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8.花自向陽(105)一更(1 / 1)

花自向陽(105)

桐桐心說, 這件事隻能叫劉建濤的父親去處理,要不然呢?

叫鄭合或是其他哪個爹去嗎?

要搞清楚,但凡用到‘私下處理’這幾個字, 操作起來就會涉嫌以權謀私。比如鄭合吧, 四爺把事推給鄭合,鄭合怎麼做呢?

隻有兩種選擇:第一,大義滅親,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把兒子拎去自首,把賺的錢全退回去,爭取寬大處理;第二, 想辦法補救!可這一定涉嫌包庇,哪怕處理的再怎麼巧妙, 包庇就是包庇, 再怎麼補救都是包庇。

那為什麼一定要讓鄭合去處理呢?

把難題推給鄭合乾什麼?

這件事的主要責任在劉建濤, 那就叫劉建濤的父親去處理嘛!不管他選擇大義滅親還是設法補救, 造成什麼的結果, 他都受著便是了。

何況,老劉很精明, 他一定不會選擇往死的得罪人的方式處理問題的,他得為他的大兒子考量的。

至於劉建濤,老劉這次下手絕不會留情的。

且看看吧!看看他想怎麼辦。

第二天晚上, 都過了八點了,劉父和劉母便上門了。

桐桐一開門, 見是他們就愣了一下,“叔?嬸兒?快進來。”

劉母看著人家這媳婦喜氣盈盈的一張臉,誰家有個好臉色的媳婦, 家都是和氣的!她笑著往裡面走,“也才聽說你們有喜信了……”

桐桐在家穿著開衫毛衣,小腹微微有一點凸起了。她就笑,“進來說!進來說!”

四爺從書房出來,“叔,嬸兒,快坐。”

屋子不大,小小的客廳,電視、冰箱都有!在沙發上落座了,茶被沏好送了過來,茶香四溢,是難得的好茶,至少比老二拿回來糊弄自己的茶好多了。

桐桐又把瓜子花生往出拿,劉母忙道:“彆忙活了,就說幾句話……”

可桐桐還是拿了些果仁和果脯出來,擺在茶幾上,把鄭重招待的姿態擺的足足的。

然後就是閒話,又是問林家父母在家忙什麼,身體怎麼樣之類的。

桐桐也跟著搭話,隻當不知道他們為什麼來的,“……我爸今年身體好多了,天一暖和,能出來在院子裡轉轉了。今年院子裡的花木都是他親自修剪的……隻是瞧著,花苞卻難有往年旺。我媽淨忙我了,乾果仁都是我媽在家剝好的……”

“都盼著抱孫子吧。”

四爺也跟著笑,“兩家人跟著忙,反倒是我們最清閒。”

劉父這才接話,“都說當了父親就成熟了,你是沒等當爸就穩當,建濤呢,是孩子都那麼大了,還是不著調。”

這就轉到正題上了!四爺給對方倒茶:“是又出什麼事了?”

劉父倒是不瞞著,把事給說了。

他來這一趟,四爺一點也不意外,畢竟牽扯到自家單位的一些人,他還是想來問問這些人的根底的。

問題是這些人未必都有大來曆,背景深且能在他們單位的,誰上劉建濤的船呀?

四爺就說:“要是把事情壓下去呢?賀主任不乾!建濤不肯跟咱們說實話,咱就得想想賀主任手裡的可未必是全部。”

劉父點頭,他也是這麼想的!人家想給那小子一個教訓,原也活該!對方若是不滿意,隨手一抖摟,真能要了自家那小子的命。自己不下狠手,人家就得下死手。

“但是呢,處理之後還得想以後!賀主任不想得罪人,為了建濤以後……能過的順遂,有些事也不能真把無辜的人往裡牽連。那些小子不知道輕重,我也鬨不清楚建濤是怎麼跟人家說的……錢的事都是小事,就怕連累上一輩人,一輩子的清明,全毀了。”

劉父沉默了,而後點頭,抬手在這小子的肩膀上拍了拍,“你說的對!你說的對呀。”說著就起身,脊背都塌了。

劉母跟著起身,朝桐桐笑了笑,“那兩口子若是有你們一半,我都燒高香。”

桐桐跟著起身,把人往樓下送,甚至一直送到大院門口,看著兩人溜溜達達的回去了。

客人走了,兩人這才往回走,進大院門的時候碰見常勇的媽媽,她一臉的笑意:“小兩口散步呢?”

是啊!您乾嘛去?

“翠翠今天晚班,我接她下班,給她做個伴兒。”

桐桐都覺得神奇,央央在的時候,這常家嬸子的眩暈症是真的,沒裝病。可而今呢?央央走了,娶了這個進門,她的眩暈症反而好多了。

雙方擦肩而過,誰都沒有要停下來聊幾句的想法。

回家的時候看見餐桌上放著一盆酸湯和一份煮好的餃子,怕是表姐給送來的,剛好家裡沒人,放下就又走了。

餃子倒進酸湯裡,桐桐遞給四爺筷子,“吃啊!”

酸味撲鼻,辣油鋪在湯上。大晚上,吃這玩意刺激胃,多難受呀。

他拉了凳子,“坐下吃!慢慢吃,吃完把湯留給我。”

啊?桐桐看看這湯,最香的就是這一口湯了。

四爺打岔,“估計這幾天得用點錢,拿三兩萬放在手邊吧……”

桐桐被帶偏了,嘴上應著,餃子吃完了,湯剩下了。

四爺又催她梳洗,“去刷牙吧,順便洗個臉,嘴角都是油。”

是嗎?

“嗯!擦不乾淨,去洗吧。”

桐桐去衛生間洗漱去了,四爺偷偷的把酸辣湯給倒了,等桐桐出來的時候連盆都洗乾淨了。

“你喝完了?”那麼多湯。

“喝了一半,剩下的清湯寡水的……給倒了。”

桐桐:“…………”好可惜!還想喝幾口。

這個懷孕好像開始折騰人了,晚上不吃一頓宵夜,餓得慌,真能餓的睡不著!可吃了之後了,四爺睜著眼,感覺被窩裡拴著個尥蹶子的驢。

吃的多了,晚上就睡不安寧。伸胳膊踢腿蹬被子,一點都消停不了。

今晚是睡不安穩了。

劉父一根接著一根抽煙,坐在臥室裡,彆說睡不安穩了,他是壓根就沒睡。

劉母靠在床頭,也沉默著。

兩個孫子就睡在隔壁,老二弄的這個事,這倆孩子將來可怎麼辦?

她就說:“可萬萬不能把老二送進去!”

劉父沒言語,本來想晚上跟兒子談談的,結果回來已經過了十二點了,喝的醉醺醺的。也不怪媳婦不待見,兩口子一人一個房間。原也是活該的!

怎麼辦呢?兒子宿醉沒醒,劉父就挨個拜訪那些賬本上牽扯上的小子他們的父親。

先去找鄭合,鄭合很意外:“你可是稀客。”

“嗐!沒法子呀。”

劉父把事情說了,然後才道:“都是我家那小子的錯,我打算帶這小子去自首,該退的錢款一定得給人家退回去……”

鄭合一肚子的火氣,恨不能打死自家那小子,但是,老劉在當面,他不能發作。給對方遞了煙,認真的聽對方把話說完。

老劉表達了兩點意思:第一,我家兒子始作俑,他一個人把罪責擔了,絕對不牽連任何人進來;第二,都跟著掙錢了,現在你們也把掙了的錢都給退回來吧!那是一筆巨款,我家拿不出來那麼些。

這麼做的好處是,除了他兒子誰也不牽扯,不會有人因此而受牽連,同時呢,把錢款退了,也能減輕他兒子的罪過。

看在認罪態度好,追回了損失的份上,劉建濤最多就是被單位開除公職。

鄭合明白了這個意思:“你放心,今晚我就把錢給送過去。”

老劉便留下一張紙,紙上是賬本上抄下來的明晰,鄭龍一共獲利了九千七百多塊錢。

這些王八犢子掙了錢肯定是花了不少,但怎麼著也有結餘。

等老劉走了,鄭合就逮住兒子問:“到底還剩多少錢?你知不知道,這麼欠款夠判你二十年。”

鄭龍哪裡知道這個呀,“劉建濤說這是入股的正經生意。”

“還剩下多少?問你話呢?”

“花了兩千多點,還剩下七千……”

鄭龍說他:“全拿出來!”你花掉的,老子掏老本把這個虧空給補上。這個錢從積蓄裡拿,老子還是拿的出來的。

然後把錢送到了劉家!

而四爺這邊呢,迎來了一撥借錢潮!

大院裡那些,並不是人人的老子都跟鄭合一樣,能拿出兩千多的積蓄。他們多是兄弟姐妹多,父母有積蓄可被這麼多子女一分,能剩下多少呢?

有些就補不上了!補不上就得借,這個事到了如今,不給補上就完蛋了。

這個錢四爺早叫預備好了,沒說劉建濤一句不是,也沒說這些人哪裡不對。人家就是來借錢的,能借就借,不能借就說借不了。正難堪呢,多說就得罪人了。

四爺隻歎了一聲,一臉無奈的看他們,然後看了桐桐一眼,“拿錢吧。”

“哥,我給你打個欠條。”

“打你哥的臉呢?”四爺接了桐桐遞來的錢,分彆數了他們需要的數目,一一遞過去,“趕緊去處理吧!”

“不是,哥,欠條還是得打……”

“行了!不著急,先顧著老婆孩子,好好過日子去!這錢不著急,多早晚還都行。”

好聲好氣的把人支走了,七個人一共借走了兩萬三。

二十多萬,他們這些人就差不多分了十八|九萬,反倒是四爺單位上那些,他們加起來得利也不過三萬餘。

而真正吃大頭的是劉建濤,他一個人賺了十二萬多。可留下的積蓄也不過才七萬出頭,也就是說,這小子揮霍了五萬了。

這五萬虧空得劉家父母和劉家老大兩口子往裡貼補。這麼大的數額,連老大媳婦的娘家都借遍了,才把這些錢湊齊。

老劉看著兒子:“你得想好!現在不去把問題說清楚,老賀不會放過你!你乾的狗屁倒灶的事多了,他不敢得罪彆人,這才不敢用這件事拿捏你,但要是拿了你其他的證據,隻針對你,你一樣保不住公職。”

“但我知道能保下我這七萬多塊錢。”

“那你怎麼知道老賀手裡的證據一定把你送不進去?你乾沒乾過得進去的事,你自己知道!再說了,如今家家都知道被人捏住把柄了,你要不去自首,那你得想想,鄭合會不會押著他兒子去,先把你給賣了!其他人會不會聯合起來,把罪名全推到你身上。到那個時候,你的命能不能保住可就難說了。”

劉建濤白了臉:這還真成了不去不去!折騰來折騰去,雞飛蛋打,當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回頭還得被賀家拿捏,誰知道賀家還會提出什麼條件了?!

這就是沒的選了,是吧?

“沒的選了!去了……知道怎麼說吧?”

劉建濤點頭,“知道!是我騙了人家,人家隻當正經做生意,入股的!那……上面那些經辦人呢?”

老劉嗤的一聲,“他們是明知故犯,沒有什麼要包庇的!在那麼要緊的位置上,那麼一點錢就能買通,這還得了!撂了吧!非法所得,總要上繳的!”

於是,劉建濤自首了,把每筆錢都說清楚了。反正大部分都還回來了,還有那沒還回來的,都在什麼人手裡,各自有多少,也都說清楚了。

其結果就是劉建濤被開除公職,其他涉事人員,像是鄭龍等人,也被約談了,並且通知了單位。有些單位懲處嚴厲,直接給予了記大過處分,有些給予了警告處分。

這是會影響在單位內部的升遷的!有可能三五十年內,這個影響都會在。而且,在福利上,比如獎金、分房等等問題上,他們都得靠後排。

這件事很嚴重,在職的,你們做的什麼生意?

而四爺單位裡牽扯到六個人,最嚴重的那個被要求退還這個錢款,並且開除公職。其他幾個是下屬,他們屬於知情,但是不能做主那一類人。分的錢也不多!

這幾個人屬於拿了錢都不敢花的那種,很快把錢款退了。除了一個被開除之外,其他的幾個人全部給予記大過處分,留檔案永不撤銷,然後調到基層礦廠工作。

至於給賀雙喜安排工作的事,老劉給安排到環衛上:之前賀雙喜是被開除的,現在安置工作……哪那麼好安置?

倒是城市在發展,環衛招人,工資真不高,但要求寬鬆。

老劉給的說辭是:“先這麼安排嘛!掃馬路是環衛工作,坐辦公室也是環衛工作,一步一步來……”

賀主任不滿意,老劉便笑了:“那你就去把劉建濤告了吧!他也沒公職了,法該怎麼判就怎麼判!在這事上,我們家有多少誠意,大家也看在眼裡了。”反正不該得罪的人,我們家也沒得罪,對吧?

況且,“你家那女婿……是在南邊嗎?聽說那孩子很活泛呀。”

言下之意:我兒子有小辮子,但你女婿就沒尾巴?

你抓我兒子的小辮子,我踩你女婿的尾巴,折騰唄,誰怕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