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瓞耋 ......(1 / 1)

絲絹看看皇貴妃出去了。

出門看到梁九功,絲絹笑著說:“呦,什麼風把梁公公吹來了,您這是稀客。”

梁九功笑的一臉喜慶,小聲的問:“絲絹姑姑,娘娘這會醒著沒?”

絲絹回頭看了一眼,小聲說:“剛睡下,這會睡的淺,您這是來宣賞?我進去請娘娘起來......”說著就要轉身,梁九功一把拉住她,拉著她下了台階,小聲的說:“我的姑姑誒,等會,等會再請娘娘起來,咱家想找姑姑討一杯茶。”

絲絹跟門口站著的一個宮女說:“新綢妹妹,你先進去伺候,我給梁公公奉茶。”

門口的新綢答應了一聲,掀開簾子進去了。

絲絹和梁九功來到了耳房,這裡一股子藥味,小火爐上還放著藥罐,正咕嘟咕嘟的冒泡,一個一等宮女坐在爐子前帶著兩個小太監撥弄湯藥。

絲絹進來,屋子裡的三個人都站了起來,一個小太監看他們一起進來,就知道有話要說,立即避開:“這屋裡的茶具沒換,小的們去端些洗乾淨的來。”

梁九功和手裡拿著銀筷子的宮女打招呼:“呦,是雲紗姑姑啊,好就沒見您了,您最近可好?”

雲紗的臉板著:“勞您關心,如今還能吃的下去飯,您這是貴腳踏賤地做什麼來的啊?”

絲絹請梁九功坐下,推了雲紗一下:“話怎麼那麼稠呢,拿好茶葉來。”

雲紗就轉身從架子上的罐子裡取了茶葉扔進了茶杯裡,提著開水倒了進去。

茶香藥味在這耳房裡彌漫,梁九功的臉這時候垮了下來,一副苦相:“兩位姑姑,咱家是有事兒求上門了,今兒的事兒您二位也知道了吧?”

雲紗端著三杯茶坐下,把一杯給了絲絹,一杯給了梁九功,手裡不慢嘴上說著:“梁公公說宜妃娘娘的事兒?這是雙喜臨門啊!是不是絲絹?”

對皇上來說是雙喜臨門,對於承乾宮來說真的跟吞了蒼蠅一樣惡心。

梁九功就說:“那邊甚是惶恐,但是畢竟懷著龍子......”

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他面前的兩個宮女正在觀察茶葉。

梁九功就接著說:“皇上還是心疼皇貴妃的,這不,讓咱家把宮裡的對牌鑰匙都送來了......這宜妃的龍胎......”

雲紗的脾氣不好,她手中的蓋碗蓋子啪的一聲落在了杯口:“意思是龍胎要讓娘娘照顧著?”所謂賞賜和對牌鑰匙賬本都是借口!這些東西是娘娘本來就該得的,現在夾帶著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她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怒氣已經忍不住了,梁九功對著她擠出一個笑容來:“娘娘已經是皇貴妃了,如今沒皇後,是宮裡最尊崇的娘娘,統領東西十二宮,照顧皇子皇女,孝敬老祖宗和太後,這些都是分內之事啊!翊坤宮的龍胎也是皇上的子嗣,自然也該蒙皇貴妃娘娘照看。”

雲紗嘴角動了動,到底沒罵出來。

絲絹就問:“這是皇上的旨意?梁主管說了這麼多,是讓我們姐妹把這旨意說給娘娘聽?”

“正是這個意思!皇上雖然沒明說,隻讓咱家把東西東送來,就說了一句‘宮中諸子讓皇貴妃多費心’可咱們做奴才的哪裡不知道這裡面的意思。主子沒說明的,咱們要想到做到才是,要不然要咱們這些奴才乾什麼。”

他說到這裡就當是把最困難的事兒辦完了,語氣輕快的說:“今兒皇上特意給佟主子挑了好多好東西,都在外面呢,等會兩位姑姑派人登記造冊,皇上最近忙,等閒了再來看望佟主子。”

說到這裡也不喝茶,站起來說:“請佟主子起身吧,咱家宣了賞賜,事兒就辦完了。”

絲絹摁著雲紗的肩膀站起來,示意她彆說話,和梁九功吵起來沒好處。她客氣的說:“梁總管,這裡藥味重,咱們出去吧,勞煩您在院裡等等。”

梁九功也客氣的說:“該的,該的。”

雲紗看梁九功出去了,嘴裡咬著牙吐出四個字:“欺人太甚!”

梁九功走了之後,皇貴妃扶著新綢的手坐下,歪在榻上,看著絲絹把東西核對一遍,胤禛年紀小,看著這些東西好奇,跟個小尾巴一樣跟著絲絹在箱子堆裡轉來轉去。

皇貴妃有氣無力的跟新綢說:“跟你絲絹姐姐說清楚,這些都放到一起,回頭我沒了,一股腦的給阿哥送去。”

新綢低低的答應了一聲。

這時候雲紗端著藥碗進來伺候皇貴妃喝藥。

皇貴妃端著藥看了一會,問雲紗:“你們嘀咕半天,說什麼呢?”

雲紗低下頭。

皇貴妃端著藥碗一仰頭一口悶了,表情極其痛苦的把藥碗放到了托盤裡。

“每次喝這個跟受刑的一樣,這滋味也太難喝了。”她一邊就著新綢的手喝了一口清水漱口,一邊問:“到底說什麼啊?看我不行了,要給我打棺材做壽衣?要真是這樣,怎麼不來問問我,我想要什麼樣式我知道,免得你們給我選的不合心意。”

“哪裡是您說的這樣!您這話也太不吉利了!”

“今兒說的是吉利的事兒?”

雲紗歎口氣,委婉的說:“梁九功說您如今是後宮之首,要把大梁給扛起來,比如說管理後宮,照顧皇子皇女......”

“是不是也有沒出生的阿哥和格格歸我照看?”皇貴妃拍了拍自己的心口,隨口說了一句:“這湯藥果然苦,我這胃裡不舒服,罷了,今兒不吃飯了,彆到時候和這苦汁子攪和在一起更難受。”

守著拍了拍還跪著端著托盤的雲紗:“哭喪個臉乾嘛?我這人可從沒對孩子不利過,回去吧,日子還要過呢。”

雲紗站起來退下了。

這時候絲絹把東西給檢查了一遍,來報告給皇貴妃,皇貴妃看著單子問胤禛:“喜歡什麼等會拿走,額娘的都是你的。以後缺什麼隻管來找額娘,彆人的彆拿,彆管是外面親戚的,大臣的,門下奴才的,拿了手軟吃了嘴短,彆因為拿了三五兩的臭銀子被人家捏住了軟肋。你是個爺們,臉面金貴,他日要是被幾兩銀子驅馳著給人辦事兒,我一口吐沫啐你臉上,門都不給你進,聽見了沒有?”

“兒子記住了。”

皇貴妃摸著他的光腦門:“彆擔心,額娘彆的沒有,也隻剩下這些阿賭物了,聖母皇太後積攢的私房,額娘的嫁妝,這些年來過年過節過壽收到的賞賜和孝敬,夠你舒舒服服過半輩子的了。”

四阿哥沒拿走什麼東西,但是他的太監高無庸背了幾兩金瓜子回去。四阿哥就跑了一趟造辦處,讓人用兩錢金子做了一隻小小的花絲蝴蝶送給海棠。

蝴蝶真的很小,沒海棠的巴掌大,但是做的十分逼真,被紅絲線串起來掛在了海棠的脖子上。

四阿哥沒來,他白天要讀書,來送蝴蝶的是她的乳母謝嬤嬤。孫嬤嬤把人送走,回來看到宮女嬤嬤們圍在一起誇小主子佩戴上蝴蝶好看。

海棠努力拔高自己的小胸脯,眼睛亮晶晶的,美滋滋的聽著誇獎,一旦有人能停下,她立即啊啊啊的拍人家:快點,我還沒聽夠呢!

孫嬤嬤來了之後,大宮女香茶趕緊站起來給孫嬤嬤騰地方:“嬤嬤總算回來了,您趕緊誇咱們小主子,都指望您了,我們都詞窮了呢。”

大家哈哈笑起來。

海棠被另外一個乳母唐嬤嬤抱著坐在椅子上,孫嬤嬤就坐在她面前的一個小矮腳凳上,孫嬤嬤兩手拉著海棠的兩隻小肥手,海棠美滋滋的等著誇呢,孫嬤嬤一張嘴開始唱蒙古歌兒!

海棠忍不住睜大眼睛,萬分震驚:我知道你會說蒙古話,頭一次聽你唱蒙古歌兒呢!

不是......我聽不懂我怎麼得意啊!

誇人也要讓人聽懂啊!

孫嬤嬤唱的不多,唱完之後就說:“......蝴蝶蝴蝶,福瓞福瓞,福氣綿綿瓜瓞綿綿,祝頌福氣不儘子孫昌盛。蝴蝶蝴蝶,福耋福耋,耄耋高壽福氣未央,祝頌福壽永享。”

哇啊~!

海棠聽的滿面紅光,大眼睛閃閃亮,拉著孫嬤嬤往自己這邊來,在她臉上使勁親了一下。

孫嬤嬤笑著說:“奴婢謝小主子賞。”

周圍的人都語氣泛酸,香茶還說:“剛才我們還說了好多吉祥話呢,格格也賞我們唄!”

海棠揮揮手,你們拍馬屁不用心,還想讓親親,想得美!

海棠決定了,以後天天戴著這個蝴蝶,天天找人顯擺。

所以她被抱著去太後跟前玩耍的時候,拉著紅絲線給太後看蝴蝶。

太後看了之後說:“這撲棱蛾子做的真好看,戴著吧。”

好在海棠聽不懂,她要是能聽的懂,肯定要激情糾正祖母:這是蝴蝶,不是撲棱蛾子!

祖孫再一次雞同鴨講。

太後說:“果然還好小妞妞好,你五哥跑的沒見人影,連飯都不回來吃啦”!

海棠嘴裡啊啊啊啊:往後我也做個蝴蝶,做大一點,給您當發簪戴好不好啊?

太後接著說:“說起來,小花骨朵你是不是該學說話了?”

海棠嘴裡啊啊啊:到時候上面加琺琅,加寶石,怎麼好看怎麼弄,一定要做的漂亮,咱們一起長壽啊。

太後:“不過也不能急,你五哥都快兩歲了還不會說話呢,那時候快把我急死了!”

海棠:既然做了要做一套,什麼耳墜啊戒指啊,都要加上。

她們兩個雞同鴨講的時候,孫嬤嬤和唐嬤嬤這些人站在一邊候著,看她們祖孫沒什麼事兒,這些伺候的人身體站的筆直,嘴唇微微動,開始摸魚聊八卦。

唐嬤嬤就說:“孫姐姐,您聽說了嗎?宜妃的阿瑪被人參了,罪名是盜采人參,康熙二年的時候朝廷就有說法,說是抓住偷挖人參的,頭目要被處死。外面的大人們說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孫嬤嬤就問:“真的假的,您這消息從哪兒聽來的?”

唐嬤嬤小聲的說:“聽對門五阿哥的人說的,哎呦,宜妃娘娘連著哭了好幾天了,飯也吃不下,吃什麼吐什麼,皇上去看望兩次啦!”

“那人參他們是真挖了還是假挖了?”

“這沒聽說,估摸著該有這事兒吧,要不然那些大人們總不能瞎說啊,敢拿出來說,必然是有這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