第一百三十八章
按輩份來算,賈敬與賈赦同輩,賈珍與賈璉同輩,也就是說尤老娘雖然成了賈赦的貴妾,但這輩份仍是沒差的。
賈赦接住賈母的示好,人財兩得,坐享齊人之福。尤老娘接住了王熙鳳遞過來的梯子,順竿爬上去了不光給自已找了個長期飯票,還將兩個閨女弄成了賈家的小姐,從某個方面看也是求仁得仁。
滕妾,貴妾,良妾,賤妾。
尤老娘並非主母之姐妹,也非奴藉賤戶出身。原本按她的出身也就是個良妾,不想賈母抬舉,王熙鳳看熱鬨不嫌事大竟直接給她整成了貴妾。
彆說貴妾不能打罵了,她都有可能被扶正。如今尤老娘是榮國府禮數齊全聘回來的貴妾,那跟著她嫁入榮國府的尤二姐和尤三姐也是賈赦名正言順的繼女。這要是按名份算,尤二姐和尤三姐還都能喚元春一聲堂姐呢。
旁的不提,尤老娘進府第二天去拜見賈母時,大太太還缺大德的給尤二姐和尤三姐介紹聚在榮慶堂的一乾人,三春寶玉王夫人等都介紹了個遍後還提了一回你們大姐姐如今在宮裡,等下次省親再見的話,這話一出不光賈母的臉又黑了一個度,就是王夫人的那張臉也黑成了鍋底。
大太太邢氏在老太太提出來要給賈赦抬個貴妾時,就已經快要被她那缺德的婆婆氣瘋了。在尤老娘進府前,邢氏更是受了不少閒氣,那段時間都讓她生出了破罐子破摔的念頭。
然而這種念頭卻隨著尤老娘的入府而徹底消散。
真的。
尤老娘敬茶的時候,大太太整個人都不會反應了。
這貴妾……咋長的比她還著急捏?
反應過來的大太太沒敢接茶,而是小心翼翼的看向一旁的大老爺。
不想大老爺那副滿意的神情又讓大太太打了個哆嗦。
老爺,你變了,你變得再也不是從前的你了。
╮(╯▽╰)╭
大老爺是好色了些,可他也不是真傻。那麼多年被親媽嫌棄,突然又被他親媽當成寶了,彆說受寵若驚了,大老爺都嚇得開始琢磨他老娘是不是被人掉包了。結合了一回最近府中發生的事,大老爺就弄明白他老娘的心思了。
接受他老娘遲來的母愛於他來說不是壞事,到是於他那裝模做樣的弟弟不算什麼好事。至於說尤家母女……大老爺再傻也知道他老娘不會給他安排這樣的貴妾,至於是誰乾的,大老爺也猜過,不過卻沒放在心上。
有時候,他隻需要繼續渾渾噩噩,醉生夢死就好了。
這廂大老爺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接受了,那廂大太太滿點的危機意識也瞬間降了幾個百分點,但人也因為最近受到了連番刺|激而變得更讓人抓急了。
性子更執拗,也更愛財了。
王熙鳳發現了大太太全新的打開方式後,瞬間調整了一回對待大太太的方法,讓大太太為她的當鋪提供貨源。
大太太受了某些人的蠱惑後,還當真開始將大
房的東西往外挪了。
今兒L一對前朝古董花瓶,明兒L一隻三足銅鼎,後兒L再往當鋪送一對瓷器……隻要能變現的東西都被大太太拿去死當了。
雖然不管是活當還是死當都屬於賤賣,但隻要想一想若是哪天她真的被休了,這些東西也不再屬於她自己,那…還是給錢就賣吧。於是在連日來的折騰下,禦駕回京前大太太就已經做好了隨時被休的一切準備……
如果說賈赦納貴妾最沒受到影響的,那大房這邊就應屬賈琮了。
因為賈赦納不納貴妾,他都姓賈,也永遠都是大房的庶子。
賈蘭出去讀書了,每天去學堂讀書的就隻有賈琮一個了。雖然一個人有些形單影隻,但卻不影響他讀書。放眼望去,賈琮絕對算得上是榮國府難得喜歡讀書和上進的爺們了。
相較於賈琮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閒書的人生態度,賈璉這個做哥哥卻選了一條完全相反的路。
一向喜歡他人|妻的賈璉,最近給他老子請安的次數都比以前多了。
王熙鳳見賈璉看得見吃不著,一副心癢難耐的樣子,打劈了賈璉第三條腿的心思都有了,不過也更加認為自己這一步走對了。
甭管尤二姐內裡如何,但現在尤二姐做為賈璉的繼妹,賈璉有再多的心思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違了。
大房這邊心思各異,二房那邊則是被這事弄得各種窩火,但總的來說,闔府上下怕是沒有誰能比老太太更憋屈的了。
計劃趕不上變化,現實讓老太太累覺不愛了。
~
寧望雪和黛玉是郡主,品階都不低,所以見了賈母也不用行什麼大禮,隻淺淺的行了個晚輩禮便罷了。
這會兒L大太太邢夫人沒在榮慶堂。
因為打從貴妾那事一出來,大太太就是能不來榮慶堂就不來了。
二太太王夫人到是在這裡,然她品階更低。要行禮,她也得反過來給寧望雪和黛玉行禮。隻是她占了個長輩的輩份,寧望雪便也隨黛玉行了個晚輩禮。
其他人到不需要再行什麼禮了,兩人起身後就按著賈母的意思一左一右的坐在她身邊了。
賈母拉著二人的手,一臉長輩慈愛的樣子詢問她們跟著禦駕南巡有沒有吃什麼苦。
因寶玉就在這裡,想著寶玉還有讀心術,黛玉和寧望雪都控製著心聲。寧望雪習慣性將場子交給黛玉,黛玉也習慣了代表寧望雪回話。
謝過賈母關心,然後再簡單的說上幾句南巡的事,之後便是例行性問候賈母等人的身體,最後就是讓人抬了在南邊采買的玩意兒L分與賈家諸人。
東西都是一人一份按著人頭準備的,來之前不知道賈家多了兩位繼小姐,不過就算知道了,出門的時候也多帶了些東西應急,黛玉和寧望雪也沒準備添進去。
無他,因為裝做不知道可以少些尷尬。
三春和大姐兒L是一樣的,寶玉賈蘭賈璉賈琮賈蓉也是一樣的禮。賈母獨一份,王邢兩位夫人的相同,
尤氏和秦可卿婆媳以及李紈王熙鳳是一檔,不過尤氏和李紈的更素一些罷了。
賈赦賈政賈敬也有,不過三人都是一套十二把的文玩扇子。
可以說,除了過繼出去的賈環外,其他的賈家主子都有一份南邊的土儀特產。
讓人給賈赦三人送扇子時候,寧望雪還不小心露了一句心聲,【但願有了這扇子,不會再搶人家的了。】
不知道寧望雪這話說的是誰,但所有能聽到寧望雪心聲的人卻都下意識的想到了賈赦。
正分土儀呢,薛姨媽和薛寶釵就來了榮慶堂。
原本還和樂融融的氣氛一下子就像斷了電一般卡住了,所有人的視線都下意識的掃向寧望雪。
寧望雪垂眸,視線落在自已的手上。
寧望雪手上捏了塊帕子,帕子是玫粉色的,上面沒有一點繡花,看起來就透著一股子乾淨。
以前看影視時,動不動就有誰丟了帕子,誰撿了帕子的,想到原著中也有帕子的橋段,於是幾乎對自己著裝沒有任何多餘要求的寧望雪便隻讓人給她準備素淨帕子。
什麼顏色都可以,就是不要任何繡花和做過任何標記的。
主打一個想丟就丟,誰愛撿誰撿的無賴心思。
此時視線落在自己的手帕上,寧望雪不由又想到了滴翠亭那事就是由帕子展開的。
雖然早就知道薛家母女仍舊住在榮國府,但無論是寧望雪還是黛玉都故意沒給薛家母女準備禮物。
斷交的意思非常明確。
之前沒在榮慶堂看到寶釵,無論是黛玉還是寧望雪都覺得她不在挺好,省得尬尷。沒想到不過一會兒L的功夫這娘倆就來了,也著實讓人有些敬佩其臉皮之厚堪比護城河。
沒有特意說什麼,黛玉和寧望雪在薛姨媽和寶釵進來時竟非常有默契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她們是郡主,應該行禮的不是她們。
雖然不會以勢壓人強行讓薛家母女行禮,但也不會再像以前那般看在親戚情份上跟他們客氣了。
薛姨媽母女一前一後走了進來,娘倆個的視線飛快的在屋中掃過,李紈和王熙鳳沒坐位,之前坐著的迎春和探春以及寶玉都已經站了起來,屋中還坐著的就是上首正位的賈母寧望雪和黛玉三人以及下首的王夫人了。
王夫人也沒一直坐著,而是等到薛姨媽走到近前便也站了起來。準備等薛姨媽給賈母見過禮後便拉著她同坐。
薛姨媽帶著寶釵一直走到極靠前的位置才停下,娘倆個屈膝先朝賈母請安,隨即又給坐在那裡沒動的寧望雪和黛玉分彆請了個安。
“請老太太安!”
“請兩位郡主娘娘安!”
寧望雪沒吱聲,黛玉也隻是輕輕頷首,賈母見寧望雪安靜多少有些不習慣,不過轉眼間便知道寧望雪是為什麼了,於是一邊與寧望雪說話一邊打發寶玉去讀書。
賈母雖然對寧望雪的心聲打怵,可還是想聽聽這麼久沒見了她能說出什麼來,所以
才將有讀心術的寶玉打發了。然她打發寶玉的時機正好是薛姨媽和寶釵請安的時候……這就給人一種她不想讓寶玉留在這裡是因為要回避寶釵一般。
彆說,在聽說了寶釵和寶玉經常同進同出這個事後,寧望雪和黛玉也是這麼想的。
再難堪的日子都熬過來了,這點小事又算得了什麼呢。薛姨媽帶著寶釵從容起身,然後又自在的走到王夫人身邊坐下。寶釵想了下沒跟薛姨媽走,而是去了對面迎春和探春處坐了。
探春是二房的庶女,再不滿薛家也要顧及嫡母的面子。迎春性子軟和,更不會給自己難堪。與她們坐在這裡總比坐在她老娘身後強些。
說實話,薛姨媽一直想要借力自保,但寶釵多多少少還有些心氣。就最近,寶釵又想到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哦,主要是她不想再跟榮國府和寶玉死磕了。
因為隨著禦駕回京,南巡發生的那些事也都傳進了京城。關於寧望雪的那些又讓寶釵想到了早前寧望雪說的那些不是很吉利的心聲。
若榮國府當真是那個結局,那她這麼一頭紮進去圖啥呀?
圖個生死與共,福禍相依嗎?
想到南巡時,甄家送了兩個姑娘到行宮的事,寶釵便決定peng個ci。
她進不了宮了,也沒了嫁入高門的機會,那她為什麼不將自己包裝成當今的外室呢?
【可算走了,都快憋死我了!】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心聲再度傳進那些有讀心術之人的耳中。
寶釵收斂心神,賈母等人也立時將注意力都放到了寧望雪身上,並且開始準備套話。
“咱們聽說禦駕在揚州的時候太上皇身邊的玫貴人就診出了身孕,可是真的?”王夫人先拋了個餌出來,之後不等黛玉說什麼又問道:“寧氏一族的事咱們也聽了一耳朵,怎麼我聽他們說旺旺還去了刑場?”
前後兩句話,王夫人最想知道的就是前一句話,但王夫人也知道如果光問前一句話,黛玉肯定不會將這個話題拿來閒話。但若是加上後一個,黛玉肯定會‘兩害相權取其輕’的拿太上皇家事壓下她家旺旺的那些流言。
果不其然,黛玉當真就無視了王夫人後半句,不光點頭確認了玫貴人有孕這事,還告訴眾人玫貴人晉玫嬪了,“太上皇還說生公主晉妃位,若皇子便晉貴妃位。”
【最新消息,玫嬪仍舊住在鳳藻宮側殿,太上皇還將玫嬪母子交給了賈元春照扶。還說若有閃失,定不寬宥呢。】
“玫嬪懷相可好?”
黛玉搖頭說,不知。
寧望雪仍舊垂眸,卻在心中回答了王夫人,【打從玫嬪診出孕信,咱們就再沒見過她了。當今護得跟眼珠子似的,就差將人彆在褲腰帶上了。】
王熙鳳眼珠子轉了轉又一臉八卦的問道:“聽說太上皇在給小公主選駙馬了?可定下來了?”
黛玉聞言,仍舊搖了搖頭說了一句‘不知。’
‘這種事就算知道也不能說呀。
’
‘都怎麼回事呀,怎麼竟問這些不能說的?’
聽到黛玉這兩句心聲的賈母眸光微閃,而將今天的聽心名額給了黛玉的王夫人在聽到這兩句心聲時,心中就多了幾分不耐煩。
王夫人:‘小浪蹄子跟她娘一樣,都不是個好的。’
聽到王夫人這句心聲的王熙鳳故意在心中腹誹了一句:‘……怎麼問什麼都不知道?’
寶釵:“……”
能聽到不少人心聲的寶釵,不光聽到了黛玉的心聲,也聽到了王夫人的心聲,就連王熙鳳那句也聽得真真的。有那麼一刻,她突然就什麼都不想問了。
並不知道這些官司的寧望雪在黛玉說完那句‘不知’時,又緊接著在心底腹誹了一句:
【有那個閒心關心彆人的閨女,也不想想你們賈家的姑娘是不是都定下親事了。】
【太上皇那個年紀,駕崩都是早早晚晚的事,現在不將親事都定下來,等著出國孝再定嗎?】
【人常說父母之愛子為之計深遠,你們家倒好天天說多心疼這個多喜歡那個,到頭來卻都是隻顧自己享樂再不管姑娘們死活的。】
【要我說,就彆天天扯著慈愛的嘴臉裝模做樣了,養在身邊的親孫女都沒放在心上,外孫女又能有多疼愛?】
【親孫女,親小姑子,親,呃,親庶女?】
【假惺惺~】
賈母:“……”
王夫人:“……”
王熙鳳:“……”
寶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