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絕對是五條老師這輩子經曆過的最令他吃驚的事件之一,震撼程度僅僅排在夏油傑叛逃事件之下。
他拽下臉上的繃帶,一雙眼睛死死盯住面前的白發男人和僧人。
“……”
這兩個人,就是五條悟和夏油傑。
白發男人的聲音、相貌、身體、咒力和戰鬥方式都跟自己高度相似,而面前這個夏油傑除了袈裟的樣式稍有不同,又比自己認識的夏油傑更健康一點之外,也同樣無限接近夏油傑本人。
他有一種強烈的直覺:這個夏油傑並不是他認識的夏油傑,但確實是夏油傑本人無誤。
五條悟老師不明白這樣強烈的直覺從何而來,但他決定相信這個直覺。
於是,最強咒術師聰明絕頂的大腦也在確信這一點的同時宕機了。
這個世界上為什麼會出現另一個自己和另一個傑?
他甚至開始想:今天真的是百鬼夜行的第二天麼?他不會是無知無覺的中了誰的暗算,才會看到這樣不可思議的畫面吧?
白發男人和僧人在天空中緊緊相擁,吻得難舍難分,白發男人的大手蓋住僧人的後腦勺,似乎要把對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一樣,一股無言的占有欲撲面而來。
五條老師:“……”
天空中的打鬥突兀地停止了,剛才跑去避難的輔助監督們猶猶豫豫地走回來,朝著天空探頭探腦,而在治療室中睡著的咒術師們也在此時接連衝出了建築,瞪大眼睛看著天空上的三個人。
那是誰?
孤身一人的似乎是五條悟,五條悟對面還有兩個擁抱在一起吻得難舍難分、恨不得生吃了對方的男人。
眾人:“……”
這、這什麼情況?襲擊高專的敵人,在最強咒術師五條悟面前激吻?他們不要命了嗎?
家入硝子慢悠悠地走出建築,倒是不怎麼擔心高專的安危,因為這裡是高專,因為這裡有五條悟,但當她真的走出來,抬頭看到天空中那兩個離譜的男人時,她的眉頭也猛地皺了起來。
這個身形……
尤其是白頭發,穿白色和服的那個,身形真的很像五條悟。
而另一個,她不敢說得太絕對,畢竟他們十年沒有好好相處過了,但這個打扮、這個發型,再加上和一個疑似五條悟的男人一起出現這件事,讓她第一時間想到了夏油傑。
襲擊高專的,是五條悟和夏油傑?
開什麼玩笑!
很快,也有其他人認出了僧人的服裝,有咒術師難以置信道:“等等,那件衣服,他難道是最惡詛咒師夏油傑嗎?!”
“什麼?最惡詛咒師不是已經死了嗎?”
“不,不對,夏油傑的袈裟是五條袈裟,這家夥的袈裟好像是七條!”
底下的議論聲漸漸大了,白發男人和僧人這才戀戀不舍地分開,嘴角拉出一道曖昧的銀絲,僧人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朝白發男人露出一個意猶未儘
的笑來。
接收到這個促狹笑容的白發男人微微一笑,抬起一隻手,用大拇指輕輕壓了壓僧人的嘴唇。
五條老師:“……”
在五條老師驚疑不定的注視中,僧人轉過身,微笑著面向他:“很高興見到你,另一個世界的悟君,你不介意我們在這裡進行一場蜜月旅行吧?”
五條老師眉頭緊蹙,慢半拍地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蜜月旅行?”
“就是結婚旅行啦,結婚後的旅行。”
白色和服的男人從背後抱住僧人的脖子,把整個身體掛在僧人身上,肉眼可見地親昵和熟稔。
“老子跟達令結婚了喲,所以是來這裡蜜月旅行的。”
五條老師:“……”
達、令?
他的耳朵,好像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接收一些奇怪的台詞。
僧人笑起來,還裝模作樣地嗔怪道:“都說了蜜月旅行要低調友善地進行了,Sato醬怎麼一上來就跟平行世界的自己打起來了?真是沒禮貌的小貓咪。”
五條老師:“……”
誰?誰是Sato醬?小貓咪又是誰?
白發男人掛在僧人身上,調皮地晃蕩雙腿:“是他先打老子的耶,小貓咪是無辜的。”
他說完這句話,還啵地親了下僧人的臉頰,那自己毛茸茸的腦袋去蹭僧人的臉,“老子今天很乖的~”
懶洋洋的語氣怎麼聽都跟“乖巧”無關,但就是帶著一種神奇的魔力,讓人很想回答“小貓確實很乖”。
五條老師:“……”
白發男人的一舉一動都像是個在故意撒嬌賣乖的孩童,搭配那接近兩米的體型,真是怎麼看怎麼詭異。
然而當他抬起臉朝向五條老師時,白發男人無聲地裂開一個充滿挑釁意味的笑容。
——看啊,是個連夏油傑都沒有的蠢貓,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可憐的五條悟呢!
五條老師:“……”
他完全不知道這個挑釁的眼神蘊含的意義,但他確實跟著不爽起來了,而且是非常不爽。
一瞬間,五條老師身上的寒氣猛然加重。
僧人仿佛沒有注意到他們之間的暗流湧動,隻是低頭看了看底下的一群人:“哎呀哎呀,真是熱鬨。說起來,這裡該不會就是傳說中的高專吧?”
白發男人把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可可愛愛道:“好像就是高專呢。不妙哦,傑,你當年可是在高專的懸賞榜上掛了名的,喜歡冷凍彆人的變態□□先生,你這算不算自投羅網?”
僧人笑了,他用一種溫柔又邪惡的語氣開口道:“喜歡幼年時期的Sato醬,怎麼能叫變態□□呢?”
沒錯,他們沿用了幻境中的人設,把[五條家的小神子x野生咒術師夏油傑]的設定直接用作了貓妖妖僧的過去。
於是黑發僧人抬高聲音,禮貌地詢問五條老師:“請問,這個世界的我依然是高專懸賞榜上的人物麼?這一點直接關係
到我們要怎麼進行蜜月旅行,所以非常重要。”
“……”
五條老師蒼藍的眼中清晰地映出他的身影,他似乎是在打量眼前的僧人,但裡面又夾雜著更加複雜的情緒。
這個“夏油傑”,由內而外的散發著一種從容與平和,這種強大的平和來自他的靈魂深處,並不是夏油教祖那種虛張聲勢的氣勢。
他終於開口了:“最惡詛咒師夏油傑,已經在懸賞榜上呆了很多年了。”
僧人立刻露出了非常遺憾的表情:“是嗎?這可真是太讓人難過了,看來這個世界也不能讓我們光明正大的玩耍呢。”
白發男人倒是一點也不在意光明正大與否的問題,他摟著僧人的脖子,笑嘻嘻道:“好耶,達令無論在哪裡,都是大大大名人哦!”
僧人無奈地笑了:“當這方面的名人可不是什麼愉快的好事啊,Sato醬。”
五條老師沉默一會兒,告訴他們:“這個世界的夏油傑昨天就已經死了。”
“……”
他們之間的空氣突然凝固了。
僧人安靜片刻,反問道:“哦?”
他看起來還是很平靜,雖然有點驚訝,但也並不震怒,可他身後的白發男人卻不是這樣,白發男人臉色一冷,“死了?誰殺的?”
五條老師勾起嘴角,坦然又平靜道:“我。”
“……”
底下的圍觀群眾不知道他們在聊什麼,隻是隱約知道頭頂的那三個人正在對話,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們不會再打下去了的時候,一發咒力光炮直接斜著打了下來。
轟!!!
這發紫色的光炮前所未有的粗壯、前所未有的猛烈,直接把高專的地面砸出一個斜著的十幾米深坑,離深坑最近的輔助監督差點心臟停跳,腿都軟了,當場癱軟在地,被同伴們眼疾手快地拖了出去。
五條老師不緊不慢地避開這發光炮,然後反手開出一個一樣威力的超級光炮,兩個最強男人之間的戰鬥全面升級,直接演變成了其他咒術師根本無法插手的超規格戰鬥。
轟!
轟!!!
整個世界都開始搖晃。
紫色光炮掃過之處,高專的建築大片大片的化成粉末,地動山搖中,咒術師和輔助監督們幾乎站立不穩,而在頭頂的恐怖威壓下,根本沒人敢去勸架。
這根本不是他們可以參與的戰鬥!
轟!!!
家入硝子扶住門,大聲道:“還愣著乾什麼,跑啊!”
大家這才回過神,拔腿往外跑,竭儘全力跑出戰圈。
家入硝子深深瞥一眼那兩個互甩大招的身影,一邊踩著高跟鞋往外跑,一邊給夜蛾正道打了個電話。
“老師,學校出事了!”
她急得連學生時代的稱呼都冒出來了。
電話另一頭的夜蛾正道似乎說了什麼,家入硝子大聲說:“五條在學校,但是情況不太妙!夏油又出現了,這次還多了
一個很像五條的家夥,是他們在襲擊高專!”
夜蛾正道的聲音聽起來非常疑惑:“硝子,你到底在說什麼?”
他正在彆的地方主持善後工作呢,沒想到學生會突然給自己打這麼一通電話,還說一些他根本無法理解的話。
什麼叫夏油傑又來了?什麼叫還多了個像五條悟的家夥?
因為這個說法太過匪夷所思,遠在異地的夜蛾正道根本無法理解家入硝子想要表達的意思。
“像五條悟的家夥”姑且不論,夏油傑是不可能出現的,雖然除五條悟以外沒人見過夏油傑的屍體,但他相信五條悟已經殺死了夏油傑。
退一萬步講,就算夏油傑騙過了六眼用計謀脫身,也不可能第二天就出現在這裡,這跟自尋死路有什麼區彆?
家入硝子見解釋不清,隻能說:“老師,你快回來,高專已經快要被他們炸成廢墟了!”
夜蛾正道:“!!!”
這句話非常有用,夜蛾正道果斷掛斷電話,對周圍的咒術師們說:“高專出事了,這裡交給你們!”
其他家夥驚訝道:“什麼?難道是盤星教的殘黨襲擊了高專?夜蛾先生,我們跟您一起回去!”
夜蛾正道沉聲道:“不用,我相信悟的能力!”
悟一定可以解決那些敵人,因為悟是最強的,再說了,如果是連悟都頂不住的敵人,那其他咒術師來了又有什麼用,送人頭而已。
此時的高專已經被打塌了三分之一,乙骨憂太在“地震”中醒來,迷迷糊糊中聽到了嗚嗚的警報聲,他嚇了一跳,抓起自己的刀匆忙衝出宿舍,就看見了亂七八糟的高專。
乙骨憂太:“!!!!!”
敵襲?!
在他們以為一切都已經結束了的時候,高專又出現了新的危機!
乙骨憂太喉結滾動,正要拔刀去幫忙,一隻手輕輕按住了他的手背。
“這裡不需要你插手。”
這個聲音……
乙骨憂太猛地扭頭,果不其然看到了夏油傑的臉。
是最惡詛咒師夏油傑!
他沒死,他居然還活著!
眼看著乙骨憂太快要炸毛了,僧人一個腦瓜崩彈在他頭上,把孩子打得一個踉蹌。
他說:“讓悟發泄發泄吧。”
“……”
十年的掙紮過後,五條老師最終還是走上了手刃夏油教祖的結局。
這個世界的夏油教祖既沒有堅守住“正論”,也沒有實現自己“大義”,但最後的最後,他好歹還是笑著安息了。
可活著的家夥卻必須走下去,繼續去追尋他們沒能尋到的新世界。
他溫柔又難過地歎了口氣。
乙骨憂太有些怔愣。
他有了那麼一瞬間的動搖,於是這把刀最終也沒有真正拔出來。
身邊這個夏油傑很奇怪,不再笑眯眯的說一些瘋狂的話,整個人都表現得很平靜,很不一樣,也很
……難過。
他們並排站著,天空那邊打得不可開交、轟轟烈烈,他們這裡卻很安靜,過了一會兒,乙骨憂太鬼使神差地說:“五條老師他……很難過。”
五條老師跟他一樣難過。
他是因為失去了裡香才這樣難過的,那五條老師呢?五條老師為什麼感到難過?他想,或許、大概,是因為五條老師失去了那位夏油先生吧。
因為昨天的五條老師笑著對他說,那個人是“唯一?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的,當時的感覺很怪,五條老師明明在笑,乙骨憂太卻感到非常難過。
那一刻,他們難過的心情是可以相通的。
僧人拍了拍乙骨憂太的腦袋,忽然說了一句跟五條老師無關的話。
“裡香會一直愛你的。”
“……”
那個女孩,精明但也真摯熱烈,在永遠離開的那一刻,她是真心希望乙骨憂太能夠幸福的吧。
隻可惜,這個世界的人誰也不會得到真正的幸福。
乙骨憂太沉默片刻,問他:“你,真的是昨天的夏油先生嗎?”
僧人笑著搖頭。
原著裡的乙骨憂太自從失去裡香,就開始往另一種人設狂奔了,而今天這個憂太顯然才剛開始改變,還最大限度的保留著最初的樣子,更像是他熟悉的乙骨憂太。
有點弱氣,有點怕事,爛好人,但也可以堅定固執,一往無前。
“其他學生呢?”
“……他們都去其他地方幫忙了,因為夏油先生留下來的咒靈全部失控,外面更需要人手。”
夏油教祖在掀起百鬼夜行前就提前預告了這場襲擊,所有普通人都以“天然氣泄漏”的借口撤離完畢,所以目前沒有普通人傷亡,可即便如此,夏油教祖放出來轉移視線的兩千隻咒靈也是個巨大的麻煩。
反而是高專這裡,因為夏油教祖在最後的戰鬥中主動清空了四千隻咒靈,所以他死後並沒有咒靈在高專內部失控作亂。
“原來如此。”僧人喃喃道:“真是個愛給同伴添麻煩的家夥。”
一個仇視普通人,愛惜同類的極端主義,在最終的騷亂裡沒能殺死一個普通人,反而給自己的同類們添了巨大的麻煩,這個結局就跟夏油教祖本人的人生一樣,充滿了矛盾。
他長長地歎了口氣,調侃道:“因為永遠失去了女朋友,所以被同伴們照顧了啊,乙骨君。”
乙骨憂太:“......”
他,確實是因為“失戀”,才被胖達他們按在宿舍休息的。
總覺得自己跟“夏油傑”之間的氛圍從對手變成了一起訴說煩惱的同班同學,乙骨憂太懷著微妙的心情,重新轉向五條老師那邊:“我們……真的不需要勸架嗎?”
“不用,看看這個離譜的準頭,也能知道他們隻是在發泄,不是在真的廝殺吧。”
就算對戰的兩個男人都是五條悟,也不至於一發都打不中對方,想想被五條悟們吐槽成“又臭又長的回合製戰鬥”的最強大戰,
五條悟和宿儺雖然僵持不下,但起碼還有點準頭呢。
乙骨憂太猶豫了一下,還是猶猶豫豫地開口道:“不,我不是在說五條老師,我是說......再這麼打下去的話,高專就要完蛋了吧。”
夏油傑:“......”
好有道理。
僧人恍然大悟地一拍額頭:“太好了,就讓總監部出錢修理吧,最好能在重建高專的過程裡宣布破產,啊,等等,想讓他們出錢的話,是不是該順手把薨星宮也打掉?”
乙骨憂太:“......”
薨星宮,好像是天元大人所在的宮殿吧,平時都不許學生進去的。
他抽了抽嘴角,意識到這邊這個很像夏油傑的男人其實也是個不亞於夏油教祖的恐/怖分子。
“請問——你們到底是誰?”
“啊啊,忘了自我介紹了,我是夏油傑,一個……平平無奇的養貓人罷了。”
兩個五條悟轟轟烈烈的發泄了一通,夏油傑看準了時機飛上天空,插入他們之間:“好啦,Sato醬,胡鬨到此為止。”
剛剛還一臉殺氣的白發男人停下動作,轉頭撞進僧人懷裡,像個嬌俏的大貓,卻差點把飼主撞下地面。
“——!”
呃啊!
胸口的骨頭,要撞裂了。
夏油傑忍不住在心裡吐槽沒點體格還真不敢跟這家夥談戀愛,臉上的笑容卻又淡定又慈愛,“怎麼了,Sato醬?”
像是在哄一隻賭氣的貓。
五條悟用黏黏糊糊的語氣,不太高興的撒嬌道:“達令,我不想要你死。”
五條老師抿了抿唇。
僧人溫柔地歎了口氣,他撫摸著白發男人的腦袋,溫柔地說:“我們小貓嚇壞了吧?真是的,又要連做好幾天的噩夢了......主人最近天天陪你一起睡好不好?
某隻可可愛愛的“柔弱”小貓一把將夏油傑的要勒進懷裡,幽幽道:“我們已經結婚了,達令,現在本來就是要睡在一起的。”
僧人哈哈一笑:“我都差點忘了這件事了,那,不僅是在現實裡一起睡覺,我們在夢裡也一起睡覺好不好?”
“嘻嘻,好啊。”
五條老師:“......”
這是什麼謎一樣的智障對話。
五條老師沉默幾秒,問他們:“你們是誰?”
他不是在問他們是不是“五條悟”或者“夏油傑”,而是在問他們“從哪裡來”、“怎麼來的”、“究竟有什麼目的”。
昨天是12月24號,是最惡詛咒師夏油傑掀起百鬼夜行的日子,而12月25這天,就又有五條悟和夏油傑出現在了這裡。
很多不同尋常的事情都集中在了這個冬天,令人不安。
夏油傑勾起嘴角笑了笑,“悟覺得我們很奇怪麼?”
他看了看天空,語氣溫和:“我也覺得這個世界很奇怪,和我們的世界很不一樣,是Sato醬偶然發
現了這個世界的存在......”
他微微一頓,寵溺地摸了一把五條悟的臉,語氣更加溫柔:“Sato醬以前也姓五條,是五條家的神子五條悟,但自從跟了我,他已經跟五條家沒關係了,他是我的貓,和我一樣自由的貓。”
Sato醬依偎著他,愜意地眯起眼睛,撒嬌的動作熟練得像是做了成千上萬遍一樣。
“至於我,隻是一個平平無奇的養貓人而已。”
五條老師單手插兜,還是用審視的目光看著他們。
白發男人黏在僧人身上,得意洋洋道:“沒錯,老子六歲就開始跟著達令了,是傑養的家貓哦~一輩子都不會跟傑分開的。”
五條老師沉默地注視他們,並不完全信任他們的話語,除了這兩個人的的確確是“五條悟”和“夏油傑”以外,一切都有可能是謊言。
......他太了解他自己了,也很了解夏油傑,他們單獨一個人的時候或許不會有興致對彆人撒這種謊,但兩個人加在一起的時候就不太好說了,他們什麼都乾得出來。
沒錯。
隻要兩個人在一起,就什麼都做得到,什麼都乾得出來。
夏油傑心道一句五條悟這種生物果然不是好惹的,臉上卻笑眯眯道:“對了,我們初來乍到,都沒什麼落腳的地方呢,平行世界的悟君,你能不能給我們提供一個安全的住所呢?”
這個要求聽起來有點無恥,因為他們才剛剛火花四濺地才打了一架,還很有可能是兩個滿口謊言的騙子,但夏油傑知道五條老師一定會同意的。
沒辦法,他也很了解“五條悟”。
一碼歸一碼,即打架歸打架,意圖不明歸意圖不明,但既然是另一個世界的“他們”,那就是“自己人”。
這個人,會信任他們的靈魂底色。
五條老師還沒回答,自稱是一隻小貓咪的白發男人就率先陰陽怪氣道:“這個小氣鬼才不會給我們房子住呢,達令,我們去住情趣酒店嘛~!”
情、趣、酒、店?
五條老師額頭的青筋一跳,面無表情地從口袋裡摸出一個鑰匙,直接扔給了僧人,還報出一串地址:“這是我在東京的公寓,租的。”
他平時基本隻住在高專,東京的公寓大部分時候都閒置著,借給他們也無妨。
僧人真心實意道:“多謝。”
這家夥,連個自己的房子都沒有啊。
他的日常生活大概都過得很隨意吧。
嘖。
他看了看底下的一片狼藉,心想再不跑夜蛾正道就要殺回來了,會長對他們的天然克製還是有點厲害的,“那麼,我們就先告辭了,後會有期。”
“傑。”
五條老師忽然叫住了他。
夏油傑回過頭,五條老師問他:“你,有所謂的大義嗎?”
“......”夏油傑一怔,隨後溫柔地說:“有啊。”
他張開雙手,溫柔的神情中浮現出
一絲讓人毛骨悚然的癲狂。
“我是咒靈操使,一個——以人類的惡意為養分的咒術師,我的大義就是擁抱世間的一切詛咒,擁抱所有的愛和恨,悟,你相信嗎?終有一日,我會成為容納一切,度化一切的神,用我的一切庇佑這片宇宙,我的終點即是‘神明’!”
五條老師看著他平靜而瘋狂的臉,久久沒有說話,身穿白色和服的五條悟倒是絲滑地纏在夏油傑身上,大貓依人地奉承道:“我信,達令。”
於是夏油傑捧起他的腦袋,狠狠親了一大口。
五條老師:“......”
痛苦面具.JPG
兩個演戲演得上頭的家夥飛出去好遠,五條老師都沒有跟上來,五條悟吐槽道:“妖僧的人設真是越來越複雜了哦,傑。小心記不住設定翻車,五條悟可不是好糊弄的。”
夏油傑淡定道:“嘛,就算翻車了也沒什麼實質性的危險,所以無所謂吧。比起這個,我更關心這個世界的‘我’究竟埋在哪裡。”
“哈,那你為什麼不直接問他?”
“我的直覺告訴我,他不想說的,即便會說,也會很反感回答這個問題。哪怕詢問的人是另一個世界的‘自己’。”
“五條悟”就是這樣的家夥,就像原著裡的五條悟極少跟人提起夏油傑,也從不拉著彆人回憶跟夏油傑的青春一樣,在五條悟看來,他們兩個的事情就僅僅隻是他們兩個之間的事情,與所有外人無關。
“夏油傑”就不一樣了,也不知道原著裡的那家夥是怎麼對菜菜子和美美子宣傳他們充滿‘傷痛’的過去的,那兩個小孩對五條悟充滿怨氣,但還是堅定維護他們之間真摯的感情......
夏油傑無奈地搖搖頭,問五條悟:“悟,如果是你的話,會把我埋在哪裡?順著這個線索的話,我們就能抓住羂索的蹤跡。”
五條悟用一種揶揄的目光看了他一會兒,意味不明的輕笑一聲。
傍晚。
某個無人居住的大樓裡,傳出來一陣不緊不慢的腳步聲。
本該死在平安夜當天的夏油傑披著黑色的鬥篷,慢慢走出這棟大樓。
但與之前不同的是,他的額頭多了一道奇怪的縫合線。
“夏油傑”走出破舊的大樓,抬頭看了看夜空,嘴角露出一個得意的笑來。
今天是聖誕節,即便隔得這麼遠,他都能感受到城市中傳來的聖誕節的氛圍。
哎呀哎呀,在平安夜死去,卻在聖誕日“複活”,真是充滿戲劇性的一生啊!
他,當然不是夏油傑。
他的名字是羂索,是一個可以用術式奪取他人的身體的詛咒師,咒靈操使的這具身體他其實已經眼饞很久了,正巧夏油教祖死在了百鬼夜行當中,五條老師又沒有將夏油教祖的屍體焚燒掉,他便順勢成為了這具身體的新主人。
五條老師前腳把人安葬進去,羂索後腳就把屍體挖了出來,將自己的大腦替換了進去。
耽誤得久了,
屍體可是會腐爛的,他必須儘快占據屍體。
好在以五條老師的忙碌程度??[]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短時間內不會發現夏油教祖的屍體被盜走這件事,再加上五條老師並沒有把埋葬夏油教祖屍體的位置告訴他人,這件事就更不會被掃墓的家夥們發現了。
真好啊,年輕人的青春,居然能讓冷酷的六眼為一個昔日舊友做到這個地步,那麼,他也就好好地利用這段“青春”,再多算計六眼一些吧?
羂索勾起嘴角,動了動剛剛用反轉術式治療好的斷臂,這具身體裡目前連一隻咒靈也沒有,但身體的整體狀態卻很完美。
——啊!感謝夏油傑無私的饋贈!
至於原本屬於夏油傑的腦子,當然是早在挖出來的時候就用咒力燒成了粉末。
那麼,自己就先隱藏起來,靜靜等待合適的時機,給五條悟一個Surprise吧?
他悠然踏出幾步,摩托車的引擎聲由遠而近,隨後,一輛藍色摩托車忽然停在了羂索面前。
“!”
隨著刺耳的刹車聲,羂索愣住了,他的大腦也在新的身體裡輕輕宕機。
因為騎著摩托車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五條悟和夏油傑。
對,就是五條悟和夏油傑。
半丸子頭的夏油傑穿著七條袈裟,戴著頭盔,他正一臉鎮定地將頭盔拿下來,而抱著夏油傑的腰坐在他身後的男人......額,即便男人的臉被白色符紙和頭盔雙重遮蓋,脖子上還戴著詭異的項圈,但羂索還是認出了這個人。
五條悟,絕對是五條悟。
在羂索震驚的表情中,夏油傑酷酷地一甩頭,“上車吧。”
羂索:“......”
羂索:“???”
他上什麼車,而且你們這個摩托車已經坐了兩個人,再坐就超載了。
那個疑似五條悟的男人笑嘻嘻地說:“我就知道你小子還活著,真不愧是你,簡直把五條悟那個大白癡耍得團團轉嘛!”
羂索:“......”
他確實打算把五條悟耍得團團轉,但他可不是夏油傑本人,而且這兩個家夥是誰?是夏油教祖認識的人嗎?
夏油傑裝模作樣地回頭看了看:“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快點離開吧,我們白天的時候才剛跟五條悟打了一架,他隨時都有可能追蹤過來。”
羂索:“......”
奶奶的,開什麼玩笑,既然有把五條悟給引過來的危險,那就不要靠近我啊。
這一邊後悔沒有跟其他人一起離開,一邊飛快翻遍了夏油傑的記憶,也沒有翻出這兩個人的身影,他狠狠皺眉,嘴裡則淡定地說了句模棱兩可地話:“不要管我,我有我自己的打算。”
七條袈裟的夏油傑忽然飛起一腳,踹在羂索的胸口上。
“!!!”
羂索飛了出去。
他砰的砸在地上,胸口疼得像是被大象踹了一腳。
羂索震驚地抬起頭,看見七條
袈裟的夏油傑朝著他的方向大步走了過來,恨鐵不成鋼道:“我愚蠢的弟弟啊,你到底要為情所困多久?!”
羂索:“......▄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啊。
夏油傑,不是一個出身普通人家庭的咒術師嗎?而且還是個獨生子,他哪來的哥哥?這種長得一模一樣的哥哥,起碼也得是雙胞胎起步吧?
羂索已經開始懷疑他的大腦和身體融合得不夠好,才會導致記憶沒能加載出全部的記憶了。
就在這個時候,夏油傑一把拽起羂索的衣領,大聲告訴他:“給我振作起來,忘了五條悟,一起做一個積極向上的事業批,向五條悟、向高專報仇!!!”
羂索:“......”
有點荒謬,再聽聽。
然而眼前的夏油傑顯然是個行動派,他一把舉起羂索,把羂索扔向了摩托車,五條悟一把接住他,笑嘻嘻道:“還是跟我們走吧,弟弟醬。說起來,你的額頭是怎麼回事?受傷了?動手術了?”
羂索:“......”
他身體微僵,知道如果這個家夥真的是六眼,自己大概率不是這家夥的對手,於是露出一個假惺惺的笑容:“沒事,傷已經治好了。”
羂索半個字沒敢多說,生怕暴露自己不是夏油傑這件事。
然後夏油傑也擠上了摩托車,夏油傑跟五條悟一前一後,一起夾住羂索,差點把羂索夾成一張餅,很快他們便駕駛摩托車風一樣衝了出去。
夏油傑在風中大聲詢問道:“Sato醬,你接下來想去哪裡?!”
五條悟在羂索耳邊大聲說:“隻要是和達令在一起,天涯海角老子都可以奉陪到底!”
羂索:“……”
你們是誰,你們有病吧?
藍色的摩托車載著三個平均身高一米九的男人,衝向了東京最繁華的街道。
即便日本的各處地方都發生了天然氣爆/炸事件,但仍然不耽誤聖誕節的快樂氛圍,街上到處都是出來享受節日的年輕人,隨處可見聖誕樹和聖誕裝飾。
羂索:“......”
等等,可以彆帶我在人多的地方招搖過市嗎?!
呃啊!風,風把他的兜帽吹掉了!
他費勁巴拉地伸出手,艱難地將帽子重新扣上,一前一後兩個人的聲音就在他耳邊炸開。
“Sato醬,喜歡和我一起過聖誕節嗎?”
“喜歡!!!”
“是喜歡我,還是喜歡聖誕節?!”
“老子——喜歡傑!!!”
羂索:“……”
摩托車巨大的引擎聲,以及兩人的大聲咆哮讓兩邊的路人紛紛避讓開,同時也引起了交警的注意:“喂,那邊的三個人,你們超載了,中間那個還不戴頭盔!”
羂索:“……”
眼力還挺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五條悟囂張道:“達令,他說我們超載!快給他們看看更
厲害的!”
夏油傑微微一笑,開始駕駛摩托車在各種轎車之間瘋狂閃現,來無影去無蹤,大部分車主反應過來有人插隊的時候,這輛幽靈一樣的藍色摩托車已經去超下一輛車了。
瘋狂炫技的夏油傑驕傲的說:“看,Sato醬,這就是我當狐狸的時候學會的摩托車技巧!”
羂索:“……”
你瘋了嗎?
五條悟瘋狂捧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達令,你好帥哦!!!”
羂索:“……”
他的耳膜,要炸了。
夏油傑忽然眼神一淩,“Sato醬,坐穩了!”
“好~!”
五條悟快樂地尖叫一聲,一把扼住羂索的脖子,差點把羂索扼吐血。
呃啊!喉結,呼吸,脖子,呼吸!他要喘不上來氣了!yue!
整個摩托車騰空而起,在充滿聖誕氛圍的夜空中呈拋物線飛起,優雅地飛過十字路口的車流,砰的落在了路對面,堂堂闖了紅燈。
等羂索脫離了被勒死的危機,重新開始注意外界的時候,刺耳的警笛聲從身後響起,五六個交警騎著摩托車追在他們後面,裡面竟然還出現了一輛警車。
警察們發出嚴肅的警告:“前面的超載摩托車,請你立刻停下來!前面的超載摩托車,請你立刻停下來!前面的超載摩托車,請你立刻停下來!”
剛剛還在誌得意滿地暢想未來,轉頭就在公路上被警車狂追的羂索:“……”
他是誰,他在哪兒,這兩個傻唄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