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縫裡沒有透出絲毫的亮光, 他動作輕緩地推開門,站在門口往裡看,黑漆漆的房間裡, 似乎沒有任何人的身影。
然而他知道裡面並沒有看上去那麼風平浪靜,在他還沒有推開門的時候,他聽到了一道呼吸聲。
眼下那道微不可聞的呼吸聲不見了。
停頓片刻, 他邁動了腳步,在他踏進房間的刹那,一道破空聲自上方襲來,他瞬間做出了躲避的動作,側身避開了這道鋒利的劍刃。
“我說,你至於為了嚇我, ”山本武臉上完全沒有緊張之色,他轉身面向剛剛落到地面上的宇智波鼬, “屏住呼吸那麼長時間嗎?”
他不覺得宇智波鼬在這種環境中分辨不了他的身形,而且還是在外面走廊裡的亮光投射了進來的情況下, 因此他猜測宇智波鼬這樣的行為純粹是為了嚇唬他。
至於他為什麼不懷疑對方真的想殺他……
那自然是因為如果對方真的想殺他, 絕對不會使用這種容易被他躲過的方式, 更何況他根本沒有感受到殺氣。
“什麼時候知道的?”宇智波鼬將短劍重新彆回腰間, 神色淡淡地說道,“你就那麼確定是我嗎?”
在山本武進來前, 他隻是知道門外有人, 但不知道門外的人是誰,因此屏住呼吸躲到了門框上。
在山本武進來後,他放下了心中的戒備,不過趁著這個好機會,他想要試試對方的實力, 沒想到對方早就發現了他。
“推開門聞到了熟悉的味道。”
宇智波鼬:……?
他身上有味道?他自己怎麼不知道??
強忍住抬手聞聞的衝動,他儘力維持著表面的平靜:“什麼熟悉的味道?”
山本武十分坦然:“酒店沐浴露的味道啊。”他自己身上也有這個味道。
宇智波鼬:……
沉默片刻,他選擇跳過這個話題。
“你怎麼跟過來了?”
“在酒店裡實在是太閒了,”說著他看了看房間裡的櫃架,“你找到了嗎?要是沒有找到的話……”
宇智波鼬打斷道:“找到了。”
“鑒定報告上怎麼說?”
“死於器官衰竭,死於……今天中午。”
注意到宇智波鼬說話時的停頓,山本武有些疑惑地問道:“這不是很好嗎?”
“我相信你也在網上搜索過那個高中生說的內容,那個高中生說的內容是客觀存在的知識,但報告上根本沒有提到角膜的問題,仿佛那個老伯死得相當正常。”
“不僅如此,那個老伯的屍身已經被送去火化了,你見過還沒有破案就被送去火化的例子嗎?”
“這麼說……”山本武皺了皺眉,“這家法醫鑒定所和警方內部,都和那個幕後黑手有著某種聯係?”
宇智波鼬微微垂眸:“不一定。”
“你來到這個國度的時間不長,不清楚這裡的政府和咒術界的關係,他們知道咒力和咒靈的存在,如果那個老伯的屍身有問題,他們絕對會聯想到這個方面。”
“再加上這起案件性質惡劣,容易引起全國範圍內的恐慌,他們不是沒有偽造鑒定報告的可能性,至於這起案件的真相,事後再交給咒術界處理就好了,比起咒術界處理起來困不困難,他們更加在乎他們自身的利益。”
思考了一陣後,山本武開口道:“你說的這種可能,隻是基於理論嗎?”
“那十二具屍體也被送去火化了。”
山本武聽出了宇智波鼬話中的潛台詞,那十二具屍體並沒有出現古怪的現象,若是連那十二具屍體都要被送去火化,那這裡的政府偽造鑒定報告的可能性不小。
他不由得發出了源自內心的感慨:“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有私心,想必什麼事情都會變得更加簡單吧。”
“沒有人能完全摒棄私心,就連大人那樣的人都做不到。”
聽到這話,山本武怔了一下,然後有些好笑地說道:“其實你沒有必要把他神化,他是首領的同時也是同伴。”
“你總是直呼其名,這樣實在是太冒犯了。”
“談不上冒犯,我心中對他的尊重不比你少,”停頓片刻,山本武繼續道,“而且你真的了解他嗎?他並不是那種喜歡獨坐於高台的人。”
沉默在房間裡蔓延,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他連忙將話題引到了其他地方:“我在監控室裡打暈了一個目的不明的中年男子。”
“……你怎麼現在才說。”
“我清楚我下手的力道,他現在睡得正香呢,沒有那麼容易醒過來。”
這不是什麼時候醒過來的問題……
宇智波鼬單方面地僵持了一會,然後轉身向門外走去。
山本武隨即跟了上去,他當然分得清輕重緩急,其實這件事情不告訴宇智波鼬都行,他對待那個中年男子已經足夠謹慎了,根據那個對方的身手來看,對方注定一問三不知,問也問不出什麼線索,他隻是為了轉移話題而轉移話題。
和山本武想的一樣,除了懸賞的要求和報酬,那個中年男子什麼都不知道,因此在把那個中年男子重新打暈了之後,宇智波鼬和山本武離開了這家法醫鑒定所。
今天晚上的月亮異常皎潔,行走在如此美好的月色中,他們心中卻沒有與之相符的寧靜祥和,兩個人的心情或多或少都帶著複雜。
在一片寂靜中,山本武突然開口道:“不管是哪種可能,那個老伯的屍身恐怕的確有問題,我們要重新考慮接下來的調查工作了。”
“這幾天暫時分開行動吧。”
“嗯。”
“說起來還真是有些困了,”山本武偏頭看向宇智波鼬,眼中帶著困倦,“你怎麼看上去還是那副精神滿滿的樣子?”
“你看錯了,我也困了。”
“內斂是嗎?聽說內斂的人很受歡迎哦。”
“……你聽說錯了。”
山本武“哈哈”笑道:“你一直都那麼冷淡嗎?其實冷淡的人也很受……”
……
在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中,纏繞在他們身上的鬱鬱之氣漸漸消散了。
…………
經過半個多小時的行走,他們回到了那家酒店門口,然後發現酒店門口圍滿了警車,紅光和藍光不斷在他們臉上交替閃爍。
山本武抬手揉了揉眉心:“我現在真的很困,真的很想睡覺。”
這麼多警車,難道又發生了命案嗎?
默默數了下門口警車的數量,宇智波鼬如此想道。
“我說,我們直接跑吧。”
“我不想惹麻煩,”宇智波鼬用眼神示意山本武看向門口的六個攝像頭,“那裡已經留下了我們的影像。”
莫名其妙的逃跑必定會引起警方的懷疑,那會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他們此時正站在警車後面,一個留守的警察轉過身時,正好和他們對上了視線,那個警察神情嚴肅,厲聲喝道:“你們是什麼人?這麼晚了還在外面遊蕩!”說著他和三個同樣負責留守的同事向他們走來。
現在是淩晨三點,表面上來看,他們的確有問題,實際上來看,他們……
還是有問題。
但他們不可能將事實告訴警方。
宇智波鼬和山本武對視一眼,山本武會意地向前走了幾步,這種解釋的工作由他這種溫和派來做比較合適。
“警官先生,請彆誤會,”山本武拿出了酒店的房卡,“我們是這家酒店的住客。”
領頭的警察略顯戒備地接過房卡,將兩張房卡來回翻看後,半信半疑地說道:“你們這麼晚了在外面做什麼?”
山本武抬手指了指月亮:“賞月。”
今天晚上的月色的確相當不錯,不過……
領頭的警察有著一張國字臉,他神情嚴肅地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面善的青年,又打量了一下這個青年身後微微垂著眸看上去非常冷淡的青年。
沉吟了一陣後,還是勉強接受了,現在是開放的社會,他不是那種思想封建的老古董,這樣的組合好像還挺常見的……吧?
這麼想著,他說:“跟我進去找酒店的工作人員確認一下。”
山本武並不知道國字臉警察稀奇古怪的想法,他露出了一個十分具有感染力的笑容,陽光開朗而溫暖真誠。
“謝謝你,警官先生。”
面對這樣的笑容,國字臉警察依然不苟言笑:“不客氣。”
在工作人員確認完之後,山本武叫住了即將離開的國字臉警察。
“警官先生,這裡死了很多人嗎?”
“為什麼這麼問?”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多警車。”
“據我所知,一名死者,不要因為警車的數量擔心,最近警方對凶殺案會比較認真。”
“誒?為什麼呢?”
“這不是你該過問的事情。”
“好吧,再見,警官先生。”
國字臉警察擺擺手,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了,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原因,這是來自上頭的命令,綾小路警部或許知道。
綾小路警部,綾小路文麿,京都府警察本部搜查一課警部,此時正在四樓的一間房間裡準備驗屍。
就在他剛剛戴好手套的時候,身後響起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這名死者死於中毒。”
綾小路文麿:……?怎麼又是你?
他轉身看向來人:“你有什麼證據證明嗎?”
這隻金花鼠還是那麼吸睛。
工藤新一看了一眼綾小路文麿肩膀上的金花鼠後,點頭道:“嗯,請跟我來。”
綾小路文麿沒有立刻動身,而是凝視著工藤新一道:“以你現在的年紀,最好回去睡覺。”
他今天在那座古宅中見過工藤新一,說實話在看到那種慘烈的景象後,他認為短期內對方不該再接觸案件,他擔心這會影響對方的身心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