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0 章 感覺有點不對勁(1 / 1)

讓蕭君澤有些意外的是,元宏面對他的質問,並沒有露出什麼驚怒的神情,他的神色裡有些無奈,又有些的悵然,凝視他數息後,突然間搖搖頭,轉身離開了。

那背影似乎有些蕭瑟,帶點落寞,馮誕立刻跟了上去,伸手給他的披上鬥篷,兩人相互扶持著,消失在蕭君澤視線裡。

元勰沉默了下,也緩緩走了出去。

留下蕭君澤一個人在偏殿裡陷入淩亂。

這、這什麼情況,是想冷暴力我嗎?

搞沒搞錯,就算我說了你死了老婆弟弟讓我養,但我那也是一片好意啊,雖然沒把自己當外人……但難你們就真的把我當外人嗎?

他有些不悅地放下茶碗,微怒道:“我是去當了皇帝,又不是嫁了出去,帝王難道就這點心胸麼?”

想著,他更生氣了。

要是元宏趕他走,或者囚禁他,或者是要殺了他,他都能打起精神來,從容應對。

但元宏這麼一開擺,反而把他給整不會了。

這,他要怎麼處理,去找元恪麼?

得了吧,元宏沒事,打元恪有什麼用?

打道回府?

那不是白來這麼一趟?

思前想後,蕭君澤終於有那麼一點點心虛地覺著,是不是元宏那脆弱的心又覺得受傷了?

真是麻煩……

……

離開皇宮,蕭君澤帶著一肚子不爽利去找到崔曜家裡——聽說馮誕已經很久沒有回馮家大宅了,他也不想去馮家看他那幾個傻弟弟的臉色。

崔曜一家早就從當年破落的小院裡搬出來,雖然他如今隻是一個普通的郡守,相比已經成為朱門甲第的崔氏主家差得甚遠,但郡守的俸祿,也足夠他在洛陽城裡占據一處面積不小的院落。

他坐在葡萄架下,看著已經成熟的葡萄,無聊地靠在架子上,看著天上掠過的鳥兒。

“你隻是看起來自由,但塵世不過是個更大的牢籠罷了,”蕭君澤忍不住自語道,“情意、責任、思想,都是枷鎖,你飛得再高,也掙脫不了。”

他有些心煩地揉了揉太陽穴,他討厭重感情的元宏,如果他是蕭鸞那種皇帝該多好,那他就不會這樣束手束腳。

“主上,”崔曜端來一碗加了冰塊的酪漿,坐到他對面,點起艾葉香,“既然陛下無恙,你還想做什麼呢?”

“北魏這邊,發展得有些慢了。”蕭君澤輕抿了一口酪漿,“雖然我知急不得,但魏朝,讓我有些失望了,正指著元恪若是繼位的話,掃除一些阻力。”

這些年,他寄予厚望的襄陽並沒有向北魏做大做強,反而開始在南朝不斷發展。

原因說來有些可笑,因為元宏崇尚節儉,對官吏貪汙罰得甚重,有一次出門看到宗室元雍府上有一千多仆人,以玻璃打造巨形花房後,生氣地批評了他,並且削減了他的封地。

這種節儉的風氣,有效地壓製了工業的蔓延——淺近說,其它

的成本高的小作坊銷不出去。

不止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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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流民控製得非常好,同時還向襄陽征收重稅,用以賞賜貧者、老人。

“這樣的發展,健康是健康了,發展得慢些我也忍了,”蕭君澤輕聲道,“但如今草原不穩,我擔心他襄陽稅賦去填補安撫六鎮。”

崔曜遲疑道:“那您的意思是?”

“計劃有變,我得重新安排一下。”蕭君澤說完後,沉默了一下,他總覺得有哪裡不對,但一時半會,又說不上來。

更煩躁了,蕭君澤拿手在葡萄藤上砸了兩下。

崔曜莫名覺得,要是君澤有尾巴,此刻肯定已經在地上啪啪拍地了。

他於是試圖岔開話題:“阿澤,你為什麼不立皇後呢?”

“我不喜歡女子,你不是知道麼?”蕭君澤奇怪地看著他,“你問這事做什麼?”

崔曜帶著一點靦腆地起身,少年玉樹臨風,俊美非常,矜貴而溫柔,他轉了一個圈,有些扭捏地道:“你若是不喜歡女子,你看我怎麼樣?”

蕭君澤忍不住笑了起來:“那可不行,你是我的心腹,我可不會潛規則屬下,否則,將來公私不分,可是大忌。”

崔曜神情失落,整個人無精打采地半跪在君澤身邊,清亮的眼神凝視著他:“就算我保證不會感情用事,也不行麼?”

他一直仰慕君澤,很久很久了。

蕭君澤搖頭,伸手摸了摸少年的柔軟的頭發:“人心不足,你今天隻是想試入幕,明日或許就會想要真愛,後日說不得便想上位了……”

若是斛律明月在這,一般都會大聲說我不會了,但崔曜卻明顯成熟得多,他抱怨道:“當個入幕之賓也不什麼大事,主君試試又如何。”

蕭君澤充耳不聞,他這身子,試試也不會找熟人。

不然的以後分手還要不要分家啊?

“對了,找找朝廷裡的消息,儘可能地多些。”蕭君澤皺眉道,“最近邸報都給我。”

邸報還是他在襄陽時創立的,每月刊登朝廷政策變動,官員任免,元宏覺得不錯,便在朝廷裡也辦了一份,這次他匆忙過來,已經有近一個月沒看過邸報了。

崔曜自然答應,他出門了片刻,便已經尋來最新的幾張邸報。

蕭君澤仔仔細細地看完,卻並沒有看出異常。

元恪揭發的官員宗室,都已經被元宏處理得很得體,北方的亂局也壓了下來,柔然重新稱臣,大將元英打南朝有些弱,但在北方草原上縱橫睥睨,把柔然打得找不到北,還把勾結柔然的鎮將全家也抓了回來,獻俘的隊伍已經在路上了。

“奇了怪了,”蕭君澤看了半天,“這朝廷一派祥和,並無大的問題,他這裝病是想釣什麼魚呢?不會是我吧?”

也說不通啊,要釣魚他剛剛可就在勾子上呢,等著的元宏敢提杆就給他的一個大的,結果對方隻是輕輕放下,什麼都沒有管。

“我果然不適合玩宮心計,”蕭

君澤著放下邸報,

“算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吧。”

……

過了一日,好好休息一天的蕭君澤甩到心裡煩躁,重新變得元氣滿滿,他去尋了元勰。

元勰正在逗弄許久沒見的孩兒,看蕭君澤來了,頓時神情一變,抱著孩子就想跑。

“我又不是真要把你打包賣掉,”蕭君澤笑著喚住他,“這是你家子攸吧,長得真可愛,來,讓我抱抱。”

元勰搖頭:“還是算了,我這孩兒,隻願他平平安安,富貴一生,不想……”

不想他被你盯上。

蕭君澤微微挑眉:“行了,如今陛下無事,你便和我回南朝吧。”

元勰不悅:“我才回家不到十日,你便讓我拋妻棄子,豈是人倫之理?”

“可以了,十天的假,國慶加中秋都沒那麼長呢!”蕭君澤忍不住低聲嘟噥了一句,見元勰神情迷惑,便喚了話題,“你去見元恪了麼?”

“見了,”說到這事,元勰神情溫柔,“太子變了許多,他如今精於佛法,姿儀甚美,與兄長像得有七八分,將來必然是一位名君。”

蕭君澤心說天真,和他父親比起來,他們將來在帝王評選的裡,十分的總分,差得有七八分。

元勰看蕭君澤那不以為然的神色,不由溫和道:“如今我既無軍權,也未攝政,太子又怎會對付我,君澤你還是莫要多想。”

好吧,有道理。

蕭君澤想了想,元恪殺的兩個宗王,都是對他威脅最大的幾人,任城王澄這種沒資格繼位的,都活到最後了。

但就這樣放元勰在這裡當自由職業者,那是萬萬不行的,南朝還有一大堆攤子呢。

於是他先轉移話題:“那就好,對了,子攸這麼可愛,我要送他一件禮物,我上次讓人送給你的東西呢?”

元勰無語道:“那麼多東西,都在庫房……”

他還沒打開過呢。

“快帶我去,我要挑個好玩的給小朋友!”說著,他伸手向那乖巧白淨的小孩伸出罪惡之爪,一把將他從父親懷裡搶了出來。

元子攸年紀雖然小,卻不喜歡陌生人,看到有人來貼自己臉,當場就給啪地一下打在了敵人的臉上。

敵人卻隻是哈哈一笑,伸頭就把臉埋在小孩子的脖頸裡,引來小孩子一陣掙紮。

“既然喜歡小孩子,那自己生一個啊。”元勰難得看到君澤有童心之時,不由微笑提議。

蕭君澤微微一僵,不動聲色地看了元勰一眼,見他面色如常,輕嗤了一聲:“自己生的有什麼好玩,彆人生的才好玩。”

元勰搖頭:“沒有子嗣,朝局人心不定,你不喜歡女子,但也應以國事為重,像元恪,他最近便喜歡上一位入宮講佛法的胡仙真為東宮女官。”

蕭君澤挑眉,又看了一眼懷裡元子攸,輕笑了一聲。

這些將來曆史主角們,都已經紛紛登場了麼?

可惜離他們真正的舞台,還有二十幾年呢。

元勰一邊和他聊天,一邊帶他去府庫,他的王府很大,亭台樓閣無一不是極品,蕭君澤隨意地記下路徑,還在一處花園裡看到很大的一片空地。

“那是府中家伎演練歌舞戲法之處。”元勰給他介紹著自己的宅子。

蕭君澤笑著應了:“是個好地方。”

他到了府庫,打開一個箱子,隨意看了看:“不是這個。”

然後便是下一個。

“不是這個!”

一連開了二十幾口箱子,蕭君澤終於在一個箱子裡找到了給小孩子的玩具。

那是一個拔浪鼓,畫著可愛的老虎圖案,輕輕一搖,便是悅耳鼓聲。

塞到小孩子手裡,小孩子隨便舞了兩個,便眼睛發亮。

元勰吩咐仆從把東西歸位,便帶著蕭君澤出門。

蕭君澤回頭多看了眼,露出微笑。

哼,元宏有什麼打算,儘管來就是,他可是有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