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怎麼會呢(1 / 1)

次日,蕭君澤便隨著馮誕一起,去平城以北二十裡的地方,開始了這場貴族運動會。

馮誕回到平城後,便是平城最大的頭子,鮮卑沒有什麼要給父親守孝三年的說法,馮家的政治地位也不允許他長期脫離高層,出席這種活動,便意味著他已經回到了平城的政治中心,不再是先前無暇之態。

而來到這次大會的,有拓拔宏的幾個年幼的皇子、帝族十族中的各家年輕人……

他們騎著駿馬,身邊簇擁著奴仆,衣著光鮮,幾乎是以一種炫耀的模樣,出現在馮誕身邊。

隨後,馮誕便拿出幾件彩頭,做為這次活動的獎勵。

隻是,這獎勵一出,引起的震動讓馮誕都驚訝了。

整個獵場之上,那些鮮卑的年輕人們,幾乎是以一種拉踩的局面,卷了起來——為了一隻黃羊,他們甚至直接在獵場中大打出手,不少人都見了血。

馮誕一時困惑,轉頭詢問蕭君澤:“阿弟,一件鎧甲罷了,究竟有什麼我看不出的秘密?”

蕭君澤笑著道:“阿兄啊,你年紀大了,自然不知年輕人為了出風頭,會有多拚。”

剛滿二十八歲的馮誕頓時臉色一黑,隨後歎息道:“你這嘴啊,今後在這平城,就少說幾句,多積點功德。”

蕭君澤微微一笑:“阿兄,你聽過金蘋果的故事嗎?”

然後把希臘神話裡金蘋果的故事講給他聽,當聽說三個女神為了爭一個寫著“獻給最美的女神”的金蘋果,讓人間打出了一場天崩地裂的大戰後,馮誕不由搖頭:“這人心險惡至此。”

蕭君澤笑而不語。

明光鎧,隻是後世的一種禮儀性鎧甲,雖然看著就威武雄壯,但防禦力很一般。

但是,這鎧甲,他好看啊!

年輕人,要的是什麼,是出眾!

打敗所有競爭者,拿到第一名,穿上最威武霸氣的鎧甲,成為整個獵場最靚的崽,這樣的好事,就夠他們吹上大半年了。

在文明太後與南朝簽訂和約之後,近二十年,南北雙方都沒有大的戰事,加上拓拔宏南征,把平城裡能打仗的人都已經帶走了,如今會在獵場,都是些沒有高級官職的年輕人。

更何況,他還讓馮誕幫忙,把這鎧甲當成彩頭,以“獎勵最強大的勇士”為名,由第一名獲得。

如今皇帝遷都,有征伐天下之心,一個在馮誕面前出名“第一勇士”,那名字,你就說能不能傳到皇帝耳中?

……

這場獵捕持續到了下午,中途蕭君澤拿著鐵鍋,煮著下屬獻上的黃羊肉,鐵鍋是他讓人一錘錘敲出來的,質量很一般,成本高到沒法看,但效果沒得說。

飄香的羊肉引來了不少權貴,其中身份最高的,就是拓拔宏還在平城的三個孩子。

三隻拓拔家小兄弟都長得膚白貌美,尤其是老四拓拔懌,不到八歲的年紀,便已經生得宛若芝蘭,拿去拍個抖音就是播放上百萬的那種。

但這三個拓拔家的兄弟如今都蹲在大鐵鍋旁邊,一會吸吸鼻子,聞著蘿卜燉羊肉的清香,一邊瞅著蕭君澤,最小的那隻老四,不時地吞了下口水,也不知道是在垂涎什麼。

蕭君澤倒沒什麼反應。

二皇子拓拔恪托著頭,看著拿著鐵勺嘗了一口肉湯,準備再下一點鹽的少年,心不怎麼就跳的特彆厲害。

真的是好漂亮的小人啊,哪怕穿著騎裝,額頭的碎發因為汗漬貼在鬢角,也好看得像是夢裡出來的人一樣,那臉蛋兒,像是蛋白捏的,看著就好彈啊……

十三歲的少年,生得高大,忍了一下,沒能忍住,悄悄靠過去,試圖捏一下蕭君澤的臉。

“砰!”

蕭君澤甚至都沒有轉頭,手中的鐵勺一轉,敲在對方頭上,直接把二皇子敲得一聲嗷叫,在原地天旋地轉,痛哭出聲。

原本還帶著躍躍欲試的目光的兩個小拓拔被震驚了,然後便見蕭君澤冰冷的眼神掃過下,那殺氣太盛,他倆紛紛後退一步,抱在了一起。

一邊的侍從們驚呆了,一人怒道:“大膽,居然敢傷害二皇子!”

蕭君澤懶得和他爭,轉頭對馮誕道:“管好你家小孩兒。”

馮誕正在查看二皇子頭上的包,聞言揮退了那侍從,不悅道:“你下手太狠了,阿恪還小,你看這個包……”

蕭君澤義正詞嚴道:“正因為是小孩,我才要下手狠些,否則要是不長記心,我下次用的可不是勺子了!”

嗬,敢非禮他,這是有幾條命?

馮誕無奈道:“你們年紀相近,將來入朝,必然是要在一起共事,豈能鬨得如此僵硬,回頭你哄哄。”

蕭君澤輕笑一聲:“好。”

拓拔二皇子半晌才緩過來,生氣道:“你這儒子,竟然偷襲於我,且等著,必讓你……你、你乾什麼?”

蕭君澤走到他面前,將手中鐵勺放下,抱胸而立:“偷襲?那如今我站在此地,不拿武器,你敢和我比劃比劃麼?”

拓拔恪怒而起身:“有何不敢,你彆說我以大欺小便是!”

“自然不會,”蕭君澤將身上的外披解開,露出窄袖束腰的夏裝,“你要贏了,我便賠禮道歉,你要輸了,彆哭就成!”

二皇子冷笑一聲,也脫下外套,露出少年柔韌健康的身體:“宮中侍衛都打不過我,到時,你可彆哭。”

蕭君澤微微一笑,上前去,在對方擺出架子後,驟然一個右勾拳,正中對方眼眶。

慘叫又起。

但拓拔恪卻是沒有後退,他生出真火,大叫一聲,睜著一隻眼睛上前,便要和他扭打起來。

蕭君澤扯住他的胳膊一扭,轉身一個熟練的過肩摔。

拓拔恪嘶嘶著起身,又衝上來。

於是慘叫又起。

兩隻小拓拔眼睛瞪得溜圓,抱得越發緊了……

終於,二皇子倒在草地上,生無可戀地看著天空飛鳥掠過,整個人似乎都在迷茫中。

蕭君澤在

一邊拿著勺子哼著歌,嘗了一口羊肉湯,對馮誕微笑道:“來,可以吃了!”

旁邊還在磨好的芝麻醬,配著切好的羊肉,屬於絕配,蕭君澤還配了幾顆糖蒜——都是在淮河邊弄蒜藥時醃製的,到如今吃起來,風味剛剛好。

三隻拓拔家小孩子雖然畏懼,但吃還是要吃得,而且吃得兩眼發亮。

南北朝時期,菜品的做法遠沒有後世豐盛,蕭君澤離開皇帝時,還傳了幾個菜單子,隊伍裡的大廚幾乎是跪著送他的。

沒辦法,古風UP主嘛,能出個視頻的,都要去做一做,混一下時長,添一個更新,蕭君澤自問在做菜上,還是能弄幾個家常的。

拓拔恪一邊吃,一邊問出自己的疑惑:“君澤,你這麼小,就能打過我,將來必然是我朝一員猛將,不知道是學自哪位名師?”

蕭君澤抬眸看他,對面的少年不自覺地縮了一下,臉上一紅,又目露期待。

“打贏你,還用名師麼?”蕭君澤問。

拓拔恪眼睛瞬間就紅了,委屈道:“我、我能打贏兩個侍衛……”

“那是二皇子打贏的,不是拓拔恪打贏的。”蕭君澤冷淡道。

拓拔恪怔了兩下,這才終於想明白其中的意思:“你、你是說,他們故意輸給我?”

蕭君澤微笑道:“還需要我說麼?”

拓拔恪整個人萎靡下去,身上幾乎冒起了黑煙。

蕭君澤笑了笑,繼續吃肉,他最近又長高了!

旁邊兩隻小拓拔也似乎明白了什麼,兄弟兩對視一眼後,用悄悄話說以後他們也要小心,彆像二哥一樣被人騙。

馮誕看得扶額:“你且謹慎些,這些招數,莫要對太子用啊。”

讓陛下看到自家兒子幾個照面就被收拾得服服帖帖,怕不是要破大防,若是太子也這樣,他怕不是要殺人。

蕭君澤點頭道:“我知曉。”

太晚了,那位太子也就能當到明年,到時就會因為謀反被賜死,還是這個拓拔恪當太子、北魏的下一位皇帝。

馮誕看他心裡有數,這才點頭。

拓拔家三隻吃完飯,本想離開繼續打獵,又見這少年低頭正在寫什麼,便又好奇地湊過去。

看到在畫什麼東西。

“這是什麼?”老二拓拔恪好奇地指著畫上的一個圓筒問。

“高爐。”蕭君澤頭也不抬地道。

“用來做什麼的?”拓拔恪雖然被打了,但為了不被對方瞧不起,還是果斷表現得大度一點,“你是畫師麼?”

“用來賺錢,”蕭君澤轉頭看他一眼,“我要賺錢,讓人天下無人饑寒,你不要打擾我的大計!”

“這怎麼可能?”拓拔恪不能理解,“古今無人能做到!”

“沒有去做,怎麼知不能?!”蕭君澤給他講了高爐煉鐵的優點,後者聽不懂,但被一個個高大上的名詞說得不明覺厲,最後,蕭君澤總結道,“如此,讓天下人農具不缺,就能開墾更多土地,

養活更多庶民,如此,就是讓天下無人心饑寒,對不對?”

拓拔恪隻敢點頭:“對,正是如此。”

“那你讓讓,我要與阿兄商量了,這是國家大事,你還太小。”蕭君澤揮手道。

拓拔恪拒絕:“不,我已經十二,算是成年,既然是家國大事,當有我一份……”

蕭君澤忍不住笑了道:“這可是你自己送上的來的……”

……

於是,當馮誕走過來時,便看到君澤正在寫拓拔恪有多少錢財存貨,不隻如此,拓拔恪還拉來兩個弟弟,讓他們一起“入股”。

馮誕無奈道:“有事你衝我來便是,何必欺負小孩!”

“你為了不牽連陛下名聲,很少收他的賞賜,窮得不行,”蕭君澤搖頭道,“當然,也少不了你那份,畢竟你還有封地,聊勝於無。”

馮誕歎息道:“那我與三位殿下,想來是滿足不了你了?”

“當然,重工業的投資從多多益善,”蕭君澤看了天色,“這次圍獵是誰贏了?走吧,希望這帝族十姓不要讓我失望。”

“……”馮誕有些後悔,“君澤啊,那帝族非是一般人能招惹……算了,我和你說這做甚,走吧。”

蕭君澤驚訝道:“你不問我要做什麼嗎?”

馮誕搖頭:“不了,反正都是一個結局,何必再給你添麻煩。”

蕭君澤不由露出最純潔的微笑,上前抱住阿兄,溫柔道:“看阿兄說的,你怎麼會是麻煩呢?你是我的底氣啊!”

馮誕歎息道:“行了,你還去不去?”

蕭君澤放開他:“走吧。”

然後他又回頭囑咐道:“你們三個,快些寫完,等我回來交給我。”

拓拔恪點頭道:“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