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1 / 1)

第九十九章

賈瑞替賈代儒管著族學的庶務,平日裡時常勒索族學子弟們請他喝酒吃肉或是與他銀兩,為人貪財好色還沒個算計眼力。

賈瑞二十來歲,一事無成,人沒本事還家無橫財,要身份沒身份,要身家沒身家,就是滿滿的自信連國庫都裝不下。

既喜嫁人為婦,滿身風韻的鳳姐兒,又喜待字閨中,端莊矜持的寶釵。八字還沒一撇呢,就想來個齊人之福。這樣的人又何止是自己作死能形容的呢。

舊日見了寶釵後,賈瑞便心裡癢癢的。因薛家如今隻有薛姨媽和寶釵母女倆個,雖有家財萬貫也不過是沒了男丁的商戶人家。賈瑞有心求娶,賈代儒卻一副商賈人家低賤不配與之結親為由怒而拒之。

然而寶釵之豐容,薛家之財富皆讓賈瑞惦念不舍,他甚至是沒點自知之明的想要納寶釵為妾。

你八抬大轎請神供祖宗一般的迎娶寶釵,寶釵都不會多看你一眼,竟然還想納寶釵為妾,這不是癡人說夢又是什麼?

因梨香院有一角門通後街,賈瑞他們家也在後街那一片,到也給賈瑞提供了些許方便。

賈瑞開始是以薛蟠知交好友的身份和理由去給薛姨媽請安,薛姨媽聽說賈瑞是族學那邊賈代儒的孫子本就要看在他姓賈的份上見一回他,等聽賈瑞打著薛蟠知交好友的身份時,薛姨媽念及亡子,態度上又多了幾分禮遇和鄭重。

賈瑞原不是個有眼力見,有分寸的人見了薛姨媽後沒說幾句話就要見寶釵。

還張口閉口就是薛大妹妹如何如何。

薛家再不濟,寶釵也是當大家閨秀教養的,又豈是他一個外男能見的。薛姨媽見狀也回過味來了,當即便說寶釵去給老太太請安沒在家,改日再見吧。

賈瑞雖敗興而歸卻將薛姨媽那句‘改日再見’當了真,過了三五日,賈瑞還當真又來了。

這一次,薛姨媽都沒見他,隻打發下人說她不在家,去陪老太太說話去了。

幾次三翻後,賈瑞又換了套路,直接從梨香院開在榮國府裡邊的門進了梨香院。

梨香院開在榮國府府中的院門白天的時候是不鎖也不關的,門上安排個丫頭婆子看著,有人來了就往裡面通報一聲。

賈瑞掐著點過來的,一來就與用過早飯準備去榮慶堂打發時間的薛姨媽和寶釵撞上了。

薛姨媽深恨虎落平陽被犬欺,又擔心鬨起來了會傷了寶釵的名聲,多少有些投鼠忌器。

寶釵被賈瑞那色迷迷的眼神惡心壞了,想要自己出手又怕落了什麼把柄,娘倆個應付了賈瑞一番將人打發走後,也沒了去榮慶堂的心思。

薛姨媽想要去跟王夫人說一嘴,卻被寶釵攔住了。寶釵去裡屋架子上拿了五百兩銀票出來,親自去求了王熙鳳。

寶釵過來是打同情牌的,說出來的話也是悲忿羞怒的。

王熙鳳是能聽到寶釵心聲的,但寶釵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可憐更無助,那會兒心中想的都

是‘如果我老子還活著’,‘如果我哥哥還活著’,‘如果舅舅在京城’如何如何。

薛家是王家的親戚,他們住在榮國府一應用度都是自給。除此之外還時常會以鋪子上進了新貨的由頭給府裡上上下下送點東西。

為了讓王熙鳳多照應一回她們母女,寶釵還表現出了她對王熙鳳之女大姐兒有多喜愛。可以說,大姐兒從出生到現在的穿戴幾乎都是薛家供給的。

除開利益關係,光是衝著王家的臉面,王熙鳳都不會看著薛家被賈家的族人欺負。

可以說就算寶釵不拿那五百兩銀子出來,王熙鳳也一定會將賈瑞這事攬過去。

再一個,王熙鳳老早就看賈瑞不順眼了。

之前就曾多次來王熙鳳和賈璉的院子請安,油嘴滑舌不說,眼睛還各種亂看。因之前忙著入朝隨祭和送靈,回來了又這事那事忙個沒完,到也沒顧得上收拾賈瑞。如今,

拿彆人的錢,辦自己的事,這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不過為避免落人口舌,王熙鳳還是跟賈璉提了一回這個事。沒說賈瑞膈應她的事,隻說賈瑞癩.□□想吃天鵝肉,薛家求到她頭上,薛姨媽氣病了,寶釵也哭得跟個累人似的,說完就使喚賈璉去告誡賈瑞一番。

“也不看看他是個什麼玩意兒,也敢肖想寶丫頭。”

賈璉回想了一番寶釵的人品相貌,極是讚同王熙鳳這話。

就在王熙鳳琢磨怎麼做才不辜負薛家這五百兩銀子時,被賈璉教訓了一通的賈瑞沒老實幾天竟然又想到了個生米煮成熟飯的損招。

賈瑞在族學裡又勒索了幾個族中子弟,之後拿著得來的銀兩去買通梨香院裡薛家的奴才,想讓這奴才半夜三更的時候給他開個門,他好進去與寶釵私會。

薛家下人什麼富貴沒見過,就賈瑞那幾兩銀子還想買通他們?

不過蚊子再小也是肉,於是薛家下人就滿口應了下來,還說安排好了就派人通知他。

拿著賈瑞‘賞’的那幾兩碎銀去見薛姨媽和寶釵,薛姨媽氣得渾身發抖,寶釵也沒好到哪去,卻還是力持鎮靜的讓鶯兒去一百兩銀子給那下人。

重賞了那下人後,寶釵又慶幸又後怕,慶幸使這種壞的是賈瑞這種沒錢沒身份的,又怕這種事情以後也會有,或是來個有錢有身份的,擔心下人會被銀子和權勢收買,寶釵連忙吩咐人去抱兩隻狼狗回來。之後見薛姨媽氣得狠了又連忙讓人去請郎中來,完事又讓鶯兒去請王熙鳳過來。

原本就沒想放過賈瑞的王熙鳳一聽這話,自是知道怎麼做了。當天就讓人悄悄的去青樓包了個窯姐兒出來,之後先讓那窯姐兒去敲賈代儒家的門,說是來尋賈瑞的。

代儒家裡隻兩三個下人,小院也不大,那窯姐兒一敲門,屋裡的代儒夫婦就聽見了動靜。

開門的老仆問她是誰,她隻咯咯笑的說尋瑞大爺有要緊事呢,可不敢告訴你。那窯姐兒就不是正經良家女的行事做派,老仆見狀便猜出來了什麼,連說大爺不在家,就飛快的關上了院門

老仆擔心代儒生氣,不想一回身就看見代儒鐵青著一張臉站在屋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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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即就覺得賈瑞要涼。

先在代儒門口打了個轉,那窯姐兒就又坐上馬車趕往族學了。

等族學下了學,眼瞧著賈瑞從族學裡走出來,那窯姐兒就頭戴一朵小白花,挎著個籃子一扭一扭的撞了過去。

“哎呦~”

不過輕輕一撞,那窯姐兒就嬌弱無骨的朝賈瑞倒了過去。香風襲來,賈瑞下意識伸出手……

半靠在賈瑞懷裡,窯姐兒拿出樓子裡做生意的手段,嬌滴滴的說什麼這位大爺莫要輕薄奴家,奴家要去給那死了一年多的男人燒紙錢去,“這會兒扭到了腳還怎麼走路嘛~”

再然後上族學的賈氏子弟或是附學的親戚都看見賈瑞攬著個女人的腰走出了寧榮街這一片。

賈代儒見下了學賈瑞還沒回來,過了許久便派人去找,聽說賈瑞跟個行止輕浮的女人走了,代儒氣得在家裡直罵混賬,鐵了心的要收拾這個不肖孫子。

跟著窯姐兒離開的賈瑞還想著先跟窯姐去燒紙,然後再送窯姐回家,最後留下來春風一度。

不想紙錢還沒燒完,就被幾個說是窯姐夫家的男人打了,理由是他拐人私奔。

那幾個人將賈瑞打了還不算,又扒了賈瑞身上的棉袍將賈瑞扔進了護城河裡。

京城是有宵禁的。

收拾賈瑞的那幾個人卡著宵禁的時辰將賈瑞丟進護城河後就跑了,賈瑞從護城河裡爬出來,再哆哆嗦嗦往家回時就碰見了五城兵馬司那裡負責巡邏的兵丁。

宵禁後還在外面閒逛,巡邏的兵丁見賈瑞行跡可疑,除了說自己是誰外旁的都不說。

原本想要按規矩打一頓的,但見賈瑞之前就是挨過打的樣子,巡邏的兵丁想了一回便將賈瑞關進了牢裡,準備明天再通知他家人拿了贖金來領人,不拿贖金再打也不遲。

賈瑞一晚上沒回家,賈代儒直接氣炸了,以為孫子真的跟個不三不四的女人鬼混去了。

誰成想一晚沒睡的賈代儒夫婦一早就得了賈瑞昨日宵禁後在街上閒逛的消息。

拿著為數不多的棺材本將賈瑞贖了出來,憋了一肚子火的賈代儒也沒顧得上糟了一夜罪的賈瑞臉色是如何灰白鐵青,直接讓賈瑞跪在院子裡背聖賢書。

先是被打,後是棉衣被扒,最後又丟到護城河裡泡了一回,好不容易上岸了,還在又冷又不是人呆的大牢裡熬了一夜,若不是牢裡還有些稻草可以裹著取暖,賈瑞怕是昨天晚上就能用上十八年後又是一條蟲的話了。

就他這德性,十八年後也做不成好漢,蟲還差不多。

寒冬臘月的滴水成冰,賈瑞從早上回來就跪在院子裡,也沒堅持多久,晌午的時候就倒栽蔥的倒了下去。

賈瑞從代儒老妻那裡知道昨日有個女人來找他,當下賈瑞便知道是昨日靠在他懷裡的那個女子,因代儒老妻沒說那女人是幾時找上來的,賈瑞也隻以為是他挨了打以後的事。

心中便覺那女子果真多情,不過一面之緣便尋到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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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鳳沒尋賈璉,怕他覺得自己太過狠辣以後再防備她。她也沒像原著中那般尋了賈蓉和賈薔,一來怕落人口實,二來也是這二人不是最好的人選。

賈蓉近年來癡迷寫小黃書,不光寫,還因總覺得自己筆力不夠,描寫的不夠準確的學了丹青,邊寫邊畫插畫。

賈薔在賈珍出事後就被秦可卿分出去了,為了不落口實,秦可卿還以衝喜的由頭給賈薔說了一門親事。

說起這個,秦可卿便覺得賈珍和尤氏是真沒將賈薔當正經晚輩看。

不然她都嫁給賈蓉好幾年了,為啥都不想著給賈薔娶個媳婦?

給賈薔尋了門親事,又問了一回賈蓉和尤氏的意思,從公中拿了些銀子和兩個莊子以及京城裡的一處三進小院便將賈薔分了出去。

賈薔搬出寧國府後,給人的感覺就是一下子成了普通族人。這種情況下,王熙鳳自然不會尋他們出手。

而且不論是律法還是族規戕害族人那都是大罪,所以將《大靖律》倒背如流的王熙鳳寧願費些事,也不願意留下把柄和口舌。

而她之所以會在動手前讓賈璉去告誡賈瑞,就是為了事發後給自己描補的。

彆啥事都往你璉二.奶奶身上推,將這事交給我們璉二爺後,我就沒再過問過此事了。

自認對得起薛家給的那筆銀子後,王熙鳳還真就準備將賈瑞的事丟開手再不理會,不想代儒老妻卻偏偏上門求人參。

嘖,包窯姐兒的銀子你們還沒給呢,現在還想要人參,不要太過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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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敏哪裡知道這些,偏在門口碰上了代儒老妻,偏又聽見了寧望雪那句滿是興災樂禍,自作孽不可活的心聲。一時間還真就有些個進退兩難。

不過她也不是那種沒見過世面,不知變通的性子,於是當即就安撫的對代儒老妻笑道:“瑞哥兒才多大的人,哪裡就到了吃獨參湯的地步?彆再吃壞了他。請的是哪裡的郎中?脈息可好?這樣吧,我讓人拿我們家老爺的帖子請個太醫過去瞧瞧,六嬸覺得這樣可還使得?”

代儒老妻聽前一句時便以為賈敏也不願搭救賈瑞,心中悲苦也生出幾分怨恨來。不想賈敏話頭一轉竟還要幫忙請個太醫來瞧,當即滿心感激不知道如何感謝賈敏了。

“都是我的侄兒,上心也是應該的。”頓了頓,賈敏又安慰代儒老妻,“自來子女緣份都是上天注定的,一時長了,一時短了,也不過是命罷了。不管瑞哥兒如何,您和六叔可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子骨才是。”

若是請了太醫來還救不得自家孫子的命……不用賈敏說,代儒老妻也是要認命的。

先派跟著出來的管事媳婦去安排,然後又讓人送代儒老妻先回家。等一腳跨進了垂花門,賈敏又給染香使了個眼色讓她去查查怎麼回事。

“這府裡再不濟也不會連根人參都拿不出來,可見那賈瑞定是做了什

麼招人厭棄的事。不過區區一件小事,於咱們家來說並不算什麼▔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隻是行事卻不能不顧及人言。”之後一邊往榮慶堂走,一邊對著走在她身側的黛玉和寧望雪教導道:“我原是不想管的,可卻要顧及老爺和你們的名聲,且先讓人打聽打聽再說吧。”

若真是那賈瑞的不是,就請太醫去瞧瞧,之後搖搖頭既不留方子也不多說什麼的離開,既全了彼此的臉面,也不會壞了自家的名聲。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這門敷衍學,可算是整明白了。】

【‘色字頭上一把刀,石榴裙下命難逃。’過年那會兒見賈瑞,本郡主就知道他已經狂奔在作死的大路上了。】

【不浪費人力物力就行。】

一路在心中碎碎念的跟著賈敏進了榮慶堂,與眾人見過後寧望雪就以更衣為由回了綺霰齋。

“九歌你來。”

寧望雪將其他丫頭都打發出去,隻留了會功夫的九歌在跟前說話。

“我想讓你幫我辦件事。”

“姑娘隻管吩咐就是。”

九歌笑,覺得寧望雪這話的語氣怪好笑的。他們幾個都是當今暗衛營的人,暗地裡要聽當今的,明面上卻必須聽寧望雪的。不管是明裡還是暗裡的身份,都不需要用這種拜托的語氣。

而且當今那裡也交待過,隻要不危及他,不危及大靖江山社稷之事便可自己度量輕重緩急以及便宜行事。

寧望雪抿唇,又在房中來回踱步,差不多半刻鐘左右寧望雪才下定決心的對九歌說道:“你想辦法盯著那個賈瑞,最近會有一賴頭和尚一跛足道人去他家,或是二人同去或是隻去一個。他們會給那個賈瑞留下一面銅鏡,你想辦法將那面鏡子給我偷回來。”

這話多少超出了九歌的認識範圍。

不過想到寧望雪的身份又覺得她會未卜先知也不是什麼奇怪之事,隻是讓九歌弄不明白的是那面銅鏡有什麼特彆之處,會讓寧望雪不惜暴露這麼多事也要拿下它。

今天能給賈瑞那個鏡子意yin鳳姐兒,明兒就能給彆人。今天被意yin的是鳳姐兒,明兒就有可能是彆的姑娘。想到這裡,寧望雪一臉正色:“那是個邪物,必須毀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