謔!居然被氣吐血了!(1 / 1)

【溫家老大是太子舍人,溫家老二是禦史,溫家老三……哦哦!老三曾經是土匪,後來加入了夏軍,打仗時曾經做過對外宣稱保護前朝陵墓,實際上掘陵、倒賣財物的事情來。】

【我記得被掘的有……】

禮部尚書十分重視陵墓被挖掘這件事。

——就是因為溫家老三,他後來才會在官場上拚命往禮部努力。

再次聽到這個事兒,他臉上依然浮現出悲憤。和那心聲同步地小聲說:“周世祖的泰陵,周高宗的孝陵,周元王及其夫人九姑的王陵。”

吏部尚書向來膽子比較小,可此時此刻,他也加入了討論,朝陽將他的臉染成了憤怒的橘紅。

“五百年前,楚皇室式弱,蝸居江南,異族入主中原,五胡亂華,西蠻六部竊取九州,整整三百年的亂世,暗無天日,是周世祖於微末起兵,驅逐韃虜,恢複中華,溫行義掘破泰陵,實在可恨!”

“還有九姑。”禮部尚書心裡非常難受。“那可是位奇女子,周朝末年風雨飄搖,盜匪甚多,是她勸說元王組建兵團保護百姓,更在盜匪即將攻入城內時,舞著鐵杖擊敵,打得賊兵亂奔,後來還殉城了,隻留下勿傷百姓的遺言。後來也是百姓為她收屍,再後來,占領此地的亂黨為了收攏人心,重新修繕了九姑的墓穴,為她添置了點陪葬,就這,也沒能逃過那畜牲的覬覦。”

【沒想到吧!溫家老三溫行義唯一的兒子,親兒子!他的寶貝疙瘩,反而十分憤恨親爹的行為,直接放棄了大好前程,奔走各地,修繕各處陵墓,甘願做個守陵人。】

【嘖嘖,風水輪流轉,蒼天饒過誰!】

這種事情不深挖還真不知道。畢竟溫老三的兒子是自費做這件事的,也從來沒想過用這個來宣揚什麼。

百官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溫家郎君私下裡還做著如此功德。

歹竹出好筍啊這是!

戶部尚書調笑道:“多大的決心,才讓溫家郎君做出了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

這話真損。

頃刻間,二品大員們爆發出小範圍的笑聲。

又有人說:“溫家這父子倆,是鐵了心跟墳頭過不去嗎?”

笑聲就微微加大。

沒有傳到許煙杪那邊,但是讓溫禦史聽見,倒是綽綽有餘。

最好吃的瓜,還是認識的人的瓜。地方越小,流言傳播的速度就越快,村東口的寡婦和村西的傻子有一腿,村南的書生其實偷偷和村北的屠夫搞在了一起……這可比什麼不認識的皇帝、將軍虐戀情深更讓村裡人激動興奮,往大榕樹下一坐就開始嘀嘀咕咕。

朝堂上的這群人本質上和村裡人也沒有什麼不同,發現同僚的瓜後,一個個啃得特彆起勁。

不過對於被啃的那一方,就不那麼愉快了。

溫禦史再擺不出他那嚴肅正直的神情,臉上儘是焦急之色。

他把那些小聲討論的官員的臉一個個記在心裡,咬牙切齒。

你們等著,我就不信你們是無縫的雞蛋!

【哇,還有還有……】

許煙杪興奮的心聲傳來。

溫行愛特彆暴躁。

你能不能停下來!

老盯著人家家裡的事情看是怎麼回事!

就不能尊重一下彆人隱私嗎!

我家裡人做什麼關你什麼事啊!

許煙杪是聽不到他的心聲了。

【哇哇!他們家老四居然……】

滿朝文武踮起腳尖,不由自主往許煙杪那邊看。

溫行愛額角的青筋一下一下地跳,一股氣從胸口迸發,帶著血液回流,湧到喉嚨……

“噗——”

許煙杪心聲一停。

他迷惘地抬頭,看到前面好像亂亂的,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於是繼續戳戳兵部司務:“前面怎麼啦?我剛才走神了,沒注意。”

許煙杪突然激動起來:“難道是傳說中的死諫?為了讓公主臣服於夫為妻綱,這溫禦史決定一頭撞死,威脅皇帝?”

大瓜啊!

兵部司務:“……”

那眼神吧,複雜到許煙杪看不懂。

好在這兄弟是個好人,耐心地給他解釋:“溫禦史吐血了,約莫大概可能是舊疾複發了吧。”

“哦哦。”許煙杪信了。他點了點頭,後知後覺:“那夫為妻綱這事……”

兵部司務又是微妙地沉默了一下,才說:“大概,沒有人會為這個站出來了。”

為國死是忠良,為了屁關係都沒有的前駙馬社死,還是算了吧。

比如崔禦史。

他後怕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溫禦史,嘴角一撇,抬高下巴,笑容顯得十分有優越感。

傻帽,和許煙杪這個小白澤硬杠?不知道他手裡多的是情報嗎?你知道的你不知道的他都知道,不想成為笑料,就老老實實盤著。

還好還好,自己選了明哲保身,不然恐怕現在地上吐血昏迷的,就是兩個人了。

突然聽得上首,老皇帝幽幽地問:“崔漪,你認為朕對劉懌的處置如何?”

崔漪突然打了個冷顫,急忙道:“陛下的處置自然是至公至正,前駙馬欺辱公主,便是欺辱皇家,言他以下犯上,有謀反之心,並非莫須有之名。”

老皇帝又道:“可朕看那溫行愛說的也有幾分道理,夫為妻綱乃世俗準則,朕強行插手,豈非昏庸?”

崔漪聽完就作出笑了的模樣:“若是尋常人家,妻滅夫家自然是人倫大事,可之於朝堂上,之於天家,這算什麼呢,也值得拿到朝會上吠吠。”

老皇帝微微挑眉。

崔漪接著說:“何況,我等為陛下臣子,高坐廟堂,受軍民奉養,得皇恩浩蕩,不思如何為君分憂,為民請命,竟糾結於一家人是否能做到夫為妻綱這種小事,實屬荒謬!”

他上前一步,聲若洪鐘:“倘若廟堂之上日日所議儘是此言,袞袞諸公豈非笑話!儘成貪圖蠅頭蝸角之徒,造作屍位素餐之輩!”

許煙杪差點一拍大腿。

妙啊!

這崔漪真會說話,極限自救也挺牛逼的。

不禁遺憾,怎麼自己就學不會呢?如果自己能學會,說不定就簡在帝心了。

老皇帝滿意了,一擺手,打斷崔漪後續的表忠心:“既然如此,那宋國公一家便維持原判了。你稍後去戶部報道吧,任戶部員外郎。可巧,朕之萬壽亦在戶部,為戶部司務。”

崔漪還真沒注意到萬壽公主今日也在朝會上,一聽到老皇帝這麼說,勉力壓製住自己抨擊女子為官的話語,抱著自己的九族,小心謹慎地說:“謝陛下恩典。”

又道:“原來殿下為戶部司務,專管出入文書。”

隨後,遙遙對著萬壽公主一禮,恭敬道:“來日請殿下多指教了。”

崔漪可不是象牙塔出來的大學生,對於皇帝話裡的意思可懂得很。

——不就是讓他在戶部給萬壽公主做支持嗎?行!支持!他都支持!

老皇帝更加滿意了。

而大學生正在繼續騷擾好同事:“戶部員外郎是幾品官啊?”

兵部司務麻木地:“從五品。”

大學生清澈愚蠢地說:“從正四品降到從五品,降得也不多嘛。”

兵部司務:“話也不能這麼說,禦史地位超然,有風聞奏事的特權——就是一件事情,不需要拿出證據,隻要道聽途說,禦史就能在朝堂上發難。而戶部員外郎就比較樸實無華了。”

許煙杪小雞啄米一樣點頭:“嗯嗯!懂了!就是從天上掉到了人間。”

兵部司務:“……”

這麼說其實也沒錯。

接下來朝會也沒什麼大事,很快就下了朝。

——倒是令不少大臣有些失望,本來還以為許煙杪會透露出其他勁爆的事情呢。

老皇帝乘著輦車去武英殿批改公文,想到今天..朝堂上的大獲全勝,心情十分舒暢。

眼睛黏在公文上,頭也不抬地對大太監說:“怎麼沒點眼力見,皇後的湯還不快端上來?”

一股尷尬的沉默之後,大太監害怕到有些磕絆:“陛下,沒、沒湯。”

老皇帝豁然抬頭,不由自主地瞪大眼睛:“不可能!皇後每日都會在朕下朝後送湯過來。”

大太監欲言又止,大太監硬著頭皮說:“陛下,真的沒有湯。”

老皇帝抬高了聲音,強調:“不可能!一定是還在半路上,你這老奴憊懶,也不知去看看。”

大太監連忙應是,輕手輕腳退出去,老皇帝滿意地低下頭繼續批改公文,過了一會兒,殿門重新被推開,老皇帝抬頭,隻見大太監空著手回來。

“湯呢?”

“回陛下,奴婢一路行到殿下寢宮,殿下說……”大太監想擦汗又不敢擦,隻能從身體僵到臉,表情僵硬地複述:“殿下說,陛下想要喝湯,可以請膳房那邊做。”

老皇帝一拍桌子,滿臉不忿:“她——”

“好大的膽子!”

老皇帝生氣:“她就為了一個出牆的賤婢不理朕?”

老皇帝罵罵咧咧:“朕就是平日裡太顧著她了!”

老皇帝捏著筆:“朕倒要看看,朕一直不去她宮裡,她坐不坐得住!”

低頭,批改公文,一個時辰後,抬頭:“皇後她來道歉了嗎?”

“回陛下,沒有。”

“嗯。”老皇帝淡然一點頭,繼續批改公文。

兩個時辰後。

“皇後她來道歉了嗎?”

“回陛下,沒有。”

“嗯……”老皇帝動了動腿,扭了扭手,又抬頭看了看窗戶。

三個時辰後。

“皇後來……”老皇帝頓了頓,把筆往桌上一放,“砰”地起來,椅子往後推出一大截。“擺駕!椒房殿!朕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反了這天了!”

……

萬壽公主捏著官印進宮,本來想再和他爹談談當官的事情,發現他爹不在武英殿中,便忐忑地詢問侍衛:“我爹爹去哪裡了?嗯?椒房殿?本宮要過去,爾等不必跟隨。”

便一路走到椒房殿外,奇怪的是,殿外也沒什麼人守門。

萬壽公主正困惑著,走近殿門,就聽到裡面爹爹隱隱約約的聲音傳來。

“你彆氣,不殺就不殺,流放行不行?”

“好好好,不流放不流放,咱不流放了,讓她進掖庭……”

“行行行,不進掖庭!依你,都依你,等她生下孩子就讓她去青燈古佛,咱大度,不和她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