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擦——
嵌在牆體中的怪物動了一下。
細碎的石塊掉落在地,掙脫了牆體禁錮的怪物晃了晃腦袋,因爆炸而損毀的手臂肉眼可見地重新長了出來,瘦長軀體上遍布的眼睛怨毒地盯著前方狂奔的背影。
就在怪物向前跳躍到半空的時候,伴隨著空間的扭曲,劇烈的爆炸吞噬了怪物,以及怪物附近的牆體。
爆炸產生的震動讓吉野順平背靠牆壁才不至於摔倒,呼嘯的風吹進了裸露在外的走廊,在他耳邊急速刮過,此時的這處空間裡,他的心跳如擂鼓。
【重要人物“五條悟”出現。】
早在聽到這條係統提示的時候,圍繞在那隻咒靈身邊的空氣密度就已經變回了正常密度。
操縱空氣的術式,是他覺醒的生得術式,剛剛的爆炸就是他做的,不過預估錯誤,那隻咒靈的複原能力比他之前殺死的咒靈強。
好奇心會害死貓,那會害死鳥嗎?
除了他腦海中響起的提示音,他眼前還會出現滾動的文字,和遇到吉野順平時不同,眼前標紅加粗的文字,不知如何形容,總之看上去這個人物的確很重要。
直覺告訴他最好不要停留,但他還是留下了。
陌生的世界,陌生的環境,世界驟然轉換的虛幻感一直讓他有種錯覺:他在玩遊戲,並且他是唯一的玩家。
他知道自己的問題,但他好奇。
見雀梳理了一下羽毛,然後將頭埋進翅膀裡,眼睛疼,剛剛滾動的文字太炸裂了。
碎裂在地的青白色肉塊慢慢化為灰燼,在不斷消散的灰燼中,出現了一個眼睛上綁著繃帶身上穿著製服的白發青年,青年勾起嘴角,輕聲道:“趕上了。”
兩隻三級咒靈變四隻,甚至還出現了一隻二級咒靈,被派來祓除的其中一個咒術師曾經公開支持過他,單純是“窗”的情報出錯了,還是那群老家夥故意的。
要不是二級的那隻被牽製住了,恐怕那兩個三級的咒術師已經死了。
想到這,青年的心情好了些,他走到吉野順平面前,彎下腰打量著將小男孩護在懷中,明明緊張到顫抖卻仍然直視他的吉野順平。
“雖然有些冒昧,不過你有轉學的意願嗎?”
“誒?”
沒來由的詢問讓他有些不知所措,但他的緊張,以及恐懼,都平複了許多。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東京都立咒術高專的教師五條悟,兼職拉一些生源。”青年的聲音很是歡脫,“你很有天賦哦,普通的學校已經不適合你了。”
“謝,謝謝,但……”
吉野順平看向懷中面色蒼白的小男孩,鼓起勇氣道:“他現在需要止血,需要醫生,我暫時考慮不了其他事情。”請不要妨礙他了。
五條悟對這樣的回答早有預料,沒有過多糾纏。
“高專的車還在下面。”
“這個孩子的傷口受到了詛咒的汙染,普通的醫生治不了,高專有專門的醫生,如果你跑得夠快,還趕得上。”
詛咒?是指那些怪物嗎?懷中斷臂處的觸感詭異,吉野順平抿了抿唇,選擇相信對方。
“謝謝您!”
在吉野順平匆匆離開後,五條悟靜靜地站在原地,難得有些懷疑自己,倒不是懷疑自己的個人魅力,而是他似乎猜錯了。
使用咒術就會留下痕跡,留下的痕跡被稱為咒力殘穢。
那位同學的咒術師等級大概是三級,並且剛剛覺醒術式,很難想象是怎麼在二級咒靈的手中存活下來的,但他的確沒有看到其他的咒力殘穢。
有某種生物在看他。
六眼向來敏感,五條悟回頭,和窗邊的不知名雀鳥對上了視線,他學到過這種雀鳥的學名,但他忘記了,對於不重要的事物,他一向懶得記。
他雙手插在口袋裡,手腕上掛著的喜久福袋子隨著他的走動微微晃動,他在近處仔細地看了看,除了可愛,沒有看出彆的問題。
沒有感受到針對他的惡意,見雀沒有飛走,當然,他不飛走的主要原因是,僅僅是被對方看了一眼,他就收獲了300點印象值。
這個人絕對是個大好人。
他滿意地打量著面帶笑容的五條悟,隻是不知道對方突然露出笑容的原因。
他很快就知道了。
五條悟伸出手,見雀歪了歪頭,他不喜歡被觸碰。就在他猶豫要不要飛走的時候,那隻伸過來的手,食指彈出,他在空中翻滾了好幾圈才保持住平衡。
不知道其他咒術師是否有這樣的能力,他能感受到對手的強弱,準確來說,是和自己相較而言的強弱,他清楚地知道,他打不過五條悟。
他現在已經暴露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的生得術式特殊,由生得術式衍生出來的術式造成的小範圍爆炸並不會留下痕跡,但如果動手,他不但會暴露,而且很可能被活捉研究。
在他思考該如何應對時,身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白團子是來帶見雀回家的。
巡視領地,那麼短的時間,它不怎麼聰明的新兄弟就不見了,它想到見雀曾說起要去人類的居住地看看,連忙讓其他的家庭成員在森林中尋找,它則來了這裡。
它在遠處看到了發生的一切,急得它加速衝過來大聲叫罵,以五條悟聽不懂的鳥類語言,罵得非常難聽。
被罵的五條悟站在窗前,感慨道:“好肥的鳥。”有機會也彈彈,看上去手感不錯。
白團子罵得更難聽了。
過了一會,五條悟收到了一條短信,看清短信內容的瞬間,他繃緊了下頜,借著悅耳的鳥鳴聲緩解了一下心情才消失在原地。
在回家的路上,見雀突然想到一個很嚴肅的問題,難道白團子聽得懂人類的語言?
“你聽得懂他說的話?”
“聽不懂。”白團子充滿智慧的眼神鎖定了他,“但一定不是什麼好話,罵就完了。”
“……”
…………
六對漆黑的豆豆眼齊刷刷地盯著見雀,如果他是旁觀者,他會覺得這個場面很可愛,但他不是。
他清楚地知道它們盯著他的原因,它們在等他的解釋。他天天往人類的居住地跑,這在它們眼中是很冒險的行為。
在他思考如何措辭的時候,白團子倒是替他解釋了。
隻是……
如果他沒有理解錯,這是在說他之前從樹上摔下來過,影響了腦子的發育,簡而言之,是個鳥中智障。
見雀沉默了片刻,在六隻如棉花團般的山雀的注視下,點了點頭。他沒有那麼在乎外界對自己的看法,這個理由其實很不錯,省得他再編造了。
白團子不會說謊,在他來到這個世界前,它應該是真的見過。
山雀的智商不高,注定不會像人類一樣擁有那麼繁雜的想法,它們嘰嘰喳喳地告誡了幾句就四散而開,覓食去了。
除了白團子。
見雀歪了歪頭,頭上幾乎具現出一個問號。他現在這個新家庭裡各個都是身體小飯量大,其中白團子的飯量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天色已晚,它再不去覓食就要餓肚子了。
白團子仍舊盯著他。
難道是想帶他一起去覓食?可他不喜歡吃蟲子,野果就足以讓他飽腹,不需要特地去覓食,這點他早就和它們說過了。
“怎麼了?”
“下次記得帶上我。”
白團子抬起翅膀,撲棱了兩下。
它小時候和人類一起生活過一段時間,它被那個人類帶著的幼崽的彈弓擊傷,那個人類狠狠地教訓了那個幼崽,並將它帶回去治好了傷才放歸。
人類有好有壞,在分辨人類的好壞方面,它有一定的心得,在它看來,它這個摔壞了腦子的新兄弟分辨不了人類的好壞,還是帶上它比較安全。
見雀怔了一下,道:“好。”
得到了滿意的答複,白團子展開翅膀,頃刻間俯衝出去,變成了一顆小黑點。
見雀望著遠處的小黑點,突然意識到對方撲棱翅膀的原因,那是在展示自己的強壯,表現出一種“我能保護你”的意味。
保護……
他在樹枝上發呆,直到樹下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是他的馬甲回來了。
這些日子白團子它們已經習慣了他這個安安靜靜地在附近的樹上睡覺的馬甲,隻是不知道他和他的馬甲之間的聯係。雖然山雀和人類不是敵對關係,但他並不想讓它們感到不安,因此沒有對他的馬甲做出過任何親近的行為。
一個馬甲還好,再多的話,顯然不能都住在這片森林裡。
見雀低下頭,和沒有他操控的“宇智波鼬”對視,漸漸地,他的視線偏移,聚焦在了“宇智波鼬”的手上,準確來說,是手裡的紙幣上。
雖然他對200萬日元的購買力不清楚,但應該買不起一棟正常的公寓。
“鼬。”
聞言,黑發黑眸的青年站直了身體。
他能對馬甲的背景增加合乎情理的設定,除了他的言行,這些設定也會變成馬甲自動模擬的依據。
合乎情理即合乎人物卡上的人物介紹,這個世界沒有那個村子,也沒有那個家族,他就設定了一個在世界範圍內祓除咒靈的組織,組織中有個過於自我的家族,他是這個組織的首領,為了防患於未然,將消滅隱患的任務交給了來自這個家族卻將組織的和平看得比家族重得多的“宇智波鼬”。
他消滅了這個家族,以及依附於這個家族的其他組織成員,其中就包括曾經對他頗為照顧的,吉野順平的父親。
收回四散的思緒,見雀接著說道:“去看看有沒有鬨‘鬼’的房子售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