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小丫頭嘻嘻哈哈,鄂倫岱居然生出幾分畏懼來,他對康熙都沒恭敬過,常常出言頂撞,今兒突然覺得這丫頭是一隻吃人的老虎,關鍵這丫還是一隻笑面虎!
他立即說:“郡王有差遣,奴才自當鞍前馬後。”
海棠就笑起來:“就是委屈你們跟我在這裡過冬了。”
鄂倫岱趕緊說他就想在這裡過冬,回京城也是天天喝酒,怪沒意思的。表現的十分乖巧!
第二天,海棠決定在這裡開始安營紮寨,可是北方早就冷了,大地凍的跟鐵塊一樣,想挖土木工事和安營紮寨都是困難的事兒。
折騰了一天大家還是在帳篷裡居住,到了晚上,斥候回來說找到了策妄阿拉布坦的營地,隻是如今營地空了。
一瞬間,三國演義裡面的各種陷阱權謀在海棠的腦海裡浮現,她說:“他想引著咱們去追呢,咱們就不追,按兵不動,看誰有耐心!”
鄂倫岱也是這樣想的,他也是把三國演義當兵法看的人。
第二天擴大斥候的搜尋範圍,都已經深入到準噶爾土地上了,還是沒找到策妄阿拉布坦的痕跡。
晚上海棠坐在篝火邊跟自己打氣:心理戰,策妄阿拉布坦在玩心理戰,不能上當,還是要穩一點。
第三天第四天,仍然尋不到策妄阿拉布坦的痕跡,海棠就在想:“要不然我也做個假動作,裝作往後撤?”
她立即下令緩緩後撤,在後面放了很多斥候,想要找到策妄阿拉布坦的蹤跡。
她這是有計劃的後退,每天就走一點路,等了幾天,沒等來策妄阿拉布坦,倒是等來了費揚古的信使。
費揚古打退了和碩特部,抓捕了很多人,得到一個消息,策妄阿拉布坦快馬回程和他叔叔對峙去了。
海棠得到這個消息後氣得咬牙,覺得自己真是謹慎過頭了,大冬天在吹了這麼久的冷風是很難受的啊!
於是立即撤回大軍,到溫暖背風的冬季草場整修。同時費揚古也親自來跟海棠稟告這次戰事,把有功的人員整理成名單請海棠過目後就能送京城去邀功請賞。
費揚古給海棠帶拉了一個消息:“和碩特部已經派人去京城請罪了,您猜他們推出誰做替死鬼?”
準噶爾部在幾十年前還是朝廷的從屬,他們的首領也就得到了一個台吉的爵位。後來噶爾丹把準噶爾部折騰成了準噶爾汗國,已經在事實上和朝廷結束了從屬關係。然而和碩特部名義上還是朝廷的外藩。他們進攻了青海,勝利了還能得意一下,輸了肯定要給朝廷請罪。
既然是請罪,就要有個罪人,借這個罪人的頭顱把表面的關係維持下去。
海棠問:“誰那麼倒黴?”
費揚古說:“一個大喇嘛。”
海棠瞬間明白了這裡面和碩特部的操作,打贏了除外敵,奪回青海。打輸了除內敵,鞏固權力!
中原的佛門經過三武一宗滅佛顯得十分溫和,一副出家人超然物外的姿態。
但是在中原之外的任何地方,宗教都有巨大的權力,和世俗權力的鬥爭從沒停止過。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精,都在名利場上混的,這手段都懂。
海棠給費揚古道了辛苦,又親自騎馬去看望大戰後的八旗傷兵,對抽調來的滿漢輔兵賞賜後放他們回家,回來後立即寫了折子把大戰的經過以及自己和策妄阿拉布坦的遭遇給寫上,同時把青海內部的變化和自己的一些想法另外寫了一封奏折,海棠把自己接下來“剿匪”的重心和剿匪之後對民心的安撫也給寫了出來。
最後給太後和德妃寫信,信裡撒嬌不能回去過年了,讓她們多保重,又挑選了很多好羊皮送回去,其中幾張不錯的羊皮是指明送給三嫂子和四嫂子的。
隨後海棠點齊八旗駐軍圍住了海南。
接下來就是半個月的審判,趁著農閒,海棠強令所有人出來看審判,物理消滅那些刺頭們,殺的當地人頭滾滾。
海棠告訴他們:“在這裡本王說了算,你們彆替本王考慮,彆為本王做主,更彆為本王分憂做什麼和事佬調停人家的關係,彆說什麼祖宗規矩,都知道吃人家的飯受人家的管,你們在本王的地盤上吃飯種地婚喪嫁娶早就和你們祖宗沒關係,本王的規矩就是青海的規矩,男女同工同酬,男女均分土地,土地不許買賣!有打老婆的兩口子也彆過了,少他媽說兩口子床頭打架床尾和!”
海棠同時頒布律法的補充條款,側重於婚姻和商業,做到日後有法可依。
她的這一番行為被當地的官員以最快的的速度報告給朝廷。
朝廷為了限製蒙古王公的權力,設置了各類大臣和將軍,法理上青海的行政權力在於各級衙門,軍權在安北將軍手裡,海棠越過各級衙門已經侵犯了朝廷治理地方的權力,所以青海衙門的折子如雪片一樣飛到了康熙的南書房。
此時已經臨近過年,康熙正準備寫幾張福字賜給權貴們。
南書房大臣張英檢閱這些折子,挑出來給康熙看:“青海奏報,勇憲郡王有擅改律法之事。”
康熙放下毛筆,把折子拿起來看了一會,扔到了桌子上,跟張英說:“批複當地官府,青海接壤準部,乃是三戰之地,以郡王法度為準。”
張英趕緊從桌子上撿起奏折。
康熙拿起一張福字看了看,跟梁九功說:“去,給班布拉的王府送去,人不回來對聯是要貼的。”
梁九功趕緊接著,退了幾步出去了。
康熙帶著張英出了南書房在乾清宮前面的空地上溜達散步。
張英想了想說:“勇憲郡王為人強勢,隻怕藏地還會找事兒。”
康熙冷笑了一聲:“藏地的喇嘛想去青海傳教,班布拉不許,早就彼此看不順眼了,不是她顯得無害了就能彼此消停的。這孩子的心大著呢,等她的青海安靜下來,她積蓄夠了實力,第一個就是拿和碩特部開刀。而且和碩特部首鼠兩端,乾的那點事兒朕都覺得可笑,難道班布拉看不明白?不過是因為現在大家實力都不夠,相安無
事罷了。”
張英瞬間明白,給予了勇憲郡王極大的權限就是讓她積蓄實力,然後南下奪川藏北上取準疆。
在開疆拓土和滅準噶爾部這樣的大事前面,其他的細枝末葉沒必要講究。
康熙溜達了半天,又回去接著寫福字,挑出最好的給太後送去,又給宮內各位妃嬪和成家的阿哥賞賜了幾張。
年底也是各路人馬進京送禮的高峰,各處的貢品也被內務府送進宮來。今年貴妃的身體還是很差,往年是強撐著主持大局,今年連強撐的力氣都沒有了。
有封號的四妃和都摸到了宮權,德妃也分攤了一些事。
四妃裡面除了宜妃都有了兒媳婦,自然是帶著兒媳婦一起乾,榮妃和惠妃還好,兒媳婦都能幫上忙,德妃的兒媳婦也就比六阿哥大一點點,比四阿哥小了三歲。個頭模樣和海棠差不多,也是長的胖嘟嘟的,說話的時候歪著頭,看著還很幼稚。
德妃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覺得這不是個兒媳婦,這是養了個小閨女。而且這孩子和四阿哥也沒什麼互動,兩人看著不像是夫妻,四阿哥對他的嫡福晉挺客氣的,客氣的好像人家是來走親戚的,吃了這頓飯就離開的那種。
德妃從他們兩個成親到如今都在愁,特擔心人家一個胖妞送進來了,過半年成了個瘦妞,然後他們母子就成了人家嘴裡欺負人的人,她也成了苛待兒媳的惡婆婆。她還有兩個兒子沒娶媳婦的啊,這惡名可不能背。
所以彆人是帶著兒媳婦乾活,她是哄著兒媳婦打發日子。
德妃拿出極大的耐心,催眠了自己幾次,就把這兒媳婦當七格格養了,畢竟兒媳婦的年紀比七格格也就大了半歲。
這會德妃揉著太陽穴跟坐在炕桌邊的四福晉說:“老四家的,好孩子你再算算,額娘頭暈,這半天都沒算明白。⑸_[]⑸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四福晉也有些頭暈,都算一上午了,一個數沒算對,後面的都會錯,她很實誠的說:“額娘,我也算暈了。”
德妃看看桂枝,桂枝立即說:“彆看我,我也頭暈。”
德妃就生氣:“你個沒用的丫頭!”
桂枝就嚷嚷:“你和嫂子也沒用,怎麼就罵我!”
這要不是親閨女高低給她一巴掌!
在屋裡玩的十四一聽,鄙夷的說:“你們都沒用,我聽都聽明白了,我給你們算。”
他爬上炕,指揮著嫂子和姐姐一個打算盤一個寫字,果然條理清晰的把賬算明白了。德妃剛誇了他幾句,他高興的失手把硯台打翻,染了自己一身墨汁。
這時候四阿哥進來,他進門跟德妃說:“額娘,九妹妹的俸祿支領來了,還有很多汗阿媽給妹妹的賞賜,兒子一並帶回來了。”
德妃招呼著大兒子坐下,跟桂枝說:“領著你弟弟去洗手換衣服。”
桂枝懶蛋,往炕上一倒不樂意動了,四福晉說:“額娘我去。”
她下炕牽著十四的手去換衣服,十四屁顛屁顛的奉承嫂子跟著出去了。
德妃更愁了,老四家的怎麼就沒點眼力勁,十四有人伺候根本不需要你,你給老四端杯茶也行啊!
她伸手揉著太陽穴,覺得這日子真是太難了。
四阿哥還在講這次都領了什麼,德妃虛弱的表示:“俸祿是你妹妹讓我領的,彆的東西我不敢收,給太後送去吧。”
四阿哥說:“兒子也是這樣想的,剛才和六弟去給太後祖母請安,她說這些東西您收著就行。”
這時候六阿哥進來,跟德妃說:“額娘,兒子打聽了,汗阿瑪讓妹妹在明年秋天率部去木蘭參與圍獵,隨後帶著她回京。”
德妃立即打起精神:“阿彌陀佛,可算是有確切的消息了。這一陣子我做夢都夢到你們妹妹,也不知道這一年過去了,她長高了沒有。”
正說著四福晉牽著十四的手進來,十四跟小綿羊一樣,在四福晉跟前十分乖巧溫馴,沒一點混世魔王的樣子,六阿哥也趕緊站起來打招呼:“嫂子好。”
四福晉打發了十四去炕上和德妃坐在一起,開始張羅起來,給老四老六安排茶點,關心了幾句老六的衣食住行,開始和德妃商議今年過年的花銷,安排的真是處處妥當。
老六和十四一樣,對四福晉恭敬有加,十分尊敬。
但是四阿哥全程跑神,全家人其樂融融的時候,他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
德妃覺得太陽穴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