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 秦王繞柱走 二更合一,霸王票加更。……(1 / 1)

曆史就像是有慣性一樣, 這次來的燕國使臣仍舊是荊軻,隻是副使變成了田光。

荊軻曾經遊說衛國的衛元君,想在衛國為官。

衛元君是魏王殺了衛懷君後立的傀儡國君。在朱襄的前世, 公元前241年, 秦國重新控製了衛國,衛元君被廢, 荊軻就逃到了燕國。

在這個時空, 秦王子楚忙於救荒, 沒有出兵攻打魏國。但秦王政繼位之後, 迅速滅掉魏國。衛國也被廉頗順手滅了, 荊軻還是逃到了燕國。

這次衛國沒有再以附屬國的身份留存, 與魏國一樣成為了秦國的一個郡。

荊軻在遊曆時, 曾周遊列國拜見名士,特彆是為了打出勇武之名,特意與當世著名劍術大師交流。

他與蓋聶討論劍術, 被蓋聶一個眼神嚇跑了;他與魯句踐博戲,被魯句踐怒罵嚇跑了。

雖然細究起來其實很丟臉,展現不出他劍術高手的逼格。但這個時代交通閉塞,信息流通不暢。荊軻隻說自己與名士交流,與蓋聶和魯句踐兩位舉世聞名的劍術大師促膝長談, 他國人不知道其中細節。

於是荊軻名士的名聲, 就在燕國刷起來了。

但這點刷名聲的段數太低,春秋戰國隻要是個想當官的遊曆士人都會用。所以荊軻本來應該再鬱鬱不得誌十幾年, 直到公元前227年,才得到燕太子的賞識,前去刺殺秦王。

現在燕國提前十幾年遭遇滅亡危機,荊軻就提前被田光推薦了。

田光確實是悍不畏死的真正勇士。他在朱襄前世的時空中因年老不能成行, 自殺以謝燕太子丹。

現在時間早了十幾年,他的身體雖然已經過了最當打的年紀,仍舊親自陪同荊軻一起去秦國刺殺秦王。

荊軻去之前仍舊百般拖延,隻拿燕太子丹的好處不肯成行。燕太子丹還是砍了姬妾的手丟給荊軻,荊軻沉默了許久,感慨了一聲“太子遇軻甚厚”。

這一定是真感動,而不是被嚇到了。

之後荊軻仍舊想繼續拖延,但沒有一個秦將的腦袋給他砍,高漸離還頭腦一熱說要和他一起去,再加上燕王都親自來催了,荊軻還是“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不複返”了。

隻是這次同行的人,還有田光和至交好友高漸離。

秦王政不認識田光,但在大嬴政的夢境中看到過高漸離。

那時還是個孩童的嬴小政,對大嬴政的行為藝術分外震驚。

明知道對方和自己有仇,但大嬴政因為喜歡聽擊築,所以把高漸離弄瞎了給自己擊築,被高漸離用灌了鉛的築砸,還好沒砸到。

這一番舉措,不是專門讓高漸離仇上加仇嗎?

嬴小政坐在大嬴政對面,嘰裡呱啦吐槽了好久。

看到這個記憶後,嬴小政還很好奇。擊築是什麼聲音?很好聽嗎?

嬴小政當即去找舅父說要聽築。朱襄用難以言喻的眼神打量了自家外甥幾眼,帶他去尋當地的擊築大師聽奏樂。

年幼的嬴小政評價,不過如此,不如舅父、阿父、兩位伯父和老師合奏熱鬨。

現在他長大了,知道高漸離擊築的藝術水平肯定比幾位長輩高。但無奈他對音樂的審美已經被舅父帶歪,回不去了。

這次燕王隻獻城,沒有獻頭,秦王政還是給了他們禮遇,但是沒有九賓之禮。

九賓之禮是這時候外交上最隆重的禮儀。其實嬴小政夢境中的燕國獻頭加獻城,並不配秦國給燕國使者九賓之禮。

秦王卻很高興地為他們呈上了九賓之禮。

原因無他,燕太子丹是秦王政自以為的好友,是秦王政童年時唯一自以為的友人。

在趙國十三年,秦王政受儘了白眼和欺淩。比他地位低的人怕他,與他地位相似的人厭惡鄙夷他。

唯有同是質子的燕丹與他交好。

當燕丹來秦國做質子的時候,秦王政裝作和他不是很熟。

他們現在一個是秦王,一個是燕國質子。秦王政已經在謀劃滅六國,兩人的友誼在離開趙國的那一刻就終止了。這件事雙方誰都知道。

但太子丹逃回燕國時,秦王政還是閉上了眼睛,默許了。否則以秦王政當時對秦國的掌控力,是絕對不會出現秦昭襄王時期楚太子逃回國的舊事。

當燕國獻頭獻城時,秦王政雖是聽了他人勸說,但心中其實早就有了傾向。

所以有了那一場九賓之禮。

結局是,秦王政知道了燕太子丹的仇恨,就像是燕太子丹在秦國為質被冷落的時候,知道了秦王政已經不是兒時的好友一樣。

嬴小政對大嬴政和燕太子丹的友誼不作評價。

或許他們之間本就沒什麼友誼。

嬴小政隻是覺得當眾被荊軻追著繞著柱子跑很丟臉。

現在他可要揚眉吐氣了!

秦王政特意把劍從腰間解下放在手旁,想用的時候直接就能拔出來。

他坐在高高的王座上,目光炯炯地看著比夢境中更年輕和精悍的荊軻捧著地圖走來。

荊軻身後的田光和高漸離都十分鎮定,與那個被嚇得尿褲子的秦舞陽完全不一樣。

如果不是他先有夢境中的記憶,又有藺伯父和蔡伯父從燕國打探來的消息,看這三人鎮定的神情,或許沒人會相信他們會在秦國朝堂上當眾刺殺秦王。

一國國君和太子大咧咧地派使臣當眾刺殺另一個的國君,這本身就是一件很令人摸不著頭腦的事。一般人不會想到這一點。

荊軻之前的名氣或許有虛假,但他能站在這裡,抽出匕首,刺向秦王,還追著秦王跑了好幾圈,這膽色,也確實足夠令他青史留名了。

秦王政讚許了荊軻的膽色。

在秦王政走神的時候,荊軻已經端著盛放著燕國地圖的托盤走上了台階。

田光和高漸離跟隨荊軻上前,在荊軻身後一步站定。

秦王政心裡的念頭很多,但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他用冰冷的眼神打量田光和高漸離。

荊軻使用的凶器是地圖中的匕首。田光和高漸離肯定不會空手而來,他們的武器是什麼?

蔡澤給藺贄使了一個眼色。

兩人都把手揣進了袖子裡,準備隨時擲出小錘。

夏無且緊張地攥緊了裝滿了石塊的藥囊。

他不知道為什麼秦王要讓他扮作宮人一同上朝,還讓他在懷裡揣了好幾個裝滿石塊的藥囊,沉甸甸地差點掉出來。

但他直覺一定沒好事。

荊軻說了一番奉承的話,探出上半身,緩慢展開卷起的地圖,表情十分殷勤諂媚。

這時地圖中間寒光一閃,荊軻一手去抓秦王政的衣袖,一手抽出匕首。

秦王政眼神一亮,伸出大長腿狠狠一踹。

荊軻雖然劍術有水分,但確實是有實戰經驗的猛士。當秦王政身體動作的時候,他立刻察覺到了不對勁,往側邊一撲,躲開了秦王政的大長腿飛踹。

秦王政“唰”的一聲拔出手邊的長劍,朝著荊軻刺過來。

荊軻用手中的短劍擋了一下,“鏘”的一聲脆響,他手腕被震得發麻。

秦王政冷笑:“寡人年十五便征戰沙場,親為先鋒,將楚軍從江水驅趕至淮水。你一小賊,還想刺殺寡人?”

藺贄“唉”的一聲,伸手扶額。

蔡澤眼中也浮現出無奈。

政兒啊政兒,你趕緊繼續刺啊,說什麼廢話?你現在放話,是專門給荊軻逃跑的機會嗎?

果然如藺贄和蔡澤所料,在秦王政放狠話的時候,荊軻與秦王拉開了距離,繞著宮中柱子遊走,躲開了秦王的劍鋒。

高漸離和田光見勢不對,立刻上前幫忙。

高漸離居然從背後抽出一根細長的鐵棍,怪不得他背挺得那麼直。

田光則從袖口抓出一把鐵沙子丟向秦王,試圖乾擾秦王的動作。

藺贄和蔡澤往前邁步,準備出手幫忙,但被秦王政一個眼神無聲製止。

兩人又歎了口氣,上前的一步退了回來。

“好!一起來!”秦王政把劍揮舞得密不透風,以一敵三不落頹勢。

彆說蔡澤,連藺贄嘴角都在抽搐了。

“藺相,這是……”有秦國宗室大臣被身後同僚推推嚷嚷,推到藺贄面前詢問。

看著藺贄和蔡澤的表情,顯然,藺相和蔡相是知情的。

藺贄歎氣:“君上當秦王之後大概把性情壓得太狠了,現在讓他釋放一下,彆在意。”

豎著耳朵的大臣們:“??!”

蔡澤道:“君上發覺燕國恐不是真心獻城,隻是沒有證據,所以引虎出山。”

豎著耳朵的大臣們:“……”果然還是蔡相靠譜。聽聽藺相,你在說什麼屁話?!

宗室大臣好奇道:“若是引虎出山,不應該讓侍衛出來擒拿?”

他不信這兩個奸猾的家夥在得知有人對秦王不軌,不會在宮殿中布上重兵。

蔡澤道:“宮殿內已有埋伏,但君上說他想親手解決。”

他頓了頓,道:“君上當秦王之後大概壓抑得狠了些,且讓他發泄一下。”

豎著耳朵的大臣們:“……”你怎麼說的話和藺相一樣?蔡相你被藺相帶壞了!

“我們真的不去幫忙?”大臣們猶豫不決。

無詔不得上前。而且他們沒有武器,上去了恐怕還會添亂。

但看著秦王獨自揮舞著長劍大戰三位刺客,他們總覺得怪怪的。

藺贄道:“君上如果想要人援助,會自己下令。”

他從袖子裡摸出小錘顛了顛:“現在看來君上自己能解決。”

蔡澤也從袖子裡掏出小錘,一邊做好隨時投擲的準備,一邊讚揚道:“不愧是廉公和李牧教出的學生,君上在戰場上,一定是一員猛將。”

大臣們見藺相和蔡相都一副輕鬆的模樣,便也兜著手默默看王座附近這一場鬨劇。

有儒門出身的大臣嘀咕:“還好荀子年老不上朝。若荀子看到這一幕,肯定會氣出問題來,這成何體統啊。”

藺贄和蔡澤十分讚同。

所以他們才特意給荀子找了其他事,讓荀子暫時離開了鹹陽。

政兒當秦王之後一直一副沉穩鎮定,喜怒不形於色的模樣。他們雖然很驕傲,但也擔心政兒把自己壓得太狠,過得太累。

現在秦國朝堂有他們為政兒撐著,政兒其實可以過得更愜意一些。

但政兒從小就對自己要求高,他們隻能想一想,最終還是要遵循政兒自己的希望。

現在看政兒舉著劍跳劈得很開心,藺贄和蔡澤雖然知道這不合體統,不僅政兒會挨罵挨揍,他們二人也逃不過荀子和朱襄一頓揍,他們還是縱容地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政兒可真精神啊,精神些好。

秦王政現在已經完全退化成了嬴小政,仿佛回到了還在吳郡意氣風發的時候。

雖然穿著甲胄,但嬴小政的體力很充沛,很快追上了體力最差的高漸離,一劍刺中了高漸離的腿。

高漸離撲地,退出追逐戰。

接下來,嬴小政以一敵二,與田光和荊軻激烈對戰。

一寸長一寸強,嬴小政還帶甲,田光和荊軻不能敵,隻能繞著柱子逃跑。

嬴小政提著劍繞著柱子追逐,嘴裡不斷大喊:“彆跑。”

埋伏的侍衛探頭。

怎麼回事啊?為什麼秦王還不叫他們?

田光和荊軻心中不斷叫苦。

這是怎麼回事?秦王早有發覺?

但秦王如果早有發覺,為何不直接叫侍衛來擒拿他們?

現在秦王獨自一人追趕他們,讓他們有一種能逃生的錯覺,隻好被逼著繞柱跑。

若是侍衛出來,他們就乾淨利落地投降,不用受這個折磨。

一群秦國大臣見秦王確實占據絕對上風,隻是似乎身上穿了甲胄跑不快,才沒能追到兩個刺客,便都放下心來,惴惴不安又十分高興地圍觀。

可惜沒有茶和五香南瓜子。對了,朱襄公新培育的香瓜也不錯,可惜冬天沒得吃。

正在嬴小政眉飛色舞地與刺客愉快地追逐時,宮門有一個人逆光而入。

有人察覺:“誰……啊?朱襄公?”

藺贄和蔡澤同時身體一抖,猛地回頭。

朱襄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宮殿門口,手提著寬劍大步走進來。

因為逆著光,他們看不出朱襄的神情。但看不出也知道,朱襄現在的神情絕對很可怕。

沒有任何人吩咐,圍觀的群臣自發在中間讓開一條通道,就像是海水被偉力分開似的。

朱襄提劍大步越過群臣,走上台階。

正玩得開心的嬴小政笑容一僵:“舅父?!你怎麼在這?!”

朱襄沒回答,身體一躬,腳掌用力,一個衝刺,堵住了田光和荊軻的去路,寬劍橫拍出去。

荊軻身形敏捷,立刻止住腳步並後退。田光年紀較大,之前體力已經消耗了許多,躲閃不及時,被寬劍結結實實拍中了胸口。

朱襄這個莊稼漢子的力氣不小,田光立刻胸口塌下一塊,悶哼一聲倒地。

嬴小政趁此機會追上了荊軻,一劍刺中了荊軻的背。

而後嬴小政拔出劍,上前一步,往下刺中了想要爬起來的田光的喉嚨,鮮血湧出。

朱襄也往前一步,與嬴小政一來一往身位交錯,寬劍重重砸向了想向嬴小政投擲匕首的荊軻的腦袋,鮮血迸發。

兩聲慘叫幾乎同時響起,朱襄和嬴小政舅甥二人背向並肩而立,手中寬劍和長劍斜著指向地面,鮮血滴落。

“來人,把他們抓進大牢,彆死了。”嬴小政沉聲道。

這時候侍衛終於接到了秦王的命令,趕緊出來收尾。

面無表情的朱襄抬頭:“殿中準備有侍衛,你早就知道會遭遇刺殺?”

嬴小政努力板著臉:“一切都在寡人掌握中,舅父不必擔心。”

朱襄道:“你知道會遭遇刺殺,不僅以身犯險,還獨自以一敵三與刺客搏鬥,不讓侍衛上前?”

嬴小政使勁繃住臉:“這個……舅父,寡人可以解釋。”

他望向藺贄和蔡澤。

伯父救命!快來幫忙!

藺贄不斷給嬴小政做口型:“去找太後!”

蔡澤則疏散堵塞朝堂逃生通道的群臣,示意他們該離開了。

群臣都是聰明人,又大部分經曆過或者聽說過朱襄舉著劍追著秦王子楚砍的暴脾氣,猜出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雖然他們很想繼續看下去,但也知道秦王臉皮薄。他們又不是把秦王從小帶到大的長輩,現在他們看秦王笑話,將來小心眼的秦王肯定會一一討回來。所以一眾大臣立刻在蔡澤的疏散下,一個接一個地告辭。

趕緊走,再不走,就要看到朱襄公教訓秦王了!

雖然他們真的很想看。

朱襄一直沉默,等群臣和侍衛一一離開宮殿。

嬴小政僵直地站在朱襄身旁,一動也不敢動,呼吸都不敢太大聲。

待群臣都離開宮殿後,朱襄丟掉了已經抓得出汗的寬劍劍柄,把腰間劍鞘解下。

藺贄立刻上前抓住朱襄的衣袖:“朱襄啊,算……哎喲!政兒快逃!去找太後!”

朱襄反手一劍鞘往藺贄身上抽,藺贄趕緊抬手去擋,疼得齜牙咧嘴。

藺贄大驚失色。朱襄居然用了這麼大的力氣,他真的氣得失去理智了!

嬴小政在藺贄拉住朱襄的時候,把長劍一丟,提起下裳就跑。

他甚至不敢喊“舅父冷靜”,怕大喊的動作耽誤了跑路。

朱襄一腳踹開藺贄,朝著嬴小政追去。

於是舅甥二人一前一後離開了宮殿,朝著太後跑去。

離開的朝臣遙遙看到了這一幕。

“哎,朱襄公肯定氣壞了。”

“朱襄公怎麼會在這裡?他不是在巡視黃河嗎?”

“朱襄公是什麼人?能掐會算!說不定他算到了秦王遭遇危險,所以特意回來。”

“看朱襄公的衣服,他應該是剛下馬就匆匆趕來了……咦,這宮門前的馬是不是朱襄公的?”

蒙毅牽著馬,被群臣打量得一臉尷尬。

就算朝中諸位卿大夫問他,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啊。

朱襄公看到秦王的信後立刻失手燒了帳篷,緊接著火急火燎地往鹹陽跑。

到了鹹陽後,朱襄公本來下馬緩行,但在城門口得知燕國使臣到來,他又立刻重新上馬,舉著秦王給他的令牌,在城中疾馳,直接騎馬進了宮門。

蒙毅雖然能在城裡騎馬,但不敢在宮中騎馬,趕緊下馬跑步跟上朱襄。

然後他就看到朱襄公一路騎馬到了宮殿門口,把守衛宮殿的侍衛嚇了好大一跳。

之後朱襄公翻身下馬,提著劍沉著臉無詔往正在舉辦典儀的宮殿走去。

蒙毅冷汗直冒。

雖然朱襄公確實有帶劍上朝的特權,但現在提著出鞘的劍直接闖入燕國使臣正在獻城的宮殿現場,是不是過了?

當然,蒙毅不會認為朱襄公有問題。

朱襄公怎麼會有問題?朱襄公一定是察覺到了什麼,不得不這麼做。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蒙毅十分好奇。

蔡澤道:“彆問。”

蒙毅立刻閉嘴。看來這件事大了。

蔡澤把眾臣丟下,也提著下裳,追趕朱襄和嬴小政。

被朱襄踹倒的藺贄早就爬了起來,追趕在朱襄和嬴小政身後。

嬴小政已經消耗了很多體力,再加上甲胄沉重,與朱襄的距離絕望縮短。

藺贄一邊大喘氣,一邊大喊:“王脫袍!王卸甲!”

蔡澤也發覺了嬴小政快跑不動了,反正現在已經處於後宮範圍,沒有看熱鬨的外人,他也大喊:“王脫袍,王卸甲!”

嬴小政回過神,立刻把外衣甩掉,然後一邊跑一邊卸甲胄,減輕跑步負擔,並試圖用甲胄阻擋舅父的腳步。

朱襄見到這一幕,差點從面無表情被氣笑了。

王負劍變成了王卸甲了是嗎?

他真是造了什麼孽,才會養出這樣浪過頭的孩子?

這一定是夏同的錯,也一定是藺贄的錯。

但他萬萬沒想到,蔡澤也加入其中。

這居然還有蔡澤的錯!

在嬴小政與刺客上演激烈的繞柱追逐戰的時候,趙高找到了華陽太後和夏太後,告知宮中可能有人會謀反。

華陽太後和夏太後疑惑極了。

秦王現在不正在接見燕國使臣嗎?誰謀反?怎麼謀反?

趙高支支吾吾。他雖然確信隻有藺贄和蔡澤有能耐做到在鹹陽宮中謀反,但他為人謹慎,並不直說,隻說他看到有侍衛無詔埋伏在宮殿附近。

華陽太後和夏太後更疑惑了。

以政兒的本事,誰還能無詔調動侍衛?總不會是朱襄回來了吧?

她們對視一眼,華陽太後問道:“是政兒讓你來的嗎?”

不會是有誰想要陷害自己吧?華陽太後警覺。

趙高想說不是,但又怕太後不肯前去救秦王。但假傳秦王詔令,他又怕就算最後自己成功求得了外援,也被秦王事後追究。

就在趙高為難時,門外居然恰好傳來秦王的呼喊聲:“大母阿媼救我!”

趙高眼睛一亮!心潮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