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友人慶祝酒 二更合一,156w-16……(1 / 1)

梯台從樓船上伸向城牆上, 距離短得令人絕望。

秦兵凶名在外,許多楚兵本就被奇怪的爆炸嚇破了膽子。見秦兵從梯台上殺來,他們不顧督戰的將領聲嘶力竭地訓斥, 轉頭就跑。

擁擠的城牆上, 有一小戳的人開始逃跑,慌亂很快就會傳播到整個人群。

將領試圖重整士氣, 但無論他做什麼, 許諾什麼, 威脅什麼, 都止不住城牆頭楚兵的潰散。

他頹然地垂下雙肩。

“將軍,跑吧!另一處城門已經打開, 我們能逃掉!”家丁護著他,“他們是乘船而來, 騎兵不多, 我們能跑!”

那位將軍歎了口氣,這才攥緊手中的長劍, 重新拚殺。

其實雖然秦兵已經登上城牆。但如果打巷戰, 他說不定能保住鄂邑。但他不能將自己帶來的兵都拚殺光,這樣他就算保下了鄂邑, 回去複命的時候也會失去一切。

楚國在吳起死後,與積極改革的六國不同,大部分地方仍舊實行分封製, 封君權力極大。他們在自己的領地,擁有完備的行政軍事權力。

這也是後來秦國打楚國打得較為艱難的原因之一。對其他國家, 秦軍隻需要擊破其主力和都城;對楚國,秦軍相當於要掃滅許多個諸侯小國。

楚國現在以昭、屈、景三大貴族世家把持朝政大權。貴族世家下面又有依附其的封君。鄂邑守將就是其中之一。

現在楚王和昭、屈、景三大貴族因為李牧的離間計劍拔弩張,鄂邑守將不信任楚王會在他守住鄂邑的時候彌補他的損失。

楚王更有可能趁此機會收回他的權力。

但如果他的親兵損失不大的話, 他的家族就會保住他,楚王不能拿他如何。

在猶豫了一番後,鄂邑守將雖然心頭不忿,但也放棄了唯一的勝機,宣布撤退。

鄂邑郡守歎了口氣,也跟著一同逃亡。

他發現李牧帶來的秦兵並不多,可能打下鄂邑後就會離開,不會影響楚國腹地,所以就算丟掉鄂邑也沒什麼。

李牧在匈奴戰場上更喜歡親自拚殺,但此次他隻下達命令,沒有離開樓船。

秦兵在城牆上拚殺的時候,李牧轉悠著空蕩蕩的茶杯思索著占領鄂邑之後該做的事。

茶杯是朱襄無聊時燒製的瓷杯。

燒製陶瓷需要較高的溫度。煉鐵時已經能用木炭和煤炭達到燒製陶瓷的溫度,隻是沒有人嘗試過。朱襄給了工匠一個研究啟發,他們很快就摸索出製作陶瓷的方法,現在正在尋找更合適的配方。

朱襄說,把陶瓷製作方法先給老秦王,不知道老秦王會不會同意他在南方多待幾年。

朱襄是真的很不喜歡鹹陽壓抑的氣氛。

等打下了這片在彆人口中廣闊荒蕪,但在朱襄眼中十分肥沃的土地,秦王估計就隻能將朱襄留在這裡,再種幾年田了。

“將軍,楚人開了城門,正在逃走,我們追嗎?”副將問道。

李牧放下茶杯,道:“你領一支騎兵去追擊,追過了百裡就回來。”

副將領命:“唯!”

李牧對另一個副將傳令道:“等他們離開後,關閉城門,修繕城防,補充兵器,準備守城。另外傳我的命令,不可擾民。俘虜也可作為戰功,不要殺俘;而破城的獎賞,不需要掠奪,我也能給他們找來。”

另一個副將趕緊道:“遵命!”

他離開前,猶豫了一下,還是忐忑不安地問道:“將軍,我們就這麼點人,能守住鄂邑嗎?”

李牧道:“能。”

他沒解釋原因,副將卻一副安心的模樣,喜笑顏開地離開。

李牧活動了一下手臂和肩膀,起身走出樓船。

他踏上了鄂邑布滿屍骸的城牆,眺望城中四起的火光。

有富戶隨楚兵離開,離開前在城中放火引發騷亂。

正好,秦兵破城的賞賜有著落了。

兵過如篦。李牧自幼生長在軍中,自然知道將士兵卒在破城之後肯定會大肆掠奪錢財。

如果賞賜不夠,僅僅靠律令,不但無法阻擋他們,還會影響士氣。

但他並不是破城後就離開,而是破城後立刻將鄂邑納入秦國土地,迅速恢複其生產力,安撫民眾安心生產。所以秦兵是萬萬不可以掠奪的。

為了滿足將領和兵卒,他就盯上了城中的富戶。

城中富戶肯定和楚國貴族有千絲萬縷的聯係。而且就人數而言,他們不親自耕種,不能為秦國提供糧草。所以就算毀了他們,也不會對這座城池造成太大影響。

逃跑的富戶當然家產全部抄沒,剩下的富戶應該會自己拿出大筆供奉,來買他們的性命。

李牧一直在思考著如何撫兵撫民的事,沒有去想楚人會不會反攻。

當守將和郡守逃跑時,他心中的戰略目標已經達成。

他在鹹陽休息時,可不是單純閒著。白起和範雎兩位原本算得上仇敵的長輩的授課,讓他獲益良多。

李牧腦海裡不再隻思考軍勢,而是上升到了廟堂之算。所以他這次才會先使出離間計,再領兵出發。

郡守和守將的逃跑,印證了他的猜測——楚國的國君和封君矛盾較為尖銳,他們不敢全力與秦國一戰,擔心把自己勢力衰弱後被對方吞掉。

所以隻要自己見好就收,不深入他們的腹地,采取逐漸蠶食的方式徐徐圖之,楚國的國君和封君就不會聯合起來,擰成一股力量一致對外。

鄂邑雖然是戰略重地,但當楚國將都城搬遷到陳都之後,楚國的核心腹地就從長江遷徙到了淮水,所以楚國要出兵鄂邑較為困難。

而秦國占據了漢水和長江交彙之處,兩處後勤兵力運輸水路並稱一條線,他隻要守住頂多十日,秦王一定會派兵從漢水前來支援。

之後朱襄再領人在這裡屯田撫民,這片地區很快就會成為秦國新的產糧地。

所以,李牧已經不在乎楚國人會做什麼了。秦王不會給他們機會。

“派人向君上賀喜。”李牧站在城牆上,手在口鼻外扇了扇,拍散了鼻間的血腥味和血肉燒焦的臭味,“牧已得鄂邑,今後楚國大地任秦國軍隊馳騁。”

“唯!”

……

老秦王剛結束忙亂,將去攻打周王室的秦兵送走。

太子柱學會了珠算,正在劈裡啪啦打著算盤,替他的老父親複核這次帶兵所需要的後勤。

有人來報,李牧將軍有急報。

太子柱立刻抬頭:“不會是朱襄又做什麼蠢事了?”

老秦王道:“朱襄如果做了蠢事,他自己會寫文書上報,不用太過擔心。難道李牧戰事失利,他向寡人要兵支援?叫他進來!”

傳令兵跪下,臉上的喜色讓老秦王和太子柱心頭一鬆。

看著表情,李牧應該是取得了戰果。不知道他打下了哪座城池,是不是真的把雲夢澤占領了。

“稟大王!”傳令兵跪下道,“將軍已經占領鄂邑,漢水和江水交彙之地!將軍向大王賀喜,之後楚國門戶大開,任由秦軍馳騁!”

江水就是此時長江的另一種稱呼。

傳令兵磕頭,等著聽秦王叫好。

但他等了半天,都沒聽到秦王出聲。

傳令兵正愣著,老秦王居然有點結巴:“哪?他占了哪?”

傳令兵道:“鄂邑。”

老秦王道:“鄂邑是哪?”

傳令兵困惑:“鄂邑……鄂邑就是鄂邑啊。”

太子柱順了順胸口,終於把這口氣喘了上來。

他不敢置信道:“鄂邑?你的意思是,李牧這麼快就將楚國曾經的陪都占了?”

傳令兵道:“是!將軍隻用了不到半日就占領了鄂邑!現在已經修繕城牆,預防楚國攻城!”

老秦王呆呆地坐了一會兒,道:“李牧……李將軍可有文書?”

傳令兵這才將文書遞上。

老秦王展開文書。李牧在文書中詳細寫了自己的戰略推進時間,精確到了哪一天哪個時辰。

所以老秦王看到,李牧的船隊嗖嗖嗖就從奔騰的長江水飛到了鄂邑,然後半日內就拿下鄂邑,俘虜了好幾萬的楚兵。

現在這些楚兵正在修繕城牆,修複房屋中。

老秦王把文書翻來覆去看了幾遍,揉了揉眼睛,把文書遞給太子柱。

太子柱把文書翻來覆去看了幾遍,結結巴巴道:“這、這船怎麼如此快?”

傳令兵道:“我們在船上安了風帆。”

太子柱:“那風帆是何物?”

傳令兵將風帆描述給秦王和太子柱聽。

秦王和太子柱又問了李牧打造的新型舟師的事,然後撫摸著胸口又是半晌喘不過氣。

這舟師原來還能如此厲害?黑火|藥原來已經可以用在戰場上了?雲夢澤周圍一片小國原來是靠朱襄教的小把戲騙降?

這李牧、這李牧……

“哈哈哈哈哈,武安君,武安君,怪不得朱襄說他是武安君,他確實是寡人的另一位武安君!”老秦王拍桌大笑,終於接受了這個喜事,“好,好,之後寡人可以直接在江水和漢水彙合之地屯兵屯糧,蠶食楚國!楚國已經儘入秦國囊中!”

太子柱起身,眉開眼笑對老秦王拱手賀喜:“恭喜君父。”

“是該恭喜,哈哈哈。”老秦王笑道,“傳寡人的命令,蒙武領十萬軍隊前往支援。待到了鄂邑,那十萬軍隊就給李牧領著。之後南方戰事,李牧將軍自己看著辦。”

太子柱道:“讓蒙武留在那裡嗎?”

老秦王道:“對,讓他留在那裡看好朱襄。朱襄恐怕又要晚回來了。等寡人召回朱襄的時候,他再和朱襄一同回來。”

太子柱歎氣:“真是不放心朱襄。”

老秦王笑道:“看到李牧那麼厲害,你也該放心了,他護得住朱襄。楚國人的心腹大患,除了大武安君,又要多一個小武安君了。”

老秦王並未打算立刻為李牧封君。

秦國封君十分嚴苛,為秦國立下了比李牧多許多功勞的將領們都沒有封君,李牧顯然不能僅憑這一個功勞封君。

不過李牧現在展現出的能力,讓老秦王心中已經為其預定了一個封君。

白起的封君,後人不會繼承。當白起離世的時候,秦王就會讓李牧成為下一任“武安君”。

隻是給李牧封君的人,可能不是老秦王了。

是太子柱,是公子子楚,或者是公子政。

但李牧隻要不早逝,這個“武安君”他當定了。

秦國出色將領很多,但如李牧這樣展現出其非凡能力,讓人一眼就能看到其輝煌未來的將領,估計就真的隻有白起這個“武安君”了。

這就是天賦啊。

老秦王讓傳令兵暫時退下休息,之後與蒙武一同回去。

老秦王這才站起來,轉了幾圈之後,握著拳頭揮了揮,暢快地笑了出來:“朱襄的識人的眼光真是太強了。寡人以後再也不會懷疑他推舉的人才!”

太子柱趁著自家老父親心情好,半開玩笑道:“朱襄看中了哪些人才,看他會不會帶去給政兒當老師就知道了。據說朱襄剛見到李牧的時候,就慫恿政兒叫李牧老師。他那雙慧眼,真是絕了。不知道政兒能學到幾分。”

老秦王笑道:“政兒有這麼多能人異士教導,每個人學幾分,也都不錯了。”

他唏噓道:“如果朱襄早生幾十年,如果寡人還能再活二三十年,寡人說不定就能統一天下了。現在,隻能交給你們。”

老秦王心中不免生出對後人的嫉妒。

太子柱道:“朱襄曾說,一個人吃了十張餅後吃飽了,不代表隻需要吃最後一張餅就能飽。如果朱襄早出現幾十年,就算他入了秦,秦國也需要一步一步地發展,需要一點一點地將天下打下來。”

老秦王歎了口氣,道:“是啊。”

他笑著道:“你現在越來越會說話,也越來越不怕我了。”

太子柱不好意思道:“若我再不努力一些,就讓君父難過了。再者夏同和政兒都很優秀,我這個當長輩的,也不想輸給他們。”

“有誌氣就好。”老秦王拍著太子柱的肩膀道,“以前我以為你很平庸。現在我看到的你,已經有了明君的模樣。雖然你是和我不同的明君,但為父很期待你的成就。”

太子柱激動道:“是!兒一定不負君父所望!”

太子柱太過激動,忍不住哭了起來。

這是他從小到大,第一次聽到父親直白的認可。

老秦王慈祥地幫老兒子擦乾眼淚,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有繼續說話。

他真的很欣慰。

他也真的很遺憾。

如果自己能一統天下,這個兒子恐怕能成為一個很好的繼往開來的撫民明君。

可惜,可惜啊。

希望夏同和政兒不要辜負自己的期望,希望朱襄能活得更長一些。

……

李牧打了大勝仗,一路跑到了鄂邑的事很快就在鹹陽傳開。

楚國外戚心情十分複雜。

他們在老秦王的威壓下不敢表現出複雜的心情,這讓他們的心情更加沉重、更加複雜了。

他們看向朱襄的彆莊(其實是政兒的彆莊),視線極其冰冷。

燒了楚國祖陵的白起與朱襄交好,一來秦國立刻拿楚國謀奪功勞的李牧又是朱襄的友人,這朱襄,怎麼老和楚國過不去?

連華陽夫人都對著子楚嘀咕了幾句。

不過華陽夫人嘀咕之後,又道:“罷了,秦國遲早會滅楚國。早點滅了,我也懶得聽那麼多抱怨了。”

子楚:“???”

這是他那位“天真”的嫡母會說得出來的話?

子楚驚訝極了。旁敲側擊之後,他才知道華陽夫人與雪姬交好之後,接受了自己未來秦國太後,家族永保富貴,和楚國沒關係的說法。

反正秦國又不可能不滅楚國,那她還操心什麼?她當然是堅定不移地站在太子柱和公子子楚這邊,當好一個享受榮華富貴的太後啊。

子楚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他總算知道,為何他的父親會如此寵愛華陽夫人。

子楚的親母夏姬就在這方面“差”了一些。

夏姬對子楚哭泣,問子楚秦國有吞並楚國之勢,是否也有吞並韓國之勢。

子楚冰冷道:“秦國有一統天下之勢。”

夏姬哭道:“當一統天下,也可以封國啊。”

子楚道:“你並非韓國王室,何苦為韓國王室的未來著想?就算封國,也封不到你家人頭上。”

夏姬哭聲一噎。

子楚道:“阿母,你多想想。你家人在韓國做官,和在秦國做官有何不同?他們就非得認那個韓王室嗎?”

夏姬嘴唇翕動,沉默不語。

子楚道:“阿母,韓國會亡在我手中。”

夏姬驚愕:“你……”

子楚起身拱手:“我會滅三晉,一統天下,將這個天下完完整整交給政兒。阿母以後也是秦太後。”

子楚離開,夏姬呆坐許久。

她想著自己給兒子院子裡塞去的韓女。

兒子是告訴她,雖然那些女人他收下了,但無論將來再多多少子嗣,未來的秦王王位一定是政兒的嗎?

一定隻能是政兒的嗎?

其實夏姬早就已經清楚,自己所作所為可能隻是徒勞。

政兒身邊的能人太多了。

但她娘家人告訴他,正因為政兒身邊的能人異士太多了。所以自己的兒子不一定容得下政兒。

沒有哪個王,能容忍自己的兒子小小年紀就擁有可以匹敵自己的勢力。自己的兒子一定也是這樣。

所以夏姬才生出了一絲希望。

“異人說的是真的嗎?”夏姬自言自語,“他不會改變嗎?”

她隻能自言自語,其他什麼都做不了。

所有決定,都隻能她的兒子自己做決定。

子楚回到了朱襄家中的小院子時,蒙武正在放聲大笑,聽上去像是醉了。

子楚臉上冰冷的表情融化,跨入了院門。

“大老遠就聽見你在笑。”子楚道,“去南邊就這麼開心?”

蒙武臉上帶著醉意,摩拳擦掌道:“當然開心!我阿父說,要取得最大的功績,就是要跟對一個好主將!他要是跟隨白公,肯定名聲更大!”

藺贄笑罵道:“你這人,能不能有出息一點?你應該把李牧視作對手,打敗他!”

子楚坐到藺贄旁邊,拿起酒碗喝了一口,附和道:“對,你應該打敗他,怎麼能想著跟隨他?你年紀比他大,而且在秦國資曆也比他深,不要這麼沒出息。”

蒙武笑道:“我對自己的領兵天賦很自信,我知道怎麼才最有出息。”

藺贄和子楚一同對蒙武露出了鄙視的手勢。

“丟人。”

“彆說我認識你。”

“你就不能學學白公。”

“學學廉公,成為白公的對手。”

“廉公好像沒和白公打過?”

“現在打?”

廉頗罵道:“你們兩個豎子,想挨打嗎!”

白起默默喝酒,不想理睬。

範雎捋著胡須道:“你去了南方之後,多看顧朱襄,彆讓他再亂跑了。”

蒙武拍著胸脯道:“他敢亂跑,我就綁住他!”

荀子狐疑道:“你最好說到做到。”

蒙武拍著胸脯:“當然!”

藺贄把著子楚的肩膀:“寫下來!”

子楚道:“你做見證。”

兩人將這件事記錄了下來,然後讓蒙武按下了手指印,等明天蒙武酒醒後送給他。

子楚暢快地大笑,將煩惱拋到了腦後。

……

黔中郡,朱襄一手扛著鋤頭,一手拿著信,歪頭道:“怎麼都跑到鄂邑去了?算了,不是陳都就沒關係。”

朱襄抬頭看了一眼已經挖好的水田,臉上露出了喜悅。

江漢平原好啊,真的非常適合耕種。洞庭湖已經打下來了,他該去洞庭湖主持滅釘螺了。

等滅了洞庭湖的釘螺,就挖渠道排水,將沼澤變成稻田。桑基魚塘也可以搞起來了。

李牧攻打楚國城池應該俘虜了不少楚兵,讓他們來洞庭湖屯田,雖然辛苦了些,總比被砍了腦袋當軍功好。

“要不要把政兒接來?”朱襄猶豫了一會兒,搖搖頭,“這裡環境不好,還是再等等。”

而遠在成都的政兒,現在正坐在門檻上,雙手托腮,面無表情地看著遠方。

“政兒,想你舅父了?”李冰披著外套走來,和嬴小政並肩坐下。

嬴小政嘟囔:“舅父是不是忘記我了?”

李冰笑道:“怎麼可能?隻是黔中郡路途遙遠,生活條件過於艱苦,還會遇到楚兵襲擾,他才把你留在成都。”

嬴小政長長地歎了口氣。

他當然知道這個原因。但好久沒有和舅父分離了,他居然不習慣獨自生活了。

就算以前和舅父分離的時候,他也和舅母在一起。現在獨自一人在成都,真是不開心。

“政兒想去?”李冰問道,“若你真的想去,也不是不行。我即將親自押送一批糧食去支援李牧。”

李冰不放心自己離開後,政兒獨自留在成都。跟隨船隊出行很安全,李冰想,就算朱襄讓政兒回來,也讓政兒先和舅父見一面。

不然小胖子都要變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