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1 / 1)

無常劫 水千丞 5281 字 1個月前

解彼安退至院中,兩張黃符飛向劉氏夫婦,降魔符一近身,上他們身的邪祟立刻逃竄而去,夫妻二人跟著昏倒在地。

一股股陰氣不斷地彙入院中,酆都這個地方,最不缺的便是鬼魂,範無懾自製的魂牌雖遠不及天機符厲害,但當附近有大量鬼魂時,幾乎是撒豆成兵,當年赤帝城的那群雪妖,死於千年前,依然被範無懾召喚出來為己所用。

君蘭劍在解彼安手中閃動著淩厲地銀光,靈壓隨劍氣釋出,將逼近的陰氣掃蕩而空,他劍旋如風,氣勢如虹,一身白衣颯颯,皓潔得令人不敢褻瀆,範無懾操控的孤魂野鬼一時都不能靠近。

範無懾的雙眸不住追尋著那抹白,越看越是欲念蒸騰。他韜光養晦,藏匿隱忍這些年,無非是為了光明正大地奪回此人。

“範無懾!有種你與我出劍,少弄這些臟東西!”解彼安喝道。

“我出不出劍,你一樣輸。”範無懾把玩著手中的黑玉魂牌,語帶譏誚,“當年我給過你與我對劍的機會,你輸了,你不會忘了吧。”

周遭的陰氣變得更加深重,七月盛暑,竟讓人冷得汗毛都豎了起來。

“當年是當年。”解彼安一手淩空畫符,玉白的手指在眼前抹過,一張符變作多張,以他的身體為中心向八方散開,靈氣與蜂擁上來的陰氣狠狠碰撞,解彼安“聽到”了鬼魂的哭嚎聲。

“嗬嗬,你自然不會忘,當年你敗在我劍下,我將你拖到龍椅上,償了多年夙願。”範無懾“嘖嘖”兩聲,“那一次,哪怕過去了百年,還是回味無窮。”

解彼安臉色一變,他揮出狠戾的劍招,直取範無懾,劍未至,靈壓已經化為無形之刃舔向範無懾的咽喉。

這一劍之起式是青鋒劍法,灑脫又輕巧,不奔要害,有幾分不急於置敵的隨性,可是當欺近時,劍路在刹那間劇變,轉為咄咄逼人宗玄劍法,狠辣如毒蛇,朝範無懾的要害咬去。兩種風格迥異的劍法原本是不能互通的,在一招之內如此轉化更是對劍士的身法、修為、敏捷、悟性、經驗、膽識的極致考驗,這也是通往人劍合一之境界必經的路。

範無懾略有些驚訝。莫非解彼安已經修至宗玄劍第八重天?比起前世,他達到這個境界至少早了五六年,不過自己又何嘗不是以更快的速度達到了曾經的修為,這三年,誰都是枕戈待旦的熬過。

範無懾被迫舉起了劍,汀墨半出鞘,兩隻劍猝然相撞,發出“叮”地一聲脆響,那聲音清透毓秀,一聽就是兩把好劍,卻將倆人虎口都震裂了。

汀墨徹底出鞘,將解彼安逼退,解彼安冷聲道:“你若一心依賴這些邪物法寶,荒廢了劍道,必得不償失。”

“我從未荒廢劍道,不過,對付你,用什麼手段不重要。”範無懾手中魂牌散發出陣陣黑死氣。

解彼安如臨大敵,隻覺被他打散的陰氣以更為洶湧之勢從各個方向撲了過來,他張嘴咬破了大拇指的指肚,以己之血畫了個最厲害的降魔符,那符籙浮於虛空,籠罩在他頭頂,泛出血紅色的靈光,以血畫符會損耗修士自身的精血,但也會賦予符籙極其強大的效力!

解彼安極少畫血符,因為血符會把這些邪祟的魂魄打散,修士以度人為主,冥將以引魂為主,無論一個邪祟有多麼凶惡,都應予其去地獄贖罪的機會,將其打得魂飛魄散,有違道心,亦有損自己的功德。可眼下為了保命,解彼安也彆無選擇了。

降魔血符開始大殺特殺,殘酷鎮壓著被驅使襲來的鬼魂,解彼安聽著那些慘嚎直皺眉頭:“範無懾,彆再作孽了!”

範無懾陰冷一笑。

解彼安忽覺背後異動,他回頭一看,原本昏迷在地的劉氏夫婦,如提線木偶般從地上站了起來,一步步走向降魔血符的殺滅範圍。

不好!

降魔符對活人無害,可一旦變成了血符,就六親不認,對被上了身的活人也毫不留情,劉氏夫婦都是普通百姓,很可能因此送了命。

解彼安咬了咬牙,不得不散去血符,血符彌散的一瞬間,他就感覺身體被一種無形的的力量擊穿了,一股力牽拉著他踉蹌了幾步,他想要穩住身體,卻發現身體開始不受自己的控製,卻又讓他穩穩當當地立住了。

他一生中從未有過如此怪異的體驗,他知道自己被上身了。

手指變得鬆軟無力,甚至無法抓握,

君蘭劍“啪”地一聲掉在了地上,他愣愣地看著遠處的範無懾,看著那張驚豔絕倫的俊臉上逐漸揚起一抹陰鷙地笑容。

解彼安拚命想要將體內的東西逼出去,範無懾卻眨眼來到他身邊,在他心口中畫了個靈符。修長的指尖在衣料上比劃了幾下,最後,輕輕點住了他的心臟,突然低聲喃喃道:“好久沒這麼靠近你了。”

解彼安心頭一顫。

範無懾低著頭,目光仔細描摹眼前人的一膚一發,像是在觀賞品鑒什麼稀世珍寶,解彼安卻隻是用血紅的眼睛怒瞪著他他。

範無懾伸出手,指尖輕輕劃過解彼安的輪廓,最後停在那淡粉的唇上。他遲疑了一下,也隻是一下,就用力將其吻住了。

解彼安瞪圓了雙目,他不能動彈,卻六感俱全地感受著範無懾溫涼的唇在他唇上用力研磨吮咬,幾小塊軟肉不停地擠壓著彼此,用以傳遞熱度、氣息、體液、和渴求之情,濕滑的舌迫不及待地撬開他的牙關,搗入他口中,肆意頂撞掃蕩,那份仿佛要衝破肉身宣之於世的占有欲,竟是連口中的寸地都要留下屬於自己的標記。

範無懾長臂橫過解彼安的後腰,將他攏入自己懷中。

這是三年後倆人第一次貼進彼此,一瞬間好像有無數雷火石在腦中炸響。

解彼安的臉逐漸滾燙。這不是他熟悉的範無懾的身體,記憶中的範無懾,雖初具男人的框架,但仍餘幾分少年的單薄,而這緊緊將他嵌入懷中的軀體,臂膀堅實有力,胸膛寬厚硬熱,這是更久遠的記憶中,曾強橫地對他為所欲為、做儘世間所有羞恥之事的魔尊宗子梟的身體。

範無懾緊緊擁著他,唇瓣尋到他的耳畔,輕聲道:“我真的很想你,要是你能這樣老老實實在我懷中,我又何苦……”

解彼安閉上了眼睛,明明侵入他的是那些無孔不入的屬於這個人的氣息、味道、聲音、觸感,他卻徒勞地想僅僅通過不視物來隔絕一切。

但下一刻,他不得睜開眼睛,因為他的雙手不受控製地摟住了範無懾的脖子,主動依偎。

範無懾突然將他打橫抱了起來,往屋內走去。

解彼安氣血上湧,臉一陣青一陣紅:“你……你還能更無恥嗎!”

“我們認識了兩輩子,你竟還問出這樣的問題,怕是始終沒長記性。”範無懾坐在床邊,將解彼安抱坐在腿上,兩手摟著他的腰,再次含住他綿軟的唇,不似方才那闊彆三年的吻的急躁,這一次他在細細品嘗,慢慢回味。

“範……無懾……夠了,你到底想……”解彼安的話在唇舌間含糊咕噥。

“我想要你,現在。”範無懾伸手拔掉了解彼安的發簪,任一頭烏發散落在肩背,他的手撫摸得十分溫柔,目光卻強勢地盯進解彼安的眼底,“我一直沒有機會問你,宗子梟和範無懾,你更喜歡被誰艸?”

解彼安的頭皮都麻了,瞳仁因驚慌而不停地閃爍。

“你要我做你的小九,還是做你的師弟。”範無懾一下下撫弄著解彼安綢緞般的頭發,語調堪稱溫柔。

“滾!”解彼安咬牙道,“我要你放開我。”

範無懾勾唇一笑:“我覺得你都喜歡,對不對?難道你恢複記憶後,就不曾回味過?無極宮內我們夜夜是**,你的身體早就離不了我了,嘴上是禮義廉恥,纏著我腰的腿可是一刻不肯鬆。”

解彼安氣得滿面通紅。

“還有我們做師兄弟的時候,你也親口說了喜歡我。”範無懾輕撫解彼安的面頰,目光難掩深情,“你說了喜歡我,又豈能反悔,我不準你反悔。”

“你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解彼安面上凝起寒霜,“我們說過的話,曆過的難,動過的情,統統不作數。”

“你敢!”範無懾臉色驟變,“你喜歡我,你親口承諾了一生一世,我說作數就作數。”

解彼安冰冷地看著他。

範無懾欺身將解彼安壓倒在床榻上,他的手撐在解彼安的頭兩側,四目相接的瞬間,他們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無儘的痛苦掙紮。

愛嗎,恨嗎。

也愛,也恨。

有多少愛恨橫亙在眼前,像一道割鋸彼此的深穀,他們拚了命地抗爭過,舍生忘死地想要扭轉一切,卻一再地走向最絕望的因果。

為何如此,本不該如此,可偏偏如此。

拜儘諸天神佛,吾愛不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