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0 章(1 / 1)

第一百二十章

當年寶玉普一出生,銜玉而生的吉兆就第一時間傳遍京城。若不是知道這家人眼大心空十足的不靠譜,還以為他們在將皇家的軍呢。

這種事情擺在了台面上,不管太上皇信不信他都不能對一個剛剛出生的小孩子出手。

擔心有人說他連個小孩都容不下,沒有為君的氣度。也擔心有人會借機生事再出什麼亂子。

當時先太子還活著,賈家又是軍功起家還有些軍中勢力,加上四王八公等等,若當時真對寶玉出手了,太子逼宮造反或是旁人謀逆都有了一個站得住的理由。

但銜玉這個事……太上皇這樣的人又怎麼可能不放在心上?

所以他在等,等到熱度褪去再做些什麼。這一等,就等到了寶玉抓周的時候。

寶玉周歲抓周時,遠在揚州的賈敏轉了好幾道手續送了個極為鮮豔的胭脂盒給她大侄子抓周。

含玉而生的吉兆和抓周這種儀式的隱晦含義其實都是一樣的,都是討吉利好彩頭罷了。如果相信含玉而生是吉兆,那就應該相信抓周代表的意義。

原本太上皇那邊已經決定偷了寶玉送到皇家寺院裡讓他從小出家的,可出了抓周的事又讓寶玉小火了一把後,太上皇那邊就決定再觀望觀望,不想越觀望越覺得賈家夠邪性。

闔族的老少爺們算是將不務正業玩明白了。光是好色這種事,都讓他們家的爺們開發到了極致。

吃丫頭嘴上的胭脂?

繞是自認見過世面的太上皇也不得不承認,寶玉也算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看到這樣的寶玉,太上皇也就不著急‘安置’寶玉了。

如果當年賈家想將含玉這事藏起來,密而不說,也許太上皇真就動手了。

畢竟銜玉而生的事沒人知道,夭折個孩子或是因妻妾相爭丟了個孩子在大戶人家也不是什麼新鮮事。

不管怎麼說,寶玉都平安長到這麼大了,而這些個事也不是黃嬤嬤敢當眾言語的。於是黃嬤嬤老臉一冷,直接岔開話題的‘指導’了一回寧望雪的儀態。

寧望雪在黃嬤嬤轉身時飛快的對黛玉吐了吐舌,逗得黛玉和幾個看到的丫頭忍俊不禁。黃嬤嬤發現不對迅速轉身,寧望雪又一派大家閨秀,天家貴女樣一針一線的繡起了牡丹。

黃嬤嬤:“……”

肯定有古怪!

~

榮國府這邊哪怕寶玉受了傷,大多數人也是該乾什麼乾什麼,從榮慶堂出來迎春和探春去了秋爽齋外的曉翠堂,那裡是給寶玉叔侄布置的書房,不過賈蘭白天上學,晚上在自己院子裡溫習功課,所以這裡幾乎隻寶玉一個人在用。瀟湘館規矩大,黃嬤嬤又跟鎮山太歲一般鎮在那裡,所以寶玉和姑娘們通常都會在曉翠堂這邊玩鬨。

黛玉也會過來,她一過來寧望雪就會跟著,不過寧望雪雖然與黛玉同進同出,卻也從不會乾預黛玉與寶玉三春們如何相處。到了曉翠堂,她也不跟幾人說什麼詩呀詞呀的,隻拿過丫頭

捧著的針線笸籮有一針沒一針的做著針線或是打著絡子,安靜的總是讓人忽略她的存在。

時間一長,眼尖的人就會發現寧望雪的態度很是矛盾。

無論是在綺霰齋還是怡雅集,寧望雪都不允許寶玉進出。她對黛玉非常維護,遇到事了就硬剛,懟天懟地誰的面子都不給。在榮國府幾乎是寸步不離的守著黛玉,但黛玉若是出府見其他人家的姑娘或是與小公主出門玩樂,寧望雪就極少跟著。

仿佛她針對的就是榮國府和寶玉。

除此之外,她從不攔著寶玉和黛玉在公眾場合見面,甚至是寶玉無數次將黛玉氣哭,寧望雪也都不曾說過什麼,那副樣子讓不知情的人看了還以為她對黛玉不上心呢。

就很迷~

也許就是寧望雪的這種態度,讓元春和王夫人都看到某種希望吧。

此時探春和迎春都來了曉翠堂,一個練字,一個看著棋譜自己跟自己下棋玩。探春寫了一會兒L字,便揚聲讓大丫頭侍書去請黛玉過來看看她今天寫的字如何了。

迎春執棋的手頓了一下,又仿佛什麼都沒聽見一般的繼續打棋譜。

侍書到了瀟湘館,將來意說了以後黛玉便準備過去瞧瞧。寧望雪到是沒起身,隻跟黛玉說了一回要出去一趟,中午不用等她吃飯的話。

寶玉臉上受了傷,這會兒L正在屋裡躲羞呢。王夫人這會兒L還要給寶玉善後,怕是也沒功夫找黛玉的麻煩。她跟不跟著去曉翠堂都沒什麼妨礙。

少時,黛玉獨自去了曉翠堂,探春見隻有黛玉一個人過來心中的某個猜測也更加清晰了。笑著讓黛玉瞧瞧她書案上那幾個字,仿佛自己真很滿意一般。

看過了字,黛玉又問:“四妹妹怎麼不見?”

“跟著珍大嫂子回東府了。”探春笑著答道:“寧姐姐呢?她怎麼也沒來?”

黛玉雙手向上攤開,帕子輕輕抖出一個好看的弧度,“她家裡有事,要回去一趟。”

哪怕寧望雪從來沒說出來,但黛玉聰慧卻也看出什麼來了,她會經常當著寧望雪或是其他人的面將寧園說成‘她家’,雖然聽起來有些生疏味道,但黛玉卻知道寧望雪喜歡。

是,寧望雪非常喜歡。

她隻有在寧園的時候才會睡懶覺,才會放鬆的做她自己。她會披著頭皮穿著一身家常衣裳歪在炕上一整天。

她會……做她自己。

在林家,她先是幾兩銀子買來的下人,後是林家的‘表姑娘’,雖然與黛玉一同長大,但在寧望雪心裡她頂多算得上是林家的客人。所以要客氣,要懂事,要有分寸。

在榮國府,她就更什麼都不是了。在榮國府上上下下都勢力眼的地方,人家對她客氣,那是看在林如海和賈敏的面子。所以為了林家的聲明體面她就更要注意言行並且護住黛玉了。

哪怕寧望雪現在是郡主了,但寧望雪卻從來不認為這個郡主是憑她自己得來的。在她看來當年隨行護駕時太上皇封她為縣主就已經了了人情,後來的郡主什

麼的都是因為林家和黛玉。

至於當年她救林如海那回,首先,沒有她林如海也未必會死。其次,她當時是林家的家奴,以這個時代的角度和規律她擁有的一切也都屬於林家,下人救主子原就是份外的事不值一提。最後,就算是救命之恩,寧國府是怎麼對待焦大的,林家又是怎麼對待她的,對比了一番後,寧望雪便覺得林家待她真的是很好很好了。

父母因為血緣關係對子女好,老師因為師生關係對學生好,有人對另一個人好是因為愛情,因為友情……無論因為什麼,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沒必要太較真。

寧望雪不會妄自菲薄,但也不會自大到看不清這個時代的殘酷。彩霞的事出來後,寧望雪和黛玉都挺同情彩霞的,但寧望雪同情彩霞遭遇的同時,也不由聯想了一回自身。

若是當初她沒有被賣到林家,若是她沒有空間,也沒有成打買回來的各種各樣的電擊防身用具,面對這種職場xing騷擾時她會怎麼辦?她又能怎麼辦?

台面下,寶玉會受傷是因為彩霞不配合調戲才致寶玉罪有應得。台明上,則是彩霞打翻了油燈,寶玉心急護母所致。

寶玉就傷在那裡,無論是她還是黛玉都不能一上來就跟王夫人說:你兒L子也沒燙死,你就放彩霞一馬吧。

不說她們有沒有立場管榮國府的家事,隻說這件事於她們兩個客居的姑娘又有什麼關係?

如果真的隻是彩霞差事沒乾好才出了這樣的,如果她們替彩霞求情,會讓人說她們沒有輕重主次。打個不洽當的比方吧。

你舅舅家是開工廠的,工廠裡的工人因為操作失誤險些傷了你舅媽,你表哥看見了連忙撲過去救了自己的媽媽卻讓自己受了傷。這時候,你跑過來對你舅媽和表哥說,我瞧著表哥也沒啥大事,就彆懲罰這個工人了吧?

嗬,被人罵一句腦子有病都是輕的。

然彩霞和寶玉這個事還真不是工作操作失誤那麼簡單,寶玉調戲彩霞的事已經傳遍兩府,走出寧榮街了。在這樣的真相前替彩霞求情,不說人家會不會質疑她和黛玉的家教,隻說這件事情弄不好就會將她和她黛玉與寶玉捆綁到一起。

在這個對女子極儘刻薄的時代,姑娘們隻有躲是非的,卻沒誰為了不相乾的外人找是非的。因一時不忍就隨意插手回頭再鬨出什麼爭風吃醋的流言來……她不在乎什麼名聲不名聲的,但她既養於林家就得顧及林家的聲名體面以及不能因為自己而影響到黛玉的名聲。

總之這個情,無論是她還是黛玉都求不了,也不能求。

如果王夫人要賣掉彩霞,那她就將彩霞買下來。如果王夫人要杖斃了彩霞,寧望雪心忖她除了悄悄派人去通知賈政外,就隻能讓九歌或是茜雪偷偷的帶彩霞出府了。

隻是這一跑,彩霞就徹底成了逃奴。

……

無論是九歌還是寧園的管事都以為寧望雪給他們銀票就是為了將他們支出去,所以這事在太上皇那裡過了明路後,就以極快的速度置辦了那些東

西。

也因此,哪怕昨天才吩咐下去的,等今天寧望雪回寧園的時候那些東西便都備齊了。

寧望雪讓人將這些東西都抬到繡樓的地下密室裡,又將一些她之前得的好東西也都裝箱放到裡面,之後讓人都退出去後才一股腦的將這些東西都收進空間。之後又在空間裡逗留了一會兒L將東西都分門彆類的歸置好,這才再次走出來。

不過出了空間後,寧望雪便引了早前放在空間裡的沙土瓦石碎木頭等等早前合並王府時拆下來的建材廢料將整個密室填空。又用面糊合著空間裡早前買的膠將密室的門封了起來。

這個密室以後都不會用到了。

如果這次她僥幸活下來了,以後也不會這麼不管不顧的收集物資了。她收集的這批物資再加上她空間裡的,足夠她回到現代生活一百年還有的剩,沒必要再冒險了。

如果她沒活下來,那當初堆放在空間裡的建材廢料還要帶回現代嗎?

寧望雪至今都想不明白她當初為什麼心血來潮的將堆積如山在廢料收到空間裡。

她已經想好了,如果她出事了那寧園以及她名下的一切便都轉贈給黛玉。那密室和密室裡的建材廢料就算是遺產稅了。

在書房寫了一封信,將所有能交待的事情都在信裡交待了一番,將信收起來後又讓九歌將寧園的花名冊拿過來,每人賞了五兩銀子才乘車去了榮國府。

隻是臨走前,寧望雪看向寧園的眼神多了幾分不舍。

心中有種想將寧園收進空間裡的想法。

╮(╯▽╰)╭

寧望雪回到大觀園的時候都已經下晌了,她午飯是在寧園吃的,所以回來也沒再用什麼。聽說黛玉還在午睡,寧望雪的動作也較往常輕巧了些。

換了身家常衣裳,又卸了釵環首飾,寧望雪便走到怡雅集的後院,一邊倚著抄手遊廊的柱子一邊看著天空發呆。

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跟林如海和賈敏,還有林遐他們當面告彆了。

寧望雪在等寶玉發瘋,在等直面跛足道人和賴頭和尚的那一刻,而昨日得了桃子又被寧望雪暗暗告彆的太上皇卻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被嚇得不輕。

以為自己馬上就要駕崩了,第一時間讓人將改了又改的棺槨和離世時要穿龍袍壽衣等物都擺出來,他要親自過一回目。

之後又將明旭和禮部官員都找來,嚴肅認真的說了一回身後事的排場,各種安排。

棺槨要擺在什麼地方,靈堂要怎麼布置,每日哭靈,上香,祭拜等等,等等一項一項的與禮部官員核對,並且讓一旁的明旭認真記下來。

‘回頭老子死的時候必須這麼弄,都記下來了嗎?’

若不是這個時空沒有彩排和演習葬禮這種事的,太上皇非得讓所有人都給他來一遍不可。

用一種吃了也沒用,不吃又很虧的心思將桃子和寧望雪多送的葡萄分著吃了,太上皇還一臉神經兮兮的問明旭,你感覺咋樣?

甜!

“沒了?”太上皇等了一會兒L,發現明旭是真的沒有往下說的意思了?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這才一副你怎麼能隻說一個字,你冷漠無情無理取鬨樣的看向明旭,“除了甜,你就不想說點旁的?”

明旭想了想,應太上皇要求補了一句,“特彆甜。”尤其是那葡萄,齁甜齁甜的。

太上皇:“……”

老子赴死的心都要你整岔氣了。

.

太上皇在宮裡各種等死,寧望雪也在大觀園裡等著最後的生死一擊。在禮部官員在太上皇的吹毛求疵下將太上皇的葬禮預案都給弄出來,並且派了有經驗的教養嬤嬤在太上皇的圍觀下提前教導太妃們哭靈時,寶玉也終於在寧望雪相當複雜的心情下發瘋了。

這一回發瘋的不光是寶玉,但這回陪寶玉發瘋的卻是王夫人。

在寶玉受傷的第二天,雖然早午飯的時候賈母都沒有胃口讓姑娘自便,但當天晚上榮慶堂的小飯桌卻又再次營業了。

之後,寧望雪和黛玉每天早上晨讀結束就跟著三春去榮慶堂用早飯,飯畢再陪著賈母或是她們自己組團去榮慶堂看望生病的寶玉。

陪著寶玉說說話,消磨個把時辰後,再回園子裡換身衣裳或是不換衣裳直接去榮慶堂陪賈母說話直到吃完午飯再回園子午睡。

期間在寧望雪的各種慫恿和建議下,攬外人的妙玉師傅到底是被請到了榮禧堂,當著寶玉的面念了一回經文。

原著中妙玉待寶玉就有些個不同,如今寧望雪缺德的讓妙玉在寶玉臉受傷的時候來念經文,就以妙玉那孤癖又古怪的性子,怕是……嘿嘿,嘿嘿。

對了,值得一提的是寧望雪要送寶玉的那個藥膏,寶玉用不了,所以寶玉臉上敷的仍是那種黑乎乎的藥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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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過了幾日,王子騰夫人也終於來看寶玉了。

聽說王子騰夫人過來的時候,寧望雪便以回房更衣為由帶著黛玉回了怡雅集。

寧望雪讓人將二月份時她讓晴雯幫她做的一套騎裝拿了出來。

見攬香拿了雙紅香羊皮小靴過來,寧望雪又連忙出聲,“穿那雙厚底的靴子。”

那雙厚底靴子是她拿出來的絕源靴包的外皮。

換好了衣裳,又將黛玉早年送她的弩拿出來,挑了臂弩係在胳膊上,等重新梳了頭發後寧望雪才從鏡子前站起來,還一副若無其事樣的告訴攬香她這幾日都這麼打扮了。

黛玉感覺寧望雪怪怪的,跟著回了怡雅集後見寧望雪當真去換衣裳想了想也換了一身。從東屋出來就看見寧望雪一身騎裝打扮還不由怔了一下。

住寧園的時候,寧望雪時常會換上騎裝練騎射,隻住進大觀園後這還是寧望雪頭一回這麼打扮呢。

為什麼突然就換了這麼一身?

還有她這幾日到底怎麼了?

心中隱隱有些不安,黛玉卻沒表現出來而是一副稀疏平常的問寧望雪:“一會兒L要去哪?”

寧望雪笑了笑,不知道要

用什麼理由忽悠黛玉,也隻得岔開話題的朝雪雁說道:“寶玉受了傷?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這幾日府裡少不了外人,你跟著姑娘出來進去,記得拿盞帷帽和披風備著應急。”

自打出了賈瑞和風月寶鑒那種事後,寧望雪便特彆在意這種事。

她不知道這世上有多少像風月寶鑒那樣專門用來意yin的玩意兒L,但賈家最不缺的就是好色之徒,她也真不想自己或是黛玉成為彆人意yin的對象。

那得惡心死個人。

回頭寶玉瘋起來了,府裡府外多少人進進出出,還是注意些吧。

黛玉蹙眉,“你,”到底出了什麼事。

“榮禧堂出事了。”

就在黛玉忍不住出聲詢問寧望雪時,就有小丫頭跑進來打斷了黛玉的問話。

黛玉住了口與屋中其他人一道看向那個氣喘籲籲的小丫頭。

周嬤嬤臉色非常難看,看向小丫頭的眼神也非常不善。

太沒規矩了!

然而這會兒L卻沒人注意到周嬤嬤的臉色,而是隨著那小丫頭的爆料都一臉震驚,目瞪口呆。

“寶二爺瘋了,拿著劍見人就砍。二太太也瘋了,先是揪著王家舅太太的頭發撞柱子,隨即拿著根雞毛撣子見人就抽。奴婢剛剛回來時寶二爺已經和二太太打到一塊去了。娘倆個不像至親,竟像是宿世的仇人,殺得昏天暗地,都沒人敢上前,好在寶二爺手裡的劍是開小封的,若是開了大封,這會兒L榮禧堂怕是已經死了不少人了。”

所謂的開小封就是裝飾劍,也就劍尖鋒利些,兩邊的刃都沒開。但若是捅人什麼的也肯定能捅進去就是了。而丫頭嘴裡的開大封,就是正常全開刃的劍了。

寧望雪:“璉二.奶奶呢?她還好嗎?”

小丫頭不妨寧望雪這麼問,先是搖頭後是點頭,“奴婢回來的時候,璉二|奶奶正帶著人往榮禧堂去呢。”

寧望雪蹙眉,不明白為什麼是王夫人而不是王熙鳳。不過轉念間寧望雪又想到既然寶玉開始瘋了,那跛足道人和賴頭和尚也快就位了。

想到這裡,寧望雪眸色晦澀暗沉,帶著一股子她自己都沒察覺的肅殺和決絕。

讓雪雁去將黛玉那件新做的薄披風取來,親自給黛玉係上披風後,又將帷帽給黛玉戴在頭上。

因還在園子裡,所以寧望雪又將帷帽上的紗掀開了。

攬香也去取了寧望雪的薄披風和帷帽來,寧望雪卻搖了搖頭,讓攬香將那件帽子極大的連帽蓮蓬衣拿過來。

蓮蓬衣也是鬥篷,隻是一般的鬥篷都沒帽子,而寧望雪身上這件卻是特意製成了連帽款。

她頭發是配著今日的騎裝梳的,發型簡單,戴帷帽有些固定不住,而且也不方便行動。這件蓮蓬衣的帽子很大,帶上帽子能將寧望雪的臉都遮住,即便高抬頭頂多也就露個小下巴。

沒立時就將帽子戴上,係好帶子後,寧望雪又問黛玉要不要去榮禧堂看熱鬨?

黛玉深吸一口氣,上前牽住寧望雪的手

便跟著寧望雪往外走。

周嬤嬤想攔卻不知為何竟沒開口隻一臉擔憂的目送二人離開。

出了怡雅集,黛玉又示意雪雁沉香幾個丫頭墜得遠一些,然後才問寧望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寶玉會發瘋?”所以才會故意以更衣為借口將她帶出榮禧堂的吧。

“……”

寧望雪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黛玉。

“你回來,”即便寧望雪沒回答,但黛玉還是繼續往下問了,“你最近怎麼了?到底出了什麼事?都到這時候了,還是不肯告訴我嗎?”

寧望雪抿唇,“我給你留了封信,就放在我房裡。”但信她藏起來了,黛玉想要找到那封信卻沒那麼容易。

黛玉心裡慌的不行,張了張嘴什麼都說不出來。好半晌才小聲對寧望雪說道:“我害怕。”

我也怕呀。

要是在現代,一個妖妖零打過去,她隻需要將自己藏好等著就行了。但現在自己卻隻能讓柔弱美少女直面惡.勢力。

唉,事到臨頭除了正面剛,她也是沒旁的辦法了。

二人一路沉默的出了園子,普一出園子就看見被鴛鴦扶著的賈母也在往榮禧堂的方向趕。二人淺淺的朝賈母行了一禮便擠進賈母的隊伍跟著她們一路往榮禧堂行去。

王夫人和寶玉母子相殘,這一幕於王熙鳳來說彆提多激奮了。她恨不得這娘倆個直接死在這裡。

而趙姨娘看著自相殘殺的母子,眼中有快意也有滿滿的期待。如果這娘倆都死了,那她的環兒L就是老爺唯一的兒L子,如此一來就可以被接回來了。

死吧,快死吧。

雖然和趙姨娘一樣都是無限期待,可王熙鳳卻不敢真就像真姨娘那般乾看著,於是收起興災樂禍的心情喝令婆子們上前用大被將王夫人和寶玉分彆包裹捆住,再奪了寶玉手中的劍和王夫人手上的雞毛撣子。

雖是一番折騰,到底是將凶器都搶了過來。不過王夫人和寶玉像吃了什麼大力金鋼丸一般,好幾個婆子摁著他們娘倆他們還有力氣不停的掙紮。

一旁的王子騰夫人重新梳好頭發走出來時,額頭上的紅腫讓她的心情糟糕透了。一邊在心中咒罵小姑子,一邊還在猜測這二人到底中了什麼邪。

寶玉養的比姑娘還嬌,王夫人也是大家出身,這兩人哪來的力氣這麼折騰?這不是中邪又是什麼。

心疼自己遭了無妄之災的王子騰夫人又氣又急,同時還要擔心這事會不會再影響自家老爺和自家親閨女。

你就說說,這老王家咋就這麼多不省心的親戚呢。尤其是這個小姑子,兩天不惹事,三天早早的,就沒個省心的時候。

寧望雪和黛玉跟著賈母過來的時候,寶玉和王夫人都已經被製伏了,如今正被婆子們用大被裹著,用布條捆著安置在炕上。

寶玉和王夫人都是神智不清,雙眼怒瞪眾人,嘴上胡言亂語的樣子,也著實有些嚇人。

黛玉扭頭看了一眼寧望雪,心忖了一句:‘這已經夠嚇人的了,剛

剛得什麼樣呀。’

【幸好剛剛帶著林妹妹躲回怡雅集了,要是讓她瞧見這娘倆喊打喊殺那一幕,晚上準得做惡夢。】

【我到是不怕,可惜卻沒看著最精彩的部分。】

【唉,該來的還是來了,可見寶玉這一劫真就是命中注定無可更改。隻是為什麼會是二太太呢?】

【好了,現在就剩下等待了。】

賈母:‘原來寶玉的那個劫還沒有過去?’

‘也是,若真隻是那麼容易就過去了,怕是也不會被這小電母反反複複的提起了。’

王熙鳳:‘……’

這廂王夫人和寶玉同時出事,無論是宮裡的元春還是王子騰都得了消息,於是不管是真心的還是假意的,榮國府都擺出一副儘力救治的態度出來。

這期間種種一如原著,雖有不同之處,大致上卻相差無已。元春知道榮國府什麼情況,也知道不少人都巴不得寶玉和她親娘早登極樂世界。為了讓這些人出工出力彆整那些小九九,元春還特意派人回榮國府守著,有什麼情況都要第一時間通知她。

為了警告大房的人,元春還各種‘提點’大房。讓他們知道如果寶玉和王夫人真救不回來了,那整個榮國府也就沒有什麼人值得她眷顧的了。

她將大太太叫到宮裡,非常明確的告訴大太太,要麼全力救治寶玉和王夫人,要麼她就行刺太上皇。

行刺太上皇?

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但卻可以一波將你們全都帶走。

於是乎,自大太太從宮裡出來後,整個賈家都暫時放棄小九九,全身心的投入到救治寶玉和王夫人的事情上。

其實也不怪元春會這樣,為什麼出事的是二房的當家太太和寶玉而不是大房的人?

哪怕出事的是她老子,她都不覺得太意外。但出事的是她親娘和親弟弟,還是一塊出的事,那就彆怪元春陰謀論了。

威脅恐嚇了一回榮國府眾人,元春就又開始上香祈福盼著王夫人和寶玉還能有救。

此事一出,太上皇和明旭那裡就得了消息。二人對視一眼,都不由坐等事態發展。

出事前後寧望雪的言行都被一五一十的傳回宮裡,於是天家父子非常確認寧望雪一定早就知道會這樣。尤其是她偏偏那麼巧的在寶玉發瘋的前一刻就帶著黛玉離開榮禧堂的舉動,也再再表明了她已經知道了後面要發生的事情。

那就看吧,看她會怎麼做。

寧望雪陪著黛玉與三春和傷勢好轉的寶釵都陪著賈母薛姨媽等人守在榮禧堂。前兩天,王夫人和寶玉還有力氣扭動叫罵,發出野獸般的嘶吼,可到了第三天,母子二人卻是愈發糊塗,不省人事,瞧著就已經是進氣多,出氣少了。

挨到第四天,彆說炕上那對母女了,其他人也都已經筋疲力儘了。白天,寧望雪大多數時候都在這裡,晚上又因心裡有事睡不著覺,幾日下來都有些恍惚了。

好在人在困極時,哪怕再睡不著也能打個盹。

雖然時間短,但卻多少能恢複些精力。

寧望雪用拿帕子的手打了個哈欠,嘴巴還張著呢就聽到了木魚聲。

木魚聲傳進耳中時,那句‘“南無解冤孽菩薩。有那人口不利,家宅顛傾,或逢凶險,或中邪祟者,我們善能醫治。’也一字不落的傳到了寧望雪等人的耳中。

除了寧望雪旁人也都聽到了這句話,一邊詫異這聲音為什麼傳進內院,一邊又不由派人去將人請進來。

賈母不動聲色的觀察寧望雪時,就聽見寧望雪在心中恨恨的說道:

【他們果然還是來了。】

【一對坑蒙拐騙的妖僧邪道,竟還好意思說什麼善能醫治。呸,胡鬨鬼去吧。】

【今天不摁死這倆碧池,本座的面子還往哪擱?】

在心裡霸氣側漏的來了這麼一句後,寧望雪便站了起來,見黛玉也緊張的站起來,寧望雪還雙手一按又將她摁了回去,“我去更衣,你就彆跟著了。”

此時更衣也是解手的另一種說法,寧望雪這麼說黛玉也隻得重新坐下來了。

寧望雪沒從後門出去,而是直接走了前門。她故意在門口站了一會兒L,等周瑞引著一個跛足道人和一個賴頭和尚走進來了,她才抬起腳往外走,視線落在那對僧道臉上,也將那對僧道眼中一閃而過的殺意看得清清楚楚。

他們果然想殺我!

寧望雪心跳漏了一拍,可還是按著之前就做好的計劃直直的走到這二人身側,然後用著極小的聲音罵了一句,“怎麼才來?真是懶驢上磨屎尿多。”

說完不等二人反應,寧望雪就走過他們一路朝著園子角門行去。

她知道這二人用不了多少時間就能完事,所以路上不敢耽擱的進了園子角門,然後又走到不遠處的船塢附近。

要了一隻她早前訂好的小木船,也沒用船娘幫著劃船,自己撐著船杆將船劃到了凹晶溪館附近。

伸出手,先將幾塊在空間裡拆出來的鐵板和幾截電線都鋪在船板上,隨即又用手指將空間裡的河水引到小船上,寧望雪穿著絕源底靴,又在自己坐著的地方放了些絕源板,之後將身上的蓮蓬衣脫下來,用胳膊卷著放到了腳邊……

寧望雪做好準備坐直身子的瞬間,船上就突然多出了兩個人,不等寧望雪說話就聽見那個賴頭和尚語氣不善的問道:“擱下為何要擾了此界秩序,壞了各人因果命數?”

寧望雪挑眉,一副不屑的樣子看向這二人,“警幻沒跟你們說過我嗎?”

“有什麼話坐下說吧。”說完寧望雪又對二人皺眉,見二人沒動,寧望雪又憑空變出一個圓形小桌,上面不光有一串葡萄三四個品相極好的桃子,還有兩碟點心,一套茶具。

看起來就是一副無所畏懼,有持無恐且還要與這二人一邊說話一邊品茗的輕鬆閒散姿態。

跛足道人與賴頭和尚對視一眼,因不知道寧望雪葫蘆裡到底賣了什麼藥,便也決定先坐下來與她慢慢談。

隻是不想二人普一坐下來,寧望雪就在二人的視線下一臉淡定的去拿放在地上的蓮蓬衣,借著蓮蓬衣的視線盲角那藏在空間裡的高壓電棍瞬間出現在了寧望雪手中,下一刻一股強大電流在船上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