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1 / 1)

無常劫 水千丞 5934 字 1個月前

解彼安接到花想容的回信後,在約定見面的那一天,特意喬裝打扮了一番,在醜時離開蘭園,悄無聲息地出了城。酆都城內知道他身份的人不少,而各大門派都會在九州上那些重要的城鎮和要塞安插眼線,他這麼做,並不是擔心自己的安全,而是花想容的,至少在祁夢笙沒有被打敗之前,花想容不能出事。

三年未見,花想容在容貌上並無大的變化,但氣質卻變得陰沉內斂許多,從前她性格潑辣,風風火火,敢在落金烏當著一眾純陽教修士的面公然詰問許之南,遭逢巨變後,她似乎越來越像她的師姐了。

解彼安看到她,心中亦有幾分感慨,曾經倆人也你死我活地戰過兩次,如今卻不得不合作,隻因他們有共同的敵人。

花想容淡淡地看了解彼安一眼:“我特意去浮夢繪的原址看了看,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都是個傳奇。”

“是啊,一夕之間千變萬化,也隻有夢了。”

“其實人生也不過一瞬,又何止千變化萬。”

解彼安做了個“請”的手勢:“飛翎使請坐。”

花想容款款坐下:“我已經不是飛翎使,並不是因為我背叛師門,而是,我心中,飛翎使從來都是我和師姐二人。”

“你對你師姐,真是情深義重。”

花想容的面色未動,但她心中的哀傷在經年之中,已經化入微蹙的黛眉、垂落的羽睫、黯淡的瞳光,在眸色轉動間流淌:“師姐是我唯一在乎的人,我對她的心意,從不敢宣之於口,我以為來日方長,總有機會……”

解彼安輕輕歎息。

花想容深吸一口氣,收攏情緒,從懷中掏出兩樣東西,放到了桌上:“你要的東西。”

解彼安多少有些驚訝:“你真的相信我?”

“我試過了,你的猜測沒有錯。”花想容放在桌上的纖纖玉手,慢慢握緊成拳,眼中迸射出濃烈的恨,秀美的鼻子也因憤怒而皺了起來。

“你拿到這兩樣東西,費了不少功夫吧。”

“本來沒這麼容易,但我畢竟在她身邊那麼多年,對赤帝城和蒼羽門的一切都了若指掌,而且,我並不是收到你的信之後

才籌謀的,是從江取憐來到赤帝城的那一刻起,我就再無所顧忌了。”花想容寒聲道,“為了給師姐報仇,我什麼都不在乎。”

解彼安抓起桌上那把樸素的矩尺,這件法寶,和他淵源可大了,他前世第一次帶小九外出遊曆,倆人遇襲險些喪命,便是著了這公輸矩的道,之後與公輸矩更有數次交集。他心中一番感慨,又抓起桌上另外一物,擲了出去。

一陣靈光閃爍,巴掌之物猛然變大,最終變成一座巨大的冰封的棺材,一個**著上身的、年輕英俊的男子被封在冰棺之中,身邊以北鬥七星的排布擺放著七盞燭火。

正是程衍之的肉身。

解彼安站在冰棺前,若有所思的目光幾乎是一寸一寸地逡巡過程衍之的臉龐和身體,久久不言。

花想容道:“這個足夠威脅她了,她會為了這個進中原吧。”

“隻要我們猜的沒錯,她就一定會來。”解彼安沉聲道,“恐怕他們自己也沒有想到,三人之間的糾葛,會跨越前世今生,對人鬼兩界造成如此之大的影響。”

花想容冷笑一聲:“我隻要江取憐和她死。”

解彼安轉過身:“我的魂兵器和劍呢,你既然能偷出冰棺,我的東西也不在話下吧。”

“不錯,它們現在也在我手裡,但是你想拿回你的魂兵器和劍,就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說。”

“我要知道我師姐的轉世。”

解彼安並不意外,花想容所做的一切,必然都與雲想衣有關。

“然後呢,你要去找她嗎。”

“當年是她將孤苦無依的我救回蒼羽門,保護我,帶我修行,陪我長大,可在最危急的關頭,我卻沒能保護她。”花想容面上浮現愴色,“你想拿回你的東西,就告訴我她在哪裡,這次我一定會好好保護她,我再也不想和她分開。”

解彼安沉吟片刻:“好,我去找崔府君,作為你幫助我們的交換條件,相信他會同意。這幾日,你就留在這裡,這個地方很安全,如果一旦被發現,你可以從地道逃走,地道的另一頭直通浮夢繪。”

“我不會逃走,我要親眼看到他們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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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彼安帶著公輸矩和程衍之的冰棺回到了蘭園,他應該帶其

回冥府,那裡最安全,但這具身體雖然是僅有一息尚存的活死人狀態,畢竟還是活著,活人不入幽冥的律法不可輕易觸犯,他做事不似鐘馗那般隨心所欲,打算令一名陰差先向崔玨稟告,得到首肯之後再回去。

回到蘭園時,天才剛剛亮,守園的劉氏夫婦剛剛起床,一個在生火做飯,一個在查看花圃的小苗。

“白爺,您回來了,還以為您回冥府了。”劉嬸看著解彼安,雙手合握在腹前,竟似有一絲緊張。

“我晚些回去,劉嬸,熬點清粥,切一些昨天買的鹵鵝腿,拌個小青蘿卜,去街頭買一斤包子,就夠了。”解彼安匆匆往屋內走去,雖然劉氏夫婦知道他的身份,但他要召喚陰差,從不會讓普通人看到。

“……呃,好。”

解彼安一腳踏過門檻,突然心生一股異樣,他停住了腳步,慢慢扭過頭去,觀察著劉氏夫婦。

劉伯看似在檢查新苗,但半個腳掌已經踩進花圃,他養花二十多年,對這片蘭園了若指掌,不可能踩到幼苗,劉嬸就更奇怪了,往常見到他來,總會很熱情地追著問他想吃什麼。

解彼安轉過身,眼睛在倆人之間走了一個來回,目光深深:“劉伯,劉嬸,你們怎麼了?”

劉伯身體頓了頓,卻沒有回頭,劉嬸的臉色更是瞬間變得僵硬。

解彼安的手按在了君蘭劍上:“屋裡有人?”

劉伯突然打挺一樣從地上站了起來,以一種僵硬到怪異的體態往後倒退著走,劉嬸也像是不由自主地開始跟著往後退,她面容有幾分掙紮的痕跡,像是靈魂被清醒地囚困在一具不受自己控製的軀殼裡。

這幅樣子解彼安十分熟悉——被上身了。

由於羅酆山是九州之上唯一人鬼共存的地方,這裡陰氣極重,一個邪祟若是放在他處,稍微有點底子的修士就能有所感應,但在這裡不過是海中之水,隻要不害人,是不會有人刻意去找的。

而上人身是一個大忌。

解彼安掏出兩張黃符,冷道:“哪兒來的不開眼的小鬼,剛在我面前造次。”

劉氏夫婦已經倒退著走到了牆角,然後倆人集體轉過身,直愣愣地面起了壁。

解彼安也疑惑了,但凡鬼上人身,總是有事

要做、有話要說,又因為身為靈體,無法觸碰陽間之物,才需要占用活人的軀殼,這上身的鬼挑選劉氏夫婦,顯然是衝著自己來的,那又為何要背向自己一言不發?

等了片刻,見倆人依舊一動不動,解彼安以三指夾著兩張驅魔符,一步步走了過去。

背後突然傳來一股靈壓,儘管對方試圖隱藏,但還是很快被他察覺了,他猛然回身,兩張符扔出的同時,君蘭劍出鞘,殺氣騰騰,一道銀芒燦然劃過黎明的昏沉,比此時的天光耀眼了太多。

一抹黑影快速向後閃去,至退到花圃前,才避過一劍劈出的淩厲劍氣。

解彼安看著來人,心跳如鼓擂,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向外滲著寒氣。

“大哥的劍法似乎更加精進了。”範無懾似笑非笑地模樣,“我是說,比起前世。”

“是你乾的。”解彼安冷道,“你為什麼可以操控上身?你又做了魂牌?”至少前世的魔尊沒有用天機符操控陰兵上人的身,魔尊一向不擇手段,若是有這個功用,何苦不用,但他從未見過,那麼很有可能這是範無懾利用了魂牌之類的法寶。

範無懾晃了晃手中一塊黑玉,面上帶一抹邪俊的笑:“在赤帝城為召喚雪妖碎掉的那塊,是我花了近十年時間做出來的,這一枚則用了兩年,且隨著這一世我對《天機經》更深入的研究,發現了一些新的玩兒法。比如……”他朝著站在牆根底下面壁的那對夫婦瞥了一眼,他們竟開始緩慢地原地轉圈。

解彼安頓時不寒而栗。

如果範無懾自己做出來的法寶都能發揮如此可怕的作用,那麼一旦他得到了天機符,就不僅僅可以操控鬼,還可以操控人?!

“你幾時混入酆都的,你想乾什麼。”

“酆都旅人無數,要進來有何難。”範無懾一眨不眨地凝望著解彼安,那是一種要將其生吞活剝的貪婪目光,滿是毫不掩飾的欲念,“當我掌握了這個術法,我第一個便想要找你試一試,若你能乖乖聽我的話,很多事,無論是我想要的東西,還是我想要的人,也許都會簡單許多。”

解彼安渾身發寒:“我是冥將無常,什麼鬼魂也彆想上我的身。”

“大哥,我需要你助我奪回天機符。”範無懾露出一個令人不寒而栗的笑,“這個忙你幫也得幫,不幫也得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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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這段時間忙到瘋,狀態也不好,沒能好好更新,寫不出滿意的劇情的時候也不想隨便水章,整個五一假期全是事兒,大概率還是沒法按時更新,我會儘快把手上的緊急工作處理完,調整好狀態!再次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