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4 章 多失望(1 / 1)

海棠和紮拉豐阿訂婚的聖旨都明發各處了,海棠收到消息的時候都農曆六月了。

六月的青海已經熱了,這短暫的夏季非常寶貴,和中原相比,這裡隻能熟一季莊稼,靠的就是夏季這一段時間光照充足。而且這裡經常有大風冰雹乾旱這樣的自然災害,所以海棠對賦稅每次都是象征性的收一些,用賣鹽的收入給戶部交皇糧國稅。

因此周邊幾處的人經常往這邊遷徙,以前德妃還笑話海棠這郡王不如縣令,現如今定居此處的農業人口規模已經超十萬人,管理起來那麻煩呈幾何倍數增長。

連海棠這種自認為勤奮的人都有些受不了那沒完沒了的糾紛和天天雞毛蒜皮引起的鬥毆,幾次冒出把人都趕出青海的念頭!

她躺在帳篷裡,不住的唉聲歎氣:人就是一切麻煩的根源!

包嬤嬤這時候跑來祝賀海棠:“恭喜格格了,您有額駙了,好消息啊,今兒嬤嬤煮一鍋羊肉湯吧?”

海棠翻身哼唧起來,超級討厭吃羊肉!

包嬤嬤看了,笑著問:“怎麼?有額駙的消息比不過一鍋羊肉湯?好好好,今兒不吃煮的羊肉了,還有一些蔥,給格格做一鍋蔥爆羊肉吧?”

海棠傲嬌的說:“多放些孜然和麻椒!”

“好嘞,您躺著吧,嬤嬤去做飯了。”

海棠想了想,還是跟著包嬤嬤出去給包嬤嬤燒火,她不會做飯,但是如今燒火的技術是爐火純青。

就是夏天坐在灶前有些熱。

這時候一隻大狼狗跑來,吐著舌頭用腦袋撞著海棠的肩膀,對還有一絲肉的羊骨頭垂涎三尺。

這是海棠養的牧羊犬,經常四處亂跑開小差,作為牧羊犬來說是極度不合格的,今年已經兩歲的大狼狗鹽寶。

海棠被它撞的幾次坐不穩,聽著它喉嚨裡一種撒嬌一樣的呼嚕聲,就說:“你等會,等會一起吃飯!”

鹽寶把腦袋塞進海棠的懷裡,海棠一邊摸著它的狗頭一邊說:“咱們王府就你嘴饞。”

雖然青海的的王府就是個帳篷,目前除了她和包嬤嬤外也沒彆人了,鹽寶因為是個喘氣的,算是成了王府看門的。

包嬤嬤很快把飯做好,肉骨頭就給了鹽寶,海棠和包嬤嬤在柴堆上坐著,一人端著一隻大碗,手裡拿著一個饅頭,大碗裡面裝著羊肉,吃一口肉吃一口饅頭。

包嬤嬤一邊吃一邊說:“麻椒還有,就是孜然快沒了。”

孜然如今隻有準噶爾部控製的土地上有生長,海棠嗯了一聲,想要孜然自由還要等幾年。

在海棠吃飯的時候,一個王府的包衣騎馬來了,下來請安後跟海棠說:“主子,有一夥裝成川民的藏人以買鹽的名義進來,現在要求見您。”

“什麼人?”

包衣把一封信從懷裡掏出來給了海棠,海棠把碗放在懷裡,打開看了看。

她問對方:“對方是什麼打扮”?

“一群川民打扮,看不出是藏人。”

海棠低頭一想,就說:“我現在就去。”

包嬤嬤趕緊把飯菜收起來,海棠去舀水漱口,隨後把馬牽來,跟要追著離開的鹽寶說:“你留著看家。”

鹽寶就趴在了帳篷外面,繼續啃咬著肉骨頭。

兩天後,海棠的秘折被人背著一路不停的沿著們蒙古驛道往京城傳遞,對於海棠來說,日子又恢複到了以前那種平靜中,這種平靜下暗藏著激流,各方面都知道眼下是在積蓄力量,隻等著爆發的時候。

京城裡面收到折子已經是七月底了,七月的京城比青海熱的多,康熙從二月份就來暢春園居住,前半年各處查看,在園子裡的時間不多,前幾日因為北方太熱要進入三伏天才從外面回來。

整個園子如今都進入了避暑模式,在太陽的烘烤下各處懶洋洋的,都不願意出門。

康熙在清溪書屋的躺椅上伸手接了秘折,打開看了看,交給梁九功:“妥善收藏。”

梁九功應了一聲抱著折子退下了。

與無逸齋空闊開朗不一樣的是清溪書屋這裡環境清幽,有大量的藏書,周圍樹木眾多,是他夏日避暑的好地方。

這時候大阿哥在外面等著覲見,梁九功把折子藏好了才帶他進來。

康熙此時以一種很舒服的姿勢躺在躺椅上在看書,大阿哥跪地請安後站了起來,語帶欣喜的說:“去年這個時候您患上瘧疾,前前後後二十多日將近一個月,兒子那時恨不得代您受苦,今年兒子就時時來請安,就怕您和去年一樣。您去年瘦了很多,病後一兩個月經常疲憊……”

患病經曆康熙不想再提,那二十多日真的是寒熱交替痛苦不堪,因為患上瘧疾真的會死人,他再次感受到死亡的恐怖,對死亡雖然沒有畏懼,卻對活著萬分留戀,各種情緒交織之下,他對此事閉口不言,宮人們也三緘其口。甚至去年在木蘭圍場見到海棠前,他暗示兒子們不要把他患病的事兒告訴海棠,海棠到現在都不知道他得過瘧疾。

所以他直接打斷了大阿哥的話:“哪有人年年都得瘧疾的,你園子修好了?怎麼這麼閒?”說著讓梁九功給他了一張凳子,讓大阿哥坐下說。

大阿哥笑著回話:“內務府的人手兒子打發到九妹妹的園子裡去了,如今白天長夜裡短,四弟從衙門回來還能溜達幾個時辰,就去妹妹的園子裡各處查看,兒子看他辛苦,加上兒子這裡大部分都快建好了,就讓人先去妹妹的園子裡忙活。”

他話說的漂亮,康熙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在此時康熙的心裡,老大不僅不如妹妹,還不如老四了!

老四手裡隻有二十萬的銀子,花錢的時候小心翼翼,他自己出錢九萬兩買了八千棵樹,剩下的二十萬如今還有三四萬的剩餘。聽說這剩餘是打算花在內部裝飾上。

對於海棠的園子,康熙也關注過,特彆是銀錢這塊,要是老四那邊不湊手,康熙就把銀子派人送去了。然而老四死死的卡著銀子,就目前來看,修完園子銀子應該是夠用的,如果缺銀子,也不過是幾千兩,不是

大缺口。

大阿哥就沒老四有成算。

老四的錢花出去了,但是等秋冬時候,園子裡各處滿滿當當。

他提前把花木的錢給了,隻等各處在秋冬時候移栽花木。把用的磚頭木料和石頭的錢也提前給了,人家每個月給他送貨,內務府的人手又不用花錢,自然是按部就班的建造就行。前些日子又去內務府庫房挑選積壓的布料做簾籠帳幔,象征性的給了幾千兩銀子,用的是內務府的人手,秋冬時候就會送來。康熙猜著他手裡剩下的這幾萬兩是各處家具的錢。

老大那裡又是另一幅模樣,他是造著園子改著圖紙,人家的圖紙好好的,頗有江南園林的意境,他是看到什麼好東西都想加進去,也不管人家的圖紙上有沒有給這些物件留地方,是建著修著,建出個什麼園子康熙不知道,但是老大沒錢了他是知道的!

此時說什麼看老四有空把人手給他送去乾活,那時因為老四那裡有活乾兒,他那裡沒磚了,活乾不下去了!

康熙是不打算再給他銀子了,就當什麼都不知道,嗯了一聲。

他心裡對老大越來越失望,他比妹妹大了那麼多,比不得妹妹就夠離譜的了,現在又被弟弟們比下去了,將來侄兒們長大後,是不是又比不過侄兒們了?

大阿哥知道康熙手裡有錢,他在內務府也有人手,他額娘也是出身包衣旗,雖然他額娘的娘家根基不如德妃的娘家勢力雄厚,但是一些消息也是知道的。

他親愛的汗阿瑪手裡有四十萬銀子預備著隨時給出去,然而他冷眼看著,老四應該是用不上這筆錢,他前幾日還去妹妹的園子裡和老四聊過呢,老四對各處都有規劃,各處都規整好了。就算是老四後期各種費錢,他也絕對花不完四十萬。所以他想從這裡面拿一部分先用著。

大阿哥對著康熙笑了笑:“兒子有事兒和您商量。”

嗯?■_[(”

“就是妹妹那園子……”

康熙都不給他把話說完的機會:“那園子怎麼了?老四不是乾的好好的?”

“是,四弟很能乾,兒子前幾日去看了,隻要各處花木填進去,這園子就成了!也才用了三十萬的銀子,兒子是自愧不如,就想著……”

康熙聽出來了,就說:“那園子比不得你的園子,朕聽你十一弟和十二弟說那裡甚是簡陋。你十一弟還說你四弟頗為敷衍,不值錢的桃樹梨樹蘋果樹種了半園子,知道的是你妹妹的王園,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人家農戶的果園子呢。”

“十一不懂,那時野趣,在園子裡不忘躬耕之樂,暢春園不還留了一處地方種糧食嗎?”

康熙站起來,把書放在了桌上,又去書架那邊抽了一本書出來,跟站起來的大阿哥說:“你們都大了,喜好也不一樣了,所以園子的事兒你自己計劃吧。聽說徐乾學不在了?”

徐乾學就是因為人品不好、家族橫行鄉裡被明珠的外甥傅臘塔彈劾的那位,他是顧炎武的外甥,頗受康熙重用。

因為當時傅臘塔緊咬著徐家不放,徐乾學的一個弟弟因此驚悸而死,實在是鬥不過有如山鐵證的傅臘塔,徐乾學就辭官回鄉了。走的時候康熙命書局跟隨,讓他在家編書。年初的時候康熙下令征召有學問的人入京為官,徐乾學心思動了,他雖然身在老家,但是心向京師,於是得到這個消息後多方打點,還想回京城做官。

被他打點的人裡面就有大阿哥,通過明珠的穿針引線,徐乾學的人就對大阿哥百般奉承,多有孝敬。明珠等人再次舉薦徐乾學,康熙自然應允。

徐乾學收到了京城的好消息後,就日夜盼望詔書,他算準了詔書到達的日子,就借著登高望遠帶著子侄和門客在山頂飲酒,一旦發現有人騎馬路過,就以為是送詔書的人,興奮到手足舞蹈,可過去千騎皆不是,過了送詔書的日子詔書還沒來,他內心焦慮,生出憂愁來,繼而憂慮成疾沒幾日就死了。諷刺的是他死了詔書送來了!

康熙說的就是這件事,他之所以提這件事,就是暗示大阿哥:你都到這份上了,這園子還修嗎?

然而大阿哥聽到耳朵裡,覺得汗阿瑪的意思是:你不是有弄錢的門路嗎?還惦記你妹妹的銀子乾嘛?

他瞬間堅定了接著搞錢的想法,無論如何,這園子是要建造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