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問題還是在山本身上。
綱吉的臉上因為過於用力而顯得有些猙獰, 他咬緊了牙關,緊盯著山本,一時間甚至不知道該不該將山本拉上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追逐著那些頭發, 但山本的確是在前進, 而且因為沒有東西阻擋,短短時間內又完成了這一個五十米。
繼續維持這種速度的話, 山本很快就能完成任務,很快就能打開出口,很快就能出去了……
……
……
山本不知道綱吉的糾結,他看著那些頭發突然停下,下意識往前撲去, 終於再次抓到了那些頭發。
然後,他再次回到了那個夢境之中。
……
這一次, 他沒有再回到那個教室。
山本睜開眼,發現自己又站在了一片廢墟之中, 手上正拿著一把刀, 似乎是他之前用來“自殺”過的那一把。
這一次能知道未來發展成那樣的原因嗎?山本強忍著心臟的抽痛和大腦的漲痛, 看向了四周。
然後他看到了一個人, 一個還算熟悉的、前幾天才轉校過來的人。
獄寺?
“你的時雨金時呢?”那個銀發少年皺著眉, 臉上帶著不耐, 比起以前情緒似乎更糟了。
獄寺眼底的黑眼圈很重, 好像已經很久沒有休息好了。他的衣服也有些破, 像是才打過架。
“時雨金時?”那是什麼?山本下意識反問,然後他才發現他的聲音和獄寺一樣沙啞乾澀, 身體也比之前還要疲憊、他甚至有種失血過多的感覺……山本低頭看了看自己。
他看到了自己身上的傷。傷很重,從傷口處擴散的疼痛逐漸清晰。
“……”獄寺沒有理他,皺著眉仰頭看向了另一邊。
這家夥向來不好相處, 山本知道的,所以他也沒有再糾結剛才說的時雨金時的問題。
突然再次從腦海裡炸開的疼痛讓山本悶哼了一聲,差點站不穩。
“……嘖,你快死了嗎?真是會給十代目添麻煩的家夥。”獄寺疑惑又不爽地看了他一眼,又很快就冷哼了一聲移開了視線,“受不了就先休息一會,這裡暫時還沒人。不過我不會等你太久,我們還要去和十代目彙合,不能再這裡浪費時間……”
……浪費時間?
一長段話裡隻有這個詞傳進了山本的耳朵裡,山本的神色恍惚,劇烈的疼痛過去之後,腦子似乎也清醒了一些。
對了,不能浪費時間,至少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獄、獄寺……”山本的聲音比之前更加虛弱,但他還是勉強朝著獄寺伸出手,“等一下,我有件事……要問你。”
他對獄寺的了解其實不多,他們之間也不能算很熟。獄寺前幾天才轉學到並盛,之後就和阿綱產生了衝突,後來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開始和阿綱玩什麼黑手黨遊戲……
但說實話,如果不是獄寺的手上戴著一枚和他擁有的差不多的指環,他覺得他們以後也不會會有什麼太過緊密的聯係。
如果沒有那枚指環,他和獄寺唯一的聯係就是阿綱,他們頂多隻是擁有同樣的好友——雖然獄寺那家夥對阿綱喊的是十代目。
偏偏獄寺也有那枚指環,所以獄寺也一定經曆過的,和他經曆過的一樣的“神隱”事件。
可惜,之前幾天一直都沒有機會聊過,直到現在他也沒機會和獄寺說過那次事件。
“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各種各樣的細碎想法從腦海裡閃過,沒有現在的山本捕捉到,他隻能執著於在腦海裡浮現的最後一個、也是最清晰的一個問題。
弄清楚未來發生了什麼,然後才可以……
“你說什麼?!”獄寺猛地皺起了眉,臉色一變像是要開罵了,“你……”
突然,熟悉的咻咻聲傳來,然後他就看到獄寺的眼神一變,猛地往天邊看去。
“放開。”獄寺猛地甩開了山本的手,轉身面對著追上來的追兵,指縫間夾滿了炸.藥,“可惡的白蘭!”
他這麼暗罵了一聲,然後低聲說了一句。
“還能動的話就趁現在逃跑,彆留在這裡礙事!”
然後他頭也不回地衝了出去。
山本幾乎沒辦法站穩,他跪在地上,勉強仰頭看著不遠處的戰鬥,逐漸失焦的褐眸裡,倒映著接二連三炸開的“煙花”……
白蘭……是誰。
……
……
獄寺也死了。
那家夥應該不算在“重要的”“想要保護的”範圍內,至少現在還不是。
也許以後會成為重要的同伴吧。
山本疲憊地在水中起伏,那些再一次飄遠的頭發根本沒有攻擊他的打算。
總之,他從獄寺這裡得到了一些重要的線索,比如那個叫白蘭的人……大概是人吧,那個時候應該不是在說普通的花。
又一次舉起刀自殺,山本感覺剛才那一刀似乎甚至穿透了他的靈魂——痛到連靈魂都開始麻木,意識開始僵化,逐漸無法思考……
但是,現在已經找到了線索了,如果再找下去的話……
【對啊,就能找到解決的辦法了~】
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不斷在因為疼痛而僵化的大腦中重複,慢慢將原本的刻印雕刻得更深。
山本緩緩抬眼,疲憊的眼神已經不見之前的銳利和明亮,隻剩下了麻木和痛苦。他再次看向了飄在前方不遠處的頭發。又一次撲了過去……
……
……
那家夥到底在乾什麼!!!
綱吉的臉色相當難看——如果不是盯得緊,他甚至沒辦法從已經變得更渾濁了的遊泳池裡看出山本正在主動接觸那些頭發!
連那些頭發都慢慢被屏蔽了,整個遊泳池裡的水都開始混雜了各種各樣奇怪的東西,血肉、紅黑的血汙,各種各樣的顏色扭曲在一起,看得人眼花。
那應該是那些頭發吧?他應該沒有認錯?隻要一個錯眼就會產生這樣的懷疑,綱吉抓著長鞭的手都開始顫抖。
怎麼辦,要繼續嗎?還是拉上來?
才剛過了一半遊泳池就變成了這樣了,一切重來的話山本的壓力……
……
……
“白蘭是誰?”之前看到的那些未來,全部都和白蘭有關嗎?山本的冷汗直流,撐著桌子勉強站著,這一次,他一“醒來”就直接問出了聲。
可他很快就意識到這一次的情況好像不一樣。
山本的視野時而模糊時而清晰,他勉強才看清了眼前的一切,他看到阿綱有些訝異地看著他,獄寺坐在不遠處皺著眉瞪著他,笹川前輩也在……
“白蘭?”他聽到阿綱有些疑惑地問,“你在說什麼啊,山本。我們剛剛不是在說入江正一嗎?”
“……入江正一?”
“你居然在開會的時候走神?!”獄寺拍桌而起,冷冷地瞪著他,“你到底知不知道現在的情況有多危急!十代目到底為什麼要讓你參加……”
“嘛嘛……”阿綱在打圓場。
“極限地不可以和同伴吵架!”
“吵死了草坪頭,如果不是因為十代目……”
茲——
茲茲——
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像是信號不良一樣,然後山本就聽到了,再一次重複的話。
“白蘭?你在說什麼啊,山本。我們剛剛不是在說入江正一嗎?”
“你居然在開會的時候走神?!你知道……”
又重複了。
山本重重地闔上了眼,他撐著桌子的手都在顫抖。
這一次的時間真短……不過沒關係,又知道了一個情報。這一次是,入江正一……
【對,情報很重要,隻要提前擁有了這些情報,就一定可以阻止那些未來……】
腦海深處,那個聲音再次說道。
山本的緩緩睜開眼,越發恍惚的視線慢慢移到了桌面上的那把剪刀上。
是啊,不能再在這裡……浪費時間了。
他要……得到,更多的情報……
……
……
“嗬、嗬嗬……”這一次,連喊都喊不出來,山本抓著自己的喉嚨,痛苦地仰著頭呼吸著,剪刀穿透咽喉的感覺似乎還殘留著,又一次死亡的感覺不斷將他的意識填滿。
為什麼要用剪刀、為什麼要用這種方法自殺,為什麼自己會毫不猶豫……連這些問題,山本都沒辦法去想了。
他在水裡掙紮了好一會才緩了過來,然後他再一次看向了,再次飄遠的頭發……
*
山本已經不記得自己“死”了多少次了。
每一次都能得到一些情報,可每一次得到的情報都沒辦法連在一起。不,或許也不是不能,暫時隻知道和白蘭有關係,最後的世界崩塌那種末日景象也許是白蘭做的……但,還是沒有解決的辦法。
如果提前找到白蘭的信息的話……
【沒錯,隻要提前找到白蘭的信息……】
腦海裡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但這一次,山本沒能再聽下去。因為他突然感覺到了腰間的一股拉力,然後整個人都脫離了水面。
在被拽起騰空的一瞬間,山本的大腦一懵,整個腦海都似乎清爽了些。
“你到底在乾什麼!!!”綱吉接住了山本,隨即翻身狠狠地拽起了山本的衣領,朝著他吼,“還剩最後一個50米了,你到底有沒有想離開這裡的想法!!!”
綱吉的眼裡還殘留著強烈的恐慌和後怕。
他剛才已經完全被屏蔽了,如果不是長鞭本身有一定的抗性,如果他沒有捕捉到長鞭鬆緊頻率的那微弱手感,他甚至不會感覺到——
再這麼下去,說不定就算出口最後打開了,山本說不定也會……放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