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末代皇帝奢靡好色,每三年舉行一次規模盛大的選秀活動,還不算京城和地方官員、富商通過各種渠道進獻上來的美女。
其在位十八年間,後宮佳麗加上寵幸後沒給名分的宮女竟多達八百一十三人,搜刮大量民脂民膏,修建富麗堂皇的行宮,建了貨真價實的酒池肉林,奢靡無度。
後宮人數已經這麼多了,末代皇帝還嫌不夠,經常前呼後擁地去青樓。
上行下效,皇帝都這樣了,官員狎妓之風盛行。
京城處處是青樓,還有一個紅燈區:整整兩條街都是青樓和小倌館。
官員談事、應酬的地點大多設在青樓,一群人喝喝小酒,吃吃小菜,談好了再和青樓裡的姑娘睡一覺,還有官員長期在青樓包間,一個月都回不了家幾次。
過慣了如此酒醉金迷的生活,身體意誌都被酒色掏空,哪還有官員認真工作?
大盛朝開國皇帝吸取前朝滅亡的教訓,明令禁止官員狎妓,特意製定重罰:罰千金,貶兩級。
楚嫿十分好奇:【狎妓就這麼刺激嗎?】罰得這麼重竟然都無法阻止官員狎妓。
係統:【我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吃瓜係統,哪知道狎妓刺不刺激?大概是男人藏在骨子裡的劣根性吧,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嫖。】
在場的男人們:“……”
彆隨隨便便讓男人背鍋啊!天底下好男人還是不少的!
某些官員瞟一眼二皇子:看!大盛第一貞潔處男不就在這嗎?
也有官員去看戶部侍郎:看!不納妾、沒外室、不狎妓的好男人不就在這嗎?
二皇子:“……”
戶部侍郎:“……”
兩人不是很想懂同僚看他們的眼神,但是他們那“我們中的榜樣在這!”的眼神實在太赤/裸了!
楚嫿一邊吃瓜:【係統,繼續。】
一邊搞事:“臣有本要奏。”
皇帝愣了一下,立馬反應過來楚嫿是要反擊了,相當配合地道:“準奏。”
魚嘉言預感到楚嫿要說什麼,連忙就要出列阻止她。
再這麼下去,他得罰千金,貶兩級,回去不好對夫人和嶽丈交代,怕是要完啊!
可他想阻止楚嫿,也得看樂於吃瓜的皇帝和百官讓不讓?
魚嘉言身邊的官員或拉手或捂嘴或阻擋,就是不讓他冒出頭去,連親嶽丈刑部侍郎也用眼神阻止他:回去!
楚嫿微垂著頭:“臣要參鴻臚寺少卿魚嘉言狎妓。”
時間、人物、證據都沒出來,魚嘉言還想再掙紮一下,卻見高台上皇帝冰冷的視線略過他,上首二皇子掃來一個警告的眼神,就連前列的太師、太傅等人都看了過來。
那一刻,他終於意識到自己犯了眾怒。
今天這個瓜他是不聽也得聽,聽完就完蛋,魚嘉言兩腿一軟,要不是被人架著,站都站不住。
楚嫿沒注意到他們的眉眼官司,即刻開始她的表演,就跟人家明星戴著耳返開演唱會似的,係統在她腦子裡說,而她聽完一段再告知眾人,打一個時間差。
為了一心二用的時候不出錯,她還對係統的瓜進行一定改良,使自己的話更容易讓他人聽懂。
皇帝和百官被楚嫿這一波操作搞得必須跟著一心二用,還得注意彆把她和係統的意念對話當真話混淆,萬一不小心嘴快做出回應就完了。
嘿,彆說,真刺激!
然而,事實和他們期望的有那麼億點點差彆。
係統:【彆看魚嘉言長得人模狗樣的,在老婆面前唯唯諾諾一副老婆說什麼都對的二十四孝好老公模樣,其實他長期且固定地狎妓,可不老實了!這種人就應該惡狠狠地曝光出來,把他釘在恥辱柱上一輩子被人嘲笑!】
楚嫿語氣平平地開始了:“魚大人長期且固定地狎妓。”
皇帝:?
百官:?
嗯?你這是不是省略得太多了點?
係統:【狗男人家道中落,家裡很多值錢的東西都典當出去了,實在不富裕,他算了算納妾前後要花的銀子覺得不太劃算,妾是不納了,可他實在忍不住,就去了青樓。那時候他還是個舉人,去的次數多了,見沒被人發現就愈發大膽,等後來娶了妻,得嶽丈提攜,進入鴻臚寺也沒有落下。】
楚嫿總結道:“魚大人第一次狎妓時還是個舉人,而後十二年間屢次犯禁、不曾悔改。”
皇帝:??
百官:??
不是,你要這麼搞,吃瓜的精髓都省完了啊!
係統:【狗男人俸祿不多,主要靠老婆的嫁妝和操持得來的銀子。自從他表達出想要納妾的想法,他老婆知道狗男人的心野了,就嚴格控製給他的銀子,去賬房支取的銀兩超過十兩就得報備,否則賬房壓根不給錢。可他老婆哪裡想得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他積極參與應酬活動,每次出去吃酒都多報備些花銷,如果有人請客他還能賺不少,又用諸如“今天出門遇到一個可憐的乞丐給了十兩”,“今天看到一個賣身葬父的小丫頭給了十兩”的借口問老婆要錢,既能穩固在老婆心中的善良人設,還能嘴皮子動動就拿錢。你還彆說,日積月累省下來的私房還不少嘞!】
楚嫿憤怒地總結:“魚大人狎妓的錢還是從夫人那騙來的。”軟飯男還騙錢狎妓,臭不要臉!
皇帝:???
百官:???
整整兩大段話,滿滿的細節,楚嫿竟然大刀闊斧地整合成了這麼一小句,可把一心二用吃瓜的皇帝和百官給驚呆了。
哪有你這麼傳話的啊?!
不行,吃瓜還是得靠他們自己!
皇帝和百官有誌一同地無視楚嫿的簡略式發言,集中注意力聽係統的詳細大瓜。
不知情的係統還在爆料:【你說這家夥騙錢就騙錢,狎妓就狎妓吧,他還搞了個小本本,把每次用什麼借口騙了老婆多少錢,哪天狎妓用了多少錢給記錄下來,我可真是小刀拉屁股開大眼了!】
皇帝、百官:“……”他們也開大眼了,真的。
楚嫿連聲驚呼:【好家夥!作死呢這不是?本來我還擔心時間過去那麼久,找不到證據參他,沒想到他自己給我準備好了。小本本在哪呢?】
係統:【他放在鴻臚寺的辦公桌上。其實他之前還藏過臥室、地磚下、馬車坐墊、恭房,後來覺得放哪裡都不安全,可能會被老婆發現,乾脆就放鴻臚寺了。鴻臚寺的官員不會隨便動他的東西,他就那麼光明正大地放著。】
楚嫿隱瞞了一部分信息:“魚大人把狎妓的證據藏在鴻臚寺。”
皇帝和百官看到魚嘉言灰白的臉色,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係統全說對了。
皇帝:“林友,去搜。”
“臣領旨。”林友大步離去。
係統有點小疑惑:【嫿姐,你不說具體點嗎?】
楚嫿深沉地道:【當然不,我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姑娘,怎麼可以比錦衣衛能乾?隻能給一個模糊的範圍,給錦衣衛適當的發揮空間。當皇帝和當官的都有八百個心眼,他們隻相信辛苦找來的證據,我要是表現得太聰明,說得太精準,他們會以為來得太容易的證據是假的。】
係統嫌棄不已:【真難伺候。】
皇帝:“……”
百官:“……”
他們承認自己有心眼,但八百個是不是有點多?
隨後,君臣又默默反思自個兒,他們好像、似乎、也許真的像楚嫿說的那樣日常陰謀論,不相信明面擺著的證據,認為那都是煙霧,真正的證據藏在煙霧底下。
魚嘉言把證據放在鴻臚寺所有官員眼皮子底下那麼多年都沒人發現,不就是看穿他們的心理了嗎?
就、心情複雜。
很快,林友把證據帶了回來。
皇帝看完百官看,眾人嘖嘖稱奇,竟真如係統所說,一筆一筆記錄得十分詳細,時間、地點、妓子的信息都有,沒有比魚嘉言更主動更配合的犯人了。
看得刑部侍郎都顧不上犯罪的是自己女婿,真希望全天下的犯人都跟魚嘉言一樣,把證據藏在他們觸手可及的地方,那可太省事了!
大理寺卿目光幽幽:我懂你!
證據確鑿,無可辯駁,魚嘉言身邊的官員一鬆手,魚嘉言頓時癱軟在地。
楚嫿又道:“朝廷明令禁止官員狎妓,魚大人明知故犯,一而再再而三地不把皇上和律法放在眼裡長達十二年之久,若是不重罰他,不足以平民憤。”
【不來一次殺雞儆猴,肯定治不了這歪風邪氣。】
被儆的猴百官:“……”你禮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