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8 章 最後的禮物(1 / 1)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在場所有人呆立當場。

那霹靂一樣的轟鳴,那的恐怖的威力,還有蕭君澤對準了元恪的指尖。

還有他眼中殺意。

毫不掩飾,充斥著血腥與憤怒,沒有人懷疑,隻要元恪敢動彈一下,剛剛那雷霆般的一擊就會落到這位新帝身上。

也是同時,宛如被最凶狠的猛獸盯住了咽喉,元恪毛骨悚然,整個背後都已經被濕透,連呼吸似乎都成為了他不敢進行的事情。

他想過君澤會有底牌,會有準備,但最多的準備,卻也隻是那傳說中的雷火,能傷到周圍數人罷了,隻要有禁衛的阻止,他便能無恙。

但萬萬沒想到,他居然,居然能將雷霆也握於手中,甚至於在被禁衛重創後,也能輕易反殺,讓他痛失了父皇給他的大將統領於烈。

可低頭再看於烈那淒慘恐怖的死像,元恪隻覺得心中一陣陣發寒,隻感覺下一秒,便要步他的後塵。

而對面,蕭君澤有些搖晃的身姿很快重新挺直,他臉色慘白,陰冷的神情中,那驚人美貌似乎也變成了一種恐怖,那是一種來自生死的恐懼,讓人感覺仿佛被扼住了咽喉。

但蕭君澤卻垂下眼眸。

馮誕倒在地上,大量的血液從他身下緩緩擴散開來,染紅了他身邊那套緦麻服,胸口的傷口看似不大,但蕭君澤知道,子彈的動能會讓它在血肉中翻轉,造成的巨大傷害和失血,就算是一頭水牛,也抗不住這一擊。

他並不意外的馮誕會幫助元恪,他隻是意外馮誕居然那樣決絕。

馮誕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麼,他的眸光有些渙散,艱難地側過面龐,與他四目相對。

那一瞬間,君澤的眼神,就算見過生死,也讓馮誕心中惻然。

“君澤,”他有些艱難地的說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不能讓他、讓他的死在這裡的……№№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他劇烈地咳嗽起來。

看著君澤依舊站在那裡,凝視著他的模樣,並沒有一點靠近過來的意思。

那一瞬間,馮誕眸裡有淚水滑了下來。

君澤他,一定很傷心。

“是為兄的錯……”

他早就見過君澤偶爾把玩那件鐵器,拿著這個,君澤還開玩笑地說,這天下沒人能傷害他。

但是,他的選擇,似乎已經把君澤傷透了。

可是,這是元宏選擇太子。

如果元勰繼位,又如何讓天下人心服?

為了草原的兄死弟終變成父死子繼,北魏的帝王們的用了一代又一代的心血,每一次的權利的爭奪,每一次在血腥中的帝位爭奪,都是元宏努力推行漢化的原因。

殺元恪,當然很容易,但廢立了帝王的元勰和他,面對的,隻是一個必然會反噬的帝王。

“君澤……”馮誕望著他,他想君澤原諒他,他知道,君澤是懂的。

“你想維護這個朝廷,不想換個新帝,”蕭君澤的

聲音冷厲裡帶著嘶啞,“你怕血流成河,你不想我元宏面前殺元恪!”

他目光如隼,看向元恪,冷冷道:“什麼改製,什麼漢化,什麼元魏千秋,都是笑話!這王朝,隻要一個皇帝愚蠢,便能拖的累家國,你指望有什麼聖君?”

馮誕沒有爭辯,他隻是儘力,想要伸出手,似乎這樣,君澤就會主動過來,讓他抱一下。

他想走過去的,但是,真的,沒有力氣了。

青年的模樣依舊妍麗,那伸出的手蒼白如雪,仿佛輕輕一碰,就會隨風而去,隻有那指尖的鮮血,如片片紅梅,蒼白與血紅,仿佛構成了另外一幅詭異的畫卷,想將天上神靈,拉回人間。

蕭君澤卻是看著他,沒有靠近,更沒有伸手。

他隻是凝視著,元宏死時,他並不在,而如今,他真實地感受著,那死氣蔓延到兄長的面龐,他面前的,是浩瀚的命運,如汪洋,將他淹沒,窒息。

為什麼,你要擋住呢?

你哪怕有一點點活下去的心思,隻要說聲住手,我也不會動手的。

你明明知道的,你早就想死了,你不是故意,隻是本能地擋住了。

你隻是,不想要我,不想要這個世界,不想再去見證朝廷的爾虞我詐,你隻是想用自己的性命,為馮家,為元勰,甚至是為我,尋一個護符罷了,你隻是不想要。

馮誕也看懂了。

他的眸中的祈求變成了遺憾,他低聲道:“你們的安排很好,都很好,可我,就是不要想啊。”

可是,你們,也從來都沒有問過,我想不想要。

君澤捏住槍柄的手指幾乎冒出青筋,他想說對不起,他想說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不是看不出,不是沒問過,就是因為怕你想不開,我們才私下說的。

我想過所有的計劃,想過所有的事情,就是不去想,你是不是真不想要!你真的不知道麼?

所有的話語都哽在喉間,他沒有動,隻是看到阿兄的他的手緩緩落下,看著他在遺憾裡,停止了呼吸。

元勰在一邊沉默著,他在這幾乎凝滯的氣氛中,走了馮誕身邊,看向了君澤。

“君澤,”元勰的輕聲道,“我想守護的,不是哪位陛下,我隻是想讓皇兄的朝廷不再動蕩。”

元恪固然不是頂尖的皇帝,但猜忌、冷血、絕情,從來不是帝王的缺點,相反,他這樣的人,才做不好皇帝,因為他軟弱,不敢擔這樣的責任,是他拒絕了兄長遞來的責任,兄長才會選擇的元恪。

所以,就算真的會死,他也不會拿出皇兄給他的遺詔,那不是他想要的。

聯合南國之主,殺死本朝帝王這種事,他做不出來,馮誕更不可能做出來。

他們的身份地位,在君澤選擇成為南國之主時,就已經注定了,這不是信不信任,而是底線。

蕭君澤忍不住笑出聲來:“所以,從一開始,就是我在自做多情!”

對啊,他們早就勸他彆來,他們早就勸他

快走,他們已經選擇了自己的結局。

隻有他的驕傲又自大,覺得所有人都應該聽從他的安排,卻從沒有問過彆人,到底想不想要!

所以,他是咎由自取。

所以,你是自作自受。

所以,我是在做什麼?

元勰神情中閃過愧疚:“君澤,放過陛下吧,你便是殺了他,也離不開洛陽。”

蕭君澤看著他,輕聲道:“好了,彥和,我已經明白,你我,不再是朋友了。”

元勰低下頭,他掩住眸,過了數息,才放下手,輕輕點頭。

蕭君澤看著周圍那些已經不知手往哪放宗王妃嬪,輕聲道:“元恪留下,你們都出去。”

“大膽!”這次,終於有人怒言斥道,“此地是太極宮,怎容你如此撒……”

砰!

又有一個人倒下,蕭君澤手中武器,又重新指向元恪。

這下,元恪終於明白,他長歎了一口氣:“出去,都出去。”

皇帝發話,眾人隻能遵守。

等眾人一一退出宮外,蕭君澤這才緩緩走到馮誕身邊。

馮誕安靜地躺在那裡,他沉默了數息,用有些顫抖右手想要握住他剛剛垂下右手。

但顫抖的手指幾乎彎不下去,剛剛的攻擊,於烈雖然收過元恪的命令沒下死手,可一個大將用鈍器的全力一擊,應該已經打裂了他的骨頭,他現在保持著的站立,就已經花光了力氣。

“好想,像以前一樣。”蕭君澤用指尖輕輕觸碰了他的尚有餘溫的手,平靜道,“把元宏也抱過來。”

元恪正想反對,但與君澤那不帶感情的眸光對視一息後,沒有再爭辯,而是默默上台階,廢了好大的力氣,才將已經僵硬的父親拖到馮誕身邊。

蕭君澤看著這寬闊的太極宮,將一旁的人形宮燈,打翻在地。

翻到的宮燈有香油泄出,但內中藏水的巧妙的設計撲滅了火焰,隻是有油水蔓延,並未起火。

蕭君澤又打翻了一支蠟燭,這下,浮在水面的油層迅速燃起,幽藍的火焰竄出老高,並且流動著蔓延開來。

元恪驚得神魂俱失,大喊:“你、你要做什麼?”

“我若自焚,大可回到天庭,”蕭君澤在火光中轉身看他,微笑道,“你呢?”

元恪一時嚇得腿軟,他本能想要祈求,想要怒罵,但在開口一瞬,卻看到已經和馮司徒躺在一起的父皇。

父皇面色中帶著憂愁,似乎走得並不安穩。

也是了,有自己這樣的太子,他肯定是不放心的。

他順風順水了好多年,因為父親那一點批評,便生出了怨懟爭勝之心,想必父皇在一邊看著,也甚是焦急吧?

他自嘲地一笑,先前的惶恐頓時,有大半平息了下來。

“我,我大約會被父皇再打死一次。”元恪回想著馮司徒,還有有元勰的選擇,萬般羞愧湧上心頭,“父皇說我心胸狹窄,我本不服,如今回想,這也不算說錯。”

和皇叔、司徒相比,他幼稚地就像一個任性的小兒,如今生死之際,他唯一能做的,大約也隻有維持元魏帝王的一點尊嚴了,他也不再去祈求君澤饒他性命——若是記在史書,豈不是讓元魏蒙羞。

是他不孝。

“既然如此,那就出去吧。”蕭君澤平靜道。

元恪怔了一下,看著周圍開始變得猛烈的火勢,又看了一眼父親遺體,終是咬咬牙,飛奔著跑了出去。

蕭君澤回過頭,看著血跡裡,相互依靠的兩人,跟在元恪身後,緩緩走了出去。

大火越來越烈,飛起的灰燼如同蝴蝶,從他耳邊飄飛。

梁宇傾塌聲音在身後響起。

將他的許多悲喜愛恨掩埋。

一起埋葬的,還有少年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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