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模特裡, 也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那種交易的。

眼前的畫面仿佛在告訴他們這件事。

露西緩過了神來，沉默了片刻，拿出手機拍下了眼前的“案發現場”。

——無論是破碎的玻璃窗, 還是樓下的屍體，都拍了下來。

屍體很快就消失了，但照片上的詭異畫面卻依舊存在, 露西沒能盯著看太久，因為看上去的確很恐怖。

這張照片本來不應該被拍下來, 而且還拍得這麼清晰。露西粗略地計算了一下，這裡離地面大概有二十幾層，但這張照片清晰得卻好像就站在那具屍體的身邊、抬起手從上往下拍的一樣。

這同樣是鬆田先生的手機的功能之一，大概是職業加成，拍這種“案發現場”的時候效果比拍一般的鬼作祟的場景更好。

在這之後露西和鬆田陣平又在房間裡快速搜查了一下，除了一些證明那個肉山裁判都做了什麼的證據之外, 其他的什麼都沒有再找到。

也是在這個時候，龍繞回來了。

他回來的時候, 身後沒有跟著那座挪動的肉山，據說是他中途遇到了“太宰先生”。

“辛苦了。太宰將它引開了嗎？”織田作之助看著龍翻身下了那輛一點都不符合他的身形氣質的車，就像在看著一件很普通很正常的事一樣, 一點吐槽的意思都沒有。

龍也很平常地回應了一聲，然後以一種相當正常的語氣說出了太宰治出現之後的操作——太宰治一出現, 就讓保安將那個“冒牌貨”處理了, 然後那坨肉山就被幾個保安分成了好幾批裝進了巨大的垃圾袋帶走, 也不知道是被帶去沉海還是埋到山上了。

露西覺得他們兩個的態度都很值得吐槽。

而且為什麼這兩個人都一副對這種“屍體處理方式”習以為常的樣子啊！

太奇怪了吧？！

不過，雖然肉山裁判已經被處理了，但露西他們也沒有從暗道原路返回，在簡單地搜查完整個房間之後, 他們就警惕地從房間的正門出去了。

露西都猜測另外兩個裁判也住在這個酒店裡，對此，織田作之助並沒有反對。

而事實證明他們猜對了，另外兩個裁判，的確都同樣住在這個酒店裡，而且，就在隔壁的兩個房間。

可惜的是，它們都正好在房間裡，所以露西和龍都沒能直接進入調查。

織田作之助一個人進去了。用了【細雪】借助幻術掩蓋了身形，又動用了曾經的好友的能力【墮落論】，來讀取了酒店房間的物品的記憶——這一次讀取成功了，他知道了不少關於另外兩個裁判私底下和節目有關的肮臟交易的內幕。

事實上，安吾這張卡牌因為能力特殊，所以總是會被各種副本專門針對壓製。雖然也有不會被完全壓製的時候，但能不能用出【墮落論】也要看運氣。

否則他們現在就不需要調查了，直接在舞台上的時候就動用這張卡牌，就可以知道他們最想知道的“另一套規則”的內容，哪裡還用像現在這樣這麼麻煩。

織田作之助之前在舞台上就私底下用過了，可惜那個時候還沒辦法發動卡牌。

說起來，因為【墮落論】發動的時機很難把握，而且發動的時候也不一定就能馬上看到自己想看到的，有時候可能還會帶來錯誤的信息，所以太宰偶爾會抱怨安吾簡直就是鬼方派來的臥底，有時候還會纏著他讓他乾脆不要用這張卡了。

不過那種像是開玩笑一樣的話，織田作之助當然沒有當真。因為太宰還有些時候又會一副小心眼的樣子讓他好好利用這張卡牌，最好無論遇到什麼都直接召喚安吾出來處理。

織田作之助將自己看到的情況輸入成短信，群發給了其他人，同時踏出一步，從【細雪】中走出，在最後的雪花掩蓋下悄然關上了房門。

“可以了，我們回去吧。”織田作之助看向了露西和龍，平靜地說道。

如果隻是需要調查真相的話，其實並不需要這麼多人，這個副本的調查難度並沒有這麼高。

所以，這個人數配合的，應該是解決副本的方法。

……

……

此時，資料室裡——

鬆田陣平正守著門，時刻警惕著外面的變化——就算他們現在已經是工作人員，但時間太晚的話，他們身為工作人員也沒有一直待在資料室的理由。

而且，按照昨天晚上的經驗，下半夜，無論是工作人員還是什麼，所有的鬼都會在外面遊蕩。已經變成了工作人員了的他們當然也要表現出配合其他鬼的“習性”一起行動的樣子，否則恐怕是會被發現真實身份的。

一邊像是其他鬼一樣行動，一邊還要調查，這種事聽上去就已經很麻煩了。而且時間越晚，那些鬼的活動軌跡可能就會越密集……所以，可以的話還是將調查時間集中在前面比較好。

將該調查的都調查好了，就不用“加班”了。

綱吉也是這麼想的。

所以他和不二周助現在正在不斷按著遙控器，用倍速去看他們剛剛找到的那些錄像帶。

這些錄像帶分彆記錄了過去的走秀活動，隻是並沒有按照時間排序，而且全部都被打亂了，所以他們隻能一份一份去看。

“這應該是早期的走秀活動，看起來是很普通的規則。”綱吉正在努力分辨著那些模糊的畫面。

明明應該也不是很老舊的視頻，但播放出來的時候卻還是滿屏雪花，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妨礙他們調查一樣。但看還是能看的，隻是有些勉強。

綱吉按著加速鍵，緊盯著屏幕，開始覺得眼睛有些痛了。

他說正常，隻是規則看起來應該是正常的，無論是加速播放還是正常播放，那些模特們隻是出來走一圈，擺幾個Poss就回去了。但不代表那些模特的外貌是正常的。

按理來說應該會是正常的沒錯，但所有的錄像帶裡，模特們的模樣都是他們之前在“現實裡”看到的那樣，扭曲、猙獰、像鬼。

這會明明應該還是人。

是故意將錄像帶裡的模特們的形象也變成這樣的嗎？那應該不隻是單純的惡趣味，應該是為了讓他們沒辦法隻通過模特的狀態就分辨錄像帶的時間。

如果可以通過模特的狀態分辨錄像帶所拍攝的活動時間的話，那他們就可以很快排除掉一些錄像帶了，根本就不需要每張都看完……就算加速了，也會浪費很多時間和精力的啊！

綱吉表情有些痛苦。

但眼睛和手都沒有停下，大腦也完全不敢休息。綱吉緊繃著神經，集中精神不斷分析著畫面上的信息，試圖節省更多的時間。

而不二周助也動作迅速地整理著錄像帶，他和綱吉的默契度也逐漸上來了，更換錄像帶的動作相當及時且流暢。

不知道過了多久——綱吉覺得簡直就像是過了好幾年。他終於拍桌站起，按下了暫停鍵。

“就是這個！”綱吉有些壓抑不住內心的激動，“這個應該就是夾在中間普通的走秀活動規則和現在的變異走秀活動規則之間的那一套規則！”

也就是，妥協方案！

綱吉緊盯著屏幕上暫停的畫面，畫面上，全部的模特都上台了，分彆站在了兩邊，而它們的胸前都貼著一個明顯的標簽。

它們，分組了。

……

……

妥協意味著退讓，所以這個方案也沒能持續太久，就被現在的規則完全代替，整個舞台成為了那三個裁判的樂園。

就連那些觀眾們，也隻是裁判們的助興藥，隻是一些讓導演妥協的東西。

在這個妥協方案裡，所有的模特都分成了兩組，雖然有了裁判的存在，但裁判並沒有這麼大的權利，可以一句話決定模特的去留。

兩組的模特們，是互相給分的。

那時的裁判們，與其說是裁判，更不如說是三個坐在更好的位置上觀看走秀的觀眾，頂多擁有直接評價的權利，根本沒有給分的權利。

“他們是後來才加入的投資商。”鬆田陣平看著手機裡織田作之助發過來的信息，適時補充道——綱吉和不二周助現在都沒空看手機，所以整合另一組提供的情報的工作當然也落到了他的頭上。

“作為投資商，它們想要一些特權、也試圖給這些走秀活動一些‘建議’。而導演最開始當然不同意。”

這是織田作之助通過某個裁判隨身攜帶的物品看到的情報。

“於是導演和投資商開啟了一場暗地裡的拉鋸戰，也是在這個時候，觀眾們開始對這種普通的走秀活動有些厭煩了。”

“投資商們試圖利用觀眾們的反應這一點，撤資威脅導演妥協，不過最開始的成效不大。”

但看到這些錄像帶也就知道了，後來導演還是沒能撐住，率先退讓了一步，給出了一個妥協方案。

“裁判們暫時接受了妥協方案，不過暗地裡，它們也對模特們放下了一些魚餌。”

【一切都是為了讓活動變得更加有趣。】

這就是織田作之助聽到的，某個裁判直到現在還在為此得意的冠冕堂皇的口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