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4 章 一切都會好的(1 / 1)

關上門後,青蚨平靜的臉瞬間扭曲起來,幾乎在蕭君澤面前張牙舞爪:“你、你總是推脫不想回去,是不是心裡念著那年輕人,都多大人了,還玩什麼君臣相得,直接帶回去,封個禁衛不好麼?”

蕭君澤輕咳一聲:“你怎麼能憑空汙人清白,我隻是督促一下他,並沒有要收入後宮的意思。”

青蚨深吸了一口氣,磨牙道:“這種話,你問問誰信?”

蕭君澤掩面幽幽道:“啊,連青蚨你都不信我了,這世道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青蚨氣得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才悶聲道:“你便那麼不想回南朝麼?”

蕭君澤坐到他身邊,溫柔道:“怎麼會,我在南朝有那麼多安排和準備,是絕對不會放棄的,但下次來襄陽不知要多久以後了,這不是要解除後顧之憂麼?”

青蚨眉頭緊皺,如果隻是在襄陽城裡處理政事,他當然是不那麼擔心的,但他是跟著自家主上最久的人,知道他那平地興風起浪的作派,若是南朝還好,在敵國還這麼搞,他真的很難不擔心主上又把自己搞出事來。

蕭君澤也知道自家信譽不足,於是歎息一聲:“行了,我答應你,等魏妃回來了,便一起回去,這總可以吧?”

青蚨終於放下一點心來:“你心中有數便好。”

蕭君澤笑了起來:“哈,青蚨放心,這天下,沒有比你家陛下我更有數的人了!”

……

次日,賀歡在峴山的攻防戰中,宛如打了雞血,開始大殺四方。

一開始,大家隻當這是尋常的冠軍大比,並沒太過在意——畢竟每年都有不同的玩法,大家也隻是看在獎勵的份上,才那麼賣力,不至於要到拚死一搏的地步。

但這次,賀歡做為護送人質的一方,卻完全不按套路來。

他拉攏了賀拔氏的朋友,聯手打敗宇文家的小隊。

隨後又利用爾朱榮昨日被眾人針對的怒火,驅虎吞狼,把候莫氏、獨孤氏的部眾排擠出局。

再然後便與爾朱氏相鬥,他把人質當成了誘餌,在爾朱榮以為勝券在握時,以火設伏擊,雖然爾朱榮及時發現退走,但他身上沾了火跡,按這次約鬥的規則,沾了火,更算丟了人頭,失了資格。

這幾個最厲害的都被驅逐之後,剩下的幾個小氏族便不是什麼大問題了。

但賀歡還是十分謹慎,沒有一點驕傲,或埋伏、或收買,或欺騙,終於在日落時,將“護送的”斛律明月成功送入了襄陽城。

於是,這場並不是太嚴謹的比式,就此落下帷幕。

賀歡受到了崔曜的接見,得到冠軍旗幟,還有獎勵第一名的三百畝水田、兩百匹絹、一匹寶馬。

……

夜裡,蕭君澤點上琉璃燈,又見到了賀歡。

他深邃眼眸裡帶著一點期盼,但面色卻是恭敬如初,仿佛白天裡那個瘋狗一樣大殺四方的小將和他無關一樣。

蕭君澤微笑著凝

視著他:“你做得很不錯!”

他早就看出來了,面前這個人,看著乖巧聽話,但骨子裡是有一點狂性,若隻是任人欺負、聽天由命,他是活不到今日。

賀歡微微垂眸:“都是你指點的好。”

“看你說得,我可從未來可給漏過題,”蕭君澤緩緩起身,走到他身邊,“隨我來吧,我要給你玩一些好東西。”

他順著長廊走向宅邸中的花園。

賀歡自然跟上。

花園並不大,但假山池塘,怪石深景卻是一個不少。

“來,我們今天上一個有些特彆的課程,”蕭君澤指手指著一個武器架,“拿出來。”

賀歡有些疑惑,這架子上不是刀兵,而是一些鐵製的棍子,其下還有一段木頭,看著很是奇怪,但還是依言,將這武器拔了出來。

“這姿勢不對,來,把手放在這裡,”蕭君澤握著他的手,將他的手托在槍托下,“看見上邊的準星沒有,對面的靶子,還有準星,和你的眼睛,位於一條直線上,便能命中目標。”

賀歡一時心跳如鼓。

這、這難道是昨晚,與阿蕭那神器相似的武器?

“來,手指扣住這裡,聽我命令,我讓你按,你就按,明白了嗎?”蕭君澤在他耳邊輕聲道。

賀歡感覺整個人都緊張得像塊石頭,他努力排除阿蕭在身邊帶來的雜念,強行讓自己忘記阿蕭的手正覆蓋在自己手上,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那對面的箭靶之上,耳朵幾乎豎了起來了,憑住呼吸,就等著阿蕭的下令。

然而,阿蕭卻一直沒出聲。

他維持著姿勢,豆大的汗水從額頭滑落,就在他忍不住要呼吸時,阿蕭輕聲道:“按!”

賀歡幾乎是顫抖著手指用力按下去,那一瞬間,他感覺整個人似乎用儘了力氣,幾乎要再也拿不穩這器械。

但,當他抬頭時,卻發現,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沒有傷害,沒有聲響,甚至沒有昨天那一點火星。

“我、我失敗了麼?”他的心一時間緊了起來。

蕭君澤笑出聲來:“當然不會成功,你這裡邊,子彈都沒有。”

聽到自己並未被神器不喜,賀歡輕輕鬆了一口氣,整個人都放鬆了幾分,深藍的眼眸帶著幾分委屈,凝視著阿蕭。

蕭君澤輕笑道:“來,我給你講講原理。”

他把賀歡拉到身邊的桌案前:“看,這是什麼?”

“這是,”賀歡撚了撚這黑色的粉末,“似乎是木炭?”

“不錯!”蕭君澤又指了指剩下的兩團粉末,“這是硝石、這是硫磺,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特彆容易燃燒,我們來試試……”

他手執一根線香,做為火種,遞給賀歡,在一一點燃後,又指點著賀歡,將另外三團材料混合在一起。

隨後,便用一個小香勺將這臨時配出來的火/藥用紙卷起來,以泥封底,前方留下一點毛線做引。

“好了,點燃

!”

賀歡聽從。

賀歡於是被炸痛了手。

但他並不覺得痛,反而拿著手中已經炸破泥封的碎紙,若有所思。

蕭君澤微笑道:將此物放在鐵管中,密布容器中點燃,能產生強大的衝擊,便能將鉛彈推出,這道理,你能理解了麼??”

賀歡點頭,再看向一邊的火/槍時,目光裡便多了許多躍躍欲試。

沒有男人能抵擋得了這樣的暴力的武器。

“我來教你,這是根細鐵棍,是插條,放下鉛彈後,要用他將藥粉填緊……”理論知道了,蕭君澤便認真指點他。

這槍是他按十七世紀歐洲的前膛槍製作的,它幾乎縱橫了整個歐洲十六世紀到十八世紀的戰場,受到戰場的完全的檢驗,結構極為簡單,就是在鉗口上夾一塊燧石,在傳火孔邊有在彈簧下的擊砧,扣下扳機,就能將燧石重重地打在火門邊上,用火星,引燃槍中的火藥。

雖然後膛槍更科學和優秀——比如蕭君澤手上的左輪就是從後邊上子彈,還有膛線,命中精度要高的多。

但做這種槍械這需要極高的技術,它是用鐵鑄成的槍管,如果做成後膛,就不能保證密閉。所以他將就著這個時代的工業基礎,做了一點改進,不多,但也已經是碾壓了。

當年拿破侖和英軍用的都是這個,一個縱橫歐洲,一個把清八旗打得滿地找牙,這年代有這個東西,還要什麼自行車啊!

“裝藥時,槍管需在地上豎起來……就這樣,如果你手速快,每分鐘能射四發……”

為了讓自家愛將能早點掌握技能,蕭君澤手把手裡教他如何使用,他身上的衣服有著昂貴卻淡雅香熏味道,直直地往賀爾腦子裡鑽,大有要將他迷得神魂顛倒之意。

賀歡狠狠地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也不知淤青有多深,他認真地記住阿蕭的每一句話,認識著這新武器的結構,終於在阿蕭的指點下,打出第一槍。

那一瞬間,無比地喜悅在胸中跳躍,情不禁間,他抱著阿蕭,轉了一圈。

然後,阿蕭怔住了,用詭異的目光看著他。

賀歡不知道他自己為什麼會做這種事,但那一瞬間,他反而處理一種詭異的興奮與冷靜之中,又伸頭去貼了阿蕭的臉,認真地握著他的手,誠懇又無辜地道:“阿蕭,剛剛是我們部族表達感謝的習慣,我一時不查,你沒有被嚇到吧?”

蕭君澤還是看著他。

賀歡微微低頭,臉有些紅:“阿蕭,你,你不會真的介意了吧?”

蕭君澤回過神來,上下打量他一眼,輕笑一聲:“那倒沒有,繼續吧!”

這阿歡,一會膽小,一會膽大。

真是,好有趣啊。

……

青蚨在一邊看著,忍了又忍,終是沒上去把那討厭的草原狗子拉開。

他眉頭皺得很緊,這叫賀歡的家夥,心思甚深,陛下年輕不知世事險惡,居然輕易被他三言兩語騙到了。

看看他動不動就貼在陛下身上,真是太冒犯了!

他好想把這家夥丟到江裡!

但他也非常明白,自家主上不是任人的拿捏的小姑娘,這兩人,誰套路誰還真不一定,唉,陛下怎麼就不找些良家子呢?他這樣的自己物色,真是好讓下屬為難啊!

終於,當月上中天之時,蕭君澤和賀歡道彆。

明天,崔曜會親自任命賀歡新的職位,給他新武器——雖然在青蚨看來,這明明是多此一舉,不過,既然陛下喜歡,也就隻能隨他了。

唉,得快點讓魏貴妃回來,隻要她回來了,陛下就回宮了,這天下就太平了,日子就輕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