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7. 太子抓周宴 二更合一,霸王票加更。……(1 / 1)

攻城略地是激發君王虛榮的最佳手段。

趙王偃沒事就去欺負一下燕國, 打完也不占地,就讓燕國投降送點東西。

朱襄見到趙王偃這種做法,隻能說太陽底下無新事, 後世網廟十大先哲之首的廣神一定和趙王偃很有共同語言。

趙王偃在秦國掃滅六合的時候不與他國聯合抗秦,非要去打燕國;廣神幾次微操後好不容易打完了高句麗,高句麗說投降, 廣神就滿足了讓退兵, 什麼都不要。幾番下來, 李世民打高句麗的時候發現高句麗全部“土槍換炮”,穿戴上了隋朝兵甲, 難打無比。

這麼一想,廣神還是更強的。因為廣神能坑到唐朝,趙王偃可沒坑到秦朝。

趙王偃派去攻打燕國的將領還是龐煖。

龐煖已經垂老得病,但趙王偃讓他去攻打燕國, 他還是去了。

龐煖是個很清醒的人。他看到了趙國的末路,也試圖勸說趙王偃不要再打燕國了,好好準備抗秦。

但他一旦勸諫, 趙王偃就冷落他,拿掉他的兵權。隻有他聽話, 趙王偃才會重用他。

郭開還派人嘲笑他,說他是趙王偃提拔的人, 隻需要忠心就夠了。

居然還想左右趙王偃的想法,你配嗎?

龐煖知道了, 他就算立下了如此多的戰功, 在趙王偃眼中也“不配”。

龐煖一度想掛印離開。但他等了一輩子,才在半隻腳踏進土裡的時候被重用,實在是難以放下。

那就去攻燕吧。

如果死在了攻燕勝利的戰場上, 這輩子的名聲也不會差了。馬革裹屍,他也算還了趙王提拔的恩情。

至於趙國之後如何,趙王自己都不在乎,他在乎什麼?他儘力了。

老爺子龐煖此刻很灑脫。

他這次攻燕也很輕易地獲勝了。

在回去的時候,龐煖得知了秦軍已經攻下了代郡,長歎一聲。

他就知道,秦國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隻是他以為魏國還能多支撐一會兒,能撐到他打完燕國回趙。

誰知道魏國還沒支撐到半年,怎麼和韓國差不多?還不如齊國。

齊王雖然降了,但齊國其他城池好歹抵禦了一陣子,沒在兩三個月徹底被打沒。

龐煖現在背後是燕國,面前是秦國,趙國根本沒兵支援。

他能怎麼辦?隻能死戰了。

燕王雖然不是一個賢明的王,但脾氣也不是泥塑的。

雖然是燕國先撩趙國,每次都趁著趙國虛弱想要趁人之危,趙王偃出兵攻打他也算師出有名。但屁股決定腦袋,燕國老被趙國揍,燕王心裡難免惱火。

此刻就算有燕國大臣想從理智的方面出發,勸說燕王彆出兵捅趙軍的屁股都不行。

確實,現在秦國已經掃滅三國,隻剩下燕趙楚。按理說,燕趙楚不能再內訌了。

可趙國剛揍了咱們燕國,你讓我們理智?

彆說燕王,就是普通燕人都理智不了。

燕國被趙國禍害太慘了,每次秋收都要被趙國來搶一番。他們恨趙國入骨。

因為趙王偃三番五次派人來打燕國,沒事就來搶一番,讓燕人對趙王偃的仇恨超過了最初在燕國屠城的廉頗。

而且廉頗當年也是趙將。許多燕人不知道領兵的是誰,隻知道是趙國的軍隊,所以也把仇恨算在了趙王身上。

至於趙王已經換代什麼的,燕人連燕王換代了都不一定清楚,何況趙王了。

所以當他們發現趙軍被秦軍堵在了燕國邊境後,鄉勇和遊俠自發組織起來,去騷擾趙軍。

他們的目的很明確,就是把趙軍搶走的糧食搶回來。

都要餓死了,他們也顧不上木棒對刀劍的裝備差距。就算搶不到糧食,能拖一個可惡的趙人去死,他們也算報了仇。

蒙驁此時的身體也很不好了。他與已經病得難以走路,根本不應該上戰場的王齕一樣,將此戰選成了自己的謝幕演出。

秦軍已經選好了替補主將。司馬靳現在身體還不錯,若蒙驁戰死,他就會替代蒙驁成為主將。

軍中還有幾個中年秦將,依次替補副將。

全軍也都知道,兩位老將軍想要一場盛大的葬禮。他們雖還不是哀兵,也已經像是哀兵,士氣空前高漲。

當秦軍決定與趙軍硬碰硬的時候,得知趙軍被燕人咬住了尾巴,還未和秦軍決戰便亂了起來。

而這些燕人,真的隻是普通的燕人。

蒙驁斷定燕王會出兵報仇雪恨,卻沒想到燕王拖拖拉拉還沒來得及出兵,燕人已經自發地去襲擊趙軍。

燕人對趙軍的仇恨,讓秦國將領都有些不寒而栗。

他們聽著燕人無論男女老少,都拿著石頭、木叉去襲擊趙軍。每抓到一個趙人,他們就將其身上的肉全部剃下來做成肉脯,把骨頭偷偷掛回趙軍營地。

如此瘋狂,簡直已經脫離了人類範疇。就是心硬如鐵的秦軍,都感到了恐懼。

蒙驁對王齕歎息道:“這就是長平君所說的‘民心’嗎?”

王齕沉默許久,道:“所以武安君會將可能會抵抗的人全部殺掉,讓他們心生恐懼,不敢報仇。”

司馬靳道:“長平君和白公都看到了‘民心’,但選擇的應對不同。不過白公說過,如果有的選,長平君的方式是正確的。”

蒙驁笑道:“是啊,如果有的選。”

還好他們現在有的選。不然要應對瘋狂的燕人的,就是他們了。

不,他們應對不僅僅是瘋狂的燕人,而是瘋狂的六國人。

秦國經曆三年荒年時,其他國家也一樣。趙國出兵燕國,碾碎了燕人好不容易扛過荒年的最後一點希望。燕人怎麼能不瘋狂?

如果秦國自己扛不住,也選擇去搶,六國的仇恨就算暫時被秦國壓下來,之後遲早會爆發。

所以先王才停下了統一的腳步,寧願留下遺憾。

蒙驁有些想念先王。

然後他又開始想念秦仁文王和秦昭襄王。

這時他恍然發現,自己居然已經是四朝元老。

自己活得真是夠長了。

“好了,雖然趙軍弱了一些,但該打還是得打。”蒙驁停止了回憶,“既然燕人幫我們的忙,我們就爭取把這些趙軍全部滅掉。”

司馬靳壞笑道:“我們還可以把趙人驅趕進燕國,給燕王賣一個好。”

王齕道:“賣一個好?指讓不堪一擊的燕軍去應對窮途末路的趙軍,燕國本來就不多的精兵再次雪上加霜?”

司馬靳道:“沒錯!”

三位老將拈須大笑。

於是秦軍拔營,三位老將親自衝鋒在前。

王齕把自己的腿綁在了馬上,背後用木架子支撐住,揮舞著長矛,大喊著衝向趙軍。

本來司馬靳勸說他乘坐戰車,但王齕在人生的最後一刻,還是想試試在馬上奔馳的快感。

風吹過他兩鬢灰白的頭發,仿佛要撫平他臉上的溝壑。

王齕大笑著喊兵卒跟上自己,手中的長矛揮舞得虎虎生威,好像年輕時一樣。

龐煖被軍陣層層護在中間。

他站在戰車上,看到了王齕的衝鋒,心頭突然湧起一股悲涼。

同樣是老將,同樣是選擇埋骨之地,他們和自己大不相同。

龐煖不敢親自衝鋒,隻能龜縮在最安全的地方。

不是他怕死,而是他知道王齕死後,秦軍之中肯定早就安排好了替補的將領。若自己死了,趙軍就是一盤散沙,連個收攏殘軍的人都沒有。

他可以死,但他想把這些趙人帶回去。

這些趙兵不是自己想要來燕國,更不是自己想要成為燕人的仇人。

他們中大部分人都是被強征而來,被強征的時候就已經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自己應該把他們儘可能地帶回去。

龐煖擼起了衣袖,親自擂起了戰鼓,為突圍的趙軍助威。

小夥子們撐住,隻要擊破秦軍,我們就能回家了。

趙軍上下一片肅穆,雖然遭遇多次騷擾,面臨如此絕境,也士氣堅若磐石。

因為秦軍擋住了他們回家的路。

不為趙國,更不為趙王。

回家,是他們此刻所有人心裡共同的信念,也是唯一的信念。

就算是秦軍的兵鋒都擋不住。

……

朱襄帶孩子“迷信”陪伴。

他相信,孩童雖然對幼年沒有記憶,但會有“本能感覺”。幼年的安全感對孩童非常重要。

所以他經常將扶蘇抱在懷裡,就算在做事的時候,也把走路不穩的扶蘇綁在身後,不斷和扶蘇說話。

以前彆人帶扶蘇,秦王政都是偶爾去看一眼。

朱襄帶扶蘇,秦王政幾乎天天都要來看一眼,然後嫌棄舅父太過溺愛扶蘇。

至於連伺候菜地的時候都要把扶蘇綁在背上嗎?舅父你也不嫌沉。

朱襄笑道:“我以前也是這樣帶你啊。”

秦王政:“……”

他想起幼年的黑曆史,再次黑了臉。

或許朱襄這樣帶孩子確實有些道理,扶蘇吵鬨的時間少了許多。

朱襄不斷誇讚扶蘇是乖巧寶寶,不僅晚上幾乎不折騰,平時也很少吵鬨,都是自己玩自己的,不去折騰長輩。

“不愧是政兒你的孩子,像你。”

聽了舅父的誇獎,秦王政雖然仍舊滿臉嫌棄說扶蘇和他一點都不像,嘴角還是略微往上勾了幾個像素點。

快到抓周的時候了,朱襄開始訓練扶蘇。

抓周的習俗本是從三國時期吳國開始完善。之前抓周脫胎於先秦的“占卜”,有貴族子弟在家中孩童出生時,放上玉璧等物品,讓孩童抓去,以占卜孩童未來,但還未形成一個固定的習俗。

但朱襄不知道。

子楚將幼年時抓到的玉玦贈送給他,他就以為這時代已經人人開始抓周。於是入秦後每當秦王或者相熟貴族有新子嗣誕生,他都問彆人抓周的事。

朱襄既然問了,秦王和他相熟的人就都辦了抓周宴。後來荀子乾脆把這個記載進“秦禮”中。

朱襄入秦十幾年,抓周已經成為秦國的習俗。

這件事朱襄現在還不知道,他才是首創抓周宴的人。他仍舊以為這是“自古以來”的習俗,隻是沒明文規定。

都叫“抓周”了,不是“周禮”,這合理嗎?

終於輪到朱襄舉辦(政兒舉辦就是他舉辦)抓周宴了,他興奮不已。

秦王政本來隻是想讓扶蘇去抓印章,誰知道自家舅父貪心無比,居然訓練扶蘇多抓。

朱襄戳戳扶蘇的小胖臉,教育甥孫道:“大人才做選擇,小孩子什麼都要。扶蘇,桌子上的東西都是你的,你要儘可能地全部帶走。”

胖乎乎的扶蘇伸長著小短腿坐在桌子上,大腦袋不斷地一點一點:“舅、舅父!好!”

秦王政嫌棄道:“他是我舅父,是你舅翁。”

扶蘇才不懂什麼舅父舅翁,他聽秦王政叫舅父叫得多,所以繼續跟著叫“舅父”。

朱襄也不糾正,隻在一旁哈哈大笑,把秦王政氣得去揪扶蘇的小胖臉。

揪了一下,嗯,手感不錯,再揪一下。

扶蘇嘴一癟,張嘴乾嚎。

秦王政心虛地收回揪孩子臉的手,瞥了舅父一眼。

朱襄仍舊哈哈大笑,半點沒有哄孩子的打算。

秦王政鬆了一口氣,伸手揉搓了一下扶蘇的小胖臉:“不哭。”

扶蘇“嗷”地一口咬在了秦王政的手腕上。

朱襄:“哈哈哈哈哈,乖孫真厲害!”

秦王政開始懷疑,自己把扶蘇交給舅父養,究竟是否正確了。

時間在秦王政的懷疑中一天一天過去,終於到了秦太子扶蘇抓周的時候。

重臣和宗室都圍繞在大大的地毯周圍,瞪著眼睛去看這位小小的秦太子會抓什麼。

雖然他們早就知道太子肯定被訓練過,大概率是抓印章或者寶劍,但他們仍舊對秦太子的表現很感興趣。

一周歲的小孩大多靠本能行事,抓周宴上突然哭鬨,或者被其他物品吸引,都很正常。

雖然他們並不是想看秦太子的笑話,但誰不是個樂子人?

長平君在這裡,就算太子出了醜態,秦王應該也不會惱羞成怒。

“好了,扶蘇,努力。”朱襄笑著將懷裡正在玩手指的胖扶蘇放在了地攤上,“抓完了我們就回家吃奶糕。”

小扶蘇立刻把胖乎乎的腦袋支棱起來,不玩手指了。

他掃了一眼地上的東西,一把將背後的汗巾扯出來。

群臣:“?”

小扶蘇把汗巾展開,居然是很大很大一塊絲絹。因為太薄,所以看著才這麼小一塊。

蔡澤嘴角抽搐了一下。藺贄嘴角上彎。荀子則狠狠瞪了朱襄一眼。

小扶蘇在群臣疑惑的目光中,將地攤上的東西從小到大,依次往絲絹上丟。

什麼印章小劍書本玉佩,統統丟進去。

群臣:“……”

他們默默地看向了秦王政。

秦王政還是那副面沉如水的模樣,看不出表情波動。

他們又看向長平君。

朱襄公正滿臉慈祥地看著滿地亂爬的小扶蘇。

他們把視線放回了太子扶蘇身上。

小扶蘇是一個不怕生的孩子。他根本不理睬陌生人的視線,繼續將東西不斷往絲絹上堆。

堆著堆著,小扶蘇發現絲絹面積不夠了。

群臣伸長了脖子,視線專注。

小太子終於要面臨取舍了,不知道小太子會舍棄什麼?

小扶蘇坐在高高的物品堆前陷入沉思。

朱襄忍不住對秦王政小聲道:“他皺眉頭的模樣也像你。”

秦王政冷哼了一聲。

小扶蘇看向朱襄:“舅、父!”

秦王政咬牙切齒:“是舅翁!”

小扶蘇看向秦王政:“阿……父!”

秦王政冷酷無情道:“叫君父。”

朱襄給小扶蘇比了個手勢,又用眼神示意。

秦王政側身一步,擋住了小扶蘇的視線,不準舅父給小扶蘇作弊。

但小扶蘇是個聰明孩子,他立刻想起了之前訓練時,“舅父”和他玩的遊戲。

他重新爬動了起來。

這次,他朝著地毯周圍爬去。

群臣統統後退一步。

聽聞有的孩子抓周時會去抓長輩,難道太子被朱襄公教導去抓秦王?這倒是一個好主意。

然後,他們就看見小扶蘇拽起地毯一角,努力把地毯一個角往裡拽。

群臣:“!!!”

“撲哧。”藺贄沒忍住。

“唉。”蔡澤長歎了一口氣。

荀子已經開始閉目養神了。

他的手在袖子中攥緊,準備等抓周宴結束,就用戒尺抽朱襄一頓。

除了朱襄,誰還會訓練太子做這等事?

在群臣或無語或憋笑或驚訝的目光中,小扶蘇使出了吃奶的勁,終於把地毯的四個角都折了起來。

折得不多,就意思意思,表示這些東西,我太子扶蘇全要了。

小扶蘇仰天躺在地毯正中央,小肚子一股一股,使勁大喘氣。

好累啊。

然後他就這麼睡著了,還打起了小呼嚕。

禮官小聲地問道:“君上,現在要宣布結束嗎?會不會把太子吵醒?”

秦王政咬牙切齒:“就該把他吵醒!”

他大步走到地毯中央,把累困了的胖兒子拎起來。

小扶蘇睜開眼,道:“全,送給阿父!”

秦王政:“……”

朱襄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這最後的訓練,他是瞞著政兒偷偷做的。是不是很驚喜?

禮官立刻高喊:“太子抓周抓住了所有物品,並進獻給秦王!”

群臣震撼。

朱襄公你究竟是怎麼教的孩子?這麼複雜的事情,一個周歲的孩子怎麼能做到?教教我們啊!

荀子攥緊的雙手鬆開了。

他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不準備抽朱襄了。

藺贄立刻拱手高喊:“太子孝順,恭喜君上!”

蔡澤也附和:“恭喜君上!”

群臣趕緊跟著一同高喊。

秦王政板著臉,默默將又閉上雙眼的胖兒子放進臂彎。

他抱孩子的動作經過朱襄的糾正,已經能讓胖兒子安心入睡了。

朱襄笑著對秦王政拱手:“恭喜。”

秦王政淺淺歎了口氣,壓低聲音道:“舅父,我已經不是孩童,不用如此哄我。”

朱襄道:“為何非得你是孩童才能哄你開心?”

秦王政沉默。

好吧,他確實很開心。

他拍了拍胖兒子的屁股,對扶蘇好像不是那麼不滿意了。

太子扶蘇抓周的事很快就被荀子派人寫成了各種膾炙人口的小故事。

藺贄讓人將這件事飛速傳到天下各個角落,讓天下人都知道已經出了四代明君的秦國,接下來的太子仍舊會是明君。

秦太子還是一如既往霸道,他抓周時將地毯作為包裹皮,卷起了所有抓周宴的物品。

但是這位秦太子又十分孝順,他將所有抓周宴的物品都進獻給了秦王。

無論這是秦太子自己的決定(大概率不是),還是彆人教導,秦太子能將這件事一氣嗬成,就已經證明秦太子有多聰慧。

“聽聞太子又是朱襄公養育,難怪了。”

“聽聞如今秦王還是稚童時就已經幫助朱襄公處理政務,不知道是不是謠傳。”

“我是成都人,我親眼見過,不是謠傳。那時候秦王還沒有我的腰高。”

“什麼!你居然還和秦王比過身高!”

圍觀者肅然起敬。

李二郎笑了笑,買了一堆街上的小玩具,去拜訪朱襄。

這些小玩具是朱襄公點名,要送給小太子當禮物。

秦王又有一個聰慧無比的太子,這個太子還是朱襄公教導的消息,讓還沒滅亡的三國士人都很不好受。

哪有一個國家能連出五代明君?如果再算上秦武王等秦國先祖,這都是八代明君了。

一個國家擁有連續八代明君,哪怕中途出現王位爭鬥也沒有政局混亂,其中一任超長待機的明君還是敵國國君派兵強塞的。這運氣,隻能說一聲天命在秦。

當趙國攻打燕國的軍隊被秦國堵住,在秦國和燕國的夾擊下幾乎全軍覆沒,主將龐煖戰死的消息傳出後,世人皆歎息,看來趙國離滅亡也不遠了。

趙國的精兵有兩種,一種是趙王直屬,平時授權大將軍管理;一種是在北方三郡抵禦胡人的邊防軍。

九原郡、雲中郡、雁門郡和代郡都已經失守,抵禦胡人的邊防軍大多降了秦國,被秦國收編。

趙國唯一一支精兵,就隻剩下龐煖率領的攻燕大軍。

現在龐煖戰死,攻燕大軍全軍覆沒。趙國就算運氣再好,又從不知道哪個角落挖掘出龐煖這樣七八十歲了還沒打過一次仗,然後一戰成名的失落名將,也沒有可戰之兵了。

此戰秦國也戰死了兩位將軍。

主將蒙驁和副將王齕戰死,副將司馬靳暫代主將,完成了對趙軍的追剿,然後護送蒙驁和王齕的棺木回鹹陽城。

秦王政讓人打開了棺木,不顧屍體的輕度腐敗,將自己的衣袍覆蓋在兩位老將軍的身上。

朱襄站在秦王政的旁邊,靜靜地目送兩位老將軍。

王齕身上有多處傷痕,但他滿臉笑容,看著特彆詭異。

蒙驁倒是很平靜,據說是戰後安詳地閉上了雙眼,嚴格來說應該算病逝。

看他們的神情,應該離開時都沒有了遺憾。

司馬靳抱怨道:“他們先走一步,把軍隊托付給了我,我也想馬革裹屍啊。”

聽了司馬靳的抱怨,秦王政和朱襄都有些哀傷不下去了。

朱襄對司馬靳開玩笑道:“司馬老將軍就該被丟下,你還記得在長平的時候,你怎麼折騰王老將軍的嗎?”

司馬靳立刻道:“完全沒有!”

朱襄開始揭露司馬靳的黑曆史,什麼當著秦昭襄王的面甩上衣跳舞被踹到田裡,什麼拉著王齕上台演出……

秦王政聽得津津有味。

司馬靳沒有惱羞成怒,他樂嗬嗬拍了拍腦袋,道:“朱襄公,你還記得啊,那麼久的事,我都快忘記了。”

朱襄笑著回答:“記得,我都記得。”

司馬靳也跟著笑道:“那很好。我馬革裹屍的時候,朱襄公也要來送我,幫我宣揚一下我的過往。”

秦王政眼露嫌棄。還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了?

朱襄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