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萬事具備(1 / 1)

蕭君澤去到正院外時,便見一名十歲不到少年正穿著皮甲,背負弓箭,看到蕭君澤出來後,頓時眼前一亮,快步走過去。

這少年,正是上次被他問過的阿六敦,他一臉恭敬地道:“馮公子……”

“我不姓馮!”蕭君澤打斷他。

少年瞬間有些不知所措,然後小聲道:“那,那我該如何稱呼你?”

“叫我公子就行,”蕭君澤懶得和他套近乎,果斷道,“你給我添了很大/麻煩,我請諸族過來,是要收購你們的羊毛,你趕走了其他人,我得不到足夠羊毛,是會問罪你父親,其中輕重,你知曉麼?”

阿六敦張了張口,額頭瞬間就有了一些汗珠,他腦子急轉,終於道:“知曉,我族有三萬羊群,能給你羊毛,隻要你願意把這個換給我們……”

他小心翼翼地從懷裡掏出一塊獸皮,裡邊正包裹著一塊方糖,糖的一角被切下了一小塊,顯得有些鬆散。

蕭君澤看了他數息,搖頭道:“不夠。”

阿六敦有些急道:“真的,我沒有騙你……”

蕭君澤搖頭道:“我信你未說謊,但是不夠。”

“三萬隻羊都不夠?”阿六敦難以想象。

“一隻羊能產毛不到三斤,三萬斤羊毛經過梳洗、去脂,晾乾後要除去短毛,能得兩斤,一匹十丈長的羊毛卷,要耗費五十斤以上的粗羊毛,也不過是六百匹罷了。”蕭君澤冷淡地道,“六百匹羊毛卷,連三公級的高官都分不夠,又怎麼應付全國的市場?”

阿六敦被對方這飛快的計算能力和巨大的產量嚇得心都快要跳出來了:“六、六百匹布,夠我們部族用上一年了……”

“所以你們部族太小了,吃不下我這宗交易,”蕭君澤輕歎一聲,仗著大一歲的一點身高優勢,摸了摸少年的頭發,發現他頭上全是油後,用絕佳的控製力控製住自己不要找東西擦手,然後用力地道,“回頭讓你父親將這些部族再找來,同時帶上自家牧養的好羊,讓我挑選,這事,我便不追究了,明白麼?”

阿六敦頓時自慚形穢,小聲道:“明白了,這次是我魯莽,這便回去向阿父稟明。”

蕭君澤揮手,讓這少年帶著他的部眾離開。

看少年走了,這才走到院裡池塘邊,扯了一邊岸邊的狗尾巴草,用力搓手。

啊啊!這孩子頭怎麼這麼油啊,從小都沒洗過嗎?摸一下都黏糊糊。

青蚨在一邊遞過一張手帕:“我還以為,公子要給他幾分顏色呢。”

“我和一個小孩子計較什麼,”蕭君澤撇撇嘴,“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再招便是,羊毛紡織以後會是咱們的主業,以後還要倚仗這些供貨商,自然需要多用些心思。”

青蚨疑惑道:“那公子為何不拉攏平城這些勳貴加入呢,就奴所知,他們的草場,更加廣闊。”

蕭君澤微微搖頭:“他們勢力太大了,紡織之利,百倍鋼鐵,到時咱們反而會被踢開,不如拉攏草原部族,讓

他們嘗到甜頭,也好建立人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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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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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公子,這一斤羊毛,作價幾何?”

蕭君澤微笑依然完美,他如今身上並沒有錢,但問題不大:“如今市井少錢,我這有兩種換法,一種是按米價,一石粟米換兩百斤羊毛。亦可以鐵鍋、鎧甲來換,但如此,所需數量,便要再作商議,且要明歲才能拿到貨物……”

對面的十二位氏族族長對視一眼,幾乎異口同聲道:“我等要鐵鍋、鎧甲!”

羊毛對他們來說什麼太大用處,部族裡有的是用了幾十年的毛氈,但鐵鍋卻是必須要的東西,能換就是大賺,等一年也沒關係!

斛律大那瑰做為族長,更是直接了當道:“公子若是願意,可以多備些鐵鍋、鎧甲,明歲我等再送羊毛時,一起結賬便是。”

“如此甚好。”蕭君澤非常滿意,在後世,扣供應商一年的貨款那要被罵成狗的,但他準備再砍一下價,於是準備要求賣方再加一個包郵,“還需要有人將財物護送至洛陽……”

“我等說到做到,您要不嫌棄,我可將我兒送到洛陽,給您差遣。”斛律大那瑰毫不猶豫地道。

蕭君澤微笑道:“如此,大善。那麼,我們再談談多少羊毛換一口鐵鍋。”

……

於是,在一個時辰後。

敕勒族的供應商們滿意離開,走的時候還唱著“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的敕勒民歌,似乎準備回去載歌載舞,慶祝一番。

蕭君澤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感覺像是看到一群野羊正歡快地回草原,準備給自己增足肥後,再回到他身邊。

“這生活,真是快樂啊。”他忍不住感慨。

青蚨和許琛這兩個內外管家,在一邊謙卑低下頭,不敢發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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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確定得差不多後,太子對馮熙大人的追封也已經完成,雖然已經極力拖延,但這時孝文帝已經從山東的孔廟回到了洛陽,正以每天一封加急信的速度,要太子快點滾回洛陽。

而馮誕更是被孝文帝點名的重點,蕭君澤甚至在有一次皇帝賜的東西裡,看到半個玉佩、一隻大雁等充滿著空閨怨念的東西。

二皇子拓拔恪沒有再來找過他,不知道他想了什麼辦法,終於又把母親的名字,加進了南遷的名單裡,每天還跟著母親研習佛法,帶著他那個同母還不識字的幼弟,整天待在馬車裡,基本不出來。

六月底,平城遷都,人數眾多,有官兵開路,浩浩蕩蕩,帶著百年積蓄的財富,從大同,到晉陽城,越過井徑,翻越太行山,便可以從平坦的華北平原一路向南,到達洛陽。

這一路倒沒什麼波折,唯一讓蕭君澤不滿意的事情,就是他明明給馮誕升級了馬車配置,他卻把自家馬車讓給了太子,自己跑過來和他擠一輛馬車。

蕭君澤對這種行為是非常厭惡,一路都沒給他好臉色看,更不許他蹭自己的零食和鹹菜。

炸牛奶、小魚乾、奶糖、五香肉乾、甜酒釀小圓子……一個都不許吃,也不許青蚨多作一份,讓他深刻體會到君澤生氣後的持續時間有多長。

“到洛陽你可不能如此任性了,”馮誕苦口婆心地勸道,“陛下也非心懷廣闊,你收斂著些,否則,他會想著法子教訓你。”

“讓他來,”蕭君澤不屑道,“他要真惹我,我能讓他忙到連單獨見你時間都扯不出來!”

馮誕一時失語,但想到君澤還是個孩子,不能多計較,便準備回頭多去勸勸陛下,對君澤多忍讓著些。

於是,他岔開話題:“對了,如今金墉宮修建完畢,陛下於洛陽設立國子、太學、四門小學。你要建一匠作之學,可需要與這諸學府同建?”

蕭君澤搖頭:“當然不能修在一起,我又不教儒學,你幫我尋些擅長數術之人,我需要教授他們些學識。”

“你這兩月,已著好書了?”

“是啊,太忙了,”蕭君澤拿出一本厚厚的書稿,“回頭還要讓人去印。”

馮誕好奇地拿過書稿,看開頭,名為《數學的原理與應用》,一時好奇,便翻看起來。

但,翻看了幾頁之後,他額頭漸漸生出汗水來,果斷放下,擦了擦額頭,將腦子裡的東西忘記,這才長舒了一口氣,然後評價道:“此書甚難。”

“那當然。”蕭君澤笑了笑,小心地將書稿收起。

這可是人類進入下一個時代的鑰匙,也是後世學生從小到大所有哀嚎、扭曲、尖叫、蠕動、瘋狂的源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