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賈家玩的麻將是那種一副牌裡萬餅條都要有的玩法。惜春手裡有二條和四條,就單釣三條呢。
雖然惜春贏了牌,但尤氏做為長嫂還是非常用心的教導了一回惜春,“胡夾得碰,胡兩邊贏面大,下次儘量留二三條或是三四條。留二三條,你一條能胡,四條也能胡。留三四條,就胡二條五條。你再看看下面,下面都打出兩個三條了……”
如果胡兩邊,有八次贏牌的希望。若是隻胡中間的牌,那就隻有四次希望,若是胡牌前打出去的牌裡就有這張牌,那就更不容易胡了。
細心教導了一回自己的牌搭子,尤氏又說起了榮國府省親的事。
尤氏和秦可卿賈蓉都是三年的孝期,惜春則隻有一年。
賈珍死在元春封妃後,除夕祭祖前。按賈家蓋省親彆院和之後請旨省親的節奏,等元春省親的時候,惜春就已經出孝了。
太妃省親是大事,隻要在京城且沒生育喪孝的族人,甭管男女肯定都要去接駕。這會兒姑嫂兩個說的就是省親時惜春是他們寧國府唯一去湊熱鬨的人。
區彆隻在於位置是靠前還是靠後了。
惜春雖然是寧國府的姑娘,但她肯定是要跟迎春和探春站在一塊的,這會兒尤氏說的便是衣裳首飾和應對規矩。
“已經叫外面的人拿了首飾冊子過來了。”聽到尤氏和惜春說衣裳首飾,帶著幾個婆子進來的秦可卿便笑著接了這麼一句,“剛讓人送了些料子來,咱們先挑料子,等首飾冊子來了再挑首飾,趕在年前總能打出來。”
哪怕是守孝,也不可能不做新衣裳。更何況無論是秦可卿還是尤氏惜春都對賈珍沒啥感情,甚至是沒啥好感,如此一來自是不會悲傷到不顧自己的日子。
秦可卿拿來的料子有秋天的也有冬天,有顏色鮮豔的,也有素淨的。
不過打眼瞧去,就能看出來鮮豔的料子幾乎都是冬季的厚料子。
“姑姑年底就了出孝了,我想著多做幾身鮮豔衣裳備著……”
也不知道太妃要在家裡住多久,回頭姑娘們都在一起,可彆就她寧國府的姑娘穿戴最寒酸。
就算惜春自己不介意,她都丟不起那個人。
一套衣裳配一套首飾,旁的先不管,衣裳首飾至少得先備出六套預備太妃省親之用。
除此之外,還得做兩身新衣裳過年時穿戴。
拋開這些,秋天和冬天總也是要做衣裳的。這會兒早早讓人弄起來,也省得耽誤事。
一時惜春秦可卿和尤氏便在尤氏的屋子裡挑了一回布料首飾,等這邊挑完了,秦可卿又帶著人回了她院子,分彆給賈蓉賈敬和養在道觀裡的賈環挑了幾塊料子做衣裳。
忙完了衣裳首飾,秦可卿又帶著人去庫房挑了一回敬上的禮。
太妃回家省親,總是少不了孝敬的。
秦可卿知道元春就是顆棋子,如今也半殘要廢了,所以準備禮物的時候也多有敷衍
。
都不是什麼名貴物件就是了。
她和賈蓉送一份,她婆婆尤氏送一份,然後再打聽著迎春和探春,如果她們有單獨送,那就也給惜春準備一份。如果她們沒給元春準備孝敬之物,那她這邊也不準備了。
太公公是出家人,省親時不會回府,孝敬什麼的自然也不用準備。
寧國府庫房這這還有一間上著大鎖貼著封條的小庫房,秦可卿知道那裡封存的是惜春生母的嫁妝。每次來庫房都會路過這間小庫房,這次也不例外。
那裡面是惜春生母的嫁妝,將來也會是惜春的嫁妝。當然了,惜春出嫁的時候寧國府這邊肯定還是要再給她準備一些嫁妝就是了。
這會兒再次從這裡路過時,秦可卿還在心底腹誹了一回賈敬。
相較於賈環,這怕是他對親生女兒做過的最上心的事了。
~
寧望雪和黛玉是在宮裡過的重陽節,之後便被小公主留在宮裡,一直到寒衣節前寧望雪才和黛玉從宮裡出來。
十月初一寒衣節,要給亡者送紙錢燒寒衣。寧望雪在寧園這邊的小祠堂折騰了一回,黛玉則回了林府的小祠堂替遠在倭奴的老子娘給祖宗們送了一回溫暖。
之後去庫房尋了十幾匹料子讓人帶著到了寧園。
“大姐姐回家省親,外祖母肯定會留咱們在那府裡熱鬨的。也不知道要呆多少天,總要多做幾身新衣裳的。”
之前黛玉還沒想到這茬,還是榮國府那邊做衣裳才提醒了黛玉一回。
‘嘶~’寧望雪正在練繡活,聽到黛玉這麼說直接紮到了手指,飛快的將手指含在嘴裡,寧望雪才一言難儘的看向黛玉。
“咱們都在長身體,做多了穿不過來也實是浪費,較往年多做兩身也就是了。”寧望雪不知道怎麼告訴黛玉,元春的這次省親從出宮到離開都沒幾個時辰的殘酷事實,隻用年紀說事,“再一個,咱們平時進宮都要先按郡主品級大妝,之後才會換上宮裡給咱們準備的宮裝。元春是太妃,不會在宮外呆太久,頂天三五天罷了。咱們有那些郡主衣裳和那些宮裝,再做兩身新衣裳也就夠了。”
按太上皇這兩年表現出來的優待忠臣的意思,她們年節都要在宮裡過。
哦,寒衣清明不算。
正月十五是出國孝的第一個上元節,那日宮裡肯定有宮宴,她和黛玉也肯定會留在宮裡過節。
原著中元春未初用晚膳,未正二刻到寶靈宮拜佛,酉初進大明宮領宴看燈方請旨,戌初才起身出宮。
元春酉初領的就是寧望雪和黛玉要參加的宮宴。
如果不想錯過元春省親的一幕,那她們就要跟著元春在戌初出宮。她們參加宮宴,穿戴的肯定是郡主大妝。坐著車轎去榮國府,元春需要更衣換裝,但她倆卻不需要。
畢竟那一天賈母等人也肯定是按品級穿戴,夾在她們中間也不算太突兀。
“宮裡的宮裝都是新做的,咱們穿宮裝,也省得人拿咱們和賈家的姑娘做比較。
”
賈家待迎春和探春並不上心,為了這次的省親⒒_[]⒒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榮國府雖然也給她倆準備了衣裳首飾,但肯定是沒有黛玉和寧望雪家常用的好。
與其穿一身家常衣裳再踩了迎春和探春,還不如穿宮裝呢。
黛玉一聽還真是這麼回事,隻吩咐人較往年再額外做兩身衣裳備著,其他的料子都讓人送到了寧園的庫房裡。
“你身上這件褙子是晴雯做的?”黛玉眼尖,一眼就瞧出寧望雪身上這件褙子的針腳繡工了。這會兒吩咐完瑣事才與寧望雪說笑,“到是撿到寶了。”
寧望雪笑,可不是嘛。
~
臘月二十八,太上皇就派人來接寧望雪和黛玉進宮了。
除夕,仍舊沒有宮宴,寧望雪和黛玉又跟著太上皇一家在慈寧宮吃了一除夕團圓飯。
飯畢,太上皇依舊提前離開,明旭也依舊帶著兒子過去陪太上皇。
初一,正式結束三年國孝,所有人都換了一身極為鮮亮的衣裳各處拜年。
寧望雪和黛玉陪著小公主呆在太後宮裡,先是見了一乾來給太後拜年的太妃太嬪們,後是又在這裡見了一回宗室女眷,鬨了大半日剛跟小公主離開慈寧宮就被抱琴請去了鳳藻宮。
一番行禮,分彆落座後,坐在上首的元春笑得一派親切自然,雍容華貴的說道:“兩位妹妹還是頭一回來鳳藻宮吧?”
【誰沒事來鳳藻宮做什麼?】
寧望雪坐在那裡,面上帶著一抹淺笑,先是輕柔的對元春輕輕頷首,隨即便看向了黛玉。
寧望雪和黛玉在一起的時候,通常都由黛玉代表二人回答應對,這次也不例外。
隻可惜她的謙虛禮讓全都毀在讀心術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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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並不知道寧望雪在心底腹誹了什麼,隻輕聲回道:“宮規森嚴,不敢擅動。”
沒說為什麼沒來,也沒做那套惶恐告罪的套路,黛玉就簡簡單單輕飄飄的將不來鳳藻宮的原因都推到了宮規上。
“妹妹說的是。”元春聞言還一臉讚同的對黛玉點了點頭,“妹妹在宮裡住的可還習慣。”
【說的好像我們不習慣你還能咋的似的。有話就說唄,扯這彎彎繞繞的做什麼,難不成你今兒就主打廢話了是嗎?】
【無事獻殷勤,傻子都知道你肯定有事。】
元春抽了下嘴角,努力控製自己的視線不要看向寧望雪的方向。心中對於寧望雪已經有了幾分不滿,但礙於種種不可言說的原因,元春還不能發作。如今就隻得先無視寧望雪了。
“習慣。”黛玉沒說太後如何如何,也沒說小公主如何如何,竟又是用了讓元春沒辦法往下接的回答應付元春。
聽到‘習慣’二字,不光元春忍不住打量了黛玉幾眼,就是坐在一旁擰望雪都不由詫異的看向黛玉。
【這妞兒今天怎麼兒了?還是她已經猜到了元春喚我們過來的用意了?】
想到這裡寧望雪轉頭看向上首的元春,
心中一連串又快又急的心聲砸得元春都有些接不住。
【啊啊啊啊啊,元春不會是想讓我們給太後下毒吧?毒死了太後她好上位。】
【不對不對,說不定不是下毒,而是搞什麼栽贓陷害,來一個賈太妃升職記。】
【元春是不是想要讓咱們在太上皇面前多提提她呀?曲線爭寵什麼的。】
【搞沒搞錯,她一個太妃還想上天咋的?】
【等等!楊貴妃是兒媳婦轉崗,則天女皇……難不成元春想從小繼母轉成兒媳婦?】
【不能這麼想,太齷.齪會汙染我那脆弱的小心靈的。也許元春就是想要來個假孕,搞一出狸貓換太子。】
【會不會是已經知道了榮國府想讓她在太上皇嘎了以後,立時出家呀?】
【話說回來,太上皇真嘎了,做太妃都已經夠糟心的,為什麼還要逼迫元春出家呢?】
【嘖嘖嘖,好好的省親彆院又是僧,又是尼,又是道的。也虧得他們還給了元春選擇。】
【不過再怎麼選了就是尼姑和道姑的區彆吧?】
……
太呱噪了!
對於寧望雪那天馬行空的想像和心聲,若不是涵養好,元春都能被寧望雪氣得大聲咆哮了。可即便是這樣,元春的臉色也已經十分難看了。
寧望雪不知道是自己之故,還以為元春因著黛玉言簡意賅的回答而動怒了呢。
一邊想著如果元春生氣責怪黛玉了,她要怎麼維護黛玉,一邊又覺得元春咋這麼事呢。
元春:本宮‘事’?
本宮還什麼都沒做的,就被你扣了一大堆的帽子,到底誰‘事’,你心裡沒點逼數嗎?
還有什麼出家不出家的,這都什麼跟什麼呀。
其實元春這次會請寧望雪和黛玉來鳳藻宮,也是意識到了太上皇有多渣了,她知道寧望雪是電母轉世,也知道太上皇等人都知道寧望雪的身份了。所以想借著寧望雪的身份給她和榮國府尋求個庇護。
但現在她改變主意了。
有些事情還是得徐徐圖之,不可操之過急。
給自己做了一回心理建設後,元春伸手按在太陽穴上,對著黛玉和寧望雪說道:“本宮自去年小產後,便總會頭疼。早前便一直想要請兩位妹妹說話,隻本宮這身子卻總是不爭氣。難得剛剛好了些,不想這會兒竟又疼了起來。”
【小產後落下頭疼的毛病?那可不是小事哦~】
【聽說小產落下的毛病隻能靠生產或是再小產才能養回來呢。】
寧望雪在心中腹誹完就見黛玉站起身,於是連忙也跟著站了起來。
“既然娘娘身子抱恙,那臣女便不打擾了。”
“本宮也不虛留兩位妹妹了。”元春對二人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不知十五那日,兩位妹妹可願隨本宮一塊回府省親?”
【彆說,還真有這個打算,不過這得看林妹妹的意思。】
心忖完的寧望雪和聽到寧
望雪心聲的元春都不約而同的看向黛玉。
在元春提出這話前,賈母就已經跟黛玉提過了。黛玉此時就擺出一副欣然接受樣的回了元春。
少時退出鳳藻宮,寧望雪看了一眼宮道前後並無什麼人,這才問黛玉元春找她們過來做什麼?
“總不是真就為了省親那點事吧?”
黛玉瞥了寧望雪一眼,想了想卻是什麼都沒說。
肯定跟你有關,但偏偏就我和你不知道。
心累~
╮(╯▽╰)╭
過年這兩天,小公主不慎染了風寒,原本想初三回寧園的寧望雪和黛玉便都留了下來。
一直到初十,小公的風寒才好。正月十二去跟太後告辭的時候,偏巧太上皇也在,便說過了上元節再走也不遲。
“朕聽說你們要跟賈元春一道省親?”
【那可不!將近三百萬兩才修起來的省親彆院咋都得逛一逛吧?】
【一腳踩下去就是一塊雪花銀,想想都激動。】
【話說榮國府建這省親彆院賴家也是出了不少力氣的,回頭皇家要是再蓋什麼行宮,也可以參照這個來。蓋處行宮就抄一個貪官。嘖嘖嘖,想想都替你們興奮。】
太上皇:神仙要是都損成你這樣,也真是天下蒼生的報應。
黛玉知道寧望雪不會主動回話,見太上皇問便站起身回道:“回陛下,那日賢德妃娘娘派了宮中女使等在慈寧宮外……”
【話說哈,旁人的封號都一個字,就賈元春兩個字,咱盲猜一個諡號,就問對不對吧?】
對你個球!
太上皇看向一臉乖巧溫婉坐在那裡卻在心裡各種碎碎念的寧望雪,也是被她煩得不要不要的。
朕當初就沒想過諡號這種事。
多給個字,不但能顯得朕待那賈元春的與眾不同,還能省銀子不用晉貴妃位,朕何樂不為?
【對了,突然想起件事。黃嬤嬤和周嬤嬤是不是快要出宮了?】
【有她們在身邊,我也不用時時刻刻擔心林妹妹受委屈了。】
太上皇:嗬!
……
就這樣,寧望雪和黛玉又在宮裡呆了兩三天,等十五那日參加了宮宴,也賞了一回宮裡的花燈後這才坐著繡鳳版輿跟著元春一道出宮去了。
元春的版輿在前,寧望雪和黛玉的版輿在後。元春做的是皇妃級彆的版輿,寧望雪和黛玉則是合坐一乘公主級彆的版輿。
太上皇特意吩咐的,也不用寧望雪和黛玉去謝恩。二人時不時會受點超規格的待遇,時間一長,到也習以為常了。
她們的版輿就跟在元春那抬後面,一路被抬到榮國府大門前時,二人看著跪了一地的賈氏族人和跪在最前面的賈母等女眷多少有些不自在。
進了榮國府,一路向東,後宮人落輿,請元春更衣,寧望雪和黛玉對視一眼,二人想了想都沒下輿。
“這麼冷的天就彆折騰了,誰知道換衣裳時會不
會著涼呢。”
寧望雪點頭,又看了一眼退到院外的太監以及這一院子人影憧憧的情景,便覺得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少時,元春出來,視線落在寧望雪和黛玉這台版輿上,眼神微微有些暗。收回視線複又上輿,前後兩台版輿被宮人抬進了省親彆院。
再沒想到有一天我還能坐著版輿以賈元春的視角遊一回大觀園。
太值了!
版輿四周都是宮人,兩抬版輿的後面才是賈家一眾人。
寧望雪與黛玉靠坐在一起,腳下踩著腳爐,手裡抱著手爐,身上穿得厚厚的,腿上還蓋了一塊火狐狸皮驅寒。兩人透著版輿看外面,時不時小聲說上兩句。
園中香煙繚繞,各色花燈爛灼,處處都是燈光相映,亮如百晝。滿園紗堆出來的各種花朵猶如真花般在寒夜裡綻放,就著隱隱約約還能聽到的絲竹之聲,更是說不儘富貴風流。
然在元春和黛玉以及不少人眼裡今晚的大觀園都是奢侈太過了。可在寧望雪的意識體係裡,今晚也真沒有後世說的那麼好看。
就問後世那些收費的主題公園,哪個晚上不比這個好看呢?
坐在版輿上欣賞了一回大觀園,後又隨著元春下輿乘船繼續遊大觀園。
元春沒坐,而是站在船頭看兩岸,寧望雪與黛玉便也跟著站在船頭。船的速度並不快,畢竟是遊攬而不是趕路。但夜風仍是吹得人臉頰生疼,寧望雪牽著黛玉手,用一種自以為不動聲色卻是眾目睽睽的方式往後蹭蹭。
寧望雪和黛玉從未在賈家擺郡主的架子,眾人雖知二人是太上皇親封的郡主,但卻沒多少概念。日常仍舊當成親戚小輩看待。
一直到今天,看著寧望雪和黛玉坐著版輿跟在元春的儀駕後,眾人才恍恍惚惚的想到這二人的郡主身份。
昨天用過早飯,賈母便派人去寧園想接了黛玉和寧望雪來榮國府,今天一道迎接元春省親。派去的下人回來了賈母才後知後覺的想到黛玉和寧望雪還沒出宮。
賈母笑著說老了糊塗了,還說要是寧望雪她們出宮了,肯定會來給她拜年的。她們沒來拜年,那定然是還在宮裡呢。
說完還擔心了一回明天寧望雪和黛玉能不能出宮。
無論是賈母還是王夫人和元春,他們都是希望寧望雪和黛玉能在元春省親的時候出現在榮國府的。
不說寧望雪了,隻說黛玉吧,她老子是欽差,還是一部尚書,雖然這兩年不在京城,但誰不知道她老子替太上皇做什麼去了呢。
那是太上皇倚重的朝中重臣,在朝中也是有著一定份量的。
在知道寧望雪和黛玉會跟著元春出宮時,他們是怎麼都沒想到二人是用這種姿態出現在眾人面前。
懵逼中帶著幾分悵然若失。
其實今天除了賈家人,四王八公以及史家,王家和薛家都來了。
太上皇特意讓人去傳的口諭。
說元春在宮裡多年,不光思親心切,也懷念幼時在宮外
的生活,讓所有跟賈家和元春有關係的人都來。
因為人太多沒瞧出什麼的寧望雪和黛玉一直到跟著元春乘船遊園了才發現好出來了好多誥命夫人。
她記得京城賈家這一支,也就寧榮兩府的女眷有誥命。
後知後覺的發現不對勁了,又扭頭看向一身宮女妝扮的九歌,讓她去打聽一下怎麼這麼多的誥命。
九歌不動聲色的退到人群裡,然後再悄無聲息的出去轉了一圈,差不多兩刻鐘左右,九歌才又回到寧望雪跟前,小聲跟寧望雪提了一回太上皇的口諭。
寧望雪與黛玉對視一眼,都覺得這道口諭怪異得緊。
元春得不得寵,她們倆經常進宮還是知道一些的。那日見元春,黛玉之所以那般態度一是賈敏臨出京前曾跟黛玉反複叮囑過不要親近賈元春,雖不知何故但黛玉卻知道她老娘不會害她。二是黛玉知道有些話不讓元春說出來,他們彼此都不為難。畢竟沒交情沒感情,說出來的話肯定都是難為人的。
元春並沒多得寵,但太上皇卻為了元春下這麼一道口諭,看起來就像將人都聚到一塊一般。
太上皇不會想要學先皇後來個團滅吧?
黛玉看出寧望雪想到了什麼,也是嚇了一跳,隨即示意寧望雪彆瞎想,這樣的斬草不除根,可不是太上皇的行事風格。
知道是自己嚇自己了,寧望雪先是笑了笑,隨即又將注意力放在了遊園上。
為了今天寧望雪還特意抽空翻了一回原著,並且還特彆認真的做了一回筆記。
今天晚上元春省親有三個階段,一階段是出宮入府,先坐版輿後乘舟以水路遊園。二階段是於玉石牌坊處下舟乘輿進入大觀樓,後步至省親彆院的正殿,再於偏殿更衣,最後接受賈家男女以及其他外姓諸人行國禮。禮畢乘車去賈母的榮慶堂與家中老少行家禮,敘一回彆情。之後就是第三階段,由寶玉做導遊,引著元春遊省親彆院。
遊完幾個著名景點後再回大觀樓後的省親彆院正殿,於那裡開席作詩聽戲,玩得差不多了,再到之前沒去過的櫳翠庵焚香拜佛一回。
還彆說,晚上七點多出宮,淩晨兩點多鐘啟程回宮,這一晚上的行程想要都完成,元春還得緊忙活。
想到這裡,寧望雪不由心滿意足的笑了笑。
幸好太上皇讓她們做版輿,不然光是靠走的,指不定多累呢。
一時,眾人於玉石牌坊處下舟,寧望雪拉著黛玉坐上了等在那裡的另一副版輿,為免尷尬她和黛玉都沒好意思去瞧賈母等人。
入了省親彆院的正殿,有提前過來的宮人對寧望雪和黛玉說道:“已經為兩位郡主收拾了側殿,請兩位郡主移駕。”大觀樓內一共一處正殿兩處側殿,元春進了一處側殿宮人指的則是另一個方向的側殿。
寧望雪看向黛玉,黛玉見狀便對寧望雪輕輕點了下頭,於是寧望雪便對那宮人說道:“咱們與賢德妃娘娘經常見,榮國府這裡也給我們家留了院子。一會兒要行國禮,我們留在這裡到底不便,
且先行一步了。”
那宮人見寧望雪這麼說,隻隨意的看了一眼元春所在的側殿方向?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喊小太監抬了版輿過來送寧望雪和黛玉出園子。
此時元春已經進入側殿更衣洗漱,等知道寧望雪和黛玉離開了,神情淡淡的,仿若未聞一般。
倒還識趣!
確實挺識趣的,不然一會兒賈家男女老少和四王八公的人過來要不要對著寧望雪和黛玉行國禮?
二人都是郡主的爵位,本朝郡主按例是從一品,今天在場的誥命除了賈母和邢夫人外,也沒幾個是從一品以上的了。
到時候……真就尷尬了。
一群人等在外面等著行國禮,一抬頭就看見裡面有人抬了版輿往外走。
因規矩,這些人隻能垂著頭拿眼角餘光看,但隻這般卻也知道是寧望雪和黛玉出來了。
賈母不知這二人要去何處,連忙示意鴛鴦追上去問一嘴。
“我們主子回綺霰齋,等一會兒府上行過家禮再往榮慶堂去。”
九歌見鴛鴦來了,也沒等她近前而是自己朝她走了幾步,將剛剛寧望雪跟那宮人說的話學了一遍與鴛鴦聽。
這廂,鴛鴦給賈母回了話,元春那邊也重新收拾好,坐在了正殿主位開始了省親的那一套流程。那廂,抬版輿的小太監按著寧望雪的意思抬著版輿先上沁芳橋,下了橋再一路往西去,之後穿過沁芳亭,抄小路去了瀟湘館。
自打看過省親彆院的圖紙後,黛玉就對瀟湘館極為上心。說了好幾多遍她的私宅也一定要弄個那樣的院子。
於是寧望雪便決定趁著所有人都聚集在正殿那邊行國禮的時候先帶著黛玉逛一回瀟湘館。
要是真跟著元春那個大部隊逛瀟湘館,肯定逛不到什麼的。
最重要的是寧望雪太知道瀟湘館有多大了,怕是多進去幾個人都沒辦法轉身。
因不知道這一世元春還會不會讓寶玉和姑娘們入住大觀園,就算是入住了,今晚的瀟湘館和以後的瀟湘館也不會一模一樣。為了不讓黛玉有遺憾,也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寧望雪才決定趕這麼個巧宗。
版輿一路抬到瀟湘館前,黛玉先是捂著嘴偷笑了幾聲,便開開心心的跟著寧望雪下輿了。
因元春省親,哪怕還沒遊到這裡,但這裡也是燈火通明,丫頭媳婦都立在院子裡外待命侍候。
此時見寧望雪和黛玉來了不由都是一臉詫異的看向二人。
一身剛剛參加宮宴時穿的郡主大妝以及她們的突然出現都讓人詫異極了。
賈家旁的都慢就消息傳得最快,早在元春尚入進園子的時候,賈家的下人就知道了寧望雪和黛玉也是跟著元春坐版輿回來的貴人。
消息傳來傳去,不想消息的主角就出現在了瀟湘館門外。
“彆緊張,娘娘他們還都在正殿,正經要好一會兒才能過來呢。”寧望雪對守著瀟湘館的丫頭媳婦笑道:“我們來替娘娘打個前戰,有什麼犯忌諱的地方也好及時查缺補漏。”
這話說得無比認真,仿佛她和黛玉真是來乾正事的。賈家的下人不疑有他,竟是直接讓開身子請她們入內。
入門便是曲折遊廊,階下則是石子鋪成的小路,裡面一明兩暗三間屋子,房子小,裡面的床幾椅案也小的精致可愛。
黛玉在屋裡轉了轉,又順著裡間開著的小門走了出去,後院有一株梨花,一株芭蕉,還有兩間同樣精致小巧的退步。步至後院,見牆下有一條又淺又窄的水溪順著牆角,繞著台階從屋後流至屋前,又穿過千百根細竹再盤旋而出……
黛玉一眼便相中了這處,甚至再次推翻了她早前的私宅設計稿。
知道賈家的省親彆院都是那位叫山子野的人設計的,黛玉都有種想要拜他為師的衝動。
妙,太妙了!
從前院到後院,再從後院到前院,繞著竹林又走了一會兒,黛玉才意猶未儘的跟著寧望雪離開瀟湘館。
二人仍舊坐著版輿出園,出了園子順著南北夾道往垂花門那邊去。
寧望雪和黛玉進宮時身邊都隻帶了兩個丫頭,黛玉一向隻帶沉香和雪雁,寧望雪則是攬香和九歌。這次跟著元春出宮,太上皇那邊還特意吩咐側殿侍候的那些宮人跟著她們倆一塊出宮,還說等二人回了寧園他們再回宮去。
此時他們圍著版輿,一路護送寧望雪和黛玉進了綺霰齋,黛玉吩咐茜雪給這幾個宮人準備些吃食,之後才與寧望雪回了屋子。
二人去的是收拾出來的正房,沒先換衣裳而是說起了剛剛在園中的所見所聞。
一個說再沒想到太上皇還會下那樣的口諭,一個則說園子修得比禦花園還好,這將近三百萬兩的銀子沒白花。
兩人都有些激動,語速也非常快。最有意思的是完全是各說各的,你說的和她答的完全是兩回事。
說了差不多兩刻鐘,沉香和攬香拎著兩個食盒過來,二人收了話。
宮宴向來吃不好,天氣冷消化的就快,折騰了這麼長時間她們倆早就餓了。
都是四排院那邊的小廚房做的,也都是黛玉和寧望雪愛吃的。
許是知道二人一定會換衣裳,所以不光準備了點心還準備了熱湯面。
吃飯的時候,到是緊著吃東西,偶爾才是想到什麼了才會再說上兩句。
飯畢,二人又各自回房洗漱更衣,分彆換了一身今年宮裡給做的宮裝這才重新聚到正房這邊。
派了丫頭去前面盯著,等元春那邊去了榮慶堂且也行過家禮了,她們再往那邊去。
今天一大早就起來了,也一直沒午睡,這會兒黛玉和寧望雪都有些累。不過想到比她們更辛苦的賈家眾人,便非常有默契的沒提這個茬。
用不弄皺衣裳的方式在貴妃榻上歪著的寧望雪,想起跟大觀園有關的事情就忍不住在心底碎碎念:
皇妃省親的園子非要起什麼怡紅院,這名字起的跟青樓似的,也就隻有寶玉住進去最合適吧。
像青樓的怡紅院,總與娥皇女英,瀟湘竹
聯係在一起的瀟湘館。不太像出家之所的櫳翠庵,還有什麼玉皇廟,達摩寺……
寧望雪打了個哈欠,然後看向一旁竟然已經研墨記錄什麼的黛玉一眼,覺得這娃著實太刻苦了。
就這愛學習的範兒,清北都得保送她。
差不多又過了半個時辰,不等寧望雪和黛玉起身往榮慶堂去,元春那邊就打發人來請她們過去說話了。
整理了一回衣裙,二人又披了件鬥篷便帶著人去了榮慶堂。
仍是在綺霰齋門前坐版輿,一路被抬到了榮慶堂院子裡二人才下版輿。
見二人來了,門口的宮人便朝裡面通報,都不等寧望雪和黛玉下輿站穩,裡面就請她們進去說話。
想到裡面除了賈家那些女眷,還有四王八公家的各路女眷,寧望雪多多少少有些個怯場。
原本就覺得今晚的人有些多,怕自己應對禮儀不得體連累黛玉和林家,不想進了榮慶堂寧望雪才發現是她想多了。
那些個外姓女眷在跟著元春來了榮慶堂後,隻說了幾句話便被安排到廂房休息了。
整個榮慶堂就隻有賈母,邢王兩位夫人以及李紈,三春和寶玉幾個。
因不需行國禮,大家也隻隨意的行了個禮或是點頭笑笑便各自坐下與元春說話。
坐下來的寧望雪又飛快的掃了一眼屋裡的人,不禁又瞅了李紈一眼。
【寡嫂都能來見小姑子,死了親爹的賈蘭卻沒在這裡?】
【難道是年長的叔叔不需要避諱,年幼的侄子卻需要了?】
【也是,誰讓侄子他親爹早早就嘎了呢。】
【嘖嘖嘖,涼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