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1 / 1)

第22章親爹親爹

這天半夜時,外面下起來雨,淅淅瀝瀝的秋雨一直沒停。

葉天卉聽著外面的雨聲,翻來覆去根本睡不著。

她忍不住反複回想著顧時璋說的每一句話,他的氣息,他的語調,他叫著自己名字的樣子。

千年已過,這個世上沒有了大昭國,但是她卻聽到了一個聲音在喚著自己的名字。

她的名字曾經也是大昭國那片土地上的傳奇,沒想到今日竟然在他的口中再次響起。

她明白,自己的情緒已經嚴重地被顧時璋影響了。

無可救藥。

她懊惱地用被子蒙住頭,不讓自己去聽外面的雨聲,也不讓自己去回想顧時璋。

她告訴自己,那都是假的。

她之所以總是因為他有了惴惴的情緒,那是因為他太像聖人了。

而他不可能是。

也許他是聖人的轉世,但他應該不記得上輩子的一些事,不記得,那他就不是。

也不知道是不是當晚沒睡好的緣故,第二天醒來竟已經不早了,偏偏外面下了一夜的雨,道路濕漉漉的,早高峰堵車嚴重。

過去奔騰馬場沒有叮叮車直達線路,隻能乘坐巴士,可那巴士不同於叮叮車,竟會堵車,她被堵在中間。

她眼看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實在是度日如年。

總不能第一天上班就遲到,實在是不像樣,就這麼煎熬下去,什麼時候到?

這時候巴士上也有其它上班族抱怨起來,還有說老板會扣工錢什麼的,一臉無奈的樣子。

葉天卉聽到“工錢”二字,頓時覺得此事萬萬不可大意。

怎麼可以讓遲到的巴士害她被扣工錢呢?

她一不做二不休,乾脆要求巴士司機開門,之後她拎著包竄下去,越過那堵車的巴士車小汽車,一路往前狂奔。

於是在一夜秋雨之後,在這個清新潮濕的早晨,在喧囂的馬路旁,眾人便見一個身穿襯衫牛仔的女孩兒,紮了馬尾,毫無顧忌地奔跑在油光發亮的柏油路上。

她年輕而瘦弱,卻有著挺直削薄的背,背部線條流暢結實,奔跑時的身體青春洋溢,充滿柔韌的力量感。

有人忍不住多看幾眼,也有人拿出來相機想拍下這一幕。

對此葉天卉絲毫不在意,她隻想著可能被扣的工錢。

一定不要被扣錢!

她這麼跑了好一段後,總算跑出了那段堵車區,不過可惜的是,這邊已經沒有巴士車,也沒有計程車了。

沒奈何,葉天卉隻好抬起袖子擦擦汗繼續往前跑。

她必須慶幸,若是她不跳車,隻怕如今還堵在那巴士上,這一段路完全沒車就是明證。

所以跑步是正確的,她不但要跑,還要跑得更快一些!

她緊攥著手中的包,加快速度往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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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葉立軒看到前方那個奔跑的人影時,並沒在意,他隻以為這是晨跑愛好者。

今天他的物理課被安排在第二節課,不過晨間吃飯時候,女兒文茵說要去馬場,奈何她的車拋錨了,要打電話安排家裡司機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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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見此,便提起載她一程。

左右他的課程並不著急,哪怕繞一段路也不會耽誤什麼。

誰知道女兒卻有些意外,仿佛有些排斥。

他沒說什麼,還是送了女兒過來馬場。

因為當年種種,女兒從內地抱過來的時候已經快周歲了,他那個時候剛過弱冠之年,到底年輕,並沒學會怎麼做一個父親。

當時家裡又有傭人保姆幫襯,他自己一則因了喪妻悲痛,二則也要出國留學讀書,是以女兒成長的種種他參與極少。

等他學成歸國已是幾年之後,葉文茵七八歲,是個小小的大姑娘,很懂事體貼,也很乖巧討喜,隻是父女之間卻失了親近。

他也曾經試著想彌補,奈何那些日子正是他專業研究攻堅克難的時候,實在是事務繁忙,加上小姑娘家自然也有自己的性情,而他自己也並不知道怎麼和這小女兒相處,於是到底沒能做什麼。

如今葉文茵已經長大了,懂事體貼,雖說並不是多熟稔,但二人倒是也能父慈女孝。

就葉立軒的打算中,自也是想著儘可能彌補,比如今日,儘管看出女兒並不太想,他還是送了。

他就在這似有若無的心事中開著車離開,卻恰好看到了迎面跑來的少女。

他一眼認出,這是他隔著幕牆看了很久的那個女孩子。

她正儘情地奔跑過來,暖紅的晨陽灑在她身上,她跑得朝氣蓬勃卻又野性十足,就像是一匹自山澗竄出來的小馬駒,野性難馴,卻放肆不羈。

他微怔了下,在片刻的猶豫後,到底是放緩速度,將車子開到女孩身邊,之後放下車窗玻璃,問道:“需要載你一程嗎?”

問出這話的時候,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怎麼了。

他是有些潔癖的人,並不會隨便讓什麼人上自己的車。

因為往時種種,他的防備心也很重。

僅僅一面之緣,他好像對這個女孩子有些特殊的好感,甚至說是偏愛。

葉天卉其實已經有些累了,她聽到這話,懵了懵,之後便心花怒放。

遇到了一個好心人!

她綻唇笑了:“真的可以嗎?順路嗎?”

葉立軒頷首:“上車吧。”

葉天卉感激不已,忙打開車門。

她在內地坐過公交車,來香江也隻坐過巴士車,沒坐過這種小轎車,自是不懂這裡面的道道,打開車門就上車了。

葉立軒其實也有些意外,她毫無顧忌地坐在了副駕的位置上。

不過他並沒說什麼,隻是提醒道:“你係好安全帶。”

安全帶?

葉天卉茫然地看他一眼。

葉立軒略沉默了下,到底

是側身俯首過來,拿到了安全帶的扣頭。

這樣的動作有些過於親昵,他面容斂肅。

他遞給她那扣頭,提醒道:“扣在那上面。”

葉天卉恍然:“謝謝,我知道了。”

說完趕緊扣好了。

她係著安全帶的時候,葉立軒握著方向盤,發動車子。

這小姑娘還很年輕,含苞待放的樣子,應該和自己女兒差不多年紀。

因為才剛剛奔跑過的緣故,姣好的面容浮動起爛漫的薄紅,原本寬鬆的襯衫背部有部分布料被打濕,輕貼著肌膚。

香江是開放的城市,她現在的穿著依然是保守的,並不會有什麼失儀,走在大街上絲毫不會引起什麼注意,但是因為同處車廂這樣狹小的空間,又彼此陌生,便多少有些不妥。

剛才遞給她安全帶時,他甚至感覺到小姑娘身上蒸騰出的熱氣,帶著少女溫軟的馨香。

她好像不太通人情世故,對異性並不設防。

說不上來出於一種什麼感覺,也許她恰好和自己女兒年紀相仿的緣故,葉立軒竟有了罕見的嗬護之心。

他淡聲開口:“你冷嗎?”

葉天卉:“我不覺得冷,隻覺得熱……剛才跑了好長一段。”

葉立軒單手拿起旁邊一件西裝外套,直接遞給她:“披上。”

葉天卉:“啊?”

她驚訝挑眉,不明白這人怎麼了。

葉立軒:“披上吧。”

葉天卉並不想披上陌生人的外套:“我真不冷,謝謝了。”

葉立軒蹙眉:“你去馬場?”

葉天卉:“對對對,我去馬場,第一天上班呢,那邊堵車,我以為要遲到了,隻好跑過去,幸好遇到你。”

她感激地衝他笑。

這麼看著時,她也有些意外。

剛才匆忙中沒來得及細看,現在看,這個人竟然有些眼熟。

她記得,她在“媽媽”的相冊裡看到過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位風華正茂的少年,站在紅牆小樓前,戴著禮帽,穿著白色西裝,清雅漂亮,雌雄莫辨,格外惹眼。

不過那張照片因為年代久遠且保存不當,已經斑駁陸離,以至於有些模糊了。

如今她看著眼前這男人,隱隱覺得眼熟。

眼前的男人氣質俊逸儒雅,穿了羊絨西裝,面料考究,看上去貴氣斯文,不過細看,那五官其實還是過於出挑,隻是被他斯文氣質所掩蓋罷了。

她回憶著那照片上的少年,那少年若是經了多少年歲月的打磨,是不是恰好變成現在的模樣?

葉立軒自然察覺到了她探究的目光,肆無忌憚,毫不收斂。

他沒見過這樣放肆的女孩。

他感覺自己在被冒犯。

當下越發蹙眉,他往常自然不是什麼熱心人,也萬萬不至於讓一個陌生女孩隨意上他的車,更不會拿著自己的外套去給那女孩披上。

他覺得今天自己所做的一切已經脫離了自己正常的軌道。

況且,自己對這個小姑娘的判斷顯然失誤了。

多少有些懊惱,不過很淺淡,左右馬場很快就到了。

接下來,汽車安靜地行駛著,兩個人都沒再說話。

在即將抵達馬場時,有一處紅綠燈,葉立軒停車等待的時候,看向身邊的女孩。

她正好奇地看著車前面的一件發飾,上面鑲嵌了碎鑽的,閃閃發光。

葉立軒記得女兒晨間時候似乎戴了這個,她可能整理頭發時無意中落在車上了。

這時候,女孩卻仿佛察覺到他的目光,朝他看過來。

她看著他的眼神帶著探究和打量,有些微妙的異樣感。

葉立軒迎著她的視線,微挑眉,茶色的眸底有著疏遠的排斥。

葉天卉望著他,突然就笑了:“先生貴姓?”

葉立軒抿唇,無聲地看著她,眼神漠然。

對於這個問題,他當然不會回答。

葉天卉卻饒有興致地看著他:“謝謝你載我這一程,我想,也許我們可以交個朋友,我姓葉,今年十八歲,你呢???[]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她把自己最關鍵的信息透露給他,希望引起他的興趣。

葉立軒聽這話,擰眉,眸間泛起鄙薄來。

葉天卉驚訝:“你不要誤會,也不要生氣,我隻是覺得,我們可以聊一聊嘛,你也姓葉是不是?我們都姓葉,這實在很巧。”

綠燈亮了,葉立軒一腳油門開過去,於是馬場便在眼前。

他停下車,涼涼地道:“下車。”

葉天卉:“難道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麼猜到你姓葉,以及為什麼我竟然也恰好姓葉?”

葉立軒面無表情:“抱歉,我不想,請你下車。”

葉天卉從看到那碎鑽發夾的時候,心中已經有了猜測。

大好機會就在眼前,她哪肯放過,當即道:“我猜你就是葉立軒葉教授,是不是?其實葉先生,我之前找過你,我——”

葉立軒眼神冷若冰霜,他斷然拒絕:“你認錯了,我不是。”

葉天卉狐疑:“你不是?你姓葉嗎?”

她盯著他:“你女兒十八歲了,是不是?你看我也十八歲,我來香江是來找我親生——”

葉立軒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漠聲道:“小姐,請你下車。”

葉天卉看著葉立軒,他俊逸的面孔寫滿了冷漠的排斥和不屑,倒仿佛自己覬覦了他什麼。

他說他不是葉立軒。

也許確實自己推測錯誤了。

葉天卉隻好推門下車,下車後,她才看著葉立軒,道:“先生,剛才是我冒昧錯認了,我很抱歉。另外,謝謝你載我這一場。”

他在車上,她在車下,隔著副駕駛座和一道門,他安靜地看著她。

她已經收斂起了之前的肆無忌憚,眉眼涼淡,禮貌周到起來。

倒仿佛變了一個人。

葉立軒幾不可見地頷首:“不必,順路而已。”

說完,他當著她的面,將自動門關上,也隔離了她的視線。

葉天卉看看時間不早了,攥著自己的包趕緊進去馬場。

葉立軒開著車子行駛離馬場。

他從倒車鏡裡看過去。

馬場地處偏僻,雨後的萬物靜籟,她穿著寬鬆休閒的白色襯衫,很簡潔的牛仔褲,比起香江絕大多數年輕人來說,過於保守和樸素,不過她卻穿出了疏朗通透的颯爽。

他擰眉,想著她剛才的種種。

她乍看之下,明明是風光霽月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