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讓人無法理解。
綱吉惡狠狠地想著。
他永遠都無法理解那些想法。
無法理解!!!
但隻要代入那個人的思維的話, 根本就不需要去追究理由,因為那些想法就是“真理”。
無聊的迷信!
綱吉在心裡嘀嘀咕咕地罵道。
更何況是□□!
而且是隻有一個人的□□。
自以為是神,又自認是選民、一會又覺得自己是祭師、晚點又會覺得自己是神使。
一人多役, 哪個宗教會是這個分工不明確的?
然而小綱吉卻發現自己已經忍不住用看豬肉的眼神看著周圍的路人了。
這是優質的豬肉(祭品), 那頭不怎麼好,那隻又太老……
綱吉渾身戰栗,趕緊收回了視線。
看什麼看!走路的時候不要東張西望, 會摔的!
他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在“日常”的時候平地摔過了,但也有可能是隨著訓練加強,基本上已經沒有“日常”的時候的原因。
但總之現在綱吉就很希望自己能摔一下, 最好能讓自己摔清醒一點。
而就在綱吉這麼想著的時候,突然, 背後傳來的一股推力讓綱吉不受控製地往前傾去。
“嗚哇!”綱吉其實能站穩的,但他還是下意識放鬆了自己, 任由自己往地上摔去。
他隻是確認了一下沒有什麼致命的東西,也調整了一下姿勢讓自己不會摔倒大腦之類的地方而已。
碰!
疼!
綱吉疼得皺起了眉, 但腦海裡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的確是驅散了些。
因為疼痛。
“啊哈哈!活該!”從身後傳來的聲音瞬間就打斷了綱吉的好心情, 吵鬨的孩子聲讓綱吉的心底條件反射地升起了一絲不耐和煩躁。
“誰讓你站在路中間的, 略。”後面那個在和同伴們打鬨的時候不小心撞倒了綱吉的孩子轉過身來,對著綱吉和太宰治做了個鬼臉。
“吵死了。”吵鬨的小孩。綱吉的手臂微微顫抖著, 撐著地面慢慢起身, 他緩緩抬眼, 盯著轉頭就跑遠裡的孩子, 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 控製不住地露出了攻擊性極強的表情。他蠕動著唇,用氣音念道。
劣等的豬肉(祭品)。
話音剛落,綱吉就打了個寒顫, 猛然回神。
呸呸呸!才不是!
綱吉慌張得從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灰,也不去想剛才那個有些惹人討厭的孩子了。
他怕他多想一會,就控製不住自己了。
太宰治突然伸手,將手蓋在了綱吉的頭上,壓了壓。
“真是可怕的表情~”太宰治像是在提醒,又像是在感歎。
然後,綱吉的臉上怔鬆了一瞬,趕緊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臉,試圖讓自己的表情恢複正常。
將臉部的肌肉揉鬆了一點,綱吉才稍微鬆了口氣。
這樣下去不行啊。
本來覺得現在就用有些浪費的,但再不用的話他的情況就很難說了。
綱吉摸了摸腰帶,摸出了艾琳娜的卡牌,調用卡牌的力量讓自己的大腦清醒一點。
“太宰老師,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裡?”終於恢複了一點理智的綱吉趕緊問道。
“阿拉,這應該是沢田同學要決定的事哦。”太宰治悠閒地在街道上漫步,“太宰老師可不知道對方的下一個目標是誰。”
那你為什麼還要一副帶路的樣子走在最前面啊!
綱吉臉上一抽,感覺自己剛剛才揉鬆的臉又開始緊繃了。
他趕緊拍了拍臉。
也對,現在他才是最明白對方接下來會做什麼的人。
“這次他選中了我。”綱吉努力思考著,“他短時間內不會再找其他人。”
基因交換一次隻能一對一,如果一下子輸入體內的基因太多太雜的話,腦子絕對會壞掉的吧。
等等,那之前的呢?之前輸入進他身體裡的基因呢?
“都已經被……同化了。”綱吉突然低聲說道,然後他愣了愣,像是連自己都沒想到自己會這麼快得到答案。
是了,那些人的記憶沒辦法影響到那個Boss,最後當然也就隻有被同化的結局,就像是它們原本的主人一樣。
但是如果一次性輸入太多人的基因的話,結果和他剛才猜測的是一樣的,大腦絕對會陷入混亂,這應該不是他(“我”)想要的結果。
他(“我”)隻是想找到一個能讓他(“我”)恢複正常的人,並不打算徹底變成瘋子。
所以……
“隻要我能堅持下去,他(‘我’)就不會找其他人了。”
“不找其他人的話,隻要我不動手,就不會再有人幫他(‘我’)犯案,他(‘我’)就隻能親自動手,就像剛才那樣……”
“而他才剛剛犯下一宗案,按照以往的資料,在被警察找到之前,應該不會再犯案。”綱吉喃喃自語著,險之又險地將自己的意識拉了回來,再次用局外人的眼光去判斷。
就算不準也認了,但感覺差不多到極限了的時候就絕對不能再沉浸下去。
“短時間內,他不會再犯案。”直到警察找到新製的“0”,再次開啟繁忙的奔波。
“我們現在要先找個地方休息嗎?還是直接報警?我們算是目擊者吧?”但是如果報警的話,他們又怎麼解釋他們沒有上去抓人、或者是在當時就馬上報警的舉動呢?
“也是呢。”太宰治像是在哼著歌一樣走在前面,最後在一棟二層小樓面前停下,“要是被警察誤會的話,會很麻煩的哦。”
太宰治像是知道綱吉在想什麼一樣說道,然後進入了那棟二層小樓。
綱吉愣了愣,跟了上去,看著太宰治拿出了鑰匙,推開了門,然後像是跳舞一樣挪到了沙發前,順勢往沙發上一躺。
“晚安。”
晚安?!
綱吉突然發現自己被涮了。
這裡就是太宰老師在這個副本裡的住址,所以其實太宰老師最開始就已經決定先回來了吧!
那剛才為什麼還要那麼說啊!
“……”
“呼……呼……”
除了太宰治的呼吸聲之外,周圍安靜了下來。
綱吉瞪著眼睛看了他好一會,無奈地發現他似乎真的打算就這麼睡過去了,隻好認輸地先開口。
“所以太宰老師已經報過警了嗎?還是打算之後在用什麼借口混過去?”綱吉在太宰治對面的沙發上坐下,撐著臉看著已經閉上了眼的太宰治。
他始終沒有得到回答,隻得到了越來越平穩的呼吸。
太安靜了。
這個地方,實在是太安靜了。
其實位置並不偏僻,甚至能聽到外面街道傳來的聲音,但是卻襯得房子裡更安靜。
簡直就好像是與世隔絕一樣。
隻要是在這間房子裡的話,無論是做什麼也不會被發現吧。
綱吉盯著太宰治的眼神慢慢變了。
如果是太宰老師的話。
(如果是這個人的話。)
【算是優質還是劣質呢?】
兩邊的想法,突然重合。
綱吉僵在沙發上很久,才突然動了起來。
他慢慢往後挪,仍由自己陷入到了柔軟的沙發裡,簡直就像是被沙發綁架了一般被包裹了起來,眼不見為淨地盯著天花板,不再去看對面那“美味的祭品”。
然後他慢慢往旁邊倒去,用抱枕將自己的腦袋埋了起來。
睡覺吧。
(快動手。)
睡覺!
(我要血!)
血什麼血!睡覺!
(我要……)
住腦!你是小孩子嗎?!不許撒嬌!
【……我本來就是小孩子呀。】
兩種想法再一次重合。
綱吉有些煩躁地扯了扯抱枕,在腦子裡呸了回去。
什麼孩子,他明明已經是個優秀的大人了!
……
……
“你已經死了嗎?”長相越發詭異的青年坐在破舊沙發上,有些神經質地抓住自己的頭發,“喂,說話。”
“我知道你還在,說話!”
(……我不想和你說話。)良久,腦海裡的稚嫩嗓音再次回應了。
然而青年根本不管他說什麼,在得到回應之後,臉上露出了一個有些奇怪的笑容。
“你果然還在,快點,像之前一樣哭著求我,喊著讓我住手啊……”
青年另外的那半張一直沒有什麼動靜的屬於少年的臉突然動了,露出了一個有些一言難儘的表情,看著青年面前的泡面。
讓你住手不要吃面嗎?
青年似乎也感覺到了這個複雜的情緒,他突然沉默了下來,完全沒有半點過渡,從剛才的癲狂變回了冷漠。
他捧起了泡面,低頭大口大口地吃著。
沒意思。
小孩一點意思都沒有。
他為什麼不害怕。
為什麼不像之前那些人一樣那麼害怕。
‘隻要害怕了……’
(我就會被侵蝕,同化成你。)
‘你現在就是我。’
(我不是,我隻是一個外來的意識,和入侵了彆人的身體之後就自顧自地將自己當成原生意識還影響彆人的認知的你不同。)
‘你、現在、就是我!’
(呸!)
“……你。”突然,青年的臉色一沉,“不是沒有過去。”
(有也不給你看!)
“哈。”青年的臉上越發扭曲。
【你以為你是誰?!!!】
兩個聲音,重疊了。
“你以為你是獨立的嗎?!”
(你把人都當成什麼了?!)
氣氛突然安靜了下來,良久,青年露出了一個溫柔的、卻莫名有些病態的笑。
“當然是,獻祭給神明(‘我’)的祭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