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白敘長得冷冷的, 眉眼間有點凶，此時附近的光也就這麼一捏捏，可見度很低, 他講話時候的表情還帶著一點嚴肅。
嗯, 他很認真。
導致洛鸞微一腔吐槽的心情都沒了：“……才不是闌尾。”
是生殖腔。
在腦海裡面過一下這三個字, 洛鸞微都覺得自己太陽穴位置的青筋在一蹦一蹦地跳著。
什麼節目啊？果子狸，說話！你這什麼正經節目啊？
你npc開口就對著omega說生殖腔！
發熱敏感的生殖腔, 帶著癢意的生殖腔, 孕期omega格外潮紅的生殖腔……
可以了, 打住。洛鸞微對自己說。
掌握了很多abo的知識，是好事情，可是如果掌握太多了, 就有點糟糕了誒！
滿腦子都不是健康的色彩了。
白敘見洛鸞微說了一句話之後, 又不吭聲了，索性也不再問了，
白敘借著唯一那一丁點兒的光源，走到洛鸞微身邊, 又順著那亮著一點光亮的地方摩挲。
“好像有東西。”白敘不確定。
他不聰明, 但反而身上有一種近乎於是本能般的銳利。
面對數學題物理題，啊當然不會有什麼反應啦。但是當像是此時此刻這樣，生存於一個被營造為危險的境地的時候，他反而是真的能夠給予迅速反應和判斷。
洛鸞微小步小步踱步過去, 抖著手試探著摸了下白敘說的位置。
果然，是一排小小的, 類似於電閘開關的掰扭。
但動什麼，怎麼動，動還是不動, 動了之後有什麼後果，都是完全未知的事情。
白敘，多麼猛的alpha，直接上手：“先試試，先試試看。”
洛鸞微一把拽住他：“冷靜，冷靜下。”
“我怕掰了這個，再觸碰什麼機製。再冒出個npc來。像剛剛抓我的npc那樣，好可怕。”
洛鸞微問：“我剛剛沒仔細看，你看到了那個人的臉了嗎？”
白敘回想了一下那個npc在微光下煞白的臉。
“看到了。”白敘慢吞吞說，“有點不像人。”
洛鸞微：“……什麼意思。”
“就是那種，化妝成類人的樣子。像人，又不是人的狀態。”
白敘說完，洛鸞微渾身雞皮疙瘩已經起來了。
他剛剛可以給人家小擒拿手，因為他沒看見也看不清。可此時此刻，聽著白敘的形容，回想著當時npc在自己耳邊的話，滿滿的恐怖感，油然而生。
白敘努力形容：“它額頭和鼻子是順下來的。沒有人中。下巴長長的。太陽穴和顴骨位置，是一個切面。”
他把那個微光下的驚鴻一瞥仔細咂摸吧唧下，點點頭：“我剛剛的形容還是很對的，像人，但不是人。”
洛鸞微已經快撅過去了。
洛鸞微就要跳起來了：“你彆故意嚇我！”
天地良心，白敘最有良心了，怎麼會是故意嚇人，這也太不信任白敘了吧！
白敘保證：“是真的。我怕你害怕，所以最開始才沒和你說的。”
洛鸞微：“……那你剛才還說得那麼仔細？！”
“你問的呀！”白敘真的覺得冤枉，怎麼熱心腸樂於助人還出bug了？
白敘一邊說話，一邊躍躍欲試，想掰那些開關。
“你彆推這些開關。”洛鸞微慫了。
可不推怎麼行？不推節目也錄製不下去。
洛鸞微知道這點，隻好縮在白敘身後。白敘興致勃勃地把手放在左邊的兩三個小開關上，一股腦推了下去。
燈沒亮，但身邊似乎哪個音響被推開了，發出低微悠遠的……鬼叫聲。
洛鸞微整個人似乎靈魂被抽離出去了，停滯了一下，這才開始瑟瑟發抖，逐步抖得更厲害了。
他是因為這股子陰森的叫聲笑聲在抖，反而白敘，因為這聲兒更興奮了。
“哪裡在叫！”白敘到處翻翻找找，“什麼在叫！”
這和小狗嗅到了零食，但是不知道零食在哪裡，有什麼區彆！真是太會勾引人的好奇心了吧！
白敘甚至想追著聲音，去摸摸看看到底是音響還是什麼。
洛鸞微死死拽著白敘後背位置的衣服，絕望懇求：“彆管什麼在叫了，掰那些開關！快點！隻要不是這個動靜，我怎樣都行！”
快停止！
白敘聽洛鸞微的，上去就一頓亂掰。一會兒聲音一會兒氣霧，洛鸞微拽著白敘後背的衣服，都快把棉布拽成麻布了。
他緊緊閉著眼睛，直到聽到白敘的聲音：“好了，燈亮了。”
洛鸞微試探著睜開眼睛，就見燈確實亮了。但這燈是泛著紅色調的光，雖然亮了，卻也可以更加清楚地看見這走廊周圍牆壁。
看見身處的地方，到處是被濺得呈噴射狀的血跡。
洛鸞微深吸一口氣，覺得自己快窒息了。
有了光源，白敘這才仔細打量周圍。他用指尖摸摸牆壁，乾涸的牆壁沒有在指尖留下痕跡，是很久前的血。
白敘動動腦子，發現沒琢磨出什麼，於是放棄這條線索，又到處看。
這時候，洛鸞微也拽著白敘後背位置的衣服，緩緩地探出了頭。
洛鸞微壯著膽子到處打量，發現牆邊的一個箱子堆得很滿，滿到似乎要溢出來了。
洛鸞微：“那是什麼……”
白敘仔細看看，大膽假設，仔細求證，得出結論：“好像是腿。”
洛鸞微：“啊哇哇哇！！”
這聲音，給白敘震到了。
白敘像是發現了新大陸：“哎我才發現，你嗓子也很亮的。以後rap你分我一點，你多唱唱副歌。”嗓子好亮啊你。
洛鸞微沉默一會兒，啞著嗓子發出虛弱的呻^吟：“我們走……我們走……”
白敘和洛鸞微，你拽著我，我扶著你，一起走過血跡斑斑的、充斥著紅光不安感的走廊。
什麼？以為會上演一段淒美的愛情故事？
但事實是，洛鸞微拽著白敘的衣角，死死拽住。他勁兒大，拽得白敘領口下移，隻覺得勒脖子。
白敘撒丫子往前跑，反拖行著洛鸞微，一起橫衝直撞。
好不容易走過走廊，直接衝進了一個實驗室一樣的房間。
緩了一會兒，才有精力到處探查。發現桌面上到處都散落著各種實驗數據資料，白敘拿起來一個看看。
好家夥，全部都是數字夾雜著英文字母。
說數學不是數學，說英語不是英語，學渣連數學都不會，英語隻會口語，讀寫也一般，整個人看著這些資料都傻了。
看不懂，但很積極。到處翻找各類紙片子各類平板電腦，雖然看不懂，但把所有的信息都看了一遍。
雖然不能分析，但是認字，找到了不少紙質文件和小塊屏幕，兩個人開始讀信息。
“人造……人類。”
星際時代，人類智慧與創造力得到了長遠有效的進展，能夠征服更多航空屬地的同時，也帶來了更多的不可控製。
進一步性彆分化之後，新生兒的數量持續下降。
帝國為了人類的可控性，開始人造生命計劃。
是徹底的人造生命，摒棄alpha和omega的結合孕育，也剔除掉beta的可能孕育。從人魚基因培育裂變，植入優質DNA，成為隻屬於帝國的效忠屠刀。
“挺有科幻未來感的設定啊，怎麼血呲呼啦的。”洛鸞微小聲和白敘控訴。
白敘翻找很久，覺得最有用的信息就是這個：“人造生命，定期開展實驗室逃殺，一百生命體存一。”
難怪到處都是血。
洛鸞微喉結動了動，問白敘：“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有沒有感覺有一陣陰風襲來？有沒有覺得這裡哪裡都不太對勁？
之前錄製《心底回聲ECHO》的時候，洛鸞微覺得錄節目到處都是人，白敘還到處跑來跑去，很煩很吵。
可是現在，整個錄製現場都沒有其他的人，隻有洛鸞微和白敘，洛鸞微覺得更加瘮得慌。
尤其白敘還長得凶巴巴，眉眼一垂格外冷淡。
白敘感知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覺得一切都好，就是剛才一陣狂跑，現在有點虛弱。
不是精神層面的虛弱，隻是……
白敘：“有點餓。”
洛鸞微抑製住自己罵人的衝動，甜蜜地安慰他：“再等等，會有人來給你送東西吃的。”
白敘雖然沒吃的，還餓著肚子，但很勤快地工作。
他弓著腰，貼著地邊順著櫃子在那裡摸線索，一副恨不得要把實驗室的灰都摸出來的架勢。
認真，且努力，且笨拙。
洛鸞微被他感動了，試圖挽救他：“你摸那些櫃子，不如多看看書架。你覺得呢？”
白敘覺得有道理，順著書架又找找，誒，發現了一個保險箱。
白敘：“你來！你看這個！”
洛鸞微抖著腿，小步小步移過來，他倆圍著保險箱研究密碼。
白敘抱著一摞文件，翻了半天，翻出一張簡曆。從這個實驗室主人的生日試到參加工作的年份再試到日期，終於打開了這個保險箱。
好極了！白敘就像是得到了獎勵一樣，本來就夠積極的了，這下子更積極了。
立馬打開保險箱，然後映入眼簾的，赫然是一箱子密密麻麻的……手指。
洛鸞微發出尖叫的同時，生理淚水順著眼角直接流淌。
那一瞬間，給他的精神衝擊實在是太強了，他無法控製自己的眼淚，泫然欲泣。
白敘則默默蹲在那裡，盯著那堆手指，發出感慨：“好多手指啊，像水果胡蘿卜。”
然後他用手指捏起了一根手指。
洛鸞微：“……你發什麼瘋！你放下！你快放下！！”
白敘不懂他反應這麼大乾嘛。
他還給洛鸞微解釋：“你想想，你人生裡面遇見一箱子手指的情況能有幾次？多難得的經曆呀，多體會一下，還能豐富一下人生厚度，有什麼不好？”
有什麼不好？哪裡都不好！
洛鸞微回想著之前看到的文件上面寫的，【癡迷鮮血、分屍】【沒有感情的怪物】。他居然一時之間，不知道這所謂實驗造出來的怪物，和興致勃勃看手指的白敘，到底誰更怪物。
白敘在洛鸞微的威逼下，不情願地把手指放回去。
他這個時候就覺得，山奈比洛鸞微好多了！
山奈性子是有些悶，但是從來不掃興，不會管那麼多。
他就又一次發出感歎：“不知道隊長現在在哪裡。”
是啊，在這種近乎生死攸關的時刻，起碼白敘和洛鸞微還是兩個人搭伴的。
那麼沒有同伴，一個人勇闖實驗基地的山奈，何嘗不是真正的勇士。
說曹操，曹操就到。實驗室門傳來一聲沉悶的嘎吱聲，洛鸞微急忙把頭低下，而白敘抬頭望去。
是山奈。
山奈一聲不吭地進來了。
白敘高興地站起來走過去：“隊長！怎麼樣？你怎麼過來的？你那邊有什麼線索嗎？”
“你搞清楚咱們有什麼任務了嗎？逃生還是解密？”
見山奈不吭聲，白敘還納悶：“隊長，你說句話呀隊長。”
山奈：……
如果不能保證自己說話的聲音不帶著顫抖，那麼就先彆說話。
而這個時候，見他們三個人都彙合了，實驗室的暗門開了。
一位戴著面具，穿著白大褂的npc走出來了，發出陰森的怒吼：“誰闖進了我的實驗室？”
山奈是從門那邊進來的，也站在那裡，白敘剛剛更是站起身，衝著山奈走過去了。
所以此時，站得最靠近房間裡端，直接和暗門出來的npc臉對臉的，是洛鸞微。
洛鸞微一個大跳，直接衝著白敘他們撲過去。
“救命！！救命！！救……”
結果撲歪了，抬頭一看是山奈，洛鸞微：“救……啾……啾咪。”
自尊，叫他不能對著山奈發出求救。
可以對著白敘喊救命，因為白敘一半的薩摩耶血統，叫他根本不會記仇。
你前腳說白敘哈哈笨蛋薩摩，後腳說白敘嗚嗚幫我一把，白敘會來的。
山奈不行。
社恐、i人、但記仇。就如同此刻，晃晃悠悠站好，好整以暇，溫柔發聲：“嗯？”
山奈：“啾咪？”
洛鸞微：……這是在錄節目，這是有攝像頭在。
不然他非要懟回去的！
啾咪個頭啊，揪你咪咪！
npc在那裡自我介紹：“你們不知道我是誰？你們居然闖進了我的實驗室？哼哼，你們走不出去了，迎接你們的隻有死亡。”
白敘看著他的臉，認出來了他就是簡曆上的那位大哥。是這間實驗室的主人。
他真誠極了：“你沒鎖門，我們進來確實不太禮貌，但不算闖，闖多難聽。”
搞得我們像是強盜一樣！
山奈和洛鸞微縮在白敘身後，白敘回想著剛剛簡曆裡面看到的信息，在那裡social：“而且，哇你讀到博士，好強。”
博士：……
謝、謝謝？
博士走著劇情，把手上的箱子放在桌子上，打開給他們開看：“你們中需要有一個人，吃掉這個，才能活下去。”
“否則惹怒我的代價，是很大的。”
他們三個看過去。吃什麼？
隨著目光落在那箱子裡內容的時候，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涼氣堵在咽喉位置，倒吸一口氣連帶著肺都會瑟瑟作響。
一對眼珠。
放在那裡，圓圓鼓鼓的，帶著血絲和水漬，恐怖而獵奇的眼珠。
洛鸞微掃過一眼，不敢細看。他心臟都快不跳動了。
山奈更沉默了幾分。他捫心自問，為了這工作，要給自己留下終生的心理陰影嗎？
要嗎？！
他倆糾結的時候，白敘乾脆利落，直接上手。
白敘：嚼嚼嚼嚼。
他發出評論：“巧克力奶油味。”
說完，他用驚喜的目光看著博士。覺得你人還怪好的嘞，知道我餓，給我吃甜品。
洛鸞微整個人呆滯在那裡。
他腦子都不轉了。過了半晌，他喉結滾了下，咽了咽口水，虛弱而充滿感激：“……你是什麼人間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