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穿著紅色衝鋒衣的男子眼神慌張, 在古宅中如逃命般跑著,隨著他橫衝直撞的跑動,滴落的血液在地面上連成了一條長線。
他並沒有受傷, 這些血液來自他的老同學,他剛剛用他手上那把沾血的匕首捅進了對方的身體, 噴湧而出的血液濺到了他身上。
為了殺死他的老同學, 他前前後後準備了將近一個月, 原本以為這片荒山野嶺是最佳的動手地點,誰知道會有高中生來這種鬼地方,而且還正好看到了他捅死對方的畫面。
此時正在追趕他的高中生中有兩個體力好到出奇, 甚至跑到了他前面想圍堵他, 在前後左右四面中有三面被堵住的情況下, 他被迫選擇了唯一一個沒有被堵住的方向。
那個方向的儘頭就是這座古宅。
他抱著試試看的心態推了一下古宅的門, 結果門竟然沒有被鎖住, 沒有絲毫猶豫,他迅速地跑了進去, 在裡面捉迷藏也好過束手就擒,沒準他能找到其他進出的門逃走。
那幾個高中生還沒有看到他的臉,逃走了他們就不知道他是誰了。
在劇烈的跑動下,厚實的口罩悶得他難受, 他數次想摘下口罩, 但因為擔心那幾個高中生看到他的臉,他還是忍著難受放棄了。
“站住!”
“我報警了, 你跑不掉的!”
……
身後的聲音在他耳邊喋喋不休, 他暗自咬了咬牙,心道: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古宅,建築分布竟然這麼空曠, 根本不方便躲藏。
又跑了一會,他實在是堅持不住了,他今年已經四十一歲了,身體的各項機能早就走了下坡路,就在他思考要不要和他們拚命的時候,他看到前方的樹後倚坐著一個人。
樹後露出來的發絲花白,搭在草地上的手乾枯如雞爪,他匆匆掃了一眼,就在心中作出了判斷,那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
老人的聽力都不太好,想必沒有聽到他們的“吵鬨”吧。抱著這樣的想法,他心中的驚恐漸漸消褪了,他還以為要被前後包抄了。
隨著他和那棵樹的距離越來越近,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和那幾個高中生拚命不如……
惡念一旦出現,就會瘋狂地滋生,他加快腳步迅速地跑到那棵樹旁邊,沒有仔細看就將倚坐在樹後的老人強行拉起控製在了懷中。
“你們不要過來,你們再過來我就殺了他!”
工藤新一心中一緊,但很快他就皺起了眉頭,男子挾持的老人似乎已經死了,為什麼這座古宅中會有死者?
在他打量那個死者的時候,一個女孩子跑到了他身邊,她穿著白色T恤和牛仔短褲,綠色的發箍將她的劉海整齊地箍在頭頂,露出了光潔白皙的額頭,看上去青春洋溢。
她是今天這場野營活動的組織者,鈴木園子。
她邀請了和她關係比較好的四個朋友,加上她一共五個人來參加這場野營活動,沒想到在外出采集野果的時候遇到了凶案現場。
看著那把沾滿血液的匕首,她氣喘籲籲地說道:“你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她身邊留著清爽短發的女孩子有些緊張地附和:“殺一個和殺兩個完全是不一樣的量刑。”
她是七川絢,是鈴木園子的初中同學,同時也是工藤新一和毛利蘭的初中同學,他們四個人初中時的關係很好,再加上有段時間沒有見面了,她就接受了鈴木園子的邀請。
同行的還有一個她不怎麼熟悉的男孩子,那個男孩子正在追求鈴木園子,名字是福山賀。
除了跟在男子身後的工藤新一和毛利蘭,他們三個人都遠遠地落在了後面,要不是男子在古宅中繞了幾圈,他們恐怕還要過段時間才能追上來。
那個老人好像暈倒了,是因為受到了驚嚇嗎?但仔細看好像又不是暈倒……
穿著白色襯衫和休閒裙褲的毛利蘭,神色不安地偏頭看向工藤新一,在這種不確定的時候,她下意識地看向了她最為依賴的人。
工藤新一沒有忽視來自右側的目光,他看了一眼站在他右側的毛利蘭,給了對方一個安撫性的眼神,接著他朝前方穿著紅色衝鋒衣的男子道:“你的罪行已經被發現了,即使你逃到天涯海角,警方也會找到你。”
聽到工藤新一的話,在場的人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這幾句話說得未免也太直接了,仿佛完全不把那個老人的死活放在眼中。
“喂,工藤……”
鈴木園子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道憤怒的咆哮嚇了一跳。
“誰給你的膽子這麼說話??”男子眼神凶狠,將匕首橫在老人的脖頸處,“不想他死的話就退後!!!”
“你難道沒有發現你懷裡的老人不對勁嗎?”工藤新一平靜地說道。
經過仔細的打量,他確定男子懷裡的老人已經死了,而且死亡時間應該就在四個小時內。
人死後四個小時內會出現屍斑,那個老人閉著眼睛,在看不到眼睛狀態的情況下,四個小時內是他能得到的、最精確的結論了。
聽到這個奇怪的問題,男子眼中閃過一絲疑惑,然後又迅速地恢複了凶狠:“我管他對不對勁,我勸你不要說這些廢話!”
雖然嘴上對工藤新一的話不屑一顧,他手上還是不動聲色地摸了一下,結果發現懷中的老人不僅衣服濡濕,而且衣服下的身體沒有絲毫溫度。
在成功殺人之後的激情中,他有些空白的腦子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
老人的身體基本都比較瘦小,倚在身上也沒有多少重量,他挾持在懷中的老人完全靠他“站立”著,一動都不動,似乎已經死了。
意識到這點後,他的眼神瞬間變得呆滯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工藤新一輕輕扯了下毛利蘭的袖子,他擔心那把匕首會傷到死者,死者的屍身仍然應該受到尊重,尊重生命,敬畏生命,這是對生命的敬畏。
毛利蘭還在觀察男子懷裡的老人有哪裡不對勁,察覺到工藤新一的小動作後,她立刻領會了工藤新一的意思。
接著在男子驚恐的目光中,她精準地踢斷了男子手上鋼製的匕首,並在對方想要逃走時,一個回旋踢將對方踢出十米遠,最終撞到樹上暈了過去。
“不愧是小蘭!”鈴木園子幾乎變成了星星眼。
毛利蘭的臉上浮起了兩坨紅暈:“沒,沒有啦。”
“我倒是聽說過毛利的身手好,沒想到竟然這麼好。”站在鈴木園子身後的福山賀讚歎道。
他深棕色的頭發有些微卷,五官分開看都不算出眾,但組合在一起卻看上去十分舒服,有一種乾乾淨淨的帥氣。
鈴木園子聽了福山賀的話,與有榮焉地點頭道:“畢竟是我的小蘭啊。”
看著鈴木園子可愛的動作,福山賀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他是帝丹高中一年級B班的轉學生,非常喜歡鈴木園子,如果沒有發生這起凶殺案,他原本打算在采集野果的時候表白。
旁邊還躺著一個狀況不明的老人,他們當然不會花太多時間在雜七雜八的小事上,不一會他們就走向了不遠處正蹲在老人身邊的工藤新一。
在感謝了毛利蘭之後,工藤新一第一個趕到了老人身邊,他是五個人中唯一知道老人已經死了的人。
面對圍過來的四個人,他神色凝重地說道:“福山,最近的氣溫變化大嗎?”
“不大,怎麼突然這麼問?”
工藤新一抿了抿唇:“我確定不了這個死者的死亡時間。”
氣溫變化會影響死亡時間的判斷,他知道最近的氣溫變化不大,但他寧願相信他自己的感知錯誤,也不願相信眼前震撼他認知的事實。
人死後角膜會出現斑塊狀渾濁,隨著時間的流逝,會變得越來越渾濁,因此不借助其他工具的話,一般都是看角膜狀態判斷死亡時間。
一到兩天呈半透明狀,三到四天高度渾濁,這個死者的角膜已經高度渾濁了,但他身上竟然沒有出現屍斑。
就算他不願相信,他也不得不相信了。他抬手輕輕揉了揉眉心,在心中歎了口氣。
“死者?你說這個老人嗎??”
見工藤新一點頭,福山賀露出了震驚的神色,同樣感到震驚的還有鈴木園子,毛利蘭和七川絢。
緊接著他追問道:“他是怎麼死的?”
“表面上看……”工藤新一眼中閃過一絲茫然,“好像是死於溺水。”有溺水的症狀,但不完全是溺水的症狀。
毛利蘭一直在關注工藤新一,自然沒有錯過那絲茫然,頓時心中升起幾分疑惑,她認識的工藤新一沒有在和案件有關的事情上茫然過。
新一……
在短暫的疑惑過後,她開口安慰道:“在追趕那個凶手的時候,我抽空撥打了報警電話,警官先生們馬上就要到了,法醫解剖室裡的工具更加齊全,我想警官先生們不會拒絕你跟著去看看的。”
警方和偵探雙方的交往非常密切,警方對年紀較小的偵探也存在培養之心,身為最近聲名鵲起的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被拒絕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工藤新一微微垂眸:“謝謝你,小蘭。”
“不客氣。”毛利蘭輕聲道。
接連遇到兩個死者本來就讓她心情沉重,看著心事重重的工藤新一,她的心情更加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