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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幾個姑娘離開後,阿煙回到屋,蕭正峰卻是坐在那裡,伸著筆直修長的腿在那裡問道:“適才你們嘰嘰喳喳的,都說些什麼?”

阿煙輕笑一聲:“姑娘家的話,你問這些做什麼!”

蕭正峰見她笑得嬌美明快,知道也沒什麼不好的話,便不問了。其實他何嘗不知道,自己家這嬌娘往來都是權貴,男的俊俏女的嬌美,如今她下嫁給自己這麼一個四等武將,見了以前的閨中密友,怕是有些抬不起頭呢。現在看她這般模樣,並無任何異樣,便也放心了。

這個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外面的夕陽透過雕花窗欞落在屋內,為屋內蒙上一層淡淡的紅色紅暈,此時蕭正峰攬過身旁的嬌媚女子,卻見她面頰仿佛塗抹了一層上好的胭脂般,泛著粉潤的光澤。

他低啞地笑了,柔聲問道:

“阿煙,再過幾日便要過年了,過了年,我就得離開了。”

阿煙聽著他這意思,知道是不打算帶著自己出去的,雖然心中早已料到,可不免有些失落,低聲問道:

“你自己過去?”

蕭正峰拇指磨蹭著她姣好的肌膚,低聲道:“你這樣嬌軟的人兒,如果跟我去了邊關受苦,我怎忍心呢。”

阿煙聽著他語氣中那濃濃的疼寵憐惜,整個身子都覺得軟麻,靠在他膀子上:“可你以後若是在外戎守,還不知道要多少年呢,難道你我一直這般兩地分離嗎?”

她雖然不太記得上輩子關於蕭正峰的事兒,但也隱約知道,他果真是在邊疆駐紮了四五年的時間呢。

蕭正峰顯然也想到了這個,微怔了下,望著懷中這讓男人家一腔鋼骨都能化作繞指柔的小女人,低啞地喃道:

“你才進門幾日啊,我每晚都疼你,卻總是覺得疼不夠,隻恨不得把你揉進我身子裡才好呢。若是就此離開,長久不能相見,我自然是舍不得。”

阿煙聽著這話,卻是心裡好似沒什麼烘著一般,說不出的溫熱,她伸著膀子攬著這男人頸子,仰著臉兒凝視著他剛硬的下巴道:

“你既不舍我,那我便不離開你,你到哪裡,我就跟到哪裡。”

蕭正峰啞然一笑,低頭去親她的臉頰和唇舌,男人家渾厚粗啞的聲音在口齒中含糊地溢出:

“你這樣子,讓我怎舍得放你在家裡。”

說著這話時,錦賬不知道怎麼就落了下來,蕭正峰抱著懷中這總是招惹人的嬌媚人兒,就此滾進了床榻裡面。

外面的幾個丫鬟早已經明白事兒了的,當下青楓拿手指示意雲封和燕鎖不要發出聲音,然後躡手躡腳地退出去了。

錦賬裡地動山搖了好半響,這才平息下來。隻聽裡面男人的聲音粗噶低沉地道:

“其實原也想過,我在邊疆再守幾年,盼著能得點軍功,到時候便棄戎離軍,看看尋個機會,得個燕京城裡的武將官職,雖然沒什麼出息,好歹能守著你。也盼著這幾年能多得點賞金,到時候攢下來,回來開幾個鋪子,購置些田地。”

女子聲音迷離嬌軟得猶如乳鶯,慵懶地道:“怎地忽然提起這個?”

男人低聲道:“你這樣的人兒下嫁給我,怕是彆人都以為你要跟著我吃苦頭的。可是怎麼忍心讓你吃半分苦頭,總是要設法打拚,讓你過上錦衣玉食的日子。”

女子低歎,輕輕翻了個身,摟著男人粗壯的腰杆道:“你原是個武將,合該征戰沙場,方能一展抱負,若是回到燕京城裡,每日裡練兵,倒是埋沒了你呢。”

男人卻低啞一笑,道:“這你放心,我心中早已經有所籌劃的。便是回到京中,將來也必能飛黃騰達封妻蔭子,為你謀得一個錦繡榮華。”

女人嬌聲哼了下:“你當我嫁你,是圖這錦繡富貴的日子嗎?”

男人越發笑了,摟著女人,用略有些胡子渣的下巴去磨蹭女人鮮嫩的肌膚,女人便躲閃,如此鬨騰一番,才聽得那錦賬裡男人正色道:

“我知你不是的,隻是我不忍心你受苦罷了。我蕭正峰一心將你娶進門,自然不會讓你受半分委屈。”

這種話,女人家聽在耳中,自然是感動萬分。天底下有男子千千萬,有窮的有富的,有權傾天下的也有家徒四壁的,可是無論怎麼樣的男人,他擁有多少是他的,他願意給你幾分,那才是你的。

這男人,卻是對女人疼惜到骨子裡的。

阿煙怔怔凝視著這雄偉健壯的男子,心中何嘗不是感動,不過她默了半響後,終於道:

“夫君,你說得話,阿煙自然是喜歡。可是有一件事,阿煙卻要你記住。”

蕭正峰見她嫵媚的小臉上有鄭重其事之色,當下也點頭道:“好,你說。”

阿煙輕笑一聲,那一笑間,蕭正峰隻覺得那明明清澈水潤的眼眸裡,仿佛藏了濃濃的滄桑和無奈。

他的心,在這一刻狠狠地抽疼了下。

阿煙輕輕地道:“夫君,我原不是貪圖榮華富貴之人,今生所求,其實無非是白首一心,平安到老。你認為邊關困苦艱辛,對於我來說是吃苦受累,我卻未必這麼覺得。你隻以為我是嬌生慣養的閨秀,卻不知我願隨你同甘共苦,願與你永不相離。”

微一個停頓,她又道:“借用你昔日的話,子非魚,安知魚之樂,我但凡陪在你身邊,便已覺甘之如飴。”

蕭正峰聽著她這番話,卻是震撼不已,低首凝視著懷中人兒鮮嫩紅潤的唇兒,想著她猶如冰雪堆徹一般的嬌嫩,自己有時候都怕太過用力把她弄壞的,她竟然能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世間男兒能得一個絕色女子的多之又多,可是能聽這絕色女子說出這麼一番暖人心扉話語的,其實少之又少。他蕭正峰何其有幸,能娶顧煙進門,又得顧煙如此傾心追隨。

一時喉頭哽咽,粗糲的大手輕輕碰了碰她的肩頭,最後終於忍不住,猛然將她摟在懷裡,狠狠地把她那曼妙柔軟的身子往自己胸膛裡摟。

“我的阿煙……”他低下頭,一下一下地去親她紅潤臉頰,她柔順的頭發,她玉白的頸子,喉嚨中一聲聲地喚著:“阿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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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阿煙躺在蕭正峰懷中,聽著那一聲聲讓人心都化開的“小煙兒”時,有小廝急匆匆地來到了雲居院,說是白鹿露露出事了。

青楓聽到這個消息,倒是一驚,忙問了端詳,卻竟然是露露今日不知道怎麼的,忽然倒在那裡,口吐白沫,仿佛中了毒一般。

青楓知道自家姑娘對露露是極為喜愛的,那又是姑爺送給姑娘的定親禮,若是就此出了事兒,總非吉兆,當下也顧不得其他,便跑去敲了正屋的門。

阿煙此時渾身骨頭都是懶的,聽得敲門,勉強問道:“青楓?”

青楓聽著那聲音,知道這彆說是個男人,怕是自己都要酥了半截,也難怪姑爺時時忍不住,大白天便關起門來疼惜自家姑娘。隻是露露的事兒非同小可,隻好硬著頭皮道:

“剛才喂養白鹿的小廝過來,說是露露和茂茂忽然倒在那裡,口吐白沫,我瞧著事情不對,才過來打擾下姑娘和姑爺。”

阿煙一聽這話,頓時原本的那慵懶和舒適全都一消而散了,忙問道:“到底怎麼了,可請了獸醫?”

青楓也是著急:“我也是剛得了信,還不知道呢!”

阿煙聽著,難免有些著急,忙要穿衣,蕭正峰從旁一邊利索地穿上衣袍,一邊安慰阿煙道:

“第五言福久居深山,整日與鳥獸為伍,他最懂如何醫治走獸,若是有個不妥,我速速請他過來便是,你不必擔心。”

他的聲音沉穩有力,讓阿煙原本慌亂的心稍微定了下來,她點點頭:“嗯,我知道的,咱們先過去看看吧。”

一時蕭正峰陪同阿煙一起過去看露露和茂茂,卻見茂茂已經口吐白沫地倒在那裡,奄奄一息地掙紮著,而露露情況還好些,隻是躺在那裡哀聲鳴叫著,呦呦的聲音充滿了乞憐和淒涼。

阿煙這些日子每每過來照料兩隻白鹿,早已經把它們當做寶貝一般疼愛著,如今看到這樣,心中發疼,眼淚都險些落下來。

其實蕭家對這對白鹿是極為看重的,這是連皇宮裡都未必有的白鹿,是以蕭大夫人那邊得了消息,也馬上趕過來了,一看這情勢,知道不妙,忙問那小廝:“可請了大夫?”

小廝也是嚇得面無血色:“請了,請了,馬上就到。”

蕭正峰皺眉,吩咐身旁的長隨道:“速去大名山下,請一位我的朋友。”

他又詳細地對那長隨說了第五言福所住的茅屋的地點,並叮囑了一番,這長隨當下忙騎馬出門去了。

而這個時候,適才請的獸醫也到了,他來了後,對著兩隻白鹿檢查了一番後,終於皺眉道:“這應是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

蕭大夫人一聽這話,厲聲問那小廝:“到底是給這兩隻白鹿吃了什麼?”

小廝嚇得渾身都發抖,跪在那裡哭道:“大夫人啊,我每日裡都是喂些早已經準備好的草料,今日實在沒喂其他的呢。”

這個時候已經有其他媳婦兒孫等知道了消息,圍了過來,其中便有一個聲音忽而道:“今日九少奶奶不是帶著幾位貴女來到此間,喂過兩隻白鹿吃什麼東西嗎?”

眾人一聽到這句話,不由嘩然,紛紛望向阿煙。

阿煙無視那一道道疑惑的目光,目光直直地穿過人群,卻見剛才說出那話的倒是自己認識的,立仁媳婦。

她心中冷笑一聲,淡淡地對那獸醫道:“大夫,麻煩你先幫著這兩隻白鹿清洗下腸胃,設法救治。我顧煙付出一切代價,都要這對白鹿活著,絕對不能有任何閃失。”

她話雖然輕淡,可是其中卻是帶著不容人拒絕的決然。

獸醫見她如此,也是不敢輕慢,忙連連點頭,細心查看,開始拿了藥物進行救治。

阿煙卻又轉身問那小廝:“今日除了我,還有誰來過這裡,你仔細回想一下,一時想不起來沒關係,可以慢慢想。隻是你卻要記住,若是你有半分謊言,我可饒你,蕭家的家法未必能饒你。”

那小廝聞言越發顫抖起來,白著臉兒顫著聲音道:“是是是。”

阿煙冷冷地望了小廝最後一眼,這才走到蕭大夫人面前,恭謹地道:“大伯母,這對白鹿是正峰下聘時的聘禮,又隨著我一起來到蕭家。白鹿本就珍稀,更何況這是我和正峰的定情之物。若是就此出了什麼事,這讓阿煙情何以堪,還請大伯母諒解阿煙越俎代庖。”

此時此刻,立仁媳婦也不知道怎麼著,忽而覺得原本那嬌嬌軟軟的女子,渾身仿佛散發出一種冰冷的寒意,這讓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其他人也都是有些震住了,他們原本是知道這九少奶奶是左相府的千金,可是以為到底是個剛剛及笄的小女人罷了,並沒有多想。可是如今,這九少奶奶言談間沉穩冷靜,吩咐了大夫質問了小廝,聲聲輕柔,卻又充滿了讓人不敢違背的威嚴,不免心下暗暗吃驚,想著這果然是不同於一般女兒家的,不愧是女院裡出來的。

而蕭家大夫人呢,看著眼前這嬌弱的小女子,不過是幾句話般便隱隱有大家風範,竟是個處事明快果斷的。心下連連讚歎之餘,忙道:

“阿煙你這是說哪裡話,這對白鹿若是有個什麼意外,那便是打我蕭家的臉,也是打我的臉。如今先請大夫儘力醫治,其後咱們一定設法找出凶手來。”

原本站在阿煙身旁的蕭正峰,默默地凝視著身前這小女人,如果說半刻前她的嬌媚柔順讓他愛憐疼惜,那麼現在,她的冷靜決斷卻是讓他欽佩連連。一時也不免疑惑,眼前女子,仿佛一團迷霧一般,怎麼越是走近了,越是無法看清楚。

她那麼嬌弱柔媚的身段,明明該是養在深閨不知世事,隻受著男人恣意憐愛的,怎麼卻生就了這麼一副決然傲骨。

當下他走上前,握住她的手,溫聲道:“煙兒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