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章 我來當星星(1 / 1)

清晨,蕭君澤拿自製的尺子給自己量了量身高,發現又長了兩公分,達到一百七十公分。

在這個男性平均身高一米六的年代,他已經達到標準水平。

但,能長高還是要再努力一點的,所以,蕭君澤每天早晚,都雷打不動地要加一杯奶製品。

崔曜知道後,把自家弟弟這些年在去奶腥味的成果全數打劫,細細地分了品類、做法,還每天壓榨十歲弟弟,讓他天不亮就起來做奶茶,又天不亮地給君澤送過去——當然不是直接送奶茶,而是趁著每天難得的私人時間,和君澤共進早餐,順便討論一個將來的局勢發展,為以後做準備。

同時,他還要模仿君澤的聲音和語氣,以便於在君澤出門時,戴著面具幫他做未曠工證明。

是的,從巡視回來後,蕭君澤已經開始戴著面具上班了,雖然惹來一番討論,但君刺史做出的驚人之舉太多,相較之下,戴個面具屬於個人愛好,至少大家從沒發出過會被人聽到的意見。

……

九月初,襄陽城外的魚梁洲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蘆葦被收割,洲上最顯眼的建築,便是一處高有四層的露天船塢,船塢中擺放著龍骨、船板,無數船匠如螞蟻一般忙碌。

這時,船塢的大門打開,一名渾身散發書卷氣的秀美少年,驅趕著馬車進入船塢。

頓時,周圍的工頭們面帶欣喜,搓著手,如喪屍一樣烏壓壓地圍上來。

池硯舟指揮著自己手下的學生,將馬車上的零件搬出來,然後便在工棚裡,把各種木台、鐵齒輪、圓鋸、連結杆,踏板之類的玩意,挨個擺好,拚接成五個木工台。

新的工作台用行星齒輪連接著一個轉盤,隻要用牛馬轉動轉盤,齒輪和傳動鏈條便會將動力傳動到圓鋸上,鋸木效率大大提高不說,還能及時校準,降低廢品率。

隻演示一次,在場船匠們便紅了眼睛,這種鋸木極快、出板平整、浪費極少的神器,真的是他們能使用的麼?

鋸一片木板,不是應該滿頭大汗許久,胳膊酸痛,還要多做效正,認真打磨麼?

怎麼能這麼容易,這麼快就得到這麼漂亮的板子?

一瞬間,這五個桌台便成為了船匠們的心頭寶,為了爭奪這個五個台寶貝,他們大打出手,上演了全武行,最後約定按月輪換。

池硯舟看事情差不多結束,便婉拒了船塢主官熱情地留飯請求,淡定離開。

他帶著手下的學生們回到了學校,獎勵了他們一下午的休息時間。

但他卻沒有出門,而是坐在桌上,翻看著另外幾張圖紙。

木材加工中心的圓鋸桌台是師父出的圖紙,是師父給他的圖紙時,最簡單的一張,就算這樣,他帶手下出實物的攻堅了大半年,才弄出這一點成果。

但他手上這幾張,就不一樣了。

圖紙是非常細致的,每一份圖紙上,要求是把一根長鐵片,燒紅後,放在長長的凹形槽裡,

用圓錘捶打彎曲,

使其接口處閉合,然後外邊還要再包一塊厚鐵片,再敲打一番。

最後將鐵棍取出,用精鋼鑽將內孔轉平整,再用卡尺,將外框修整齊。

這鐵管難度極大,他們花了一年時間,還沒有做出一根合格品,這讓他們很受打擊。

第二張圖紙,就更難了,池硯舟甚至看不懂這機器是怎麼工作的,更不要提把他做出來了,師父說,這東西一但做出來,就能改變這個世道,但也表示,做不出來也不必心急,反正急也做不出來。

所以,他的目光落在最後一張圖上。

這是剩下最簡單的一份圖紙,要求是想辦法在鐵棍上,加工出整齊均勻的螺紋。

加工螺紋不難,一個普通的鐵匠師傅便能做到,但要做出深淺均勻、刻度一致的螺紋,卻已經把他們難住好久好久了。

老師也希望他能早點把螺紋做好,一但做好,以後的器械維修,無論是織機還是木工台,還有各種水行器,維修製作起來都會變得十分容易,而且價格也會低廉很多,讓許多人都用得上。

但想要達成這種效果卻十分不易,池硯舟決定回頭再找書院的夫子們加幾個班,天天研究數術、觀看星辰有什麼用!不如早點幫他完成任務,利國利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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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陽城中,蕭君澤坐在桌前,拿著炭筆,在書桌上寫了幾句,又寫了幾句,然後又撕了退回去,重新開始寫。

青蚨在一邊將輕笑著端來一碗茶水:“公子,以前你寫書,都是信手拈來,怎麼最近寫這書,卻是改了又寫,寫了又改呢?”

蕭君澤歎息一聲:“以前的書都是數學基礎,按著由易到難的順序寫就是,如今這本卻是不同,我卡文卡得厲害。”

青蚨不能理解。

蕭君澤思考數息,解釋道:“這是指點人行為的書,我想用他取代儒家,便要費更多心思。”

青蚨一時失語。

儒家之學,雖然自魏晉始,已經淪落多年,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雖然如今的世大家族都崇佛信道,但在許多人眼裡,論治國齊家,還要看儒學,凡識字者,也都是以詩書為啟蒙,背論語,學孟子,論忠孝。

所以,聽著公子這話,青蚨小心道:“這目標,似乎太高遠了些……”

蕭君澤微笑道:“不高遠啊,這時機,反而是最好。”

當年司馬家篡位,就把忠和義這兩個意識主流砍斷了——一群不忠不義不仁不信的東西都當了皇帝,還當了一百多年,那又有什麼資格,去要求彆人信忠孝仁義呢?

加上這兩百多年來,五胡亂華,衣冠南渡,九品中正製依靠血緣門第傳承官職,儒家也變得不再被門閥世族需要,朝廷原本是用道教來彌合整個社會,但五鬥米教經過黃巾、孫、盧的兩次大規模叛亂後,立刻被統治者無情地打壓,接下來的這個世道,高層和底層,都在指望得外來的佛教,能教人向善,安定人心。

不過,如今南北朝都已

經發現了,佛教這玩意雖然有效,能導人向善,但是有個最大的缺陷,它燒錢啊!

——

⑤九州月下提醒您《這書我不穿了!》第一時間在[]更新,記住[(

“……所以,我想抓住這點時間,寫一本能指引百姓前路的書,”把煩惱向青蚨傾述了一番,蕭君澤歎息道,“但一時不知從何入手。”

青蚨被這樣龐大而壯麗的願想鎮住了,一時間,他隻覺得有些難以呼吸,整個人陷入沉默。

就在蕭君澤煩惱之時,青蚨突然間像是回過神來,小聲問道:“可是,公子,為什麼要指引前路呢?人不都是應該,就那樣活麼?”

蕭君澤一愣:“哪樣活?”

青蚨神情裡帶著迷茫:“就……農人之子種田,匠人之子為匠,傳書之家為官,風調雨順,五穀豐登,就是最好的時候了……還,還要怎麼指引呢?”

蕭君澤沉默許久,突然笑了起來。

他生得極美,平時笑時,總是帶著幾分漫不經心、戲謔、又或者是冷漠,像個遊戲人間的神佛,高高在上,但這一次,青蚨卻驟然覺得,公子笑得很溫暖,通透又溫柔,讓他都有些恍惚,像是被泡在了暖湯裡。

“青蚨,謝謝你,”蕭君澤伸手,高高舉起了筆,“我知道該從哪裡開始寫了!”

那一瞬間,他似乎燃起了熊熊火焰,開始寫下大綱。

首先,要讓人知道,為什麼要改變,改變有什麼好處。

人生於世,最重要的,便是要生存,普通人的追求,無過於吃飽穿暖。

而因為這個世道極其混亂、難以生存,讓人連最根本的需要,都很難達成——這裡應該列舉五胡十六國南朝權利更迭帶來多少血腥屠殺。

然後,便是分析原因,原因是天災讓生產力下降,生產力下降,人們就不得不開始爭奪有限的資源,從而讓天下難以安定。

然後又回到最初的問題,人之所以要改變,是為了生活得更好。

領導萬民者,應該把讓人生活得更好,做為執政的第一目的,無論是用什麼辦法。

如何讓黎民過得更好,應該從兩個方向入手,一是發展,發展的用處在哪裡……二是管理,給予黎民足夠的剩餘,有剩餘,才會有更多生產,而不是極儘剝奪……

他埋頭悶寫,他知道,自己的畢竟不是專業的,認知肯定很淺薄,且漏洞繁多,但沒有關係,哪怕是後世寫出資本論的馬先生,那也是集眾家之所長,理論是不能一蹴而就的,需要結合實際,由無數人一點點去完善,去孕育,等新的階級孕育出來,指導理論才會被接受,否則,那就是空中樓閣,隻會被束之高閣。

蕭君澤在確定方向後,一時間,文思如泉湧,隻花了三個時辰,就寫了近五千字的大綱。

剩下的事情,就是填充內容與修改了。

……

晚上,蕭君澤在閣樓上點起燈盞,決定先拿桓軒試試手,溝通一下普通人想法,嗯,還可以和他約定個白天,出去走走,下鄉看看體會一下農人的生活,看看他們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