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君時隔十幾年重新出現, 就在半年內掃滅南楚,天下嘩然。
秦王子楚捶胸頓足:“寡人怎麼不早用武安君!”
蔡澤道:“武安君身體不好,你早用武安君, 是想早給武安君送終嗎?”
秦王子楚立刻停止捶胸頓足。
蔡澤歎息道:“將南楚國作為武安君的陪葬品, 武安君也該安心了。”
秦王子楚想了想, 也歎氣道:“在旁人看來或許足夠了,在武安君看來, 沒有滅楚國,還是未足的。”
蔡澤想了想, 道:“也對。”
秦王子楚道:“寡人決定去南楚送一送白起。”
蔡澤皺眉:“你的病還未好。”
秦王子楚笑道:“老毛病了,就是天涼咳嗽而已, 天氣一暖就好了。”
但你今年咳的時間更長了。蔡澤在心裡道。
他想著藺贄留在雁門、雲中、九原三郡安撫趙人, 自己太忙, 管不住子楚。南楚有朱襄在,或許對子楚身體更好。
南楚就在淮水之南,離秦國不是太遠, 子楚去一趟也沒什麼。
蔡澤道:“好,君上保重。”
秦王子楚道:“鹹陽就交給蔡卿了。”
蔡澤狠狠翻了個白眼:“這句話我已經聽膩了。”
秦王子楚大笑:“哈哈哈哈哈。”
公元前245年,秦王子楚六年, 秦軍已經滅韓國、南楚國, 拿下趙國雁門、雲中、九原三郡, 戰果豐碩令人膽寒。
世人皆稱, 秦國自秦昭襄王之後,又出一虎狼之君,天下危矣。
秦軍暫時偃旗息鼓,待休養生息到明年,攢一攢錢糧後再戰。
秦昭襄王當年就是這樣, 打一波,歇半年到一年,再繼續打一波。
秦王子楚剛去了趙國犒勞軍隊,又南下犒勞軍隊。
待他到壽春見到朱襄和白起時,南楚國的夏季補種已經結束,青青的禾苗已經長了出來。
朱襄對子楚的到來不意外。
他帶子楚去見病得起不了身,已經昏厥了一陣子的白起。
白起拖著病軀急行軍,進一步摧垮了他的身體。
之後他轉戰南楚各地,完全沒有休息,極致耀眼的光芒下,是殘存生命的劇烈燃燒。
但運氣很好,秦王子楚來時,白起還沒有離去。
秦王子楚到來後,扁鵲施針喚醒了白起。
雖然病痛纏身,但白起的精神仍舊矍鑠,雙眼仍舊清明銳利。
見到秦王子楚後,白起微笑:“勞煩君上來看望臣了。”
秦王子楚握著白起的手道:“白公,你保重。一定會好起來的。”
白起笑道:“好不了了。這樣很好。我為了這條命沉寂了十幾年,在死前還是要動一動,告訴天下人還有武安君這個人。這戰果君上可滿意?”
秦王子楚道:“滿意!太滿意了!秦國沒有比武安君更厲害的將軍!”
白起笑容越發開心,他哈哈大笑道:“李牧和王翦雖厲害,但還差老夫遠矣!”
白起不知道是不是預感秦王子楚會來,一直用沉睡保留著最後一口氣。
現在他見到了秦王子楚,向君上炫耀了一番後,滿足地閉上了雙眼,在大笑中離世。
秦王子楚雙手握著武安君蒼老的手,悵然半晌,對朱襄道:“將軍這是喜喪。”
朱襄道:“確實是太喜喪了,該把李牧和王翦叫到白公床前,聽白公說這最後一句話。”
秦王子楚知道自己應該悲傷,但他還是被朱襄逗笑了:“你就不怕他二人氣急了,現在就要去掃滅楚國?”
朱襄眼睛一翻手一攤:“沒糧,他們自籌。”
秦王子楚哈哈大笑。
武安君白起逝世,秦王卻在大笑,外人聽來,實在是令人膽寒。
但朱襄和子楚雖然心裡有淡淡的傷感,但都沒有太過悲傷。
白公都是心滿意足地笑著離世,他們若哭哭啼啼,白公見了,一定會不喜。
唯一哭得厲害的是嬴小政。
嬴小政一邊哭一邊埋怨白翁為何不等他回來。
南楚國雖滅,最難的是處置那些南楚貴族。
南楚的土地大部分都在南楚貴族手中,若秦國想要讓南楚國局勢穩定,就必須收走南楚貴族手中大部分田,分給無地的楚人。這樣秦國才能收得上賦稅,征得到役夫兵卒。
但南楚貴族大多是投降秦國,若強奪他們的地,恐怕其餘五國貴族會心寒,不敢輕易投降。
這時候就要耍一些陰謀詭計,用“換地”“遷徙”等方式奪走那些南楚貴族的田產。
這種事,朱襄做不來,該是太子政展現出自己雷霆手段的時候。
嬴小政拉攏一批人,殺了一批人,又平了一批人的叛亂,將南楚國的隱患一個一個拔除。
朱襄要照顧白起,嬴小政還要接過朱襄原本的工作,督促收割和耕種,忙得腳不沾地。
雪姬也來到了南楚國幫助嬴小政,安撫楚人恢複耕種生產。
知道白起病得起不了身後,嬴小政急忙趕回來,還是晚了一步。
這個今年已經十八歲,在後世已經算成年的青年太子,像個孩子似的坐在地上大哭,抱怨白翁對他不夠好,隻等君父,不等他。
子楚在一旁說了幾句風涼話,朱襄還沒有聽到,雪姬揮舞著巴掌把子楚趕走了,絲毫沒有給這個秦王面子。
子楚摸了摸鼻子,不敢再在雪姬面前諷刺嬴小政。
白起不想回鄉,他想葬在自己最後奮戰過的地方,順帶幫秦王鎮一鎮楚國的天地。
這時候的人都信鬼神。
楚國的神係和秦國、中原都有較大差異,楚人擅長巫厭之術。
在白起兩度攻楚後,南楚國貴族總是詛咒秦國,還傳什麼滅秦者巴拉巴拉。
白起可聽不得這些話。
秦國他不回了。他老人家就躺在楚國這片土地上,看看哪個牛鬼蛇神敢來。
白起的子孫匆匆趕來,想幫老祖宗落葉歸根。
看到白起的遺囑後,白起的子孫表情複雜。
他們總覺得老祖宗就是單純嫌棄他們,死了都不想和他們待一起。這一定是錯覺。
之後白起的子孫奮發圖強,在第三輩、第四輩的人中出了好幾個厲害的人才,這是後話。
後世有人寫傳奇小說稱,是白起留在楚國之後保護楚國,楚人感激白起,白起成了神,所以惠及子孫。
這說法被更後的後世許多文人墨客采用,還寫了許多膾炙人口的詩篇。
若這個時代的人聽到後世人的胡亂編排,大概會和地獄笑話的當事人聽到以他為主角的地獄笑話一樣的表情。
武安君白起在壽春城附近下葬,用的是南楚君為自己修了一半的陵墓。
秦王子楚特意用諸侯之禮安葬武安君。
彆說秦人,就是其他五國士人聽聞此事後,都沒有太過驚訝。
對於秦國和秦王而言,武安君值得如此死後殊榮。
朱襄一邊在武安君墓前彈琴,一邊對子楚道:“等秦國統一天下之後,還可以追封武安君為王,給武安君修個廟。”
子楚一邊鼓瑟,一邊道:“加封就交給政兒了。”
嬴小政一邊擊缶給君父和舅父打拍子,一邊無語道:“我們非得在白翁墓前奏樂嗎?那我們將來是不是還要在荀翁墓前奏樂?把荀翁氣活了怎麼辦?”
朱襄道:“那不是更好嗎?恭喜政兒,掌握了起死回生術。”
子楚道:“就是就是,恭喜恭喜。”
嬴小政:“……”這兩個父親簡直不可理喻,不想要了。
在朱襄的提議下,提前給還沒有繼位的嬴小政記錄“起居錄”的浮丘,記錄下了當時的場景。
兩任秦王為武安君奏樂送行,武安君哀容之隆,可見一斑。
然後他偷偷在自己的日記本中多記了一筆,把長平君和秦王子楚與未來秦始皇的對話寫了下來。
這個故事傳到後世,無人相信是真事,都以為是後人編排的小段子。
白起離世時沒有贈送朱襄東西,走的十分灑脫,沒有一絲一毫的不舍。
但在朱襄照顧他期間,他與朱襄的好感度漲到了三顆心。
白起的三顆心好感贈送的是好吃的大西瓜。
朱襄懷疑白公送他西瓜,是因為他在白起面前念想吃西瓜念久了。
來到南邊,夏季就想吃大西瓜,朱襄也沒辦法控製自己。
朱襄是想著等天下統一後,攛掇政兒派人去西域開辟陸上絲綢之路,把原始西瓜運回來。
經過幾代人的努力育種,後世人就能提前吃到皮薄瓤甜的大西瓜。
沒想到他念久了,白公記住了。
這下朱襄在看熱鬨的時候,是終於有瓜可吃了。
他將西瓜種在白起墓前,來年西瓜豐收,先給白起供奉上。
子楚送彆白起後,原本打算立刻回秦國。哪知道天公不作美,秋日連降暴雨。
朱襄和子楚坐在屋簷下看著雨水,愁眉苦臉。
“這賊老天,怎麼在快秋收的時候下雨?我的穀子啊!”
“朱襄,你快去和老天說說,彆下雨了。”
“你是秦王,你去說。”
兩兄弟連連歎氣。
他們修建了一個簡易祭壇,趕緊祭天求彆下雨。
同時,朱襄和嬴小政巡視各地,查看楚地受災情況。
子楚本來也想去,朱襄讓雪姬留在壽春,把子楚看緊,不準子楚亂走。
天氣一涼,子楚又咳的厲害,朱襄可不敢讓子楚亂跑。
扁鵲給子楚仔細檢查過,朱襄又加入了自己貧瘠的現代醫學衛生知識,猜測子楚在趙國時生活條件太差,可能在某次發燒中得了肺炎,肺上一直有毛病。
每當子楚受一次風寒,肺上毛病就加重一次,現在完全累不得。
如果有大量的抗生素,說不定能把子楚肺上的毛病止住。
但朱襄從完全蘇醒前世記憶後,觀察過黴菌,折騰過磺胺,十幾年了一無所成。
一個沒有關注過相關知識的穿越者想要跨領域做出抗生素,實在是太難了,難到朱襄連頭緒都沒有。
他隻能絞儘腦汁想出一些後世證明有效果的中草藥,讓扁鵲琢磨著怎麼給子楚調理。
但從前年起,天氣就開始反常。
朱襄離開趙國時,華夏天氣波動了一次,冬季降了幾次雪。但之後天氣又恢複溫和,北方恢複了溫暖。
春申君四處借來兵卒幫忙收割那一年的冬季,朱襄在南城都感到了寒冷,得穿上棉襖。
鹹陽的冬季更是一年比一年難熬。
子楚往年冬季都躲在漢中溫泉行宮避寒,但去年和今年的冬季秦國事情都很多,子楚不僅不能去避寒,還要東奔西跑,肺上的毛病就加重了。
蔡澤擔心子楚的身體,才特意讓子楚丟掉手頭的工作,來南邊尋朱襄,自己在鹹陽硬撐著。
今年江淮平原運氣不錯。雖然秋收前連續下雨,但終於晴了好幾天,把地裡的稻子曬乾了。
雖然水稻在灌漿的時候遭了罪,影響了收成,好歹有收獲。
擔心秋雨又來,秦軍從北向南依次行進,幫田地收割水稻小麥。
南郡的水稻和小麥先成熟。許多農人在收割了自己田地裡的糧食之後,自帶乾糧跟隨秦軍南上,依次幫南楚人收地。
這幫忙收地不是免費的,雪姬早早就堆好了棉布作為酬勞。
雪姬在前幾年攢了不少布,此時正好把舊布用了,堆在倉裡爛掉才是浪費。
南楚人哪見過這陣仗,還以為秦人要來搶自己的糧食。
在得知秦人隻是幫忙搶收,而這在南秦是很常見的事後,南楚國的農人無言許久。
他們說,他們曾經聽過這樣的傳聞,原來是真的啊。
他們又說,聽聞春申君也做過這樣的事,可惜春申君沒辦法幫著南楚人。
他們最後說,屁的南楚人,他們是楚人,沒有什麼南楚,南楚君就是謀逆者。
秦人聽著心情都很複雜,告訴他們,你們現在是秦人了。
一些南楚人一臉無所謂的模樣,一些南楚人號啕大哭。
這些小插曲都不能阻止秦人熱火朝天的秋季搶收。
朱襄的未雨綢繆真的太準了。江淮平原前腳剛收完,就連著下了半月雨。
看著天上的雨,又看著自家的糧食,南楚人突然覺得,當個秦人也不錯。
大部分農人都是不知道什麼國什麼君的,誰讓他們過得好他們就跟著誰。
朱襄的秋季大搶收活動顯然戳中了他們的心,讓他們對秦國有了認同感。
之前楚國到處流傳的“秦人殘暴”也不攻而破。
不過這隻是開始。秦律比楚律嚴苛許多,他們還有很多需要習慣的地方。隻是隻要不會餓死,楚人和秦人、和天下的農人都一樣,忍耐程度很高。嬴小政對完全收服南楚國很有信心。
在秋收天氣晴起來的那幾日,子楚就匆匆回鹹陽了。
看著江淮平原這麼大的雨,子楚擔心關中關東的秋收也會出問題。
他沒有料錯,這一場錯時的雨果然也影響了關中關東的秋收,甚至還造成了小規模秋季洪水。
還好秦國底子厚,暫時沒有造成太大問題。
蔡澤當機立斷,采取了朱襄預留了許多年,還從未啟動過的緊急預案,一邊在各地補種紅薯、土豆、大菽、南瓜等救荒糧食,一邊以工代賑,加速水利工程的修建。
鄭國已經開始修建西引涇水東注洛水的水渠,即後世的鄭國渠。
《史記》記載,鄭國渠在公元前236年左右修好,從此“關中為沃野,無凶年,秦以富強,卒並諸侯”。
實際上這隻是誇張的說法。
嬴小政聽聞關中關東遭災,眉頭一直緊鎖。
哪有什麼無凶年。
他來到夢境中,對身影已經模糊的大嬴政道:“雖然你的記憶很模糊,但我記得鄭國渠修好之後,秦國也有多次大災。”
他盤著腿坐在大嬴政面前,憂心忡忡。
他雖然能翻閱大嬴政的記憶,但大嬴政的記憶碎片也不是對所有事都一清二楚,大部分事都隻是有一個淺薄的印象。
比如關於災荒,他隻記得有災荒,具體在哪一年,是何災荒,他都不清楚。
但有一點他很確定,就是秦王政原本沒想過短時間內吞並天下。
實在是秦國大荒,隻得連連出兵搶糧。
結果搶著搶著,就發現六國怎麼不堪一擊。秦王政果斷轉變戰略目標,變成橫掃六合,平定天下。
但這樣的平定天下造成了許多隱患。
秦國遭荒的時候,六國也在遭荒。秦國攻城搶糧,餓死不知道多少六國人。
六國深恨暴秦。
秦朝建立後,秦始皇有意休養生息,卻發現民怨更甚,卻不知道為何。
於是秦始皇隻能重啟徭役兵役,希望用秦國的老辦法,疲民政策來製止各地平民叛亂。
直至天下五分之一的戶籍人口都被攤牌上了嚴重的兵役徭役。
太子政扶著額頭:“真難啊。”
即使有了舅父,也好難。
因為就算是舅父,種田也得看天看地。若遇到荒年,也無可奈何。
“不過你都撐過來了,我肯定也能撐過來。”太子政唉聲歎氣了一番後,重整心情道,“何況還有君父在。”
太子政又翻了一下大嬴政的記憶,然後遺憾地發現已經沒有什麼好翻的之後,就到一邊撐著下巴思索明日要做的政事。
隨著太子政長大,大嬴政的樣貌越來越模糊。
太子政猜測,大嬴政恐怕沒幾年就要消失了。
他現在進入夢境世界,多是對大嬴政說些在現實中不好說的話,然後再將這額外的時間用來處理公務或者學習。
太子政心中對大嬴政的離開沒有多少遺憾。
他已經意識到,或許大嬴政不是他以為的未來,也不是另一個世界的自己。
但這沒什麼關係。
另一個世界的自己不是自己;如果這是未來,他的未來已經改變;若大嬴政是過去,那麼他自重生後就是另一個人。
都一樣。
在太子政離開之後,大嬴政的眼睛睜開。
他放在腿上的手指敲了兩下膝蓋,自言自語。
“三年,大饑。
四年,蝗蟲蔽天,天下疫。
八年,黃河水災。
九年,四月寒凍。
十一年,天下大旱。
十五年,地動。
十七年,地動,大饑。
十九年,大饑。
二十一年,寒凍。”
他明明已經重新翻看了以前的記錄,將未來的事都記了下來,但這個年輕的自己卻“看不見”。
秦始皇早就發現,年輕的自己所看的“記憶”經過了些許模糊。所有具體到年月日的重要事件都會被屏蔽,隻能得到類似史書上一段簡略的記錄。
這大概是因為未來會改變,不能讓年輕的自己太依賴“預言”。
早年時,他教導年幼的自己。
現在,他每日貪婪地從另一個世界那群素未謀面的長輩的言行中尋找破局的方法。
這個房間快徹底坍塌了。
兩個世界將徹底分開。
在身影消失之時,始皇帝自言自語。
那是另一個世界的自己,還是未來的自己?
都無所謂。
因為他的天下是眼前的天下。
他是始皇帝,是眼前天下的皇帝。
皇帝不會看著另一個世界的自己的功勞沾沾自喜,也不會寄希望於虛無縹緲的未來。
所有的一切都要抓在自己手中。
稱孤道寡,天下一獨夫。
始皇帝眼睛合上,身影消失。
……
秦始皇三年,就是公元前244年,即秦王子楚七年。
在秦王子楚六年的冬季,朱襄率先覺察到了不對勁。
今年的冬季有些過於暖和多雨了。
先秦天氣普遍較為溫暖,長江中下遊的氣溫差不多和後世的廣州、福建等地差不多。
前幾年華夏冬季氣溫逐漸走低,朱襄在南城穿上了薄薄的棉襖。
今年壽春的天氣居然和朱襄最初來南城時差不多,冬季溫潤多雨,仿佛來到了春天。
冬季溫暖多雨不是好事。
現在沒有農藥,地裡的害蟲卵需要冬季嚴寒來凍死。溫暖的冬季,很可能造成來年的病蟲害。
而且,一個溫暖的冬季,往往預示著一個乾旱的春季。
更有甚者,冬季的氣候異常隻是一個開始。接下來全年的氣候都有異常。
朱襄當機立斷,讓秦兵屯田的休耕田地迅速種上救荒糧食,並且巡邏各地糧倉,抓了不少貪汙者。
太子政下令,貪汙糧倉者一律處死,家產充公,家人充為罪役。
朱襄又巡視長江沿岸,督促補修堤壩,製定洪水應急方案。
如果是他所預料的那種異常氣候,長江流域很可能有洪災。
李斯、韓非、浮丘等人也在各地巡邏,預防來年災荒。
他們都信任朱襄的預判。
就算朱襄預判錯了,不過是損些錢財,總比真的遇到了災荒再亡羊補牢好。
朱襄也將自己對來年氣候的判斷上書鹹陽。
蔡澤在接到朱襄上書時,已經在預防來年災荒。
秦王子楚車駕巡視關中關東各地,督促地方官吏落實防災措施。
就這樣,來到了公元前244年,秦王子楚七年的春季。
果然,春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