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擔心, ”見另外三人緊張地衝過去把人扶起來，安德森看著監控數據，淡定地說道, “身體各項指標都沒有問題，她隻是暈過去而已。”

“為什麼會突然暈倒？”修斯把人放到一邊的沙發上，蹙起眉頭問道。

“我哪知道她什麼情況，剛才八卦我的時候不是還很精神，怎麼一到說正事就成這樣了。”安德森呼叫了研究中心的醫生, 沒好氣地答道, “可能是剛才異能使用過度了吧, 我那個門47萬點數呢, 說砸就給我砸了，心疼死了。

“吊燈倒是無所謂，最新款的儀器也全給我炸了, 還得再申請買一批新的, 最煩提申請了, 每次給我擺臭臉……話說這小朋友的閾值是不是又上漲了？我按照你們給我的身體報告做的檢測計劃，不可能會出錯啊……”

安德森掃過一行行的數據, 自己在那絮絮叨叨。修斯菲力和喬莎三人圍在沈鳶茉身旁，一邊觀察她的臉色, 一邊等醫務人員過來。

他們三個沒人跟安德森接話也沒人插言。

因為相處時間久了，他們都清楚, 不管他們現在說什麼，安德森也聽不見——這位國家一級研究員，在大腦飛速運轉的時候特彆話癆，事後連他自己也不會記得當時嘮叨了些什麼。

沈鳶茉覺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夢裡一片混亂, 像是潮水翻湧，她用力掙紮，但還是被大海吞沒。

但這樣就屈服，那就不是她了。就算把她卷入海底，她沈鳶茉耗儘全部力氣，都得戰鬥到最後一刻！

遊龍般的水流不斷衝擊著她的身體，她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戰鬥。

往上看，仰起頭……隻要她不放棄，一定會抵達光明！

呼吸越來越困難，四肢已然酸軟麻木，成敗在此一舉。

她將全部鬥誌化為力量，咬牙堅持，為了自由，當以命相搏——

沈鳶茉猛地從病床上坐起，耳邊是儀器規律的嘀嗒聲，頭頂是刺眼的白光。

她渴望已久的光明……就這？就一個大燈泡嗎？

“你終於醒啦？”

沈鳶茉循著聲音看過去，見喬莎正睡眼惺忪地從旁邊的小沙發上爬起，她滿頭漂亮的長卷發打著結，“感覺怎麼樣？我先幫你通知醫生……”

說完，喬莎按下床頭的呼喚鈴，跟裡面的機械音溝通了幾句。

沈鳶茉本想問問現在是什麼情況，之前發生了什麼事，小腹卻突然一陣即將爆炸般的憋悶感，她整個人從床上彈射到地上，掃視一圈找準目標就要往衛生間裡衝。

“哎哎你等下！”喬莎大喊出聲，被垂在地上的薄毯絆了一下，向前趔趄兩步，好容易才站穩。

“等不了了膀胱要炸了！”沈鳶茉衝出去兩步感覺到手背上有拉扯感，她頓了一下，低頭看了一眼，又順著連在手背上的輸液管往上看。

喬莎趕忙抓著她的輸液瓶跟過來，“行了走吧，我幫你舉著你快進去尿。”

沈鳶茉也顧不上檢查手背的針頭有沒有被拔掉，她很急，十萬火急！！！

她感覺自己馬上就要憋炸了，小腹已經開始痛了——這是昏過去多久給她輸了多少瓶，能給她憋成這樣。

現在也顧不上想有的沒的，沈鳶茉一頭紮進衛生間，當著喬莎的面，連褲子帶內褲一齊脫下來，大腿根都蹭紅了，然後一屁股坐在馬桶上。

過了十幾秒，一直安靜站在旁邊假裝自己不存在的喬莎，換了隻手舉著輸液瓶，終於忍不住問道，“是不是我在旁邊你尿不出來……”

“噓！”沈鳶茉一臉憋尿的隱忍和痛苦，“憋太久了出不來，你先彆跟我說話，我好好醞釀一下……”

原本有點尷尬的喬莎差點被她逗笑，又趕緊繃住，一會兒盯著水龍頭，一會兒又看向淋浴花灑。

又過了十來秒，喬莎終於聽到斷斷續續的水聲。先是一點小水流，接連幾段淅淅瀝瀝，然後水壓流速逐漸增強勢不可擋……最後又變成斷斷續續淅淅瀝瀝，再慢慢停下。

喬莎又換了一次手，“……我能說話了嗎？”

“等等我看能不能再擠點。”

“我聽著感覺差不多了。”

“不！”沈鳶茉捂著臉，“你什麼都沒聽到！”

“……行我沒聽到，你繼續。”喬莎這會兒也差不多要憋炸了。怎麼辦，這女孩怎麼尿個尿都這麼好笑啊！

沈鳶茉拋開雜七雜八的想法，坐在馬桶上放空思想。實在憋太久了她總感覺自己好像還能再尿一點。

又努力了半分鐘，實在是一滴也擠不出來了，她才準備起身，並對一旁再次換手的喬莎小聲哼唧，“我要站起來了哦，你彆往這邊扭頭……”

聽見她說話，喬莎立刻扭過頭看她。

沈鳶茉羞憤地抓緊褲子，“說了彆扭頭！”

什麼嘛……

喬莎終於憋不住了，整個衛生間都是她帶著回聲的大笑，“你怎麼穿個褲子還這麼凶！還威脅我！”

輸液瓶裡沒輸完的液體被喬莎搖得都快起泡了。

沈鳶茉趁她扶著牆，趕緊提起褲子蓋上馬桶按下衝水，又擠了點免洗手凝膠使勁兒地搓，“我完事兒了！”

喬莎舉著瓶子回病房，沈鳶茉就搓著手在後面跟著。

等喬莎把瓶子掛好，沈鳶茉已經雙手放在胸前，安詳地躺回床上閉上了雙眼。

“先彆睡著了啊，這瓶輸完我帶你去找醫生檢查一下，然後再去吃點東西，回來你再接著睡。”喬莎看了眼輸液瓶，又看了眼時間，握住沈鳶茉的手腕搖了搖。

裝死失敗的沈鳶茉認命般地睜開雙眼，“……這是第幾瓶了？”

喬莎回想了一會兒，“八瓶了。”

“八瓶？！”沈鳶茉驚得坐了起來，又緩緩倒下，“難怪我差點憋死，怎麼輸這麼多啊。”正常能輸這麼多嗎。

“輸的全都是營養液，隔壁還有輸十多瓶的，你這還不算多呢。”喬莎帶著逗弄的語氣說道，“沒什麼大毛病，就是異能透支了，身體得不到足夠的供能所以你自動關機……昏迷了。”

喬莎抬手，轉了一下輸液瓶，把標簽轉到沈鳶茉這邊，“給你輸的是異能者專用的晉江特製營養液，特彆特彆珍貴，產量有限，跟普通人治療的那些不一樣，異能者輸點這個不會有什麼後遺症的。你還在發育期，之後沒事的時候也可以抽空過來輸幾瓶，對身體很有好處的。”

沈鳶茉看著白色的液體順著輸液管緩緩流入自己體內，艱難地回想，“我之前是去檢測中心了對吧？我昏迷了多久，測試項目都結束了嗎？結果出來了沒？”

“昨天中午過去的，然後昏迷到……現在是淩晨五點，再過半小時左右咱們查完體征去吃個早飯，你回來繼續休息，其它的暫時不用考慮。檢測結果還是等回學校再說吧，應該是全部測完了，安德森那裡有數據報告，不過你昏迷之後我們就跟你一起過來了，還沒顧得上問。”

沈鳶茉點了點頭，想了想，又偏過頭認真地看著喬莎，“謝謝你們送我過來，還一直留在這照顧我，辛苦你了喬莎。”

“嗐，都是朋友，這麼客氣乾嘛……”喬莎對上沈鳶茉的眼神，居然有些害羞。她不大自在地在房間裡來回走了兩圈，然後又問了一次，“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還好。”

沈鳶茉感受了下。

小腹還有點酸，但這個就不用再提了，單純就是憋尿憋太久……

隨後她的肚子咕嚕咕嚕大叫了兩聲。

“行，我知道了。”喬莎笑著坐到床邊，“你可以眯一會兒，但是彆睡著。”

這個操作對於現在頭腦昏沉的沈鳶茉而言，還是有點難度。

她隻能強迫自己打起精神，想點有趣的事。

昨天落了一下午的課……嗐，隻能等回去之後借米莎她們的筆記抄一下了。

昨晚的頭也沒畫……可惡，耽誤進度了，等回去了趕趕工，希望彆影響到她周日開店。

也沒練習充能……不對，校長說她暫時不可以給核心充能。

打住！這樣不行……她得想點有趣、高興的事啊。

對了，胳膊！

菲力的爸爸，叫什麼來著，喬莎剛剛還提到……對了安德森！他的胳膊好酷啊。人偶的部分零件如果也可以進行驅使的話，那有很多廢棄的零件也不用非得湊成整體了，可以直接拿來用啊。

比如她可以驅使一條人偶手臂，伸到後背自己夠不到的地方撓癢癢……一定可以撓得很爽吧，畢竟是自己驅使的。類似這樣的小事與其驅使人偶完成，直接抓來一條手臂零件好像更加便捷；

或者是取高處的東西、抓床底下的貓狗，也可以把人偶零件當作身體的延伸，完成一些通常情況有些難度的事情。不一定非得把人偶零件當作義肢，就把它們當成更加靈活的工具好像也行得通。

想到這裡，沈鳶茉可就不困了。她的地下室還囤了一些撿來的零件，如果這個想法行得通，她完全可以改造一部分，然後拿到店裡去賣。

特彆是像白吉拉瑪那樣的異能者，可能是因為年紀還小異能還不夠穩定，前期如果驅使不了人偶的話，從驅使零件開始慢慢練習，也許更容易上手呢。

說不定有銷路欸。

沈鳶茉開始盤算，單獨的零件應該怎麼改造。回頭先查一下相關資料，問一問修斯他們和老師。這個問題最好能再谘詢一下安德森，有了實際體驗跟空有理論知識相比，感受肯定是不一樣的。

不過想來想去，沈鳶茉還是更喜歡完整的娃。有手有腳，能動會跑，再時不時跟她說兩句話，這就是她夢想中的生活啊。

“準備起來了茉茉，”喬莎一直留意著營養液的吊瓶，看已經到底了，就去找了醫護人偶進來拔針，“測完體征，我們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