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星期六。
江輕舟和霍瑾瑜抵達天水灣,彼時張明石正在小區附近的廣場上，和一群年紀相仿的小老頭打太極拳。
江輕舟熟門熟路找到廣場上，衝打太極拳的人群揮手喊道：“……張醫生。”
那邊打太極拳的老人三三兩兩停下,紛紛朝張明石圍過去，一人一句，七嘴八舌。
“老張,來找你的。”
“喲！老張,是你家親戚啊？”
“什麼親戚,沒聽到那小夥子喊‘張醫生’,要麼是老張的病人，要麼是病人家屬的小輩。”
“小夥子好漂亮，笑得跟朵花似的，也忒好看了。”
“他旁邊那個是霍家小子吧,好多年不見,都長這麼高了,一表人才呐！”
“乖乖！小夥子長得是賊俊,也不知道有女朋友沒有,和我孫女配一臉。老張,你待會兒L幫我家孫女牽個線唄。”
張明石瞥了眼那個開口說和他孫女配一臉，又要他牽紅線的老頭，一板一眼陳述，打斷他不切實際的幻想。
“你彆想了,人家小江已經訂婚，有身家清白的結婚對象，畢業後就會結婚。”
那老頭啊了聲，扼腕道：“我這好不容易瞅見一個斯文俊俏的後生，怎麼這麼年紀輕輕就訂婚了呢！”
張明石沒接話,擺了擺手：“今天家裡來客人，先走一步嘍！”
話說完，邁著小四方步迎上快步朝他走過來的江輕舟，走進後還沒等他開口，江輕舟又喊了一聲。
“張醫生。”
漂亮的青年眉眼彎彎，唇角含笑，喊人時嘴裡像含著蜜糖，嗓音又脆又甜，太招人稀罕了。
張明石聽了一耳朵，心裡都忍不住直犯迷糊，也不為其他，單純覺得江輕舟今天對他熱情的過分，襯著一旁的那個黑臉就格外顯的，生分。
明明論關係，親疏遠近，他和霍小子更親近點，怎麼現在好像反了。
霍瑾瑜也覺得今天的老婆對張明石分外熱情，那笑容比他頭頂的太陽還要燦爛，令人不爽。
心裡酸溜溜的不得勁。
張明石略過霍瑾瑜的黑臉，不著痕跡將江輕舟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氣色挺好，面色也紅潤，恢複的相當不錯。
打量的視線猛然一頓，張明石對江輕舟道：“手伸出來，我看看。”
江輕舟聽話地伸出左手。
張明石把了脈，脈象平穩，和他剛才估摸的差不離：“恢複的很好，不過還是要適當的注意一下。”
江輕舟輕嗯了聲。
張明石又道：“雖然不忌房事，但也不可過度。”
江輕舟頓時鬨了個紅臉，此地無銀三百兩一樣捂著自己脖子，心想難怪剛才師父一直盯著他看，應該是霍瑾瑜弄在他身上的痕跡太紮眼。
下次一定要注意。
有些話點到為止，張明石接著把視線往霍瑾瑜身上移，重點掃了眼拎著大包小包禮品盒
的兩隻手，皺眉問了句：“你小子今天怎麼跑我這裡來了？”
這小子無事不登三寶殿，不年不節拎著大包小包往他這裡跑，肯定有貓膩。
“是我。”江輕舟招財貓一樣探隻手，招了招，這副可愛萌萌噠的模樣給霍瑾瑜迷花了眼。
我老婆好可愛。
“是我想過來拜見張醫生。”
張明石沒有漏聽其中的兩個字：“家裡去說吧。”
三人進了小區後面的其中一棟樓層，電梯直達五樓。
進門之後，霍瑾瑜推著江輕舟往客廳方向去：“你和大張有事說事。”
說著，徑直走向茶櫃，拿了塊切好的茶餅，泡了壺茶，順便還去廚房弄了個果盤，讓跟在他身後的張明石揉了揉眼睛，反複嘀咕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霍瑾瑜轉身，一張俊臉下拉：“我老婆找你有事，你能不能彆做賊似的防著我，不會給你廚房炸了。”
士彆三日，當刮目相待。
霍瑾瑜表示，他已經不是昔日的廚房“殺手”，也不是萌新的小白菜鳥一隻，除了還不會燒菜，那些洗洗刷刷的家務活他閉著眼睛都能上手。
所以，能不能不要一直盯著他，炸廚房那種蠢事，他又不是傻子，這輩子肯定不會再有第二次。
張明石收回視線，背著雙手在身後，滿臉欣慰地點著頭，有感而發：“這有了小媳婦是不一樣。”都學會乾家務了，還乾的有模有樣。
站在廚房另一邊，江輕舟低頭乾咳一聲。
張明石從欣慰中回神，想起正事，扭頭去看江輕舟：“小江，你找我什麼事啊？”
江輕舟沒有遲疑，說出自己今天來的目的：“張醫生，我想拜您為師。”
張明石：“……”是他聽錯了還是他聽錯了，年紀大了，開始耳背了吧。
霍瑾瑜：“……”來之前，你也沒跟我說要拜師啊？
突然來這一出，以後大張的輩分豈不是要高他一截，不能再大張大張這樣平輩喊了。
“咳嗯……那個、小江啊，你能再說一遍嗎？”
這一回，張明石挺直腰板，豎直耳朵。
江輕舟重複一遍，字腔正圓：“張醫生，我想拜您為師。”
竟然沒有聽錯，張明石呆了呆，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你的專業好像不是學醫吧？”
江輕舟點頭一笑：“大二會轉學院，轉醫學院。”
張明石沉吟不語。
霍瑾瑜急了，急吼吼禿嚕一串話：“喂喂喂……我家舟舟這樣勤奮上進，聰明優秀的好苗子你不會還看不上吧。”
“要我說，學醫那麼辛苦，還不如繼續你之前的那個專業，未來上升空間還大。”
“咱家還有好多產業，各行各業都有，畢業後你想去哪個公司，隨你心意挑。”
“乾麼吃力不討好過來拜師學醫。”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張明石伸手朝著霍瑾瑜後腦勺，先
二話不說給了一巴掌：“你胡咧咧什麼，我什麼時候說不收了。當年你小子死乞白賴哭著要跟我學醫??[]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結果倒好，才一天下來就嚷嚷著不乾了，跑地比兔子還快。”
“你跑就跑了吧，我是能吃了你還是能一口吞了你，接下來一天天的跟我玩捉迷藏，好不容易逮到你，你小子又大言不慚誇下海口，說要給我找一個絕頂聰明，天下無雙的好徒弟給我。”
“怎麼？這些話你放個屁，都不記得了。”
對上張明石頗為惱怒目光，霍瑾瑜眨了眨眼，面露幾分迷茫，茫然之色，不確定道：“這話聽起來……好像是有點耳熟……是我說的嗎？”
最後一個“嗎”小聲落地，霍瑾瑜感覺後腦勺又挨了一下，眉頭一昂，眉宇間滿是桀驁不馴的匪氣，拔高嗓門道：“都多少年前的陳年往事，我腦子又不是電腦硬盤啥話都能裝，你見好就收得了啊，彆以為你大我二輪，我就會尊老。”
張明石冷冷斜覷一眼：“聽你小子的話，你是還想動手把那兩巴掌討回來？”
“也不是沒有……想也知道不可能……”霍瑾瑜想當然的一句也不是沒有可能，被江輕舟瞪了一眼後，掐頭隻留個尾前面還添了幾個字做修飾。
臉上也收斂那副老子天下第二就沒人敢稱天下第一的匪氣，秒秒鐘由一匹酷炫拽天的帥氣狼王，秒變一隻家裡蹲的憨憨二哈，夾著尾巴乖覺的不行。
天大地大，老婆最大。
和老婆作對，沒有好果子吃，霍瑾瑜識相，乾不來那樣傻事，桃花眼滴溜溜一轉，面朝張明石漂亮話張口就來：“以後您就是我老婆的師父，再借我一個膽子，我也不敢和您老人家動手。”
張明石表面上面無表情，其實心裡已經哈哈哈，樂開了花，通體舒暢，你小子也有今天，總算有個人能治一治你那狗都嫌的臭脾氣。
一物降一物，果然活得久，什麼都能看到。
“這回你娶了媳婦，小江又願意跟著我學醫，我也當你當年說的話算數，必定傾囊相授。”
“小江一看就是乖孩子，雖然這個年齡才開始學遲了些，但隻要日日堅持不懈，勤學苦練，將來也定能學有所成。”
“不會讓師父失望的。”江輕舟改口道，然後將張明石請到了椅子上坐著，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又喊了一聲，“師父！”
“哎！乖徒兒L。”張明石應了聲，扶起越看越滿意的小徒弟，心裡慰貼極了，“我這輩子還沒有正經收過徒弟，記名弟子倒是有一大堆，如今臨了還能收到一個小徒弟，老天待我不薄。”
“來來來……乖徒兒L，你跟師父過來。”
張明石高高興興拉著江輕舟進了他的書房參觀，裡面都是他珍藏收集的各種醫書典籍，分門彆類整整齊齊擺放在高高的書架上，精確到各個朝代都有。
“平時有看過什麼醫書嗎？”
“傷寒雜病論、金匱要略、黃帝內經、本草綱目、千金翼方、湯頭歌訣……之類的，我看的比較雜。”
驚喜來的猝不及防，張明石又問道：“乖徒兒L，這些醫書你都看過？”
江輕舟點頭：“看過。”
張明石試探性考了幾個中醫常識背誦，沒想到新收的小徒弟竟然對答如流。
一問一答，再問再答。
一個小時悄然而逝，張明石滿面紅光，直呼他撿到寶了。
“記性還行，看過的書都記得。”江輕舟微微抿唇淺笑，笑容有幾分孩子氣的靦腆。
“我老婆過目不忘，隻要他看過一眼的書，都能給你一個標點符號不差地背下來。”霍瑾瑜在一旁插了句，下巴都快翹到天上去，好像說的過目不忘是他本人一樣。
張明石正眼瞧了霍瑾瑜一眼，然後又瞧了一眼江輕舟，忽地惋惜道：“可惜了！一顆好白菜。”被狗啃了。
霍瑾瑜：“……”他覺得大張在內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