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1 / 1)

無常劫 水千丞 4232 字 1個月前

“我有些擔心……”解彼安擔心蘭吹寒,他已經數次在範無懾的眼裡看到對蘭吹寒的殺意,他就這麼躲回了幽冥界,蘭吹寒怎麼辦,仙盟的修士們又何遭遇什麼。

“我領了兩萬陰差,可以當一陣子,走吧。”

“我回天師宮,你讓崔府君來天師宮找我,跟他說我有必須留在天師宮的理由。”

“府君就在天師宮等你,天師留下的結界能對付紅王。”

“走。”

倆人快速返回了天師宮。

薄燭正在門口遙遙相望,一見到他,就眼淚汪汪,好像每一次彆離都怕再也無法相見一般。

解彼安匆匆安慰他幾句,就進了屋,崔玨正在大殿內來回踱步,他面上雖不顯明顯的急躁,但邁步旋踵間皆是踢踢踏踏的不安。

“你可回來了。”崔玨鬆了一口氣,“魔尊果然是一直在跟蹤你,還好我讓巡遊也跟著你。”

“幸好有二位巡遊,不然此次不但難以脫困,也不可能拿到這樣法寶。”解彼安將山河社稷圖拿了出來。

崔玨眼前一亮:“這難道是……”

“不錯,是我大名宗氏的山河社稷圖。”解彼安感慨道,“終於物歸原主了。”當年山河社稷圖被盜,宗明赫暴怒不已,雖然此寶已經三代無人能駕馭,但畢竟是祖宗傳家的寶貝,就在自己手裡丟了,實在是顏面儘失,於是他隱瞞了消息,暗中追查,誰都知道肯定是宗子梟乾的,可宗明赫直到死也沒能把這傳家寶尋回來。到了他繼位,心中雖然略有遺憾,但也沒再尋了,直到他母親宗族的祖墳毀在此寶手中,他才後悔當年沒將它找回來,他常常想,如果他不放縱宗子梟,宗子梟也許就沒有機會變成魔尊。

“是啊,物歸原主了。”崔玨有些期待地問,“彼安,你能使用它嗎?”

解彼安心中一陣忐忑:“我不知道,我沒試過。”

“不妨試試。”

解彼安猶豫了,他怕自己身為人皇,卻不能駕馭自己家的傳家寶,實在有損顏面,他確實好奇,但又生出微妙的逃避心,最後還是搖了搖頭:“有更重要的事,崔府君,花想容將程衍之的身體交給我了。

“哦?!”

解彼安放出了冰棺,直將其放大到原本的尺寸,薄燭嚇了一跳,嚷嚷著“什麼玩意兒”。

崔玨是個讀書人,生前死後都有著旺盛的求知欲,彆的冥將可能從陽間帶回各種東西,但崔玨幾乎隻要書,百姓們供奉他的時候燒的也大多是書,所以這世間已經少有他未見聞過的東西,面前之物難得引起了他的好奇。他繞著冰棺走了三圈,搖頭又點頭,最後一聲歎息:“荒誕,真是荒誕。我在冥府幾百年,見過人間百態,這樣的事也還是從未有過的奇聞。”

解彼安覺得自己原該有許多情緒,可此時卻十分淡漠,他已經習慣了面對荒唐和醜惡,他麻木了。

“就將他留在天師宮吧,這裡安全,有他在,就能牽製祁夢笙。”

“……祁夢笙以金篋玉策要挾我。”解彼安皺眉道,“我得想辦法拿回金篋玉策。”

“讓夜遊去試試。”

“夜遊才偷襲了範無懾,祁夢笙有防備了,況且那是她現在最大的籌碼,她一定會十分小心,不會輕易得手的。”

“我會伺機而動。”夜遊道。

“多謝巡遊。”解彼安拱了拱手,“方才也多虧你出手相助。”

夜遊擺擺手。

“我也十分需要金篋玉策。”崔玨凝重道,“恐怕隻有金篋玉策才能解開江取憐的最終目的。”

解彼安驚訝道:“府君這是什麼意思?難道紅王也是天人轉世?”

“我隻知道三生石上照不出他的前世今生。”崔玨思索道,“但他不像天人轉世。天人曆劫,極少會誤入歧途,大多是無功無過,或如你一般曆劫失敗,投生人道,再怎麼有偏差,也極少會淪落到下三道。”

“那三生石為什麼照不出他呢?”

“他來問過我一樣的問題,我回答他,隻有兩種可能,要麼是天人轉世,要麼是阿修羅轉世。”崔玨道,“以他的性情,後者可能性很大。

“阿修羅……”

阿修羅道屬六道輪回的上三道,僅次於天道,與天神同樣不死不老,超脫輪回,但阿修羅似神又不是神,他們具備神的力量卻沒有神性,他們沒能擺脫人的七情六欲,狂妄,好戰,我行我素,亦正亦邪。位列阿修羅的,大多是天

資卓越,卻修道不修心,修到極致便成了有神力無德性的怪物,他們留在人間唯恐變成禍害,又不被天神所接納,於是便應運而生了阿修羅道。百萬年前那些可以與天神分庭抗禮的地祇們,隻有願意順應昊天大帝的才能升天,其餘大多都去了阿修羅道,阿修羅道像是對這些強大到能撼天動地卻不能與天神為伍的人的流放地。但阿修羅本就極其稀少,且輕易不會入輪回,解彼安在冥府生活二十幾年,也沒見過一個。

“如果他的三生三世真的記載在金篋玉策上,那麼他已經看到了。”解彼安凝重道,“其實,我本來想央你想想辦法,查到江取憐的過去,也許隻有追本溯源,才能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我之前沒提,是怕你因為這不合冥府律法而拒絕我。”

崔玨無奈道:“非常之時,施非常之計,為了抓到江取憐,用些手段算什麼,實在是查不到罷了。”

“那範無懾是如何知道的……”解彼安自語道,“他不像是故弄玄虛,他肯定知道什麼。”

“知道什麼?”

“他知道江取憐和蘭吹寒前世有很深的淵源,說他們是……”解彼安莫名地有些尷尬,“是苦命鴛鴦。”

崔玨露出訝異的神色:“當真?”

“範無懾和江取憐很可能在這三年間見過,甚至謀劃過什麼,隻是範無懾藏著掖著,有我們猜不到的陰謀,江取憐至今不露面,讓我更加擔憂。”

“那蘭吹寒什麼也不知道嗎?”

解彼安猶豫片刻:“我覺得,他知道什麼,他很可能像我當初那般,被江取憐觸發了前世的記憶,這些年不斷地想起一些似是而非、虛實難辨的片段。我很擔心他。”

“如果我們一時拿不到金篋玉策,那麼想要解開江取憐的身世之謎,就隻能靠蘭吹寒了。”

解彼安的心一沉,他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崔府君,有許多人,是不願意憶起從前的,淪陷於前世的、已經無可挽回的愛恨情仇,是件殘忍的事。”

“是很殘忍,但是你彆忘了,你和魔尊的解,很可能在今生今世。蘭吹寒的呢?沒有人說得準,但要不要想起來,該由他自己決定。”

解彼安想到壓在自己肩上的種種,不堪重負地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