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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便是渡海2 舒遠 4605 字 8個月前

淨寧輕聲:“想什麼呢。”

溫渝動?作一頓。

林淨寧握住她的手,拉著她去了洗手間清洗。他看了一眼?她袖子?和衣服上的油漬,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她穿上,道:“先擋著點吧,回了酒店再說。”

溫渝平靜地看著他:“林淨寧。”

他微微朝左偏著頭,沒有?聽到。

溫渝又叫了一聲:“林淨寧。”

他很專注地挽起?衣袖,沒吭聲。

溫渝很輕地吸了一口氣,彆過臉去,打開水龍頭,洗了好幾?遍手,怎麼都洗不乾淨一樣,磨蹭了好大一會兒才出?去。

那頓飯自然是吃不下了。

從這條街道往出?走 ,走不了多遠就是林淨寧經常住的酒店。他們的衣服都弄臟了,需要?儘快回酒店,林淨寧叫了車,十來分?鐘就到了。

溫渝沉默地走在後面。

一直到房間門口,聽見門卡“叮”的一聲,好像才慢慢回過神來,她的腳已經有?些走不動?了,看著他推開門,倒是有?過一瞬間退縮的念頭,但他回了一下頭,平靜地對她笑?了一下:“進來吧。”

溫渝走了進去,門關了。

房間很大,大的有?些冷清了,地面很乾淨,乾淨的像是沒人住過。最?裡面有?一間臥室,門半開著,外面的桌子?上空無一物。

林淨寧扯掉了領帶,拿在手裡,擰開了浴室的玻璃門,眼?神複雜道:“好像很少見你喝酒,今天是怎麼了,要?是有?什麼顧慮,我們可以慢慢來,要?不這樣,先洗個澡換身?衣服,我讓江橋送你去機場。”

溫渝倏然抬眼?。

林淨寧說完笑?了笑?:“過兩天我去找你。”

他偏過頭,將領帶扯了下來,扔到桌上,又掏出?了煙盒,忽然想抽一根煙,摸了半天褲子?才找到打火機,正要?抬手,胳膊被溫渝扯住。

林淨寧抬眼?。

溫渝說:“彆抽煙了。”

林淨寧的目光沉靜無聲,卻讓溫渝覺得有?些壓迫感,她慢慢地咽了咽乾澀的嗓子?,卻聽見他低沉道:“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隻?剩下沉寂,還有?呼吸。

溫渝嘴唇微動?,卻說不出?話來,隻?覺得很快胳膊被他拽了一下,林淨寧低垂著眼?,將她抵在身?後的牆上,重重地吻了下來,近乎蠻橫。

他身?上的味道太過熟悉,乾淨清淡。

房間裡還是一片昏暗,白色的窗簾拉了起?來,林淨寧在拽她過來的時候關了燈,隻?有?夕陽的餘照,映著窗簾布,落在瓷磚地上,給這間房平添了一些溫暖。

溫渝的目光看的有?些遙遠。

林淨寧的動?作從剛才的急促已經變得慢了下來,淺嘗輒止地親了親她的脖子?,右手落在她的後背上,緩緩滑下,停在溫渝的腰上。

這種感覺有?多久違呢,溫渝不知道。

她的雙手微微顫抖,被迫承受著他壓下來的力度,好像就是一瞬間的事情,很莫名地,眼?眶濕潤,兩行淚水流了下來。

林淨寧呼吸粗重,停下動?作。

他抬手擦了擦她的臉頰:“哭什麼?”

溫渝搖頭。

林淨寧低眼?:“弄疼你了?”

溫渝搖頭。

好像這一年多來所有?的委屈和不快樂都在此刻溢了出?來,她從離開到現在,從拒絕到接受,從堅定?到動?搖,再到現在這種衝動?和彆扭的狀態,好像一切都是不確定?的,時而又讓她恐慌,想要?改變主意後退,可是他依然淡定?地走向你,他說再試一次吧好不好,再試一次。溫渝大概就知道其實那天開始,她已經心軟了,卻隻?能拚命地固執著,但你說愛一個人的時候,又怎麼總是會讓理智占了上風呢。

溫渝抬手覆上了林淨寧的右耳。

她看著他,什麼也沒有?說,隻?是眼?淚一直從眼?眶裡流出?來,好像林淨寧怎麼擦都擦不乾淨,他的表情凝重而難過。

溫渝咬緊著牙:“你騙過我。”

林淨寧很輕地“嗯”了一聲。

溫渝仰脖:“我好像很容易被你騙。”

林淨寧有?些悵然若失。

溫渝的手落在他的胳膊上,狠狠的擰了一下,然後低下頭咬在他的肩膀上,疼的林淨寧眉頭緊皺,吸了一口冷氣,隱忍著沒有?吭聲。等溫渝慢慢把頭抬起?來,他的眼?睛都濕了。

林淨寧低低道:“這麼狠啊。”

溫渝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她還沒想好怎麼還嘴,林淨寧重新壓了過來。或許是因為剛才那一咬實在太重了,他的唇落下來的時候還有?一些輕顫,但很快便讓她陷了進去。

夕陽慢慢落山去了,房間裡一片旖旎。

二十八層樓的酒店裡,大概隻?聽得到飛機轟鳴的聲音響徹天空,有?一群和平鴿飛了過去,沿著飛機的航線平行地飛了過去,還有?樓下的車鳴笛的聲音,渾渾噩噩,一片嘈雜,很久以後,天黑了下來,整個世界徹底安靜了,所有?的聲音裡隻?剩下喘息。

時間好慢,從傍晚到深夜。

地上的衣服纏繞在一起?,領帶,西裝外套,他的褲子?,白色襯衫,溫渝的內衣,還有?那隻?草編麻雀,亂成一團堆在地上,毯子?上還有?一隻?鞋,另外一隻?鞋不知道去了哪裡,不過一會兒的工夫,給這個房間添了很多人情味和煙火氣,還有?被子?裡伸出?來的那隻?手,可以看得到胳膊上淡淡紅痕,很快又被一隻?大手拽了進去。

溫渝想起?很多年前去的海邊。

海水一波又一波,打了浪花滾過來,快要?淹沒她的腳脖子?,岸邊已經沒有?多少人了,但遠處有?人放煙花,她看得見那點燃的腥火,煙花綻放在海邊上空的樣子?,那是她印象裡最?深刻的畫面了。

但好像都沒有?現在讓她覺得歡喜。

有?一個瞬間她全身?發麻,像是那天晚上獨自在海邊,海浪一次又一次撞過來,水面蓋過她的膝蓋,背帶褲都濕透了,抬眼?望去,隻?有?一望無際的海水,看不到儘頭。

林淨寧嗓音低啞:“想什麼呢。”

隨即低下頭去,呼吸又輕又重。

溫渝閉上眼?睛,沒有?說話,腦子?裡還是那片海,隻?是再一眼?看過去的時候,水面已經又高了,煙花還在天上,遠處的聲音跟著海水蕩了過來,潮濕而堅硬。

房間外面像是有?人走了過去。

那腳步聲是咚— 咚 —咚的。

大概是個年紀稍大的人,還在打電話,隻?是一直不見打通,手機鈴聲很響,傳到了臥室裡面,那調子?依稀有?些像是二十年前的老歌,溫渝小時候聽過的,她至今還記得第一句是:“我突然無言靜了下去細心把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