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組互相給分的形式, 是壓製了裁判們的權利的。
當然,這隻是因為當時還在過渡期,裁判們還沒奪走完整的權利, 所以才退讓。但現在,想要越過裁判直接恢複這種規則當然是不可能的。
裁判們也絕對不會允許已經到手的權利再一次分出去,而對於現在的裁判們來說,導演已經沒有威脅、觀眾們在支持著它們、模特們也非常配合……裁判們根本沒有再次退讓的理由。
所以, 如果想要恢複分組互相給分的規則的話……
“首先要解決掉裁判。”綱吉喃喃道。
這是一種非常“黑手黨”的思維方式,不過這並不是因為綱吉從小受到了曆代首領的教育才想到的, 這完全就是因為太宰治的引導。
——太宰老師最開始就已經這麼做了, 解決掉其中一個裁判,自己取而代之,裁判對他們的影響就可以被忽略。
不過……難道太宰老師早就知道會發展成這樣了嗎?!
綱吉根本沒辦法壓住內心的震驚, 他之前以為太宰老師會這麼做隻是因為太宰老師察覺到了可以通過取代裁判的方式來讓他們順利度過白天的走秀活動, 現在看來怎麼還有“一箭雙雕”的意思?!
不不不, 再怎麼說這也太誇張了,他們直到現在才找到這裡,而且他進來的時候也特彆留意過了, 在他們進來之前,應該是沒有其他人進入過的。這些錄像帶也一樣,在他們之前應該還沒有其他人看過。
那太宰老師不應該會知道還有一個過渡規則才對!
但……那是太宰老師啊。
綱吉猶豫了, 不知什麼時候太宰治的形象已經變成了“雖然很多時候都很不靠譜但靠譜的時候真的很神化”的形象了。
想到這裡,綱吉突然搖了搖頭。
算了算了,還是不要想了, 他們還是專心做自己的事比較好,反正如果太宰老師有什麼彆的想法的話,應該是會連他們可能會做的事都會一起計算上的。
噫!真可怕。
不管怎麼樣, 按照之前所想,如果他們隻解決掉裁判,自己取而代之的話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但如果他們在解決了裁判之後,再用上現在找到的這套新的規則的話……說不定就能解決這個副本了。
但,要怎麼恢複這套規則呢?
是要導演親自宣布?還是要裁判配合同意?觀眾們大概會不滿,但會失控嗎?如果不會失控的話,隻是一點不滿那應該沒關係。
還有舞台上的那個主持人鬼。
走秀流程突然改變了,這種事肯定是要通知那個主持人鬼的吧?否則它怎麼主持活動?活動又怎麼順利進行下去?
還有其他工作人員,比如播放音樂的、控製燈光的……唔,這部分應該不用太過在意?就算音樂燈光和舞台上的風格不符,應該也不會太過影響結局……這個還是要待定,到時候隨機應變吧?
“這麼說起來。”不二周助突然指向了屏幕上的畫面,“我們是不是要先拿到貼在他們身上的那些標簽?”
那些分組標簽,應該是重要道具吧?
“啊。”綱吉回過了神來。
確實,既然工作牌和裁判的胸牌都有改變身份的特殊作用的話,那麼那些標簽說不定也會有類似的作用。
“應該在雜物室之類的地方,不過那些要等到明天再找了。”鬆田陣平打斷了他們,單手提著探測儀,一隻手飛快按著手機鍵像是在編輯短信,“現在我們要回房間……外面的鬼氣濃度正在快速上升,再晚一點就來不及了。”
綱吉和不二周助對視了一眼。
“是!”
“好!”
“回去吧!”
……
……
今天是正式參加走秀活動的第一天晚上。
他們已經找到了不少線索,甚至已經確認了之後大致要走的路。
露西他們確認了裁判們和模特們之間的各種肮臟交易,而綱吉他們找到了之前秀的錄像、確認了他們能用的規則。
調查很順利,雖然中途也遇到了一些危險,但綱吉還是忍不住有了一種這次的副本真的很輕鬆的感覺。
大概是因為他聽小真美說了上一次他在那邊的運動會副本裡的糟糕遭遇吧?
綱吉這麼想著。
現在看來,兩邊的對比真的很慘烈,那邊的副本不愧是專門針對他們的性命的副本,和這邊相比起來真是一點都不人道。
雖然有時候,這邊好像也好不到哪裡去。
綱吉在自己的床位上躺下,緩緩閉上了眼睛——他睡在下鋪,這是隨便選的,因為在這種地方,無論是上鋪還是下鋪都一樣。
真的被鬼盯上的時候,無論是上鋪還是下鋪,鬼都會有足夠恐怖的出場嚇人方法。
自從在那個村子副本裡被鬼鑽過被窩之後,綱吉就覺得隻要不再鑽進他的被窩,其他什麼嚇人方法他都可以接受了。
不過至少昨天晚上,還什麼都沒有發生。
周圍逐漸變得安靜了下來,外面大概已經被鬼怪充斥著了,但至少不進來一切都好說。
綱吉聽不到其他床位的呼吸聲,就像是每一個床位都被分隔成了單獨的世界,這並不是一個好的信號。
綱吉睡不著。
明明已經很累了,但還是睡不著。
不是因為太過緊張什麼的。綱吉知道這種時候他就更應該養足精神。
他隻是……太餓了。
安靜下來之後,才發現自己的肚子已經完全空了,腸胃在不斷咕嚕咕嚕地反複摩擦蠕動著,饑餓感直衝大腦讓人無法忍受。
他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饑餓的感覺了。
綱吉咬緊了牙關,沒有睜開眼,努力調整著呼吸,試圖讓自己看上去是睡著了的樣子。
——這種“假裝睡覺”他以前被專門針對訓練過,所以現在已經可以做到以假亂真。隻要他想,沒有人能察覺到他是真的睡著了還是還在清醒著。
鬼也不行。
但還是好餓。
因為太過饑餓,他現在甚至有些無法集中精神。再這麼下去說不定真的會有穿幫的風險。
希望今天也沒有鬼進來。
——綱吉這麼期待著。
但這種期待注定落空。
今天晚上的宿舍,完全沒有昨天晚上的平和了。
他們回到宿舍的時候其實就已經很晚了,原本給他們剩下的睡眠時間就不多,這些鬼真是一點都不讓人安生。
綱吉的呼吸綿長,心裡卻在逐漸提起——他聽到了正在逐漸靠近的聲音。
像是衣服摩挲的聲音,正在逐漸靠近他的床位。
在這種原本相當安靜的環境下突然出現的聲音,綱吉一旦都不覺得這是來自宿舍裡的其他人的。而且大家都是很厲害的任務者了,這種時候沒什麼必要的話當然不會擅自起來給其他人帶來誤會和心理壓力。
是鬼。
其實也不用怎麼分析,光是感受那種危險又冰冷的陰氣就知道了。
它過來了。
它來到了他的身邊,也許現在正彎著腰,盯著他看。
可能還會將頭探進來,貼著他的臉仔細觀察。
好餓。
綱吉強忍著讓人眩暈的饑餓感,努力維持著自己的狀態。
陰氣帶來的危險感不斷刺激著肌肉,試圖讓他的身體做出一些不合時宜的警惕反應。想要壓下這種本能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綱吉還是做到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綱吉感受著幾乎貼著臉的冰冷氣息逐漸褪去,內心暗暗放鬆了些,身體和呼吸卻都沒有絲毫變化。
直到他突然聽到,從某個床位上,有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先是起身導致床架咯吱咯吱搖晃的聲音,然後是站了起來的時候原本受到壓力的床架驟然一鬆的聲音,最後是腳步聲……是誰?
是從哪個床位傳來的聲音?
好像是下鋪……那個方向是……是誰?
綱吉突然想不起來了。
這很不正常。
他的記憶什麼時候被動了手腳?
還是說,這是陷阱?
藏在被窩下的手指一顫,逐漸握緊。
綱吉聽著腳步聲逐漸朝著門口那邊走了過去,那個腳步聲就好像受到了迷惑一樣,聽上去相當僵硬。
“……”
是陷阱嗎?
綱吉知道現在應該信任自己的同伴。
但不可否認他無法忽略自己心底的擔心。尤其是,他突然想不起來這一次他的搭檔都有誰了。
有新人嗎?如果有的話,新人說不定會被迷惑。
說起來,這次是哪邊的副本?是異界副本?還是這邊的副本?
如果,是這邊的副本的話……
綱吉的眉心一動,投降般,緩緩睜開了眼睛。
聽不到真美的聲音,也許真美也被屏蔽了。
綱吉看著那個從外面探了進來、貼在了上面的床板下、正幽幽地盯著他不知道看了多久的腦袋,看著它露出了緩緩露出了僵硬又詭異的笑容。
你贏了。
綱吉感受著自己僵硬的身體——他現在動彈不得。
綱吉的眼角餘光看到一雙慘白的手也緩緩從外面探了進來,而那雙手上的塗著鮮紅的指甲油、手背上還有著漂亮的、像是畫上去的花紋……
綱吉突然放棄了所有掙紮,任由那雙手抓住了他——
他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