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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將自己催眠的乾勁十足後, 雲渺從儲物戒裡拿出地圖來, 眉尖蹙起開始艱難地辨認起東南西北。

各個宗門上一批曆練的弟子回歸後, 便會依照自己所經之處製成地圖,方便以後的師弟妹們曆練所用。

雲渺手中的這張雖說粗略,卻大差不差描繪了洞天秘境的地形。

更因為薛遠嶠曾在這裡得到白虹劍,劍塚所在之地標記的清清楚楚。

如此隻要按照路線去找到雪浪劍所在,任務也就相當於推進大半了。

然而將地圖翻過來折過去幾次後, 雲渺都停在原地沒有出發。

半晌過去。

兩顆小牙齒忍不住咬住下唇,他終於不好意思道:“淩一, 哪邊是北呀?”

“……我知道看太陽方向的!”雲渺剛剛問完就好像怕對方嫌棄自己笨, 指尖又慌忙在空氣中比劃,細聲細氣道:“可是現在是中午,太陽在大家頭頂上正正好……我就辨不出來了。”

怪丟人的, 他應該是這裡唯一分不清東南西北的人吧。

漂亮眉眼頓時懨懨的,雲渺當即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北在你左手邊。】淩一停頓半晌, 又故作無事發生維護起小宿主的自尊心,淡淡道:【這裡植被太多,古樹將太陽都擋住了,分不清其實也很正常。】

“就是呀,連小鳥都被樹葉擋住看不到。”雲渺長長舒了口氣,順著淩一給他指的方向往前走。

……

這洞天秘境中的五行靈氣運行自成一派,連四時氣候都與外界有所不同。

按理說此時本該是秋日,然而秘境中卻依舊酷暑難耐,花草競放。

雖說古樹參天鬱鬱蔥蔥,總在樹蔭下走也不大曬人。

然而那風好似凝結在半空中,熱浪靜悄悄蒸人肌膚。唯有腳下泥土所生灰塵似霧非霧,在烈日下金光點點。

走了大半路程後,雲渺兩條腿就開始軟綿綿一步都邁不動,舌尖不由自主舔巴兩下唇瓣。

他透過手指縫隙去瞧太陽,卻剛剛好叫反射過來的陽光閃了下眼睛,淚花沾濕眼尾紅暈暈一片。

語調黏黏糊糊,跟靈寵說話也仿佛在撒嬌:“小白,我們歇一小會兒再走,好不好?”

“嗷嗚!”一直緊緊貼著主人衣角,跟隨保護對方的小翼獅一屁股坐在原地。

雖說問劍宗弟子所用都是同一個傳送陣,但到達秘境以後卻因禁製波動而被打散,彼此並不在一處。

不知雲渺是否格外倒黴些,一路上半個活人都沒遇到不說,還碰見兩個比他腦袋還要大的紅眼蜘蛛。

要不是翼獅毫不猶豫衝上去,金丹修為全靠采補彆人,當即被嚇傻在原地的小師弟一定會讓對方帶回巢穴,再用密密麻麻的蛛絲纏滿全身。

到時候可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現在想想都還小臉發白,雲渺迫不及待抱起小獅子跑到一顆大樹底下,預備舒緩下心緒再繼續趕路。

他有點兒小潔癖,不舍得將新衣裳一屁股坐在臟兮兮的地上,還從儲物戒中拿出塊小毯子鋪開在樹下。

暗處不知哪裡簌簌作響,林葉輕晃,他卻毫無察覺。

“小白?”雲渺將翼獅放在小毯子中間,就跪在上頭去努力鋪平邊邊角角的褶皺。

衣裳下小屁股頂起個圓潤挺翹的弧度,忙忙乎乎前後搖動,剛剛好落在暗處某人眼中。

“嗚……”翼獅突然在毯子上縮成一團,開始微微發抖。

它嗅聞到熟悉的,前主人的氣息。

“小白?你怎麼了……”

雲渺感覺出不對勁,慌忙將小獅子抱到懷裡查看,又從儲物戒中倒出一堆瓶瓶罐罐的丹藥。

他疑心是剛剛小白拿嘴巴咬蜘蛛頭中了毒,急得手忙腳亂。

“解毒丹,是這個!小白你張張嘴巴……”

雲渺正艱難地握住翼獅毛茸茸的腦袋,想要把丹藥塞進去,然而對方卻一反常態不怎麼配合。

小巧鼻尖都急得滲出些細汗來,然而就在此時,身後頗為突兀忽然傳來道人聲。

……

“這背主的畜生自己心虛,你喂給它什麼靈丹妙藥都不管用的。”

嗓音明明帶著股少年英氣,卻仿佛盤踞在暗處的毒蛇吐信子,透出幾分森寒陰冷。

此言一出,這回小翼獅直接鑽進了儲物戒出都不敢出來。

要知道它原來可是一方妖獸,在霧屏山肆無忌憚胡鬨許久,才叫薛遠嶠奉命帶回問劍宗暫且關押。

“你是誰呀?”小動物般的直覺讓雲渺感到來者不善,然而他還沒來得及站起身,肩頭便兀的一重。

冰涼黏膩瞬間纏繞住雪白纖細的脖頸。

“嘶嘶——”

有條不知在樹上盤踞了多久的青蛇,成人手臂般粗壯,突然吐著信子掛在雲渺頸間。

它正緩緩遊動,仿佛占據了私人棲息地一般,探著極尖的腦袋豎瞳緊盯周圍異動。

“唔……”心尖止不住發顫,雲渺連呼吸都放緩了許多,貝齒輕輕咬住從柔軟口腔中探出來的一點嫣紅舌尖。

雖說細微痛意讓人頭腦清明,然而他還是隻能軟軟坐在原地,看那個突然出現在附近的少年靠近自己。

“呐,居然會被一條小青蛇纏得不敢動彈,當初是怎麼收服那翼獅的……”

宴朝緩緩向樹下靠近,氣息同腳步都像條蛇一樣輕巧無聲,最終半蹲在雲渺身前偏頭打量著對方。

一張英俊的臉上唇角笑意愈來愈深,露出半顆虎牙顯得天真而殘忍。

他看著面前的漂亮人修,忍不住伸手摁住對方眼角淚珠,又緩緩順著那張白膩臉蛋將水痕抹去。

明明壞心思都寫在臉上,卻一副求知欲渴的模樣,彎著眉眼笑問道:“你們問劍宗的修士不是都很有能耐?否則怎麼敢不打招呼就將妖族的獸寵帶回去呢。”

感覺到蛇信子快要舔上自己臉頰,雲渺害怕的眼尾緋紅一片,淚水打濕羽睫撲撲簌簌往下掉。

他根本不知道這個人在講些什麼。

小白一直被關在禦獸苑,而且是師父送給他的。

“呀,眼淚好多。”宴朝還是頭一回遇見水這麼多的小人修,神色明顯怔住。

隨即抿住唇笑意靦腆,表情認真頗為好心道:“哭起來倒很漂亮,可是……那條蛇好像覺得你很可口,要將你的眼淚都舔掉呢,還是忍一忍吧。”

“唔……”一聽這話,雲渺壓抑著哽咽哭得更厲害,兩條纖弱肩膀都細細抖動起來。

他顧不得許多開始病急亂投醫,嗓音黏黏糊糊,又低又軟撒嬌似的:“你、你救救我呀。”

“……”甜絲絲的氣息拂過來叫耳廓一癢,宴朝下意識往後躲,回神後用手按了按腰間那條環節相扣的蛇骨鞭。

他本該出言諷刺這些人修的,整日道貌岸然慣會裝模作樣。

打著為民除患的名頭收服了他的靈寵,轉頭就抹去主仆契據為己有,真是該死。

然而,眼前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