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1 / 1)

無常劫 水千丞 4490 字 1個月前

解彼安隱去了很多重要的情節,稱是崔玨用自己的方式發現了他的真實身份,在他們回冥府時告訴了他們,所以鐘馗才不準他來昆侖。

蘭吹寒好半天沒說話,驚異、懷疑、憂慮、不解,種種情緒在他臉上輪換,最後凝固為沉思。

解彼安耐心地等著他消化這個秘密。

良久,蘭吹寒才緩緩開口:“你相信崔府君嗎?”

“相信,我和師尊都相信。”解彼安沒有遲疑地答道。

“你是空華帝君的轉世。”蘭吹寒凝眸看著解彼安,眼神晦暗難明,他緩緩地抿了抿唇,“這一切,總不會都是巧合吧。”

他的身世與宗天子時代的遺老和修仙界的動蕩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浸透了陰謀的味道,怎麼可能會是巧合,可是就連他自己也還不知道隱藏在重重疑雲後面的真相,他隻好如實說:“蘭大哥,我也剛知道自己是人皇轉世,很多事,我和你一樣困惑。”

“那天師呢?你相信天師是最近才知道的嗎?”

解彼安不得不佩服蘭吹寒的敏銳:“我不確定,但我猜,師尊可能一開始就知道,所以才會收我為徒。”

範無懾見不得蘭吹寒的咄咄逼人,開口道:“就算我師尊一開始就知道,也合情合理,他怕師兄因金丹而惹來殺身之禍,便將他放在身邊保護。”

蘭吹寒歎息一聲:“我並非懷疑天師,隻是這件事,實在令我過於震驚,我總覺得事情比我們想象的還更複雜。”

“蘭大哥,我跟你有一樣的想法,待我見到師尊,我也有很多問題想問他,可是現下,就像你說的,最重要的是先阻止祁夢笙。”

“你說祁夢笙身邊的那個青烏子對金篋玉策動了手腳?”

“對,金篋玉策是他找到的,雖然不知道他為何要這麼做,但多半也是為了我的丹吧。”

“但神農鼎開爐後,煉不出絕品人皇,祁夢笙就會發現那枚金丹不是她要的,她第一個就會懷疑青烏子。”

解彼安點點頭:“正因如此,青烏子知道我才是人皇轉世,但他不知道我也知道了,隻要他得到消息,一定會來見我們,我們可以以向祁夢笙告

發他相挾。”

“可我要怎麼見到青烏子。”

“你不需要見到青烏子,你隻需要見到雲中君。”範無懾道,“李不語幾次嘗試與祁夢笙談判,祁夢笙隻派出雲中君,若你以私交的名義去求見雲中君,他應該也會見你。”

“然後呢?”

“你就照常勸降,然後告訴他,青烏子的師父黃道子就是個江湖騙子,青烏子比他師父還不如,不能輕信,那兗州的修士資質平平,不可能是空華帝君轉世,天師已經回冥府打探到了真正的人皇轉世。”解彼安道,“不管祁夢笙信不信,心中都會多一道懷疑,而這話一定也會傳到青烏子耳中,他會比我們先坐不住。”

蘭吹寒點點頭:“此計可行。若祁夢笙真的懷疑青烏子,青烏子恐怕性命都難保。”他想了想,又問,“此事要不要與天師商量?”

解彼安斷然搖頭,他苦笑道:“蘭大哥,若可以與我師尊商量,我們又何必偷偷摸摸把你請到這裡來呢,師尊若知道我在這裡,肯定會大發雷霆,說不定還會把我趕走。”

“天師做得沒錯。”蘭吹寒挑了挑蔫蔫的燭心,突然變亮的火光將他的面容照得清晰些許,但他的雙眼卻好像蒙上更深的陰影,“此計雖然可行,但我為何要照做?”

解彼安一驚,範無懾的眼神也變得陰沉。

“蘭大哥……”

蘭吹寒微微一笑,這笑與平素無異,但解彼安卻察覺到了他的怒意。

“天師將你留在冥府,就是最好的一計。若你真的是人皇轉世,隻要祁夢笙得不到你的金丹,她早晚要死,整個修仙界都不需要額外的流血犧牲,隻要將她困在赤帝城,等她自食惡果就行了。”蘭吹寒笑看著解彼安,“你說對嗎?”

解彼安一時語塞。

“除非,你還有更重要的原因,在瞞著我。”

範無懾冷道:“等祁夢笙發現自己被騙,她一定會想儘一切辦法找到真正的人皇轉世,她會殺更多人,會以修仙界的安危脅迫我們交出人皇轉世,沒有人知道她還能活多久,但隻要她活著一天,修仙界都不得安寧,隻有徹底除掉她,才能阻止更多無辜之人的枉死。”

“這一戰打起來,死的人恐怕更多。”蘭吹寒閒

適一笑,“依我看,應該以不變應萬變,彼安就聽天師的話,乖乖回冥府,沒有絕品人皇,我們肯定比祁夢笙命長。”

解彼安面露難色,他知道蘭吹寒這番話的用意,但他身為冥將,豈能泄露天機。

“師尊這一戰可能會死。”

“無懾!”解彼安高聲喝止,但已經晚了。

蘭吹寒怔了怔:“什麼意思?”

解彼安怒瞪了範無懾一眼,沮喪地垂下了肩膀:“我偷看了生死簿。”

蘭吹寒沉吟片刻:“因果業力,是相生相息的,你們想要改變因果,卻有沒有想過,說不定這就是命定的安排,反而你不來,天師更有可能度過此劫。”

“想過。”解彼安神情肅穆,聲音低沉,“但沒有人能預知尚未發生之事,讓我在冥府等著千裡之外師尊的生死消息,我做不到,我寧願搏命。”他看著蘭吹寒,目光瑩爍,隱有一絲水汽,“蘭大哥,現在你願意幫我們了嗎?”

“好吧。”蘭吹寒喟歎一聲,“究竟是命定還是人為,總要走下去才能見分曉。”

解彼安感激道:“謝謝你。”

蘭吹寒無奈地看著解彼安:“我發現我一直都拒絕不了你,你還記不記得,當年你與天師去花月夜做客,你結結巴巴、紅著臉向我要討一株蕩山荷。”

解彼安不知蘭吹寒為何忽然提起這件事,他淺笑道:“當然記得,現在想起來,都有些不好意思,你竟然送了我那麼珍貴的母株。”

範無懾冷眼看著蘭吹寒,他答應了解彼安要“客客氣氣”,但擋不住心裡對蘭吹寒的排斥反應到臉上。自從他知道蘭吹寒可能是宗仲名的孫子後,他總算明白為什麼他一見這個人就煩。

“是啊,那隻母株是蕩山荷這個品種的二代母株,是這個品種的母本的直係親代。”

“這……”解彼安瞪起一雙烏濃濃的眼睛,一時有些無措。他隻知道那隻母株有百歲之齡,千金難買,卻不知道竟然稀罕至此,蘭吹寒怎麼會把這麼重要的東西送給他這個相識不久的朋友?

蘭吹寒看穿了解彼安在想什麼:“你不必緊張,我贈你這份禮物,從來沒有後悔過,如今想來,也許就是緣分吧,據說,空華帝君少時十分喜愛蘭花。”

解彼安心頭一緊。是的,宗子珩喜歡蘭花,雖然在很多記憶的碎片中,都沒有了蘭花的身影。

範無懾心裡更不是滋味兒,他想起大哥的“蘭園”,尤其是蘭園被毀的那一天,那一場雨把他的心也澆透了。

蘭吹寒站起身:“我先回去了,你們等我消息吧。”

“好。”解彼安道,“待我們與青烏子聯係上,再做下一步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