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遇到熟人了 “周,周先生?”……(1 / 1)

“正義?”

受歡迎的骨科醫生喃喃著。

“正義是強者的利益,不是弱者的利益。”

“高管謀殺妻子,富豪醉駕撞人……從法律上來,他們犯了罪;從量刑上,甚至符合判處死刑立即執行的標準。然而當太陽高高升起,受害者在地獄哭嚎,他們在紙醉金迷的富豪場上沉淪歡呼。”

他直視著面前的周明明,漆黑的眼中看不見光亮。

“欲望不減,罪惡永存……在所謂的真理面前,強者意誌和利益就是世俗正義!”

回想著他曾經見過的事例,醫生心中“正義”的理念越發堅定。

“殺人者,人恒而殺之!”

周明明望著眼前的醫生,忽地感到毛骨悚然。

殺了人終會歸案定罪,無法逃脫法律的製裁,但很明顯高醫生口中的高官與富豪不在他所指的那一類。

法律無法製裁他們——高醫生看著周明明,臉上忽然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

【“正義”可以。】

……

窗外風景快速掠過,遠處徐徐地風吹拂著樹葉搖晃,在人行道的青石板上落下零碎的陰影。

“叮咚!西影路到了,請各位乘客帶好您的行李,準備下車!”

黑色的皮鞋踩在地面的枯葉上,抬腳後破碎的葉片隨風吹散。

周明明站在在公交站上,眼神飄忽地望著蔚藍的天空。

距離他離開醫院也有半個小時了,而高醫生的話卻還在耳邊回蕩著。

正義,法律,強者,弱者……這個世界裡不斷上演的罪惡和逃脫法律製裁的人,強勢對弱勢的碾壓,各種各樣的犯罪,整個社會對罪惡的容忍遠遠超過對弱者的同情。

——如此扭曲的世界。

真他媽見鬼!

周明明暗罵道。

什麼狗屁玩意?亂七八糟!

正義?正義是什麼?

正義就是他現在迷路了,現實上能夠在五分鐘之內出現一個好心人給他指路!

周明明迷茫地看著來時的方向,公交車早就不見蹤影,隻有一隻臟兮兮的小黃狗對著他汪汪叫。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黃毛的小土狗甩著尾巴,衝著周明明不停呲牙叫喊著。

周明明看了看天,看了看路,又低頭看了看狗,抬腳威脅道:“叫什麼叫!閉嘴!”

“嗚嗚……”小黃狗下意識地萎縮著身子,它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嗚咽著向後跑去。

看著狗跑開的身影,他輕哼道:“真笨……一看就沒我家貓主子聰明。”

這麼一說,周明明忽然想家裡的兩隻貓了。

他記得自己穿越之前還在睡覺,家裡那兩隻脾氣大的貓主子,每天都要在七點鐘把他叫醒開飯。

過了這麼久,也不知道那邊現在怎麼樣……

狗離開了,這條道路隻剩下了周明明。

他歎了口氣,抬頭望著空蕩蕩的街道,不禁又有些心裡發慌。

怎麼這大中午的一個人也沒有?這還沒到中午吃飯時間啊!

他按耐住心裡的驚慌,嘗試著向前走,試圖憑借自己的運氣與老天爺的青睞找到小區的路。

但事實證明,能夠在短時間內遇到殺人犯,精神病和神經病的他,運氣相當的爛,比起受到老天爺的青睞,他更傾向於自己是老天爺素未謀面的仇人。

究竟是怎樣的倒黴蛋,才能在剛出院不久一頭栽倒在花圃裡,直接摔出了鼻血?

周明明艱難地撐起身,抬手捂著嘩嘩流血的鼻子。

草屑枯葉沾在發間,撞得發紅的鼻子抑製不住地往下流血,鮮血滴落在白色的襯衫上,顯得刺眼。

周明明抓著一旁的花圃柵欄,一瘸一拐地站起身。

此時的他模樣格外狼狽,黑發裡夾著兩三片枯黃的樹葉,筆直的長褲皺巴巴的,褲腳還粘上了點泥土,鮮血染紅了襯衫,領口的扣子在摔倒掙紮之間崩壞掉落,不知道落在哪個位置了。

周明明從花圃裡爬了出去,他站在青石板上,試圖將壓壞的柵欄安回去。

任誰也不知道一開始他隻是想站在花圃的台階上向遠處眺望方向,隻是一時沒站穩,一頭便栽了進去。

他掏了掏自己僅剩兩千塊鈔票的口袋,雙眼茫然地望著毀壞的花圃和柵欄。

完蛋了,他那貧窮的存款受到了來自花圃和柵欄的猛烈襲擊。

——他要破產了!!

十分鐘後,周明明一臉衰樣地蹲在花圃旁。

身旁的柵欄已經被他蠻橫地插了回去,而被他壓壞的草坪和景觀花,周明明隻能心虛地給它們攏一攏,讓它們變得勉強能看。

他正在等待道路旁某個好心人的路過,最好是周邊的住戶或者是環衛工人,能知道周邊小區的信息和治理花圃的工作人員的聯係方式。

雖然錢不多,但能賠償一點是一點,給自己求個心理安慰。

“汪汪汪……”

那隻跑掉的小黃狗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跑回來了,嘴裡還叼著半根火腿腸,屁顛屁顛地奔向周明明,然後一屁股坐在他腳邊。

它搖晃著小尾巴,將嘴裡的半根火腿腸放置在地面,然後抬頭望著周明明。

“嗚汪?”

小土狗歪著腦袋,可愛的棕色圓眼睛呆呆地看著他,似乎在奇怪這個和它一樣臟兮兮的兩腳獸為什麼不回家。

它盯著周明明看了一會兒,但很快腦仁不大的腦子就把周明明給拋向腦後,低頭美滋滋地吃起火腿腸來。

“汪汪!”一邊吃一邊發出稚嫩又嘹亮的叫聲。

“……笨狗。”周明明嗤笑了聲,他看著它滿身灰的毛發,忍不住伸出手撫了上去。

然而手剛搭上去周明明就後悔了。

狗這種生物和貓完全不一樣!

“……”周明明看著摸了滿手灰的掌心,不禁有些沉默。

這狗多久沒洗個澡了?它不給自己舔毛的嗎?他家貓主子身上沾了一點灰都要嬌滴滴地跑到他喵喵叫。

小黃狗倒是很高興,高興到連自己的火腿腸也不吃了,迎著周明明的手就開始蹭。

“汪嗚……”

“喂!彆蹭我腿……離我遠點,彆把灰蹭我身上……”周明明見狗圍著他的腿就開始蹭,慌得連忙伸手推開它。

但小狗不知道他在嫌棄,還以為是在和它玩耍,舔了舔他的指尖便蹭來蹭去。

周明明瞪著這隻過分熱情的小土狗,好半天才接受自己被狗蹭了一身土的現實。

“算了……本來也乾淨不到哪裡去,臟就臟了……”

“汪汪汪!”

“閉嘴,我已經在摸你了,不許再叫了!”

周明明用著擼貓的手法擼著狗,一套貓貓按摩下來,直把這隻涉世未深的小土狗擼成了餅。

“汪嗚嗚……”

小狗吐著舌頭,兩眼發昏地趴在地上。

“周,周先生?”

這時,耳邊突然傳來了一個陌生的女聲。

周明明動作一頓,迷茫地抬眼看去。

是在叫他嗎?

不遠處站著一個溫婉的女人,一手牽著小女孩,一手提著菜籃子。

她遲疑地看了看周明明的模樣,張了張嘴,還是開口問道:“周先生,你這是怎麼了?”

周先生?

該死,遇到熟人了!

周明明實在是很少被人稱呼周先生,突然被人怎麼叫著,一下子還沒反應過來。

於是,在想起來自己的身份之後,他幾乎是蹭的一下站起身。

周明明下意識地站直身體,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向對面的女人問好。

“中午好啊……額,”他頓了頓,有些尷尬:“您叫什麼來著?”

“啊?”

看著女人微微睜大的雙眼,周明明恨不得像腳邊的小土狗一樣把腦袋埋在地面。

——

“原來是這樣啊……”林婉恍然地點了點頭。

在聽到周明明近期的遭遇,她眼中不知覺地流露出憐憫。

“那周先生您還記得什麼嗎?”她問道。

周明明眉頭微顰,緩緩地搖了搖頭:“不記得了,好多事情都不記得了。”

這下子,林婉眼中的可憐之色更加深刻了。

“那您這是忘記了回家的路吧……”她抬眼看向周明明,話語頓了頓:“怎麼身上還有土?”

周明明看了看自己身上,草屑枯葉,灰塵泥土,整個身上亂糟糟的。

他有些尷尬,總不能和人說自己因為想要站在花圃台階山峰辨彆方向,結果一個沒站穩甩進花圃裡吧。

於是他含糊著說道:“出院時出了點意外……”

“不過現在沒事了!”

林婉似懂非懂地應了聲。

她手邊牽著的小女孩拉了拉她的手,似乎想要和她說些什麼。

林婉一下子回過神來,拉著小女孩連忙向周明明介紹:“這是我女兒林晚晚。”

“快,晚晚,叫聲叔叔好。”她彎腰示意道。

周明明的表情倒是有些僵硬。

叔叔?他看上去有這麼老嗎?記得原主和他也沒差多少啊!

小女孩怯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便害怕似的後退一步,躲在她母親身後,好一會兒傳來一句“叔叔中午好”。

周明明也隻能假笑著應道:“你好你好……”

“晚晚!”林婉見女兒這副模樣,細細的眉毛皺起,仿佛下一秒便要訓斥出聲。

周明明連忙說道:“林小姐,時候不早了,能帶我回小區嗎?”

面對周明明,林婉不自然地挽了一下耳邊的碎發,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好的,時候是不早了,周先生,我先帶您回去。”

“那就多謝您了林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