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好處 ......(1 / 1)

因為第二日到在江寧上岸,當天晚上一個年輕人上了龍舟,跟隨太監進了康熙的臨時書房。

這年輕人進門跪拜:“奴才曹寅給主子爺請安。”

康熙放下書,親自去扶起來他:“子清起來。”

說著對這位曹寅上下打量了一番,主仆好幾年沒見了,康熙對他甚是親近。

“唉,今年六月收到你父亡故的折子,朕好幾天不曾休息好,心裡想著你不知道是何等的惶恐,孫嬤嬤又是何等的傷心難受。”

曹寅扶著康熙坐回去,感激的說:“沒想到家父的事兒居然勞累主子惦記,唉,家父這也是......”

說著眼眶濕潤,忍不住伸手去擦。

康熙頗為動情的說:“彆說了,朕知道的,當年先帝駕崩,朕也是體會過的,你不過是把一家老小的生計扛在肩上,朕可是把整個朝廷扛起來了。”說著示意對方坐下來。看著曹寅說:“朕的意思,是讓你接管你父的五品織造,可如今看來,你手邊的俗事兒還多,片刻之間還接任不了啊!”

曹寅一聽立即跪下:“奴才雖然傷悲,然而這幾年跟隨家父,也是知道如何做織造的,奴才願為主子效力。”

康熙搖搖頭:“織造的事兒給任何人都能做,不過是內務府辦理綢緞服裝並采買各種禦用物品,甚是簡單,這樣容易的事兒朕也不會打發你父子親自來江南。你父在江南,乃是朕的耳目,江南的雨水,人言,風俗......所有一切都收羅成冊每月上奏,這不是一般人能做的,非是朕的心腹不足以托付的大事。”

曹寅明顯不知道他父親曹璽做這樣的差事,這分明是密探,他當時就呆了。

康熙接著說:“自從你父去世,這幾個月來朕在京城猶如聾子瞎子,對江南之事一概不知。不瞞著你,在來的路上朕巡視黃河,夜裡有逆賊潛入行營行刺,後來審問,這賊人就是從江南來的,你父若是還在,江南的這點事兒根本瞞不過朕。”

曹寅瞬間明白了,立即磕頭:“奴才願意接替家父的差事,為主子打探江南之事,必兢兢業業,不敢辜負主子的期望。”

康熙立即起來扶他:“子清,這事兒也隻有教給你朕才放心。朕現在先給你透個底,你先熟悉通政司事物,你父的那些幕僚都是通政司的人,朕南巡的時候你在織造府應付差事,跟著他們好好的學學,等朕回京城了,你去揚州織造府上任,當日在揚州大辟十日,對那裡朕不得不小心應對。揚州的事兒你辦完之後,攜家眷再回江寧,揚州再好,也比不過江寧,江寧才是江南重鎮,通政司必須在江寧辦公。”

曹寅立即接旨。

既然曹寅接下了通政司的差事,康熙就說:“你回去告訴通政司的人,就說朕打算在江南祭祀孝陵,選個黃道吉日,儀仗開路,百官隨行,朕步行去,到時候以臣禮對朱元璋的陵寢三跪九叩,當日不禁百姓觀看,必然會有刺客混入百姓裡面,你們要做的是把刺客找出來秘密處置了,不能驚擾了百姓。”

“是,”這差事棘手也要接,曹寅立即接旨,最後不無擔心的問:“您去祭拜前明的皇帝......這.......”

康熙拍拍曹寅的肩膀,“去祭祀朱元璋好處太多了,穩的是我家的江山。彆說是朱元璋,朕這一路上要不斷祭祀,如祭祀大禹王,祭祀孔聖人等等,漢人尊崇誰朕就祭祀誰,不過是磕頭罷了,朕的頭磕下去,天下安寧了,朕的好處就到手了。”

康熙祭祀孝陵的消息傳到京城,已經是十一月了,天氣已經冷了。

因為康熙在江南祭祀朱元璋,率隨行百官三跪九叩,八旗的各位王爺瞬間不樂意了,在他們看來,皇帝也太丟分了,當日多爾袞兄弟彈壓江南廢了那麼大力氣,如今三跪九叩,滿人還要不要臉啊?

宮裡太子年紀還太小,太後就是個擺設,他們直接來找太皇太後鬨起來,那意思就是您管管皇帝,祖宗的臉都讓他丟完了。

太皇太後收到消息的時候立即明白了皇帝的舉動,這時候該懷柔了,想要坐穩天下,有時候就該妥協。

對於滿京城的八旗王爺,這些小鱉犢玩意太皇太後就沒放在眼裡,當年皇太極的兄弟個個如狼似虎她都鬥了一遍,阿濟格在護送多爾袞的靈柩回京城的時候還想發動兵變,這些小崽子們有幾個有這樣膽量的?隻會跑到乾清宮吵吵,放到幾十年前,隨便一個掌旗王爺都能提刀進宮和她痛陳厲害了。

這些小崽子們給那幾個老兄弟提鞋都不配,她毫不在意的帶上太後去乾清宮議事去了。

這樣的場合五阿哥和海棠是沒資格圍觀的,兄妹兩個在宮巷裡踢球。海棠如今會跑了,雖然跑的磕磕絆絆,時不時的絆倒,然而她的兩條小胖腿卻是閒不住,一睜眼到睡覺,都沒閒著的時候。現在的遊戲就是五阿哥把球踢出去,海棠吭哧吭哧的跑過去撿回來給他,然後五阿哥再踢出去,海棠再跑出去撿回來給他......周而複始,十分無聊,但是兄妹兩個玩的都很快樂。

宮人們圍了一個圈,不讓球跑的太遠。海棠撿球的時候一抬頭,看到遠處拐彎的地方太監們抬著步攆,太皇太後一身大禮服坐在上面,周圍圍著不少的宮女太監,浩浩蕩蕩的回來了。

海棠指著遠處跟五阿哥說:“五哥,祖祖,回來啦~”說完吞口口水,不知道為啥,嘴裡的口水很多,說的快了很容易被嗆著。

五阿哥也看到了,就把海棠跟前的球踢給一個太監,拉著海棠跑過去。

步攆在他們前面停下,幾個孔武有力的嬤嬤把他們舉起來放到了步攆上。

海棠第一次坐這玩意,忍不住站起來往下看。

太皇太後一手摟著她一手攬著五阿哥,霸氣外露的坐著,海棠習慣了這個角度看周圍,再回頭看太皇太後的時候,發現老太太的得意根本沒掩飾,看來吵架吵贏了。

海棠的眼神很亮,太皇太後發現孩子笑眯眯的回頭看自己,伸手在她的帽子上揉揉,慈愛的說:“你們汗阿瑪給你們捎好東西回來了,等會給你們分分,高興嗎?”

有禮物誒,海棠趕緊點頭,大聲說:“高興!”

五阿哥問:“都有什麼?好老祖宗,先說說有什麼,汗阿瑪在江南弄到很多好東西嗎?”

太皇太後哈哈笑起來:“你汗阿瑪弄到了很多好東西呢,再好不過的東西了。”

哪怕年紀一把,這一刻她褪去哪個胖乎乎慈祥老太太模樣,大笑中帶著一絲睥睨天下的豪氣,這才是海棠想象中的孝莊文皇後。

太皇太後和太後的步攆進了慈寧宮,宮女上前扶著她們下來。

蒙古妃子們上來扶著太皇太後和太後進了大殿,太皇太後就讓蘇麻喇姑把給這些蒙妃的東西拿出來,也不想和她們說話,直接打發了,單單留太後在這兒。

太後的妹妹淑惠太妃不想走,磨磨蹭蹭,她知道太皇太後和太後去了乾清宮,想留下聽聽她們怎麼說。比起太後的“不爭氣”,這位太妃靈巧多了,她剛進宮聽說順治皇帝向往漢學,不僅學會了漢話,還學會了作詩。

這樣一比,太後這個天天操心自己吃什麼喝什麼的真的是懵懵懂懂頗有些上不了台面,當初誰都不覺得會選現在的太後做皇後。可後來的結局,就是這個上不了台面的太後成了各方面妥協的結果。

太皇太後那是千年狐狸,能看不出來淑惠太妃的心思?如今宮裡沒皇後,皇貴妃天天撂挑子,太後撐不起來,她這位科爾沁的太妃不就順勢撐起宮裡的事兒了,再過些年,就能仗著太妃的身份跟皇上提點“無關緊要”的小要求了。

太皇太後端著杯子看淑惠太妃磨磨蹭蹭,等兩個小孩子爬到太後身邊坐好,她又裝作很有興趣的樣子逗弄小格格,太皇太後直接把杯子放在炕桌上,發出“哢擦”一聲。

淑惠太妃看太皇太後煩了,知道不能再待下去了,立即蹲身行禮麻溜的出去了。

太皇太後重新端起杯子,對著淑惠太妃心中歎氣,大智慧沒有,小聰明一堆!她就不知道有些事兒不做比做了更好。

看太皇太後不高興,太後不敢說話,用手在海棠的後腰上捅了一下,海棠看看太後,看太後對自己擠眼,就立即歡喜的問:“祖祖,禮物~”。

太皇太後一聽立即滿臉慈祥的笑起來:“哎呦,九格格真是提醒我了,蘇沫兒,趕緊的,把禮物找出來,沒看到咱們格格都等急了嗎?”

屋子裡的氣氛瞬間輕鬆了起來,蘇麻喇姑笑著說:“東西太多了,人人有份,格格略等等,讓他們分好了再端上來。”

海棠乖巧的應了一聲。

太皇太後就說:“單子在哪兒,我看看。”

有嬤嬤捧著單子送來,太皇太後一看,這哪裡是禮單,這就是一本書。

她的眉頭蹙著:“皇上略動一動就是大把的銀子,正所謂窮家富路,咱們在宮裡有吃有喝什麼都不缺,他還置辦這些乾嘛?我說點不好聽的,他沒錢了回不來,還要京城給他送補給。”

蘇麻喇姑趕緊說:“皇上雖然吩咐了給小阿哥小格格們置辦些小玩意兒,可梁九功不知道買什麼合適,和曹家的孫氏商量,這都是孫氏置辦好了孝敬宮中主子的。”

“他曹家很有錢嗎?”太皇太後拍著比書還厚的禮單:“就算這裡面的東西不值錢,這數量多了也要費好多銀子呢!依著我看啊,這是拿皇家的錢給皇家的人置辦,這麼大手大腳的花錢,最後還是要皇上給他們補這個窟窿。”

蘇麻喇姑勸她:“您彆生氣了,這事兒宜粗不宜細,皇上去江南,帳不是這麼算的!”

太皇太後點頭,確實不能算經濟帳,穩的是江山民心,錢花的多了,也能讓一些愚夫愚婦們覺得朝廷實力雄厚。她轉頭對五阿哥說:“可不許學這些奴才花錢大手大腳的,日後你過一家人了,也該勤儉持家。”

五阿哥立即跳下炕領了訓,可他根本沒懂!

太皇太後這會已經翻開禮單看起來了,她戴著玳瑁水晶老花鏡,看著說著:“哎呦,這真是都照顧到了,孫氏真是個妥當人!”

說完跟蘇麻喇姑說:“正好,讓各宮娘娘來領她們的東西吧,這可真是人人有份。”正好再看看各宮主位能不能跟的上皇帝的腳步,如果下面有年輕聰明伶俐的嬪妃貴人,不放提拔一番。

朝廷的風向要變了,不在是以滿蒙妃子為貴,也該適當的抬舉一些漢妃了,就是不抬舉漢妃,沒有皇後的時候也該有宮中的娘娘跟那些漢臣家眷表示親近,時常賞賜,替皇帝籠絡漢臣。

蘇麻喇姑看她這樣吩咐,品著她的意思,立即把各宮的禮物收拾出來。

沒一會兒,各宮娘娘都到了。

大公主先來,她住的最近,來了之後和太後坐在一起,中間夾著小小的海棠,還有時不時插話的五阿哥,祖孫個聊的很開心。

接著就是鈕鈷祿貴妃,鈕鈷祿貴妃也有了身孕,帶著永壽宮的嬪妃和十阿哥等一群人烏泱泱的來磕頭。

接著是翊坤宮的宜妃,姐妹兩個帶著六格格九阿哥和幾個常在答應,一群人扶著大肚子的宜妃小心翼翼的進來。

太皇太後看她笨拙的樣子,免了她行禮,安置到一邊坐著等。

延禧宮的主位是那貴人那拉氏,是夭折了的萬黼、胤禶的生母,十格格的額娘也是那拉氏,也是個貴人,他們宮裡還有一個那拉氏,也是貴人。光是那貴人就有三位,所以延禧宮裡面沒大佛,找不出一個嬪來,全是一堆貴人常在和答應。

長春宮的榮妃,鐘粹宮的惠妃,這些人也都帶著孩子嬪妃來了。接著就是鹹福宮的一群人,鹹福宮和冷宮差不多,在西北角,和慈寧宮的距離最遠,皇帝半年想不起一次的地方,大概是住在裡面的人混的都不好,所以鹹福宮的人倒是顯得最和睦。

鹹福宮的人都趕來了,怎麼承乾宮和永和宮的人還不來?海棠睜大眼睛往門口看,等著額娘來。

她額娘德妃帶著一群永和宮的嬪妃們踩著小碎步,以一次邁不出兩寸的步子跟在皇貴妃的儀仗後面。

路就這麼寬,承乾宮的人一下子全堵住了,就是不堵住,給永和宮的人三個膽子他們也不敢超過去。

太皇太後召見,誰不是誠惶誠恐的趕快奔過去,但是皇貴妃和人家不一樣,她讓人慢點,抬著步攆的人走快了她頭暈。

永和宮的人從嬪妃到太監宮女在心裡對著承乾宮罵了一萬句,沒用,還是要老老實實的跟在後面。

這都十一了,京城的十一月很冷啊!特彆是在高牆之間夾著的路上,風邪乎的很,從脖子、袖口、腳腕兒這些地方往全身鑽,個個凍的牙齒打顫,大夥在心裡詛咒皇貴妃這次出門最好得一場風寒一命呼嗚算了,看她還擺不擺譜!

德妃沒辦法,就當是散步了,磨磨蹭蹭往前走。

慈寧宮裡,有人也開始交頭接耳:“怎麼承乾宮和永和宮的人不見?莫非是沒跟她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