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2 章 你是不是……(1 / 1)

不知不覺間,時間過得飛快,蕭君澤每天玩著新出生的三狗,漸漸把大狗和二狗拋之腦後,轉眼之間,便到了年底,將近年關。

襄陽城中,大狗和二狗已經六歲了,兩個孩子的六歲生日,都沒有爹爹和他們一起過,雖然母親和義父給了他們很多的關懷,還親自給他們準備了一場華麗的煙火秀,但兩個孩子還是很難過沒有爹爹在身邊。

不過,小孩子沒有那麼多的心思,雖然沒有爹爹,但他們的童年生活還是很美好的。

以前住的地方沒有小夥伴,但這裡的小夥伴們可是太多。

崔曜知道主上的新學推崇學以至用,所以專門建立了一所學堂,用來給小兒開蒙,蒙學中雖然也有教論語、詩經等的經學,但也在安排了數學術、器械、稻作等課目。

至於來的學生,不但有崔曜和斛律明月的親朋故舊,還有軍中、襄陽的許多平民子弟。

比如獨孤家的期彌頭,漢名叫獨孤如願,比如宇文家的黑獺,因為才剛剛三歲,還沒有漢名,還有賀拔家的小孩子等等。

大狗和二狗目前的身份是賀歡的兒子,叫賀歌和賀途。

在一眾孩子中,大狗二狗雖然相互會拖一點後腿,但對外還是很一致,小小年紀,已經有了坑蒙拐騙的雛形,能把小夥伴們支使得團團轉——誰讓賀歡和池硯舟交好呢?

大將作池硯舟如今是能號令襄陽幾乎所有工匠的神人,隨便一出手,就是各種玩具、彈弓、木劍、還能做出各種雕刻的駿馬。

更彆說他們今年的生日禮物,是蕭君澤抽空,親手做出兩個木頭滑滑車。

這東西配合的蒙學裡鋪著大條石的走廊,滑起來那叫一個風馳電掣,宇文黑獺和獨孤如願都願意為了玩上一會,甘當小弟。

大狗二狗發現,隻要寫信給爹爹訴說一番想念,便能得到一份新玩具,他們當然不是貪玩,隻是留念爹爹的味道呢!

於是,蕭君澤把自家童年的許多玩具,都複製了一份,送給他們。

狗子們和小弟一放學,賀歡便帶他們出去玩,下河摸魚上山打獵,用篩子抓麻雀,甚至還會帶孩子出門去做買賣。

這些事,他回頭便邀功一般寫給阿蕭,說他會當貨郎,然後帶孩子出去玩,順便賺點零用,平時會把孩子放在挑擔前邊,然後把貨物放在後邊,還賺了不少錢,隻是狗子們長得特彆快,他以前背兩個輕輕鬆鬆,現在背兩個便有點吃力了,可能需要買一頭小馬駒,讓他們學著喂養……

蕭君澤回信裡肯定了他的想法,同時送來的還有經費,讓他去給小孩們挑兩個可愛的小馬駒。

於是大狗和二狗成為了朋友圈裡第一個有小馬的人,非常開心,恨不得和馬駒同吃同睡。

襄陽似乎永遠都在變得更繁華,滔滔漢水流過兩岸,每年都有新開墾的巨量土地,每年都有從世間各地想方設法過來的討生活的人。

這裡並不全然美好,工作辛苦,每日來回奔忙,但這些對

庶民來說,都是無關緊要的。

他們從小便習慣了吃苦,也並不畏懼吃苦。

他們畏懼的,隻是吃苦換不來糧食,吃苦換不來財貨,畏懼的是吃苦完後,沒有一點休憩,便有源源不斷的苦。

隻要有錢賺,有糧吃,他們會珍惜每個能吃苦的機會。

尤其是這十幾年來,雖然偶爾南北兩朝都有爭端,但都十分克製,將爭端限製在一個不大的範圍裡,大的兵禍是沒有的。

當沒有戰事,不必擔心家中丁口被一抽再抽,南北兩朝,百姓造人的熱情便不可抑製地迸發出來。

這個時代,養孩子的成本極低,隻要能喂一口飯,便是他的福分,也不需要看顧,平時放在家中,隻需要養到五歲,便能用來燒火撿柴,再大一點,便能煮飯割草,剩下的幾十年,都是可以為家中貢獻的。

崔曜主政襄陽十餘年,豁然發現,這十幾年來,雍州百姓的數量幾乎翻了三番,達到七十多萬戶。

這讓他驚訝又惶恐,畢竟按比較低的一戶五口來算,也有三百餘萬了,要知道,北魏二十多個州郡加起來,也才三千多的萬丁口啊。

蕭君澤對此倒是不意外,移民加人口的自然增長,會有這個數量,估計還是沒算那些山民蠻人加起來。

再說了,這點量,也就是後世一個地級市數量,雍州可是有後世湖北的面積呢。

養得起。

再說了,養不起,可以向南邊搞開發啊,如今這點開發才哪到哪呢,他想湊了十幾萬人去爪哇島種棕油的人都抽不出來呢,還隻能搞交州想辦法。

……

過年時,蕭君澤還畫了一幅圖,讓書院按比例做出來,弄了兩個小自行車,準備做他們明年的生日禮物。

這年代的自行車,鏈條、條輻、彈簧、滑輪、車輪都可以做出來,但車胎、刹車卻是沒有辦法的,不過這沒有輪胎的木輪子本身騎起來就很費力,速度也不可能快,所以兩狗要是摔痛了,應該是可以學會用腳刹的。

帶著坑兒子不嫌事大的心思,蕭君澤一邊把三狗抱在膝蓋上玩,一邊笑著把圖紙畫了出來。

也算是給他們添加一些童年回憶。

三狗不知道爹爹畫圖時那帶著壞心的笑是什麼意思,隻是拿被啃濕的小胖手,在圖紙上按下了一個明顯的小手印。

……

轉眼之間,新的一年便不緊不慢地來到。

三月的時候,北魏傳來消息,無子多年的元恪終於有了兒子,皇子詡由胡充華生下。

元恪大喜之餘,加上崇佛之心,又想到宮中女子害怕死亡而不願意生下子嗣,於是廢除了北魏子貴母死的傳統。

雖然引起了一些爭議,但朝臣還是沒有太過反對——畢竟就算母親死了,孩子總要有人照顧,先前的孩子的養母又有哪個是省油的燈,馮太後不一樣崛起了麼?

因為不是親生的,先帝的父親讓她毒死,先帝元宏還差點讓她廢了。

所以,宗王裡,

反對的也不多。

蕭君澤收到這消息時,有些感慨。

北魏的整個曆史,都頗有一種黑色幽默,拓拔燾想儘辦法壓製漢人,但漢人依然成為北魏的頂層,元宏想要漢化緩和民族矛盾,但北魏卻最終死於另外的民族矛盾,元恪放過了胡充華,但最後,卻是這位胡太後親手送走了北魏。

這世界,真是有趣啊。

當然,有趣歸有趣,事情還是要做的。

蕭君澤又翻開另外一側消息,那是北魏花了許多的時間,都沒有找出緩解元恪之疾的辦法,隻能私下購買南朝的藥物。

其中買的最多的,是魏知善帶領研究出來水楊酸,雖然有不小的毒性,但在止痛鎮痛這事上,可以說是立竿見影。

蕭君澤於是又招來魏知善:“這些日子,我讓你的配的藥配的怎麼樣了?”

魏知善隨意道:“早已經配好了,就等你用了。”

蕭君澤輕聲道:“有加配料麼?”

魏知善不由笑了出來:“怎麼,陛下居然在這點上懷疑我,雖然您下起毒來也不輸給我,但是這麼些年了,本宮早就不是昔日那吳下阿蒙,再拚比毒藥之用,陛下必是比不過我的。”

他們對視一眼,幾乎都露出心照不宣的笑意,記憶在一瞬間穿越時空,回到了初相識時,因藥結識的時光。

“是我多言了,”蕭君澤微微一笑,“那就把藥交給我,我拿這個,找元恪換些東西。”

“北魏還有你需要的麼?”魏知善有些不解。

“元勰肯定是換不過來,但換元勰、馮誕的一兩個子嗣去襄陽定居,應該是沒問題的。”蕭君澤微微歎息道,“他們都和我扯上了關係,搞不好,未來不會太好,未雨綢繆一番,也未嘗不可。”

馮誕其實不用太擔心,隻是元勰的幾個倒黴孩子,那是真倒黴,他讀曆史時,就挺稀罕元子攸那倒黴孩子的,所以看能不能幫一把吧。

魏知善道:“你放過去了一個爾朱榮,這樣都不夠麼?”

她是不相信爾朱榮是真的反叛,因為她了解陛下,對方想無聲無息殺死一個人的辦法,非常多。

蕭君澤搖頭:“爾朱榮的野心,是壓製不住的,等他在朝廷坐大,必然會反噬朝廷,若我料得不錯,他還會憑借此功,向襄陽邀功。”

魏知善疑惑:“您為什麼會這麼確定?”

蕭君澤笑了:“因為若是換成我,我也會那麼做,這對他,是最優秀的選擇。”

他見過爾朱榮,當然也見到了那年輕人眼中,那完全無法掩蓋的野心。

所以,他把這位大人物,送給了洛陽。

魏知善感慨:“我這樣的老實人,聽不懂你們這些彎彎繞繞,隻希望將來你彆把我也加入你玩弄的範圍就好。”

“你在胡說什麼?”蕭君澤不悅道,“我幾時對我身邊的人亂來了?”

魏知善笑道:“若沒準備搞個大事,你怎麼到現在都不告訴那賀妃,你的真正身份呢?”

蕭君澤幽幽道:“那是我對他的考驗,你不會懂的。”

魏知善可不想懂,她連連擺手,從身邊拿一個木製的匣子:“這是護心丹,其中禁藥,我加的量非常謹慎,需要常年吃,吃上十天半月,不會有事,但若吃上一年半載,必然會越發嚴重,更依賴此物。”

她伸手,將木匣推到蕭君澤面前。

蕭君澤滿意地接過,那一瞬間,仿佛接過了一個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