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棋逢對手,將遇良才!(1 / 1)

尷尬不會消失, 隻會轉移。

就像笑容不會消失,隻會轉移到許煙杪的臉上一樣。

【不過說到不靠譜,老皇帝也挺不靠譜。】

老皇帝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

——雖然他還不知道許煙杪要怎麼說他。

【都沒發現壽王已經逃學三天了嗎?】

老皇帝:“!!!”

棍子呢!

朕的七星連珠盤龍棍呢!

這小子今年才七歲, 就學會逃學了?!

【不過也是, 那可是皇子,還是最小的皇子,雖然不是皇後殿下生的,但老皇帝也對他多疼幾分,宗學老師哪裡敢多說什麼。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老皇帝更憤怒了。

“好啊……”

朕給你們發餉銀,就是希望你們能好好教導諸皇子皇孫、宗子宗孫, 你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主要是之前有位大儒把皇子的手心打腫了,老皇帝直接護犢子,下旨懲罰了那老師。現在大家都不敢對皇子太凶了。】

【雖然我是不讚同老師體罰學生啦,但是好像很多老師教學生都是這麼教的?什麼在課堂上說話、做小動作、東張西望,就打三下板子,遲到早退就要打四下,曠課就打五下, 沒有完成作業,就打六下。】

【那反正……發生過老皇帝下旨這件事, 大多數老師對皇子皇孫的行為,也就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胡說!!!

老皇帝乾瞪著眼。

他確實做過這樣的事, 但在妹子勸說之後,他就立刻下旨把之前的旨意追回了!不僅撤回, 還讚賞了他們的做法, 賞了錢,後來就再也沒乾涉過他們怎麼教皇子皇孫了。

許煙杪,你說事情彆總是說一半!

【雖然皇後殿下好言好語勸過老皇帝, 說人家也是儘心儘力地幫你教兒子,老皇帝也認錯了,追回了旨意。但是除了那幾個特彆板正,不畏強權的老師外,其他老師明顯都對皇子皇孫客氣了很多。】

【可以理解!】

【——誰知道你高見翊是不是嘴上說著“我兒子你們隨便打,我不介意”,心裡暗戳戳記了一筆又一筆啊。】

啊!這牆真好看!

老皇帝看著他面前的那堵子牆好幾息,好像一下子想從皇帝改職,改成泥瓦匠。

而錦衣衛們和邴尚書低著腦袋,權當自己死了。

“太伯啊……”好像終於欣賞夠了牆,老皇帝慢悠悠地開口:“你覺得朕是什麼樣的皇帝?”

邴尚書:“臣不敢妄議尊者。”

老皇帝:“朕此前聽聞,有人在背後中傷朕,說朕喜怒形於色,態度多變,不好相處,小肚雞腸,斤斤計較——”

“你說,會不會影響神童試?小孩子好惡也分明,他們應當會更喜歡那種仁慈聖君吧?”

——後面這幾句,完全是用來糊弄許煙杪,免得他生疑的。

很明顯,非常成功。

【有人在背後中傷老皇帝?!】許煙杪震驚了:【我怎麼沒找到這個瓜!】

【誰啊誰啊!】

你啊你啊!

還有誰!

邴尚書怨念頗深,但用詞很斟酌:“比起仁慈聖君,陛下這般殺伐果斷,豪爽大氣的帝王,才更會引來孩子們的喜歡——小孩的喜惡十分赤裸裸,他們沒有太多條條框框地束縛,反而能更直指自己‘好強’的本質。”

老皇帝:“所以,你覺得朕好相處嗎,朕是那種小肚雞腸,斤斤計較的人嗎!”

邴尚書立刻憤怒起來:“是誰在胡說八道!陛下何曾小肚雞腸,斤斤計較過了!陛下對臣子一向寬容大度,賞罰分明!”

老皇帝:“朕還聽說,你們上朝前在府邸裡備了棺材——怎麼,朕是如此不好相處的人?”

邴尚書連忙:“陛下!這是臣子在表忠心!他們在說自己為了陛下,為了朝廷百姓,可以不顧生死!哪怕猝死在官位上也心甘情願!”

老皇帝點點頭:“嗯。”

他滿意了。

【老皇帝最近幾年好像很喜歡聽人歌功頌德?】

許煙杪擔憂的心聲傳來:【很多皇帝晚年都這樣,隻喜歡聽好話——一般這樣,除非早點死,不然身周全是奉承話,肯定會作出很多昏庸事。】

【這可怎麼辦啊。】

不用擔心。

老皇帝皮笑肉不笑。

朕有個好臣子,時不時口無遮攔地刺朕一下,根本不給朕能夠身邊都是奉承話的機會。

“回宮!”

老皇帝看了一眼會說話的邴尚書:“再陪朕走回去。”

邴尚書拱拱手:“唯。”

然後,在老皇帝的視覺盲區裡,依依不舍地看了不遠處的藥店好幾眼。

——他本來還想逛逛藥店來著。

【誒?邴尚書看什麼呢?】

邴暉身體一僵,臀部一繃。

他忘了,陛下可能看不到他的動作,但許煙杪可以看得一清一楚啊!

沒關係沒關係……

邴暉安慰自己。

許煙杪也不一定能看得出來……

【“本店新到清鬆脂,數量有限,先到先得”——邴尚書是因為這個牌子吧?】

【嗯嗯!清鬆脂加入明粉和玻璃碎片,可以製成偽瑪瑙。原來是這樣啊!】

——在很多個朝代以前,就有“玻璃”這種東西從國外流傳進來,和琉璃在質地和工藝上有很大的區彆。什麼白玻璃圓盤子,玻璃花瓶,玻璃碗……早就端上餐桌了。

老皇帝意味深長地看了邴暉一眼。邴尚書連家裡棺材要埋哪塊地都想好了。

許煙杪再往這塊地壘點土:【和喜怒不定的皇帝出行還能分神去想怎麼造假,尚書大人,你可真是對造假情有獨鐘啊!】

彆彆彆!彆叫我大人,我叫你大人,你才是我大人行了吧!

邴暉欲哭無淚。

有些事情可以不用戳穿的。不戳穿,就算陛下看出來了,也不一定會清算。

但你這麼一說……

【有點好奇,也不知道假瑪瑙是怎麼做的。】

老皇帝其實也怪好奇的。

“行了!”假裝自己注意到邴暉三番五次去看那個“清鬆脂數量有限,先到先得”的牌子:“有急事就和我說,我還能不讓你去不成?想進那個藥店就去吧。”

邴暉:“!!!”

邴暉:“謝陛下!!!”

多謝小白澤嗚嗚嗚嗚嗚!

對不起,許郎,之前是我太大聲了.jpg

老皇帝:“進去就彆喊陛下了。喊郎主吧。”

“唯!”

邴暉興高采烈地進門,然後,一下子興高采烈不起來了:“這……這是怎麼回事?!”

店裡草席上躺著一名女子,頭破血流的,好幾個大夫圍著她搶救。

再一問店裡藥童,原來這人是剛送過來的,家住附近,是名新媳婦。而她之所以頭破血流,是被丈夫拿花瓶砸的。

老皇帝一聽對方是正妻,大怒:“如此欺辱妻子,那丈夫當殺!此事該報與官府!”

——在他的觀念裡就是,正妻是要敬重的。

藥童用看“法盲”的目光看著這個大人:“清官難斷家務事。他們夫妻吵架,除非一方去告狀,否則不管多重的傷,外人告狀,官府都是不受理的。”

老皇帝哼了一聲:“我倒是要看看他們受不受理。”

藥童眼睛一亮:“客人可是權貴?”

在老皇帝點頭後,藥童立刻竹筒倒豆子那般憤憤不平起來:“這家的丈夫真不是人,這夫人被送來有小刻鐘了,他就沒出現過!而且,那下手是真的狠啊,直接往人腦門上砸,生怕砸不死人!”

老皇帝皺著眉。

邴暉也不管自己的清鬆脂了,他想罵人:“這種欺負女人的男人,就應該被男人玩!”

藥童:“???”

藥童震驚地看著口吐虎狼之詞的邴尚書。

“少說這些惡心的。”老皇帝拒絕邴尚書的路徑依賴,並且開始自己的路徑依賴:“錐心刺骨,扒皮抽筋就可以了。”

藥童默默往後縮了縮。開始思考,幫那個夫人報官不太行,但是,面前這兩個人多多少少沾點變態,這樣應該可以報官吧?

老皇帝又看了一會兒,眉頭越皺越深:“如此久了,她那丈夫居然還沒出現?!真是敗類!”

並且使了個眼色給錦衣衛指揮使,讓他拿著令牌親自去找巡城禦史。

錦衣衛指揮使微微拱手,轉身……

【嗝。】

一直消失不見的聲音帶著飽嗝出現。

【這瓜吃得好飽。】

【怪不得這丈夫沒來,他人就在對街的藥鋪裡被好幾個坐堂大夫搶救呢。】

【夫人也是下狠手了,把那男的同樣錘得頭破血流,背上還有好幾處簪子插進去的血跡。】

【這才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啊!兩個人都有家暴傾向,兩個人都是一婚!兩個人的一婚對象都是被他們家暴逼走的!】

【給他們拉媒的媒婆真是個天才!到底是怎麼想出來把他們拉在一起的?】

“砰——”

錦衣衛指揮使震撼之下沒來得及看路,一腦門磕人家藥櫃子上,差點成為第三個頭破血流的人。

而老皇帝還有邴尚書,已經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天底下還有這種巧合?!

這才是惡人自有惡人磨吧?

他們剛才白義憤填膺了?!

【所以……】

許煙杪斬釘截鐵:【現在就是考驗兩邊大夫誰搶救技術好的時候了。】

【誰先被救起來,誰就先擁有補刀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