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蛾正道當場開車返回高專,隻給自己的學生們留下了一地車尾氣。
煙塵中,排排站的學生們抬手扇了扇車尾氣,目送他的車消失在視野當中。
灰原雄道:“夜蛾老師這是要回學校嗎?”
可之前明明也沒這麼急著回學校,但現在這個風風火火的樣子,就跟天元大人病危了一樣,而且完全忘記了五條悟夏油傑在外面養了個詛咒師馬甲這件事。
五條悟嗤笑一聲,了然道:“大概率是搖人去咯。”
造反就得搖人,可靠的人越多,權力的交替就越平穩,而一直在國內經營人脈的夜蛾正道能搖過來的人肯定很多。
【夏油狐狐,轉移注意力作戰大成功!】
【老師,老師你居然真的就這麼被他忽悠走了......】
【夜蛾,好天真無邪一男的,被兩個壞學生騙得團團轉啊】
【夜蛾老師:什麼?我的學生們要造反?趕緊去給他們搖人!】
五條悟滿臉惋惜道:“居然沒看見傑挨打,真是太可惜了。”
夏油傑嗬嗬一笑:“你以為我會放過你嗎?就算要下地獄,我也會拖著你一起下的,悟。”
家入硝子好奇道:“你們這個偽裝成詛咒師的主意,最開始到底是誰想出來的?”
五條悟和夏油傑互相看了看,然後一起搖頭:“忘了!”
家入硝子:“……”
七海建人問他們:“我們要在這裡等輔助監督來嗎?”
夏油傑點點頭:“啊,等他開車來接吧。”
他召喚出一個咒靈當成墊子,一屁股坐在咒靈身上,下一秒,五條悟就坐在了他身上。
“嗷,可惡,你這家夥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多沉?”
“怎麼,五百斤的貓就不是貓了嗎,達~令。”
“你小子,還挺理直氣壯的嘛......”
“略略略略略——”
灰原雄看了看他們,“五條學長,夏油學長,你們就打算穿成這樣見輔助監督嗎?會進一步暴露身份的吧?”
五條悟坐在夏油傑的大腿上,勾著Oneandonly的脖子,吊兒郎當道:“哈,誰要跟你們一起行動了?這次工作量這麼大,我們當然是兵分兩步,一會兒輔助監督一到,我跟傑就要走了。”
灰原雄一想,覺得這個方案還挺合理的。
這次卷入事件的人,又是公寓住戶又是工地工人,還有其他亂七八糟出入過這裡的人,全部加起來怎麼也得幾百幾千個,他們五個人沒必要一起行動。
夏油傑從後面抱住五條悟的腰,評價了一下公司周圍的環境,“這裡的地理位置還挺不錯的嘛。”
這裡不算最熱鬨的區域,但該有的都有,走兩步就有公交車站,步行七分鐘就有一個地鐵站,周圍既有百貨商場又有很多餐廳,生活起來非常便利,隻是周圍的建築多多少少都有點年頭了,顯得灰撲撲的
,這個嶄新得像個科技館的公司便格外醒目。
所以這裡以前才建了專門用來出租的公寓▎_[(,如果交通不便利,各項設施不全,公寓很難租出去吧?”
“說得也是。”夏油傑對她說:“硝子,趁著輔助監督還沒來,跟我們說說你知道的情況吧。”
“也好。”
五個人湊在一起,正要繼續深聊,就有幾個路人成群結隊地從他們身邊走了過去,家入硝子頓了頓,“我們是不是應該換個地方交流情報?”
五條悟乾脆道:“那就進去聊。”
於是五個咒術師又鬼鬼祟祟地跑進了公司裡,看門的保安見又是他們幾個,就沒有阻攔,隨他們去了。
隻是......總覺得這兩撥人忽然變得親密了不少。
五個人找了個樓梯口,或站或坐,夏油傑一坐到台階上,就有胖而不自知的貓堅持不懈地往他大腿上坐,他無奈地抗議了幾下,就認命地跟五條悟繼續貼貼,被家入硝子吐槽為“欲拒還迎的典型代表”。
夏油傑:“......”
【她吐槽一向很精準】
【哈哈哈哈那是當然的自家貓貓,再胖也不能嫌棄對不對!】
【他們現在的相處模式處在貓妖妖僧和DK組合之間,感覺這個氛圍也挺好磕的】
【幻視鄉下來的窮高中生偷偷在校外兼職和尚賺外快,富二代貓妖同學積極幫忙,但代價是需要窮學生給他當飼主】
【牙白,又陰差陽錯搞出來一個好時髦的設定】
【都能磕!都能磕!我CP乾啥不能磕!】
家入硝子告訴他們:“一年前,我看過公寓的資料,公寓規模很大,出租的房間加起來有兩百多個吧,還特意開辟出了一片單人租住區,就是出租給單個人的小間,房間小,但也便宜,一般都是附近的大學生或者未婚的打工人在住,單人區的租客流動性更大,有住幾個月的,也有住幾年的。”
夏油傑嘖了一聲,“所以,有可能沾染詛咒的人其實比想象中的更多。”
“是。但不是所有住過的人都被詛咒殘穢侵蝕了,性格大大咧咧,或者工作比較忙,很少呆在家的人大都沒有事。”
灰原雄一愣,“還能這樣嗎?”
家入硝子點頭:“就比如昨天自殺的飯田一家,經常外出工作的丈夫很長一段時間都不知道家裡出了什麼事,最先出問題的是當家庭主婦的太太,從某一天起,她就開始接到那通詢問有沒有滅火器的電話,在同樣的事情重複幾次後,她感到害怕,才把事情告訴了丈夫,在那之後,丈夫也開始接到同樣的電話了。”
“......”
聽起來,真就是“感染”了詛咒。
家入硝子繼續道:“當時來我這裡接受治療的十幾個人,身上的詛咒氣息基本是一致的,但症狀各不相同。”
她伸出一根手指:“有人總是接到奇怪的電話——對,就是飯田一家和青木康城接到的電話。有人則頻繁的聽到
布料在地板上拖行的聲音;有人還會聽到很多嬰兒的哭聲。對了,有的人還會看見自己身上沾著煤灰,但基本都是幻覺。”
五條悟笑了:“聽起來內容還很豐富嘛,那麼,實質性的傷害呢?”
“沒有,公寓詛咒那時候還沒有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
就是因為沒有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隻是給人造成了精神壓力,所以這個任務的危險程度一直都被嚴重低估了。畢竟誰知道事情會發展到受害人發瘋殺死全家的地步?
家入硝子回憶了一下,“我記得當時還有一對母女,母親起先什麼都沒察覺到,但女兒總是盯著客廳的上空發呆,母親問她在看什麼,她就回答是有人在蕩秋千。”
夏油傑若有所思道:“蕩秋千……”
小孩子嘴裡的“蕩秋千”,可不一定是真正的蕩秋千。
短發少女想了想:“五條,把你的繃帶借我。”
“嗯?”五條悟短暫地疑惑了一下,就用手肘撞了撞夏油傑的胳膊:“傑,老子的備用繃帶。”
夏油傑連忙從醜寶嘴裡拿出印滿符文的繃帶遞了過去,家入硝子便又說:“那你再給我一個咒靈,蠅頭就行。”
夏油傑直接把醜寶抓了過去,家入硝子接過醜寶,將繃帶纏繞在醜寶的脖子上,提著繃帶在半空中晃來晃去。
“小孩子口中的‘蕩秋千’就是這個。”
【醜——寶——(呼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夏油傑,你怎麼能這麼對待醜寶,人家好歹還喊你一聲媽呢】
【媽呀,嚇到我了,氛圍又重新詭異了起來】
【所以小孩子看到的“蕩秋千”,其實就是有人在上吊?!】
五條悟吐槽道:“哇,硝子,彆拿老子的繃帶做這種事啊。”
家入硝子輕笑一聲,把咒靈和繃帶一起丟進了他們懷裡,“你的繃帶還是從咒靈嘴裡拿出來的呢。”
灰原雄趕緊問道:“那,家入學姐,孩子的媽媽知道孩子口中的蕩秋千到底是哪種蕩秋千嗎?”
“一開始不知道,但有一天,她看到了自己的女兒給玩偶‘蕩秋千’的樣子,她就明白女兒一直看到的究竟是什麼畫面了,從那天開始,她也開始聽到布料在地板上拖行的聲音。”
“……”
咒術師的敏銳讓他們一下子就弄清楚了這是怎麼回事。
所謂的“布料在地板上拖行的聲音”,恐怕是上吊的“鬼”的衣擺、腰帶、襪子之類的東西在地板上摩擦的聲音。
家入硝子告訴他們:“還有非常值得一提的部分:那對母女當中隻有母親感染了詛咒,孩子隻是單純地看得見‘鬼’而已。”
五條悟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也就是說,敏感、多思,或者膽小的人更容易出事,一旦意識到‘這個家好像有點不對勁’,並生出恐懼的心,就有可能被詛咒侵蝕,對吧?”
家入硝子點頭,“當時來治療的人確實是居家辦公者和膽
小敏感的人居多。”
灰原雄感慨道:“原來詛咒也會欺軟怕硬啊……”
夏油傑也說:“我明白了。青木家的小少爺從一開始就知道這片土地有問題,所以才會在半年後中招。”
七海建人蹙眉,“知道有問題,但還是買下來了嗎?”
夏油傑哈哈一笑:“嘛嘛,畢竟這裡地段不錯,交通便利,再加上高專已經進行過驅魔儀式,所以還是抱著信任的態度買下來了吧。對了,硝子,當時的驅魔是怎麼回事?”
“這我就不清楚了。那個時候我也隻是剛剛被高專挖掘的新人而已,隻是聽說當時請來的巫女年紀很大,是個經驗豐富的快要退休的巫女。當然,我沒看到驅魔儀式,因為處理完公寓住戶不久,我就跟著老師去了仙台,去處理你們仙台的白井事件了。”
夏油傑一愣,“對,當時在白井事件裡受傷的住持就是你救的……”
看來硝子知道的事情也就到此為止了。
但是,嬰兒的哭聲、詢問有沒有滅火器的電話、上吊的女人、煤炭灰……這之間究竟有什麼聯係呢?
他摸著下巴想了一會兒,“總之,我們一會兒分頭行動,互相交流一下情報,如果你們遇到什麼危險,不要魯莽,優先聯係我們,我有很不好的預感,這件事可能遠比表面的更加複雜。”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點了點頭,他們又等了一會兒,輔助監督就給他們打了電話,三個人跟五條悟夏油傑告彆,出發前去調查了。
不久之後,關於公寓的調查資料就出現在了五條悟和夏油傑的郵箱裡,是夜蛾正道發的。
老師......果然是個心軟的家夥啊。
夏油傑翻了翻夜蛾正道發來的資料,沉吟道:“悟。”
五條悟輕笑一聲,“終於想起來問老子啦?”
語氣裡居然還有點小小的不爽。
“哈哈。”夏油傑笑眯眯道:“我這不是怕嚇到七海和灰原嗎?快說說,你覺得這裡怎麼樣?”
他低聲道:“我個人的感覺是——看上去問題不大,但水很深。”
五條悟淡定道:“嘛,跟老子的判斷差不多。要老子來給這次的任務估算難度的話——老子會把它列為特級。”
【!!!!!!!!!!!!】
【啊?什麼?這麼嚴重?!】
【我的天啊,不會吧,你們才接過幾個特級的任務啊!這個任務跟魄魕魔同級嗎?】
【如果被詛咒侵蝕的人最後都跟飯田一家一樣,那確實挺恐怖的吧,難以想象飯田一家究竟經曆了什麼.......】
【聽起來跟人魚島的詛咒差不多,會讓人發瘋,但效果又沒有人魚島的詛咒那麼直接】
不隻是彈幕,夏油傑也愣住了,“這麼嚴重?”
他有察覺到這大概是個很棘手的任務,七海灰原應付不來,但沒想到悟給出的評價居然會這麼高。
五條悟解釋道:“不是危不危險的問題,而是
解決的難度很大,這裡積攢的怨念是人魚島的百倍不止,有詛咒絲絲縷縷地從地底冒出來,無窮無儘,就算進行驅魔儀式辦得很乾淨,但之後還是會恢複原狀的。”
六眼可以看到深藏在土地之下湧動的,深不見底的怨恨。
“這片土地,恐怕就是咒物本身。”
夏油傑的眉頭緊緊簇起,五條悟從他腿上站起來,拍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總之,這家公司沒救了,青木家的小少爺還是找個彆的地皮蓋房子吧。”
夏油傑擰著眉思考了一會兒,不信邪地微微彎腰,伸出手指點在地上。
他可以感受得到詛咒的流動。
“傑。”看著夏油傑的舉動,五條悟淡淡道:“你知道老子不喜歡你這麼做吧?”
“......”
夏油傑猶豫片刻,還是把手收了回去。
自從在人魚島上吸收了大量的詛咒,他就覺得身體的某種開關被打開了,說是發掘了潛力也好、被詛咒影響了也好,他感覺自己的身體產生了一些變化。
“理智的咒術師不會主動讓自己身處險境,傑,我們要做的是救人而不是涉險,不要做沒有意義的嘗試。”
夏油傑笑了:“正論嗎,悟?”
五條悟:“......”
夏油傑給了他的肩膀一拳,用開玩笑的語氣調笑道:“我最煩正論了,你少給我嘰嘰歪歪。”
“......噗。”
五條悟也笑了。
剛剛那點微妙的氛圍消失得無影無蹤,夏油傑告訴他:“悟,就算那片土地上的詛咒無法驅散,但我們也要拯救被土地詛咒的家夥們!”
他伸出自己的胳膊:“走?”
Sato醬哼笑一聲,一把挽住他的手臂,兩個人粘在一起,大步走出空蕩蕩的公司大樓,這時,家入硝子的電話打了進來。
夏油傑接起電話,“莫西莫西?”
“GS先生。”家入硝子的聲音很冷靜:“我們這邊聯係到了一年前接受治療的11名公寓住戶,隻有兩組人沒有聯係上,一組是13號當晚出事的飯田一家,另一組是一個叫梶川的青年,他不接電話。”
夏油傑一聽她說的話,就知道身旁肯定有輔助監督在,於是也端著GS先生高深莫測的語氣,回複道:“哦?”
“我們現在要去見那11名公寓住戶,你們能去看看梶川的情況嗎?我把他的地址發給你們。”
“當然沒問題。”
很快,家入硝子的郵件就出現在了GS先生的郵箱裡。
“現在的住址……啊,這家夥,現在跑到千葉縣去了啊。”
五條悟舉起一隻手,愉快道:“那就出發!達令!”
夏油傑笑著撓撓他的下巴,一條龍型咒靈高高飛上了天空。
根據資料,叫梶川的青年一年前從東京的公司辭職,來到了千葉縣,現在依然租房子住。
“伊藤公寓,伊
藤公寓……是這裡嗎?”
“對。”白發少年吹了個口哨,“這個公寓還挺新的嘛,但總感覺其中的某個房間纏繞著黑氣哦。”
夏油傑拎起五條悟的後頸,帶著他上樓,按下門鈴。
叮咚,叮咚,叮咚。
沒人應門。
叮咚,叮咚,叮咚。
黑發僧人將耳朵貼在門上,在用咒力加強聽力後,他可以隱隱約約地聽到電視的聲音。
五條悟說:“裡面有人。”
六眼沒有透視的能力,但可以隱隱約約看見一個熱成像一樣的東西,那多半就是他們來找的梶川。
果不其然,被詛咒侵蝕得很嚴重呢。
夏油傑低聲道:“在家但不開門,他是睡著了嗎?”
“你們是誰?!”
兩人轉頭一看,說話的是一個五六十歲的老婆婆,夏油傑立刻露出一個營業意味十足的笑容,他正要開口介紹自己,老婆婆就警覺道:“等等,不要來我的公寓宣傳教會,請你們立刻離開!”
夏油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婆婆見多識廣,看面相識邪/教教祖】
【有些人啊,長得一看就是個油嘴滑舌的騙子(指指點點)】
【不行啊,小傑,還是讓我們清純美貌的小悟來吧】
清純美貌的五條悟笑著開口道:“窩,你是這裡的房東?”
老婆婆警覺道:“沒錯。”
五條悟指了指身後的門:“裡面那個家夥約了我們來他家裡驅魔,但現在不開門耶,他是怎麼回事?不會是死了吧。”
他的理由聽起來非常隨意,但房東太太卻愣了愣:“原來是這樣,是梶川約了你們……”
五條悟和夏油傑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梶川的房東太太,一聽他們是來給梶川驅邪的,就立刻被他們說服了,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這個梶川,確實有事。
她說:“嗯……稍等,我去拿鑰匙。”
過了一會兒,房東太太就帶著一大串鑰匙回來了,還唉聲歎氣道:“他這個人每天精神恍惚的,跟快死了一樣,沒想到他還會自己找大師驅邪,還好還好,有自救的心就好。”
哢噠一聲,公寓的門打開,一股悶熱的臭味撲了出來,房東太太習以為常,她一邊走進去,一邊恨鐵不成鋼道:“你看看你這孩子,怎麼又弄成這樣了,你再這樣我可就不讓你住了......”
五條悟和夏油傑也跟著走了進去。
公寓的地板上鋪滿了垃圾袋,大大小小的黑色垃圾袋把房間的每一個角落都塞得滿滿當當,他們三個客人幾乎沒有可以下腳的空間。
電視的聲音更大了。
一個三十歲上下的青年坐在垃圾堆裡,怔怔地看著電視上的新聞。
夏油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驚訝地發現電視上在播的還是飯田家的新聞。
丈夫殺死妻兒又自殺的事件在國內引起了巨大的轟動,甚至還傳到了國外,“日本社畜面臨的巨大社會壓力”這一話題再次成為了所有人的關注點。
這樣那樣的專家趁機冒出來大談特談,輸出自己的觀點,網民們也在網上吵翻了天,最後矛頭又全部指向無能的政府,總之這兩天鋪天蓋地全是關於飯田家的新聞。
?本作者溫水煮書提醒您最全的《當夏油君擁有彈幕》儘在[],域名[(
垃圾堆裡的青年梶川愣愣地看著電視,雙目空洞,如同一具屍體。
“梶川,梶川!”房東太太簡直要愁死了,“你怎麼又變成這樣了?上個星期不是還說要打起精神的嗎?”
梶川的嘴巴張了張,“沒意義了......”
“什麼?”
“沒意義了,一切都沒意義了,我也快要死了......”
房東太太不解道:“死?你到底在說什麼啊?”
“房東太太。”夏油傑攔住了善良的房東太太,“我們來跟他說吧,關於他的事情,我們多少知道一些。”
“......”
老太太歎了口氣,還是轉身離開了。
五條悟開著無下限,在梶川旁邊蹲下來,幽幽道:“以前跟你住在一個公寓的家夥死了,你有什麼感想嗎?”
半晌,雙目空洞、一臉蒼白的梶川終於意識到五條悟說了什麼,他睜大眼睛,“你們......”
夏油傑溫聲道:“我們正在調查公寓詛咒的事件,知道你是當年的受害者之一。”
他看了看四周堆滿的垃圾袋,無奈道:
“接受了高專的治療之後,你仍然沒有擺脫公寓的詛咒,跟飯田一家一樣,是嗎?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再一次向高專求助?”
“高專......”梶川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高專有什麼用,高專根本沒用,這個世上根本沒有人能夠救我,沒有人。”
“介意告訴我你經曆了什麼嗎?”
梶川沉默。
夏油傑等了他一會兒,才再次開口道:“梶川先生,我們是來幫你的,我知道過得如此頹廢並不是你的本意,你比任何人都想好好活著,是不是?”
“我已經......不奢望一個正常的人生了。”梶川喃喃道:“我隻想擺脫這個詛咒,哪怕是死亡。”
“你會擺脫的。那片土地是咒物本身,我們無法拯救那片土地,但我們正在努力拯救被那片土地詛咒的人,梶川先生,請打起精神來。”
夏油傑蹲下來,很認真地告訴他:
“飯田一家已經被詛咒殺死了,我們不希望你步上飯田家的後塵,好嗎?”
梶川空洞的眼珠動了動,終於看向了夏油傑。
【這個發言,真的好DK啊......】
【隻有這個時候我才會意識到這個“教祖”隻是披著教祖皮的DK】
【這是完全不裝了啊......】
【嗨,人家都沒有求生的意誌了,在這種人面前演戲有什麼意義呢】
梶川沒報什麼希望地問他:“那你們——要怎麼救我?”
夏油傑說:“你先告訴我們,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梶川看了他半天?_[(,緩緩點了點頭。
而此時,五條悟的注意力卻不在梶川本人身上,他仔仔細細地打量著梶川的房子,發現所有的垃圾袋都是裝滿後仔細封好,才密密地擺放在房間裡的。
這一點,跟邋遢頹廢的宅男完全不一樣。
如果隻是活得很頹廢所以亂扔垃圾,垃圾就不會這麼整齊,這些垃圾袋就像是特意堆在地上的一樣,目的就是為了填滿家裡的每一個空地。
為什麼?
不填滿的話,沒填上的部分會發生什麼事情?
“我以前住在那棟公寓裡的時候,偶爾會聽見布料在地上拖過去的聲音,那個聲音通常出現在儲物間。”
梶川用虛弱的聲音陳述起了自己的故事。
“我一開始以為是蟑螂老鼠之類的東西,但有一天,我再次聽見布料拖地的聲音,猛地打開門之後,看見了女人和服的腰帶一閃而過?”
“......和服的腰帶?”
“對,就是女人的傳統和服上係在背後的那個長型布料,它拖在地上,消失在了儲物間的陰影裡。”梶川抱住了自己的身體,“在那之後,那個聲音開始更加頻繁的出現,當然,多數時候我隻能聽見聲音。”
夏油傑問他:“那個聲音很大嗎?”
“不,不大,不仔細聽的話,根本聽不見吧,但我就是很在意,在意的不得了,我開始變得對聲音非常敏感,神經衰弱,夜夜失眠。”
【啊,這個就跟小悟說的一樣,是細心敏感容易神經衰弱的人類】
【太慘了小哥哥......】
【結合之前一對母女的故事,這個‘鬼’應該就是個穿著和服上吊自殺的女人吧?】
“我太痛苦了,我沒有彆的辦法,隻好在空空的儲物室堆放了很多行李,避免那個東西再發出那樣的聲音,在我將儲物室填滿之後,那個聲音開始出現在我的臥室和客廳。”
夏油傑一怔,立刻轉頭看向四周。
原來如此,所以這個家才堆滿了垃圾袋,垃圾袋的作用就是為了避免聽到布料拖地的聲音。
五條悟站在房間的另一個角落,肯定地衝他點了點頭。
梶川捂住了臉,“我幾乎要崩潰了,但是後來,公寓的人們在一個女作家的帶領下組織起來,一起向高專求助,在高專治療師那裡接受治療後,我的世界安靜了大概三個月......但,我依然很害怕那個聲音再次到來,我總覺得那個聲音一定會再次出現的!”
夏油傑面露無奈。
就是這樣的心態。
這樣的心態,會再一次吸引詛咒。
梶川絕望道:“果不其然,搬到這裡的第四個月,布料拖地的聲音再次出現了。”
詛咒,順著他的恐懼再一次找到了他。
夏油傑問他:“出現的頻率是多久一次?”
每天,每一夜。
?本作者溫水煮書提醒您《當夏油君擁有彈幕》第一時間在.?更新最新章節,記住[(
梶川伸出手,抓住了夏油傑的袈裟。
他瞪大眼睛,啞聲道:“而且,這一次比以前更加可怕了,我能看到她的臉。”
“……”
“一個女人,五六十歲,盤著頭發,穿著很貴的和服,很瘦,她一定是個有錢人家的太太,她每晚都吊在我的床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梶川崩潰地笑起來。
“她的身體,被一根白布吊著,來回晃動,來回晃動,來回晃動,不停地發出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的聲音,那是她的腰帶在地上摩擦的聲音。她死死瞪著我,好像很怨恨我一樣。”
【草,老哥,你還好嗎】
【不妙啊,這老哥現在的樣子san值快清零了吧】
【跟醫院裡的青木家小少爺很像,他當時看起來也挺嚇人的】
【我有點意識到這個詛咒的危險性了,人被持續折磨上幾個月甚至幾年,到了最後都會崩潰的】
【難以想象這些人經曆了什麼......】
“大師。”梶川緊緊抓住夏油傑的袈裟,絕望又瘋狂道:“你來告訴我,你們要怎麼救我,救救我,救救我,讓那個女人滾出去,讓她再也彆來找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持續的緊張與絕望當中,梶川的精神狀態早已瀕臨崩潰,如果五條悟和夏油傑沒找過來,他恐怕也活不了幾天。
夏油傑凝視他許久,將自己的手指輕輕點在梶川的額頭。
五條悟的視線一瞬間強烈到要凝出實質。
夏油傑說:“我有分寸,悟。”
“......”
說完,他就毅然決然地開始主動吸收梶川身體裡的詛咒。
經過近一年的滋養,公寓詛咒已經變得相當濃鬱了,梶川隻覺得腦子一白,整個身體傳來非常奇怪的感覺,有某種東西流向了夏油傑。
絲絲縷縷的詛咒被吸進身體的一刹那,夏油傑便感覺到了公寓詛咒和人魚島詛咒的區彆。
人魚島的詛咒,主要成分是恐懼,對死亡的恐懼、對人魚的恐懼、對大海的恐懼、對孤獨的恐懼,但公寓詛咒卻是大量的“恨”。
恨,好恨,好恨!
嘈雜而惡毒的聲音隨著詛咒一起灌了進來。
好恨,好恨,我好恨......!
無數湧動的黑影出現,背後是大火與衝天的黑煙,緊接著就是嬰兒的哭聲,鋪天蓋地,沾滿煤灰的黑色身影們從地底爬出來,它們伸出胳膊,想要將面前的每一個人拖進地獄。
——你也……來成為我們的一部分吧。
一種尖銳的疼痛從指尖刺向心臟,又直直刺向大腦。
夏油傑睜開眼睛,不知不覺間出了一頭的冷汗,而梶川也是一臉震驚。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手掌的顏色都變得比之前紅潤了不少,不再那麼蒼白可怕了。
一旁的五條悟面沉如水。
【貓貓怒氣值upup】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這個小慣犯是不會聽五條悟的話的!吸收詛咒,隻有0次和無數次!】
【服了,要論我行我素,他倆真是誰也彆說誰……】
【笑死我們貓貓好歹還能聽聽自己的“善惡指針”有什麼意見,但善惡指針自己呢?】
【彆罵了,他隻是一個自由的指針而已(裂開)(裂開)(裂開)】
【誰懂啊朋友們,在意識到夏油傑可以吸收這個詛咒的那一刻起,這個副本在我眼裡的危險程度就是SSS級彆了】
夏油傑回過神,他頂著一頭的汗,強顏歡笑道:“好了,梶川先生。當然,對你而言這種‘解咒’隻是暫時的,但兩三個月的時間,足夠我們想出一個更妥善的解決方法給你。”
他意識到自己的狀態正在急轉直下,所以匆匆告彆道:“梶川先生,這是我們的名片,請您不要放棄活下去的希望,一切一定會變好的,我想你保證。”
他把事務所的名片塞給梶川,匆匆走向大門,梶川捏緊手裡的名片,對他喊道:“謝謝!”
“......”夏油傑停住腳步,大腦的刺痛越來越嚴重,他已經分不清自己現在是GS先生還是夏油傑了:“幫助有困難的普通人,這是應該的。”
“不。”梶川低下頭,呆呆道:“我的意思是......謝謝你們試圖救我。”
很可怕,很絕望,很想死。
但是......或許還是可以再堅持一下的。
五條悟沉默地扶住夏油傑的胳膊,順手帶上了門。
夏油傑被五條悟攙扶著走了兩步,就直接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的時候,他正和五條悟一起坐在伊藤公寓的台階上,夏油傑驚醒過來,反應了一會兒,才問:“過去了多久?”
五條悟的語氣有點冷淡:“14分鐘。”
“是嗎……”
夏油傑扶著額頭,喃喃道:“14分鐘,還好。”
【???你家DK小貓直接化身冷面教師了,你還擱這兒“還好”呢!】
【小悟這個冷臉+繃帶,小傑這身打扮我直接夢回十年冷戰】
【不安です】
夏油傑愣住了。
他扶著額頭的這隻手,有黑色的詛咒蔓延到了手指的部分,沒有完全清除乾淨的詛咒在另一種詛咒的刺激下重新開始擴散。
“……”他歎了口氣,“抱歉,悟,我們去一趟京都吧,得找到當初進行驅魔儀式的巫女問問情況。”
五條悟隻是冷著臉起身,並不理會他的道歉。
夏油傑看了他一眼,這一瞬間,一種濃烈的自我厭惡與自我攻擊的衝動湧上來,他抿了抿唇,壓住了心中翻湧的負能量。
兩人根據夜蛾正道郵
件中的地址去了京都,他們到達巫女的住處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你們找我的祖母?”一個年輕的巫女掃了一眼夏油傑黑色的指尖,為難道:“抱歉,她已經退休了,也無法再為你們驅魔了。”
夏油傑告訴她,“我隻是想問問她一些事情,關於一年前,由她親自主持的一場驅魔儀式。”
少女問:“……東京的那個嗎?”
“你知道?”
“我知道,那是祖母退休前最後一次主持驅魔儀式,不過——你們可能什麼也問不到了。”
“為什麼?”
少女歎了口氣,帶著他們走進了自家的神社。
一個穿著巫女服的老太太趴在地上,正笑著跟地板說話:“嗯,小貓乖,不要再哭了,不要再哭了……”
看到孫女過來,她還對孫女說:“小葉,快給地板下面的小貓喂點貓糧,看它們餓的,一直在叫。”
“……”
夏油傑不解道:“貓?哪裡有貓?”
少女歎了口氣:“最後一場驅魔儀式結束之後,祖母就變成這個樣子了,醫生說是老年癡呆,嘛,畢竟到了年紀,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但她總說地板下面湧出來很多貓叫,我是聽不見的……”
【貓叫……我看是嬰兒的哭聲吧?】
【對對對對對,貓叫特彆像嬰兒的哭聲,以前鄰居的貓總是在走廊裡叫,我媽也總以為是嬰兒在哭】
【細思極恐……這個前輩,情況不太妙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這個詛咒有點不得了啊!!!】
五條悟和夏油傑沉默一陣,當場給夜蛾正道打了個電話,說出了京都這邊出人意料的進展,夜蛾正道非常驚訝,不知道出於什麼直覺,他警告夏油傑不要輕舉妄動,並表示過幾天會派硝子去治療那位老前輩身上的詛咒。
當天晚上,他們留宿在京都的這家神社。
五條悟淡淡道:“睡吧,你現在需要休息。”
夏油傑看著天花板,梶川最後的那聲“謝謝”反複出現在他耳邊,他呼出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事態比他們想象得嚴重,但好在,一切還來得及。
“我沒事,悟。”
——他已經不是“原本的故事”裡的夏油傑了,他絕不會拖五條悟後腿的。
對,他是盾,不是弱點。
詛咒在枕邊人的心口翻湧,五條悟沉默地看著這一切,眉頭微微皺緊。
夏油傑閉上眼睛,不知道睡了多久,他忽然若有所覺地睜開眼睛,看見了站在床邊的“梶川”。
梶川說:“對不起,大師。”
夏油傑想跟他說話,卻從夢中驚醒,他發現自己剛才是在做夢。
“……”
他猛然抬頭,看見梶川站在窗戶外面,對他說:“對不起,大師。”
夏油傑再次從夢中驚醒,他一把掀開被子,衝過去打開了房門,梶川遠遠站著,說:“對
不起,大師。”
“……”
黑發少年滿頭大汗的醒來,黑暗中,五條悟緊緊抓著他的手,沉聲問:“怎麼了,傑?”
夏油傑大口喘著氣,告訴他:“悟,情況不妙,我們立刻回千葉縣!”
天亮時分,夏油傑、五條悟和披著衣服的房東太太在梶川家的公寓門口撞上了。
房東太太驚訝道:“你們怎麼又來了?”
夏油傑問她:“你怎麼在這兒?”
房東太太滿臉不安,“我做了個噩夢,夢見這孩子來跟我告彆,還說對不起我。”
一樣的夢。
五條悟沉聲道:“開門吧。”
房東太太用鑰匙打開門,迎接他們的,是青年梶川面目猙獰的臉。
他把自己硬生生吊死在了窄小的衣櫃裡,以一個扭曲的姿勢倒在垃圾堆上,面目扭曲,死不瞑目。
——對不起。
辜負了你們的好意。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
五條悟和夏油傑轉過頭,看見一個貴婦吊在他們身後的天花板上,隨著身體的晃動,耳邊不斷傳來布料摩擦地面的聲音。
她正死死瞪著五條悟和夏油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彈幕護體,彈幕護體,彈幕護體!!!】
【不愧是前傳的最後一個副本,媽的,我越來越不安了,總覺得他們要放個大的】
【詛咒都騎臉了,這還能忍?】
【我不怕這個詛咒,但我很害怕這個副本的五條悟和夏油傑,能吸收的詛咒,針對性彆太強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許搞我家小情侶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