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雪做的食盒(1 / 1)

隻要不涉及到他的朋友和秦國, 虞信大部分時候還是個賢能之人。

他看著趙王的神情,明白自己可能是被當劍使了。

身為臣子,他不介意被君王當劍使, 但他想當一把明白的劍。

朱襄究竟是不是秦國的奸細?朱襄的名聲是真的還是沽名釣譽?那些為了朱襄赴死的人是不是被朱襄欺騙了?

虞信終於決定放下偏見,自己好好去查探一番。

趙王還在長籲短歎,虞信不動聲色的找借口離開, 然後立刻驅車去了藺相如的封地,從朱襄最初揚名的地方開始搜尋蛛絲馬跡。

……

朱襄坐在了趙豹尋人為他打理乾淨的牢房中,開始了他的牢獄生活。

他所住的牢房被打掃得很乾淨, 放了鋪著厚厚被褥的坐具和寢具, 火爐和木炭也一應俱全。

但牢房陰暗潮濕,牆上高高的天窗與其說是窗戶, 不如說是一條透氣的縫,中間塞了一些乾草遮風;便桶放在狹小的牢房中,味道不容忽視;炭火燃起的煙霧沒有足夠多的通風口釋放,就算不至於一氧化碳中毒,味道也挺嗆人。

朱襄平民出身, 吃過不少苦,這些他都還能忍受,讓他難以忍受的是黑暗。

影視劇中拍攝到牢房的時候,畫面就算故意增加了一層灰暗的濾鏡, 也能看得出來牢房裡是很明亮的,至少能把牢房中每一個細節拍攝清楚。

現實中古代沒有電燈, 牢房幾乎沒有透光的地方, 在白天也昏昏暗暗,伸手難見五指。

趙豹將牢獄中其他犯人都轉移到了彆處,以免吵到朱襄, 汙染牢獄中的空氣;他又吩咐獄卒給朱襄足夠的油燈和木炭,朱襄勉強能依靠木炭和油燈的微光感受光明。

但曬不到天光,每日又無事可做,隻能蜷縮在如豆的燈火旁,才在監牢中待了一日,朱襄的精神狀態就變差了許多。

擔心炭火燃燒不足中毒,朱襄將被子和衣服烤暖和之後,就熄滅炭火,裹著被子,注視著油燈發呆。

聽說趙王非常憤怒自己引起的騷動,所以長輩和友人為了不繼續刺激這個年輕的趙王,都離開了牢獄,不敢前來探望。他們四處奔走,希望儘快把自己救出來。

獄卒每日恭恭敬敬將上好的飯菜放在牢門,向地上磕了一個頭才離去。

朱襄想和獄卒說會兒話,獄卒不敢說,怕被懲罰;朱襄想讓獄卒不磕頭了,獄卒不言不語不理睬,繼續磕頭。

朱襄隻能歎口氣,裹緊自己的小被子,在腦海中回放自己在現代的生活,回放自己看過的動漫小說影視劇,回放自己在這個世界重視的人的面容,依次抵抗昏暗和寒冷帶來的痛苦。

又是一日,朱襄見到了雪和政兒。

雪拎著食盒,艱難地單手抱著政兒,前來探望朱襄。

其他人為了不刺激趙王不能來,雪和政兒是朱襄的親人,可以來。

“讓政兒自己走,你抱著多累。”朱襄提前一天從獄卒口中得知第二日雪和政兒要來,特意用獄卒送來的熱水擦拭身體和頭發,挑挑選選了一件不臟的衣服,帶著笑容等候他們。

雪搖頭:“抱著政兒,我心安些。”

她將嬴小政放到地上。嬴小政立刻撲向牢門,貼著欄杆,將短小的胖乎乎手臂使勁往裡伸:“舅父,舅父……嗚嗚……”

“舅父很好,有被子,有炭火,有油燈,我坐牢的日子過得還不錯。”朱襄笑著握住嬴小政的手,“政兒彆怕,舅父很快就會出來。”

嬴小政吸著鼻子:“很快是多快?”

朱襄裝作沉思了一會兒,道:“這要看平原君和平陽君查案的效率了。不過最遲也不過半月吧?”

“啊?半月?那至少還有一旬。”嬴小政又要掉金豆子了。

朱襄擦拭嬴小政的眼淚,捏了捏外甥軟乎乎的臉頰:“最多隻有一旬。這之前,政兒要保護好舅母。政兒這麼聰明,肯定能幫舅父保護好舅母。”

嬴小政收回手,使勁點頭:“嗯,政兒保護舅母。”

他抱住雪的腿,重複了一遍:“政兒保護舅母。”

朱襄問道:“雪,你怎麼不說話?不肯和我說話嗎?”

他故作委屈,逗雪開心。

雪摸了摸嬴小政帶著毛絨絨帽子的小腦袋,跪坐在地上,打開食盒,將菜肴一碟一碟拿出來。

食盒最下方放著木炭,菜肴還升騰著熱氣。

“我廚藝比不過良人,不要嫌棄。”雪聲音低落道。

“怎麼會?”朱襄接過筷子,與雪隔著牢門的縫隙對坐,品嘗雪親手做的菜肴,用不重樣的話誇獎雪。

嬴小政都被逗笑了,雪還是沒笑。

朱襄吃完了菜肴。雪收拾好食盒之後,繼續安靜地坐在朱襄面前,一言不發。

朱襄也笑不出來了。

他懇求道:“雪,可以和我說說話嗎?”

雪抬起頭,問道:“那良人,你可以不為了其他人拋棄我和政兒嗎?”

朱襄心頭一疼,愧疚就像是一塊巨石,沉沉地壓在了心上。

朱襄不知如何回答,雪卻終於笑了。

她帶著與以前無二的溫柔笑容道:“抱歉,良人,我不該說拋棄。你沒有拋棄我和政兒,你為我和政兒都準備了萬全的退路。你隻是放棄了你自己。”

“舅母……”嬴小政趴在雪的腿上,仰頭看著自己的舅母。

雪攬住嬴小政,道:“良人自幼就有才華,有抱負。我雖懂的事不多,也明白良人不會滿足富貴平安。良人追求我看不懂的事,荀公說,那是很高尚的理想。”

雪抱緊嬴小政,道:“以前無論屋內屋外的事,都由良人一手操辦,我太過依賴良人。良人一離開,我就慌亂得不知如何是好。”

朱襄道:“雪!我真的很快就能出獄,到時候……”

雪搖搖頭,打斷朱襄的話,道:“那是以前。我也想成為良人的依靠。所以,良人不需擔心。如果良人一直在獄中,我會一邊撫養著政兒,一邊等著良人回來;如果良人要……要做故事裡舍生取義的人,我也會撫養著政兒活下去,活到政兒子孫滿堂,再來與你相聚。”

雪說著說著,聲音逐漸哽咽,眼淚順著臉頰不斷滴落:“我與良人相聚時,會告訴良人我過得很好,政兒也過得很好。這是良人所希望的,對嗎?”

朱襄的手穿過欄杆為雪擦拭眼淚,沒有回答。

嬴小政也努力伸出手給舅母擦拭眼淚。

雪掛著淚笑道:“良人,我會努力做到你希望的事。所以良人彆擔憂我和政兒,做你想做的事。無論你要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

朱襄想說,這麼多人都在救自己,自己可能真的不會有事。

但看著雪下定的決心,他什麼都說不出來。

“嗯。”朱襄最終道,“保重。無論以後如何,我們都能重逢。”

雪放開了懷中的政兒,雙手捧住朱襄的手,低頭將臉貼在朱襄的手上,閉上了雙眼:“嗯。”

嬴小政站起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舅父舅母。

半晌,他開口道:“舅父,若你出事,將來政必滅其族,絕其嗣。”

朱襄問道:“政兒,你說的其,是指趙王?”

嬴小政板著小臉點頭。

朱襄撲哧笑道:“政兒啊,趙王與你同大宗,你怎麼滅族絕嗣?好了好了,彆說得那麼可怕。冤有頭債有主,彆牽連無辜的人。你看平原君和平陽君不對我挺好嗎?”

嬴小政板著的小臉一垮:“舅父!”

朱襄道:“報複還是要報複的,你將來當了秦王,讓人好好鑽研造紙術,把舅父我被趙王迫害的事寫成書,分發天下,讓全天下的人都唾棄趙王,如何?這可解氣多了。”

嬴小政皺緊小臉,總覺得舅父是在騙小孩:“真的?”

朱襄嚴肅認真地點頭:“真的。你看很多人都不懼死,隻懼名聲被毀。”

“好吧,我再想想。”嬴小政抱著雙臂,把胖乎乎的小臉皺成了圓滾滾的包子臉。

雪擦乾眼淚,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良人,彆教壞政兒。”

“我不是,我沒有,我認真的!”朱襄舉起三根手指,對天發誓。

“好了,政兒,我們走,不理你舅父了。”雪提起空蕩蕩的食盒,將還抱著手臂苦思的嬴小政抱起來,“良人,藺公、廉公和荀公都很好,就是藺公咳得又厲害了。良人早日回家,好好替藺公看看。”

朱襄起身,目送雪和嬴小政離開:“好。”

待牢獄走廊與外界連通的走廊大門再次關閉,周圍光線重新黯淡下來後,朱襄回到了自己的小被子中,散開了發髻,躺著發呆。

雪果然是最了解自己的人。

她知道自己一旦從家裡出去,一旦開了這條舍生取義的口子,就算度過這次死劫,以後恐怕也會持續“找死”。

這樣的自己,真是一個渣男啊。

朱襄翻身,將自己的臉埋進了被子中。

……

虞信查訪了幾日,越查越心驚。

他這才得知朱襄與秦國的關係並不緊密。朱襄那為秦國質子生下孩子的長姐,不僅曾經拋棄了朱襄,讓年少的朱襄差點病死;還拋棄了現在這位年幼的秦國質子,據說村落裡的人剛見到那位胖乎乎的秦國質子時,秦國質子瘦弱得就像是平民家的孩子。

所以朱襄不可能是秦國人安插在趙國的奸細。

自己錯了。

虞信坐在田埂上,單手撐著額頭,心中十分痛苦。

其實隻要自己來查一查就知道錯得有多離譜,但他心中被對秦國的仇恨填滿,讓他失去了正常的判斷力。

不,不止。

他不僅被對秦國的仇恨蒙蔽了雙眼,也被朱襄平民的出身蒙蔽了雙眼。

一個農人家的孩子,連讀書識字都沒有機會,怎麼可能會成為大賢?

如果說是藺相如撿到了可憐的平民孩子,教導他成才倒算有道理。但朱襄的傳言是自幼聰慧,以才華打動了藺相如,成為了藺相如的門客,年紀很小時就已經揚名。

虞信不信什麼生而知之,他才猜測朱襄就是秦國培養的間諜。

但事實告訴他,朱襄投奔藺相如的時候,確實不太識字,也沒讀過太多書,但就是聰明,從種地到經商到手工活,朱襄幾乎無所不知。

一個不識字的壯士能成為萬人難敵的猛將,一個不識字的農家子為什麼不能在種地經商和手工活上頗具才華?

朱襄其他的學識確實是在藺相如的教導下慢慢充實。之後廉頗、荀況也開始教導朱襄,朱襄才成為現在的大賢。

即使朱襄還很年輕,但所做的事,確實稱得上大賢。

“原來朱襄最初被記恨,是因為他讓平民田地增產,引起了朝中一些等著平民餓死後好強占良田的貴族的憤怒。”

“原來朱襄被免職,是因為他試圖讓平民在良田之外種植救荒的土豆。”

“原來朱襄早就勸過趙括不去長平,並在趙括剛去長平時就立刻準備,想前往長平……”

虞信扶著額頭,從嗚咽到慟哭。

“是我錯了啊!我真的差點害了趙國的大賢!”

他一邊哭,一邊站起來,往邯鄲城裡走。

他騎上了馬,一邊哭,一邊往王宮疾馳。

“朱襄是無罪的!”虞信穿過街道小巷時,哭著大喊,“請趙王釋放朱襄,是我錯怪了朱襄,我願意用頭顱賠罪,請趙王釋放朱襄!”

兩邊行人都驚駭地看著虞信騎馬絕塵而去,然後竊竊私語。

趙王驚恐地看著虞信一邊哭一邊走進王宮,伏地不起:“請君上釋放朱襄,都是我的錯,我殘害忠良。請君上將所有過錯都交付與我!請讓我承擔所有的過錯然後砍掉我的頭!”

趙王扶起虞信,安撫道:“虞卿,你這是何苦?朱襄的身份本就有疑點,你不過是合理的懷疑。待證據明了,寡人會親自去請朱襄出來。和你有什麼關係?”

虞信直視著趙王道:“請君上立刻釋放朱襄,並殺了我,以安撫國人。君上,不可一錯再錯!朱襄真的是能輔佐君上成為霸主的賢才,他也真的和秦國沒有關係!”

趙王見虞信居然逼迫他,心中生出不喜。

但他還是繼續安撫道:“好好,平原君和平陽君為了搜尋證據,目前不在邯鄲。寡人等平原君和平陽君回來,就立刻商量如何釋放朱襄。總不能剛把朱襄關進去,就沒有任何理由地釋放他。那寡人的威信該怎麼辦?”

虞信心中歎了一口氣,道:“是,君上。”

他知道趙王仍舊不肯低頭,隻能先行退下,去找樓昌。

樓昌雖蠢,但對趙王確實是忠心。隻要說動了樓昌,或許趙王能改變主意。

他也立刻派人送信給平原君和平陽君,讓他們立刻回來,與他一起勸說趙王釋放朱襄。

虞信剛離開,趙王就打翻了桌上的器皿,氣得滿臉青紫。

“這個朱襄,怎麼連虞信都蠱惑了!”趙王咬牙切齒,心裡憤怒極了。

朱襄的存在,好像一直都在打他的臉。

藺相如一直推舉朱襄,趙王卻從來不任用他;朱襄越來越厲害,名聲越來越大,趙王仍舊隻是給了他一個虛禮,不肯信任他;趙王不相信朱襄能在長平說服秦國,但朱襄不僅成功了,還獲得了很大聲望。

即便趙王沒有出宮,也從近侍那裡得知邯鄲城內許多人說自己昏庸,不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賢才,棄朱襄而用趙括。

“君上,那朱襄確實令人生氣。”近侍見趙王發泄完脾氣之後,順著趙王的心思道,“他在趙國擁有如此大的名聲,連邯鄲城內的國人都願意為他赴死。這樣下去,君上就危險了。”

趙王皺眉:“確實危險。”

他想到周厲王的事,現在就想暫時離開邯鄲避一避風頭。

但他都想到了離開邯鄲城,也不想釋放朱襄。

趙王不願意為了一介平民低頭,承認自己親政以來,做的都是昏君所做的事。

“君上,朱襄不能留啊。”近侍湊上來,小聲道,“朱襄聲望這麼高,又與秦國有親。如果哪日秦軍進攻邯鄲,朱襄裡應外合該如何是好?”

趙王歎了口氣,近侍的話說到了他的心坎上。

他終於能找到借口來解釋心中對朱襄的不喜:“是啊,這該如何是好。但現在朱襄已經不能殺了。”

近侍道:“趙國不能殺朱襄,但秦國能啊。”

趙王激動起來:“哦?你快說說。”

近侍小聲道:“秦國肯定也擔心朱襄幫助趙國,讓趙國比秦國強大。而且既然知道殺了朱襄會讓趙國國人不喜,那麼君上肯定不願意殺了朱襄,秦國卻肯定願意殺了朱襄。”

趙王捋了捋胡須,點頭:“確實如此。”

近侍道:“以秦人殘暴狡詐,他們偷偷潛入牢獄中殺了朱襄,嫁禍給趙國,不是理所當然嗎?”

趙王深呼吸了幾下,眼睛亮了起來:“這樣,寡人就能以朱襄的死,振奮趙國國民的士氣!之後我再重用與朱襄走得近的人,重用廉頗、李牧、藺相如,趙國一定會變得強大!”

近侍拱手道:“確實如此。朱襄不能活著,他若活著,君上該如何自處?但朱襄也不能死在君上手中,就隻能死在秦人手中了。”

趙王看著那一位近侍,道:“此事你能做?”

近侍苦笑;“我願意為君上赴死。但君上,我沒有辦法冒充秦人啊。”

趙王又捋了捋胡須,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他賞賜了近侍許多東西,然後用了宮中的暗衛去做這件事。

趙王自己手中也有暗衛,否則如何保護宮廷的安全?樓家隻是趙王的刀,趙丹自己也有從父王和母後手中繼承的死士。

那近侍喜笑顏開的離開。之前有個近侍提議讓朱襄下獄,得到了趙王的獎賞。他就看出了門道,趙王想殺朱襄。果然,隻要順著趙王的心意,他也可以成為趙王的寵臣!

曾經提議讓朱襄下獄的近侍一直派眼線盯著趙王,不斷告知秦人趙王對朱襄的態度,好謀奪更多的賄賂。他得知了此事,嚇得手中的酒盞都掉了。

“愚蠢!如果朱襄死了,或許能嫁禍給秦國,趙王的聲譽不會受到影響,但向趙王提議將朱襄下獄的我,和那個要殺了朱襄的蠢貨都會死!”這個收了秦國賄賂的近侍來回踱步,咬牙道,“得趕緊通知秦人!”

他決定直接將邯鄲城的城防圖一起送給秦人。如果朱襄死了,他就立刻逃往秦國!

“我記住你了!”這個親近秦國的近侍咬牙切齒。

此時,白起已經率領著八萬軍隊,接近了邯鄲城。

這八萬軍隊中,有兩萬是曾經的趙軍。現在他們被編入了秦軍中,未秦軍帶路,繞過趙軍空虛的防線,幫秦國人救回朱襄。

白起急行軍八日,迅速來到了邯鄲城附近,找了一處荒山駐紮。

因為連續兵荒馬亂,所以附近無人的荒山很多,趙國人完全沒有發現秦國軍隊已經靠近了,秦軍目前一場戰鬥都沒有打。

白起有些無語。難道廉頗還沒有起複?

按照現在的形勢,他覺得自己都可以模仿曾經對楚國的戰鬥,把趙國的邯鄲城打下來,給趙王祖墳上也放一把火了。

不過白起隻是想了想,不會真的去打邯鄲城。

首先,他打下來邯鄲城也守不住,打了等於白打;其次,他剛立下了大功勞,現在需要緩一緩。

白起在心裡歎氣。自從知道秦王對他有殺意之後,他也無法繼續像以前那樣對秦王忠心不二,開始考慮自己的身後事了。

“將軍!有人稟報邯鄲城內的事。”親衛道,“他說趙王想要殺了朱襄公!我們趕緊去攻打邯鄲城,把朱襄公救回來!”

白起把胡子揪斷了。

“趙王為何要殺朱襄?”白起不明白,“他把朱襄下獄討好其他討厭朱襄的貴族,就已經做得夠過了。他怎麼還要殺了朱襄?邯鄲城不是在朱襄被抓的時候就鬨過一次了嗎?他是想當趙厲王?”

親衛道:“那個人說,趙王想要嫁禍給秦國。”

白起更困惑了:“就算這樣,肯定也會有人傳言他殺了朱襄,秦國隻是被嫁禍。畢竟他才是一直想殺朱襄的人,秦國隻需要帶回質子就行。而親近朱襄的藺相如、廉頗也不是蠢人,他們肯定知道真相。”

親衛道:“這個……我也不知道啊,他們是這麼傳的消息。”

白起使勁捋胡須。

這個趙王……明明不是趙括的兄弟,怎麼和趙括一樣讓他完全看不懂??

白起歎了口氣,咬牙道:“全軍出擊!攻打邯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