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傑糾結了一下,覺得把今天新上任的、無家可歸的同事丟在這裡似乎有點不太道德,更何況這家夥初到東京,完全不熟悉這裡。
……這樣一說,這家夥好像有點可憐。
他愛替彆人操心的毛病又開始犯了。
可他常年獨自居住,家裡根本沒有招待客人的條件,淩晨急忙出來的時候也沒有收拾家裡,現在的家還不知道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樣子呢。
糾結了半天之後,夏油傑還是說:“好吧,我們繼續傻站在這裡也沒有用,先去我家吧,你聯係一下你家裡的人,問問他們房子在哪兒。”
五條悟原本正要摸出手機給司機打個電話,聞言哦了一聲,又不動聲色地把手機揣回了兜裡。
去彆人家裡做客嗎?倒是個很新奇的體驗,也不知道城裡人的公寓是什麼樣子。
他們一前一後走進夏油傑居住的公寓,公寓明顯建了有些年頭,灰撲撲的,並不臟亂,但就是給人一種陳舊的感覺,夏油傑熟門熟路地走進電梯,回頭一看,五條悟正停在外面看牆上貼的陳年廣告。
他提醒道:“五條部長,這裡。”
五條悟這才邁步走上了電梯。
夏油傑按下11樓的鍵,很少坐電梯的五條悟盯著頭頂不斷刷新的數字輕輕哼歌。
“......”
這首歌,好像是最近熱播的某個動畫片主題曲。
這家夥,不僅在歡迎儀式上炫一堆可樂和甜食,還看動畫片啊。
五條悟的心情顯而易見地不錯,夏油傑也不得不承認,他的心情其實也挺不錯的。
他很久沒這麼痛快地打過一架了,雖然額頭還有點隱隱作痛,人也很疲憊,但這種感覺很好,就像長期壓力很大的人哭過一場之後反而覺得很平靜很舒服一樣。
有點累,但很舒服,心情也很平和,人都有點懶懶的了。
他們走出電梯,夏油傑走在前面,五條悟在後面東張西望道:“這裡的每個房間都有人住麼?”
“啊,住在這棟公寓的大部分都是工作黨。”
“你跟他們很熟?”
“不熟,隻認得出臉。”
五條悟開玩笑道:“這裡住著一個咒術師協會的部長,彆人知道了應該會很有安全感吧?”
有咒靈出沒的話可以立地解決哎!
夏油傑無奈的一笑,用鑰匙打開門:“我倒是覺得他們隻會更加害怕。請進吧,五條部長。”
一個小小的單人公寓展現在五條悟面前。
不大,光線很暗,是五條悟隨意掃上一眼就能一覽無餘的房子,進門左手邊有個灰白色的料理台,沒什麼廚具,一看就不經常用,料理台的角落倒是堆著很多瓶早就過期的牛奶,場面非常壯觀。
“嗯~”五條悟彎下腰,掀起眼罩一角,認真看了看上面的標簽:“這麼多牛奶啊,還都是過期的。”
夏油傑輕咳一聲:“這是灰原硬給我
定的(),我沒時間喝?()_[((),也沒時間丟,就都堆在這裡了。”
當時灰原拉了一堆人訂牛奶,據說是跟他妹妹的大學兼職有關,夏油傑和七海建人作為同期及學長,義不容辭地訂了一個月,夏油傑隻來得及喝了幾瓶,剩下的都堆在這裡過期了。
他趕緊從右手邊的櫃子裡拿出一雙拖鞋,轉移五條悟的注意力:“你穿這個吧。”
五條悟很輕易地就被轉移了注意力。
在五條悟慢悠悠換鞋的時候,夏油傑飛快地竄進屋子裡,一腳把扔在臥室門口的風衣踹了進去,匆忙關上臥室的門。
被子亂七八糟的,地上還有早上緊急出動時扔下的衣服,這可不能被客人看到,太毀形象了。
五條悟忍住笑,全當自己沒有看到,還裝模作樣地多換了一會兒拖鞋。
直到夏油傑拉開窗簾,讓陽光照射進客廳,又把窗戶打開通風,五條悟才興致盎然地走了進去,拖鞋踩在地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像個大型的小朋友。
“哇哦,你家沙發這麼可愛?”
不大的客廳裡隻有一個雙人沙發,小小的,面前放著一張茶幾,茶幾上有基本雜誌,都是講男性穿搭的,對面的牆上還有個液晶電視。
五條悟撈起雜誌,隨手翻了幾頁,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這一坐差點讓他“嗷”的一下彈回來,沙發也發出誇張的嘎吱聲。
夏油傑:“……”
夏油傑輕咳一聲,尷尬道:“小心點,沙發年歲有點大了,壞掉的話我還得賠給房東。”
五條悟齜牙咧嘴地調整了一下姿勢,翹起二郎腿:“你還不如把夜蛾辦公室的沙發偷過來用呢。”
夏油傑吐槽道:“偷夜蛾老師的沙發,那隻能叫‘搶’吧......”
他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要看點什麼?”
“動畫片,電視劇,綜藝,都可以,彆給老子播無聊死了的新聞就行。”
夏油傑翻了翻這個點的電視節目,最終把電視畫面停在了一檔美食節目上,這個節目他熟,每期都是介紹日本各地的餐廳的,很適合飯點看。
很少在家裡招待客人的夏油傑回憶了一下菅田真奈美平時是怎麼招呼客人的,問道:“要喝點什麼嗎?”
“都行,不要茶。”
“你們禦三家的人,不是都應該喜歡品茶麼?”
“哈?你這是刻板印象,出身歧視。”
夏油傑:“......”
說起來,早上在會長辦公室談話的時候,這家夥就把嘴裡的茶全都吐出來了,之後更是一口沒喝。
他詫異道:“早上的那杯茶——你不會是真的覺得難喝吧?”
五條悟無辜道:“就是很難喝啊。”
:“......”
那可是普通人政府的高級官員特意贈送的好茶,聽說巨貴,夜蛾正道自己舍不得喝,就專門拿來招待貴客來著。
夏油傑便去翻了翻自家廚房的抽屜,翻出來
() 一罐速溶的美式咖啡,這個......好像不太受甜黨的歡迎啊,他沉默了一下,把咖啡塞回去,又是一頓翻找,最後扒拉出一袋香芋味的奶茶粉,也不知道是買什麼東西的時候送的。
再一看保質期,好險,還有半個月就要過期了。
他抽了抽嘴角,問五條悟:“美式咖啡和香芋奶茶,你選一個吧,都是速溶的。”
五條悟毫不猶豫地回答:“奶、茶!”
還很喜歡的樣子。
夏油傑的心情有些微妙,越來越覺得這個家夥身上的反差實在是太大了。
明明長了張這麼有氣勢的臉,但某些時候表現得像是小孩一樣,可樂、甜食、奶茶、哼動畫片主題曲、用頭打人......仔細想想,這樣的感覺其實從淩晨的時候就有了,沒錯,就是從那場轟轟烈烈的高速公路“球賽”開始。
他拿出熱水壺,燒了熱水,不太熟練地衝泡一杯奶茶,因為家裡沒有多餘的杯子,夏油傑乾脆一擺到底,直接給人上了一次性的紙杯。
當他端著奶茶轉過身時,恰好看見五條悟一把扯下臉上的眼罩,露出一雙蒼藍的貓眼。
“……”
對視幾秒後,五條悟疑惑地眨了眨眼。
“看什麼看,怪劉海。”
夏油傑:“......”
這家夥的全臉,原來長這樣嗎?
之前兩次打架的時候,他都有一閃而過的“這家夥的眼睛真好看”的想法,沒想到徹底脫下眼罩後的臉竟然是這個樣子。
有什麼東西biu的擊中了夏油傑的心臟,很輕的一下,但這種感覺就是很突然。
中肯的說,五條悟的五官除了眼睛以外都是非常英俊的,但這雙眼睛一露出來,對方給他的感覺立刻就從一個鐵血Alpha變成了一隻短臉小貓。
他把紙杯放在五條悟面前,誠懇發問:“五條部長,你平時戴著眼罩是減少信息湧入的成分多一點,還是遮住長相的成分多一點?”
五條悟端起一次性紙杯,也不嫌棄,他的鼻尖輕輕嗅了嗅,隨口道:“老子又不是賊,遮住長相乾嘛。”
說著,開始小口小口地喝奶茶。
好燙——!
夏油傑:“......”
更像短臉小貓了。
夏油傑心情複雜地開始收拾房間,他掏出垃圾袋,先把那二十多瓶牛奶全部裝了進去,然後一股腦塞進對面的櫃子裡,眼不見心不煩,又趁著五條悟喝奶茶看電視偷偷摸摸跑進臥室,緊急整理房間。
他進去沒多久,五條悟就聽到咚的一聲巨響,應該是這家夥不小心撞在了什麼東西上。
“......嗤。”
五條悟的嘴角漫上一絲笑意。
那個據說“很正直”的夏油部長,原來是這種性格啊。
本來以為是無聊到爆的正經人性格,這不是跟他之前以為的完全不一樣嘛。
淩晨在高速公路的時候,他隨手
把咒靈扔在對方身上,結果這家夥當場就給他砸回來了,上午交手的時候自己給了他一個頭槌,結果這家夥當機立斷地砸了回來,一點虧也不肯吃。
五條悟當時還挺驚訝的,當然,驚訝過後就開始更來勁地發瘋,導致對方也變得更加瘋狂起來,然後一起搞了兩波大的。
短短一天不到的時間,五條悟就好像窺探到了這家夥一本正經面具下的真實靈魂。
很有趣,還有點可愛。
他掏出手機,一打開就看見郵箱裡多了兩封新的郵件。
[家主,還沒有下班嗎?]
[家主,家裡的車還在公司的停車場等您,您彆忘了。]
哇。
這個點了,居然還在等嗎?
完全忘了自己還有個司機在公司待命的五條悟思考了一下,回複道:[讓司機回去吧,把房子的地址發過來,老子自己打車回去]
過了一會兒,一串地址發了過來,家裡的傭人深知他的性格,沒再勸他什麼,隻是向他彙報:[好的,家主,已經讓司機回去了。]
五條悟放下手機,又端起紙杯喝了一口,沒之前那麼燙了,甜甜的香芋味讓他的心情都變得更好了一點。
電視機上正在介紹一家以蛋包飯為特色的小餐廳。
「哎呀,這個口感真是太嫩了!」
「一天賣出三百份的秘訣,其實都在這個蛋裡!」
「什麼?這樣好吃的蛋包飯居然不能打包嗎?」
五條悟津津有味地看了半天,遺憾地發現這家很好吃的店離東京還挺遠的。
過了一會兒,夏油傑打開臥室的門走出來,此時的臥室裡面已經變得整整齊齊,他很自信地把臥室門打開,隨便五條悟怎麼看都可以。
一張床、一牆的衣櫃,還有簡潔的置物架,依然沒有什麼享受生活的痕跡。
五條悟翹著二郎腿,滿身愜意地坐在沙發上,見夏油傑出來,他指了指電視:“夏油部長,老子想吃這個。()”
......??()?[()”
夏油傑看了眼電視,然後更詫異了:“蛋包飯?”
“嗯。”
“......你,聯係家裡人了嗎?”
“聯係了。”五條悟一臉淡定道:“司機已經自己回去了,他們給老子發了地址,讓了老子自己打車回去。”
夏油傑:“......”
這麼可憐?
初到東京,路都不認識呢,這都不過來接一下???
禦三家就是這麼對待家主的?!
但,一天的相處下來,夏油傑確實有這種感覺,五條悟一點也不像禦三家的那些掌權者,甚至也不像禦三家的孩子。
禦三家的掌權者他接觸過不少,大部分都有點陰惻惻的,混濁的眼中不是貪婪就是算計,而禦三家的孩子們也很擅長看人臉色,總部裡就有幾個五條家的孩子,都是表面不動聲色,心裡會想很多的類型,鈴也是在指揮部呆了大半年
() 才終於開朗了一點點。
他乾脆道:“我說你啊,平時會參與管理家族的事務嗎?感覺你是很不耐煩這些事的家夥。”
五條悟淡定道:“確實不會。”
夏油傑挑眉:“五條家家主?”
“哈,隻是個名頭而已,禦三家裡隻有五條家的家主是特級咒術師,在外人眼裡是不是很榮耀?”
“……”
確實。
因為五條悟的存在,每每提起禦三家,五條家總是高出其他兩家一截的。
他好奇道:“那現在管理五條家的人是誰?”
“喏,就是那個名義上退下來的上一任家主。”
“原來如此......”
五條悟這個人,算是家族強大的象征,實際並不參與家族的內部管理,所以夜蛾正道才會大膽地發出邀請。
那麼五條悟會來到總部,其實跟五條家關係不大,純粹隻是夜蛾正道看中了五條悟本身而已。
夏油傑現在能夠理解夜蛾正道了。
因為五條悟這個人,非常“乾淨”,是禦三家的異類。
“夏油部長。”五條悟不管他在想什麼,隻是笑著問他:“老子說了,老子想吃蛋包飯,你對此有什麼頭緒嗎?”
夏油傑:“......”
這是——讓他做飯的意思?
雖然把人請上來了,但完全沒想到還會一起吃飯的夏油傑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喂飽可憐的、初來乍到還被司機拋棄的新同事。
他打開冰箱,很好,家裡還有雞蛋,也有一些還沒變質的蔬菜,湊一湊應該能湊個蛋包飯出來。
他擼起袖子,開始翻找適合做蛋包飯的鍋。
五條悟:“......”
嗯?這是在乾嘛?
本意是想攛掇夏油傑出去吃飯的五條悟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他輕笑一聲,重新靠在沙發上,任由夏油傑在廚房如臨大敵的做飯。
算咯。
現在告訴他這是誤會一場,自己隻是打算出去吃飯的話,這家夥大概會惱羞成怒吧?
嗡——
他的手機震了起來。
“莫西莫西?”
夜蛾正道開門見山地問:“今天怎麼樣,悟?”
五條悟靠著沙發,笑著問:“什麼怎麼樣啊?是說東京,還是在說咒術師協會?”
“當然是咒術師協會。”
夜蛾正道心情很好,語氣也比平時更加溫柔。
“東京的話,你還沒有好好逛過吧?也好,夏天前我讓傑陪你出去玩玩,他也很久沒有休假了,是個工作狂,該讓他休息休息了。”
五條悟其實挺好奇的:“你乾嘛隻逮著他一隻羊薅,能被你派過來哄老子開心的家夥應該挺多的吧?”
夏油傑聞言,回頭看了五條悟一眼。
這是在跟誰通電話?五條家的人?
夜蛾正道繼
續道:“傑不好嗎,我看你們今天相處得挺不錯的,而且他跟你差不多大,你們當年差點就成了同期,現在雖然晚了十年,但好好認識一下也不晚。”
五條悟勾起唇角,“好好認識一下倒是沒問題,但是夜蛾,不要擅自剝奪工作狂工作的權力。”
夜蛾正道苦笑了一下:“那小子的問題就是工作太賣力了,我很高興他為咒術界儘心儘力,但也希望他能有一點自己的生活,多為自己著想,他現在的生活太孤單了。”
從入學時起就是這樣。
他還記得當年邀請夏油傑入學的時候,夏油傑很認真地問他“高專是不是有很多跟我一樣的家夥?”,夜蛾正道回答說是,夏油傑便堅定地告訴他自己一定會入學。
夜蛾正道理解夏油傑。
生長在一個全是普通人的環境裡,過去的十幾年他應該過得非常孤單吧?
入學高專後的夏油傑順利擁有了很多同伴,他是招人喜歡的天才,幾乎可以跟所有人相處融洽,但看著夏油傑獨自一人出任務,又獨自歸來的身影,夜蛾正道隱約覺得這孩子其實還是寂寞的。
很寂寞,很寂寞,但在日複一日的寂寞中,那孩子已經習慣了寂寞,習慣了孤身一人,不再尋求同伴的陪伴了。
到了現在,夏油傑幾乎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當中,他自己覺得這樣很好,隻是夜蛾正道不這麼想。
——努力工作當然很好,但人也該享受屬於自己的生活,哪怕隻是像七海那樣喜歡美食也好。
他經常想:如果當年悟真的答應了他,也在那個時期到高專上學,這兩個都很孤單的孩子或許還能玩到一起。
五條悟聽見夜蛾正道的話,又想起夏油傑獨自一人走在人群當中的背影,似乎明白了夜蛾正道的意思。
看上去擁有很多同伴,實際卻始終遊離於人群,孤身一人的工作狂嗎?
真是時髦的人設。
他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嘴角。
夜蛾正道歎了口氣,又繼續關心道:“你到家了嗎,現在住在哪裡?離公司近不近?”
“不知道,老子還沒去看過新的房子呢,聽說是五條家在東京的宅邸,應該不是很近吧。”
“你一個人住?”
“聽說有司機和做飯的家夥,但老子打算趕他們走。”
夜蛾正道無奈地問:“你這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家夥,真的能照顧好自己嗎?”
“你在瞧不起誰啊,夜蛾,老子像是沒有保姆照顧就活不下去的家夥嗎?”
夜蛾正道想了想,實話實說道:“你像是能自己開發出咒力機器人給你做飯做家務的家夥。”
五條悟有沒有製作機器人的技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世上根本沒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夏油傑也聽出來電話對面的家夥是誰了,他剛把飯煮上,就聽身後的家夥抽出注意力對他說:“怪劉海!老子要多放番茄醬!”
夏油傑吐槽他:“你要的還挺多啊,當我
是餐廳服務員是吧。”
“哈?小氣鬼,隻是要點番茄醬而已!”
夏油傑搖搖頭,心想自己真是請了尊大神進來,想請出去都沒辦法了。
夜蛾正道關心五條悟的話語一停,非常詫異道:“你在——傑家裡?”
“啊,是啊。”
“......為什麼?”
“哪有什麼為什麼,下班之後在街上偶然遇見的,他邀請老子來他家裡坐坐。”
夏油傑:“......”
難道不應該是“我無家可歸所以善良的夏油部長暫時收留了我”嗎?
夜蛾正道更詫異了,“可是你家司機不是一直在停車場等你麼,你怎麼自己跑到街上去了?”
哇,居然連夜蛾都知道司機一直在等他啊……真奇怪,怎麼就他不知道?還把司機的存在忘得一乾二淨。
“他已經回去了啊。”五條悟一點也沒覺得心虛,理直氣壯道:“所以老子今晚會自己打車回去。”
夜蛾正道自動把這句話理解成了司機等不及先離開了,心裡還挺詫異的,五條家的人天天戰戰兢兢,生怕五條悟有一點不爽,這種情況下司機居然還會率先走掉?
但比起這個,他更好起的是——
“傑在給你做飯?”
五條悟得意洋洋道:“啊,做蛋包飯,是他自己要做給老子的。”
他可是打算下館子的!
夏油傑:“......”
啊?這是在說他嗎?可明明就是你小子指著電視機說“老子想吃這個,你有沒有什麼頭緒”的吧?
夜蛾正道心情複雜道:“沒想到你們相處得這麼好,也好,他閒暇的時候經常去孤兒院給小朋友們做吃的,廚藝應該很不錯。行了,那你們吃飯吧。”
五條悟掛斷了電話,隨口道:“你經常給孤兒院的孩子們做飯?”
夏油傑一愣,敲碎一顆雞蛋:“也沒有很經常吧,那家孤兒院的孩子都是咒術師,因為咒術師的身份變的無家可歸,就被收留在那裡了。”
“嗯~這樣啊,那老子就很期待了。”
十五分鐘後,蛋包飯終於做好了,夏油傑把兩份蛋包飯和餐具帶到客廳的茶幾上。
“吃吧。”
五條悟一臉震驚:“Gero醬,你的蛋包飯怎麼跟電視上的一點也不一樣?”
“嗯?”
夏油傑看了眼電視,那檔美食節目早就結束了,一群釣魚佬正在海上搖搖晃晃地釣魚呢。
他理直氣壯道:“哪裡不一樣了?雞蛋、番茄醬、蛋黃醬,還有蔥、胡蘿卜、午餐肉,應有儘有。”
五條悟用探究的態度在蛋包飯上比劃了兩下:“可是啊,怪劉海,蛋包飯的蛋應該把飯包起來了才能叫蛋包飯吧?你這個不僅沒有包住,蛋還裂成了兩半。”
翻面失敗的夏油傑可疑的沉默了一下,說:“隻是裂成兩半已經很不錯了,我的這份可是裂成了三瓣,我還好心把
裂得更少的讓給了你。”
五條悟:“......”
五條悟不明覺厲道:“你去孤兒院就是這麼敷衍小朋友的嗎?Gero部長。”
夏油傑面無表情說:“五條部長,不要比小朋友還要難纏,會被我討厭的。”
五條悟:“……”
他噗的一笑,豪爽地拿起了筷子。
“那就嘗嘗看吧!”他說完這句,忽然意識到一件事,“Gero部長,你怎麼總是站著說話?”
夏油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這個畫面似曾相識,五條悟沉默了一下,往旁邊挪了挪屁股。
夏油傑繼續凝視他。
五條悟又往旁邊挪了挪,騰出了一半的沙發,還很不爽地嘁了一聲。
夏油傑淡定地把他的蛋包飯塞進他手裡:“你‘嘁’也沒用,我家就這麼一張沙發,也沒有額外的餐廳。”
“你就不打算換個房子住?”
“不了,反正隻是個睡覺的地方而已,而且這裡離總部也很近,上下班很方便。”
五條悟吐槽道:“你還真是個工作狂啊。”
他吃了一口飯,又吃了一口蛋,還算滿意地點點頭:“味道還是不錯的嘛——Gero部長做的炒飯和蛋餅。”
夏油傑:“......那叫蛋包飯。”
“分離了,所以炒飯是炒飯,蛋餅是蛋餅。”五條悟拿出手機,“老子要拍下來發到網上,正好,今天新加了十幾個組長的好友……”
“喂,不許拍!”
“為什麼不能拍,嘻嘻,明明味道這麼好。”
“不行,這很丟人!”
“哇哦,你也知道自己做的很醜啊。”
夏油傑死死攥住他的手腕,“混蛋,我好心收留你還給你飯吃,你這是恩將仇報!”
說完就看見五條悟修長的手指一身,直接靈活地點開照相功能,哢嚓一下把醜陋的炒飯+蛋餅拍了下來。
夏油傑:“......”
拍成照片之後變得更醜了。
夏油傑惱羞成怒道:“不許發!!!”
他們在狹窄的雙人沙發上搶起了手裡,差點踹翻面前的茶幾,夏油傑不依不撓的撲上來幾次,五條悟裝模作樣地跟他拉扯了幾下,就忽然鬆了手,夏油傑差點握著五條悟的手機從沙發上摔下去。
“!”
狡猾的家夥!
夏油傑穩住身形,反複確認這家夥沒有真的發出去才鬆了口氣。
五條悟隨口道:“就這麼丟人嗎?”
夏油傑堅定地表示:“上司的形象是很重要的,這直接影響著總部的辦事效率!”
五條悟不明覺厲道:“你對自己的評價還挺高的嘛,總部沒了你不能轉?難怪都說你是工作狂。”
夏油傑把他的手機塞進沙發縫裡,告訴他:“手機等你吃完了才能還給你。”
“嗬,幼稚鬼。”
“到底是誰先幼稚的?”
“是Gero君~這麼會裝,難怪老子家裡的爛橘子都說你是個很正直的人。”
“爛橘子?”夏油傑不解道:“誰?”
“老子家裡的老頭們。”
“……”
夏油傑的表情變得很奇怪,過了半天,他隻能乾巴巴道:“沒想到禦三家的大人物們會對我有如此高的評價。”
五條悟勾起唇角:“他可沒有誇你,他是嫌你太正經不好勾引,所以拜托老子坐穩行動部部長的位置,方便他們謀取好處。”
夏油傑抽了抽嘴角。
這,是能說的話嗎?
對方能如此坦然地說出這樣的話,隻代表兩件事:第一,這家夥是真的坦坦蕩蕩,對那些“壞主意”沒有任何興趣。第二,這家夥是真的不在意家中長輩的死活。
大概還是一樣的道理——晚輩要學會拒絕貪婪的長輩。
真好啊,被拒絕的不僅僅是貪婪的夜蛾正道,還有五條家貪婪的當權者,會長之後也會覺得安慰的吧,自己雖然被拒絕了,但還有一群難兄難弟陪著他呢。
五條悟挖了一勺炒飯塞進嘴裡,口齒不清道:“老子覺得這樣太麻煩了,成功率也不高,就提議他派人勾引你,每天給你吹吹枕頭風。”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夏油傑差點被蛋包飯嗆死。
“你這個家夥,自己不想理會他們的要求,也彆把麻煩推給素不相識的我啊。”
天天被心懷叵測的間諜勾引,這日子還能過嗎?!
五條悟覺得他怒氣衝衝的樣子很有意思:“哦?他說他們已經勾引過很多次了,可依老子看,你這家夥完全不知道這件事嘛,怎麼,你是沒有認出那些特意來勾引你的家夥嗎?”
夏油傑沉默了一下,有點尷尬道:“嘛,或許有過吧。”
“或許?”
“咳,我,從小就比較受歡迎。”
五條悟:“……”
太受歡迎了,所以夏油傑是真的分不清哪個是自發追求他的人,哪個又是禦三家派來的間諜。
五條悟評價道:“你這個家夥,還挺狂的嘛。”
“彼此彼此。”
兩個很狂的部長擠在一張小沙發上,吃完了醜醜的蛋包飯,吃完這頓飯後,他們的距離無形中又接近了一點,於是懶得伺候同事的夏油傑提議用石頭剪刀布決定誰去洗碗,三局兩勝,然後被五條悟狠狠爆殺三局。
夏油傑:“……”
這不科學!!!
不信邪的夏油傑一拍茶幾:“再來!五局三勝!”
五條悟提醒他:“你是白癡嗎?老子已經贏了三局了,所以五局三勝也是老子贏。”
夏油傑不服氣道:“那就七局四勝,不,十局六勝。”
“……”
五條悟在放水和全力以赴之間猶豫了0.1秒,感覺自己不太想沾水,所以又連殺了夏油傑
七局。
夏油傑:“……”
十局石頭剪刀布,居然全部都輸掉了。
他死死瞪著五條悟的眼睛看了一會兒,五條悟涼涼:“蒙上了也能再爆殺你二十局,洗碗去吧。”
願賭服輸的正直部長隻好端著餐具去洗,五條悟從沙發縫裡摳出自己的手機,沒一會兒,夏油傑就聽到了熟悉的遊戲bgm和特效音。
這個時間,剛好是晚上開放pvp玩法的時間。
“……你也玩這個?”
五條悟詫異道:“嗯?你也玩?”
“啊,開服的時候就開始玩了,但有時候忙起來就忘了上線。”
“那老子幫你掛一下日常?”
“……可以,我的手機在——”
五條悟端起自己的手機,直接進了夏油傑的臥室,打開他的衣櫃,匆匆塞進衣櫃裡的衣服嘩啦啦地倒了下來。
五條悟:“……”
夏油傑:“……”
五條悟撈起夏油傑今天穿過的那件,拿出手機,竟然完全沒有吐槽剛才那一幕。
“手機密碼?”
夏油傑也隻好假裝自己一點也不尷尬,報了自己的生日。
他刷碗的時候還在想,天色不早了,一會兒送五條悟坐計程車的時候是不是應該給他塞點吃的,比如他自己喜歡的零食,可樂甜食什麼的,畢竟晚飯也沒招待好。
然而等他刷了碗,一回頭,就看見五條悟已經不在沙發上了。
他那麼大一個人,卻硬是把自己塞進了沙發和茶幾中間,盤著腿坐下。
茶幾上並排放著兩個掛日常的手機,而五條悟交叉雙臂,乖乖趴在茶幾上盯著遊戲畫面,褪去所有表情的臉看著無比溫順。
……像短臉小貓。
而且還是非常無聊的短臉小貓。
“……”
再,留他一會兒吧。
夏油傑湧到嘴邊的話便咽了下去,他問五條悟:“這周的競技場積分刷了嗎?要不要一起打個雙排?”
又連忙補上一句:“我戰力不是很強,因為不經常玩,但走位很騷,對付中低段位手殘還是足夠的,”
五條悟眼前一亮,一拍茶幾,竟然真的很高興的樣子:“老子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