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一聲驚雷落下。
霍老爺子當場被劈地外焦裡嫩, 鼻子上架著的老花鏡都沒能躲過那道驚雷掃下來的餘威,突然掉到了下巴下面掛著。
慢了十幾個節拍,數分鐘後。
霍老爺子臉上還頂著一分未消退乾淨的驚魂未定, 遲疑且極不確定吐出口兩個疑問詞:“……啥?呢?”
老伴剛才說的啥呢?
能讓他耳邊響起驚雷陣陣的話,想來那句話的份量肯定不會太輕,相反重中之重,重到可以媲美驚雷之威。
霍老夫人睨了一眼宛若遭雷劈的霍老爺子,優雅地端起她面前還尚有餘溫的參湯, 抿了一口後,不疾不徐道:“你小兒子是什麼德性,我想你心裡比我更加清楚。”
“從小到大,衣食不缺、錢財不愁;順風順水、眾星捧月;要什麼給什麼, 可以說沒有什麼東西是他想要而得不到的。除了……你說他喜歡人家吧,他那個所為所為又哪裡像喜歡人家姑娘的樣子。”
這番話的最後一句,她一直都壓在心底最深處, 從來都沒有和霍老爺子說過,小兒子是她生的, 一天一天看著他長大, 自然而然她也將兒子的感情問題看在眼裡。
要她說,自家那個傻兒子對宋家那丫頭的感情, 更多的像是哥哥對妹妹的喜歡、在意,遠遠還夠不到……情愛那種喜歡。
這一點, 她曾側面同小兒子提過,效果是她說她的,他說他的,兩者毫無關係,他們母子倆的對話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
小兒子永遠隻撿、隻挑他愛聽的話, 不愛聽的話那雙耳朵會自動智能化過濾掉,溝通起來無比艱難。
能怎麼辦?已經養歪的小兒子掰都掰不直,燒香拜佛各路神仙都讓她通通拜了個遍。
不求彆的,隻希望未來能有個人管管小兒子,這樣她和老霍百年之後也能安心閉眼。
日日夜夜盼啊盼,盼了二十年,原以為不會有那麼一個人,卻不想小兒子上大學的第一年,認識了一個小同學。
隱隱約約,霍老夫人感覺到——
她等的那個人,出現了。
今日一見,孩子是個好孩子,模樣好,性子好,脾氣好,家庭也好……哪哪都好,好到她都感覺自己家那傻兒子配不上人家。
畢竟,他們霍家除了家世,除了有點錢,其他的也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彆。
剛才,雖然隻短短聊了幾句,但她留意到了,自己家的那個傻兒子那兩隻眼睛時不時就往他那小同學身上瞟一眼。
反常的令人想不注意都難,也就她家老霍粗神經,隻顧著和小兒子耍嘴上功夫,沒心思去想其他。
但願!大學四年,朝夕相處,她那個傻兒子能開竅,彆讓她再操心。
這邊,霍老爺子終於重新戴好老花鏡,順著老伴的話想當然往下說:“也許是沒開竅呢!還沒遇到自己真正喜歡的那個人。”
“看著是沒開竅,”霍老夫人微微搖搖頭,而後又點點頭,“不過那個讓他喜歡的人,應該已經出現了。”
霍老爺子先前一愣,轉而大喜,追問道:“咱兒子有喜歡的人了?是哪個?哪家的姑娘這麼‘有眼光’,不錯不錯。”
“誰跟你說姑娘了,我說的是小江。”
“???”
剛平複下去的驚雷餘威,再次轟然在耳邊炸響。
霍老爺子又感覺頭頂驚雷聲陣陣,震得他耳膜嗡嗡、嗡嗡作響,嚴重口吃道:“你你你你——”
“你”了半天,也沒見再你出來第二次字,可見此時的霍老爺子,腦子有多混亂,都已經無法正常思考了。
深呼吸,吸氣。深呼吸,吸氣。
緩了將近兩分鐘,霍老爺子才不可置信道:“文嫻,你剛才的意思是說……是說咱小兒子他他、他喜歡小江?”
“……不可能的吧……”
上一句話小聲禿嚕出口,眨個眼睛的功夫又被霍老爺子自我否定了。
“老霍,我要是你,此時此刻就應該虔誠的面朝東方,跪謝天跪謝地,感恩戴德還有那麼個人……能容忍你兒子那個又臭又硬又強又擰的壞脾氣。”
霍老夫人言辭犀利,可見這麼多年來,她也被自己小兒子磨的夠嗆。
隻是自己偏疼出來,長歪的小兒子,跪著、含淚也要認。
又不能踹了送彆人家,就是真的踹出去,估計轉一手,也會被再次打包給他們原封不動又送回來。
那不憑白鬨一通笑話。
霍老夫人這乾脆利落的一榔頭下去,徹底給霍老爺子“咚”地一下。
鑿醒了。
“……好像……也是哦……”
霍老爺子嘴裡不斷喃喃自語,重複著這句話。
念了一陣,像是猛然一下轉過那道彎來,哈哈一拍手道:“反正咱老霍家既沒有皇位要繼承,也不需要小兒子來傳宗接代。所以兒媳婦完全沒必要拘泥性彆,男孩子也完全可以啊!”
隻要能和他小兒子過到一塊去,同一個屋簷下,不吵架,不乾仗……男兒媳、夫,也一樣。
霍家子嗣豐盛,他底下孫子孫女、重孫子重孫女一串,孫子輩一多,霍老爺子對子嗣那方面也就看不太重,甚至可以說非常開明。
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相比之下,未來兒媳夫可比那個還沒有影的孫子孫女重要多,多多了。
“小江好呀!我一看那孩子就知道是個靠譜能過日子的,一動一靜,和瑾瑜正好相配,天造的一雙,地設的一對。”
霍老爺子越說越激動,滿面紅光,那個心花怒放啊……簡直恨不得現在就去未來親家家提親去。
“我隻是說說,你是不是高興的太早了,人家小江好好的一個好孩子,放著如花似玉的女孩子不喜歡,喜歡你那個壞脾氣糟糕透頂的好兒子。”
陡然被霍老夫人一盆“哇涼哇涼”的涼水,兜頭蓋臉潑下來。
霍老爺子一秒垂頭喪氣,嘴裡嘟囔了聲:“白高興一場。”
很明顯,他對自家小兒子沒那個信心。
霍老夫人歎了聲:“順其自然吧,能成!皆大歡喜,不能成……也不強求。”
那樣一個乖巧懂事的好孩子,她也不想讓自家小兒子禍禍了。
仿佛歎氣聲會傳染,霍老爺子也跟著歎口氣——
愁啊。
好不容易天上掉下來一個兒媳夫,高興還不過一秒又被殘酷冰冷的現實打回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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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長的走廊,光線明亮。
並肩而行的兩道人影雖然一高一矮,但踏出的步伐頻率卻基本同步,默契十足。
霍瑾瑜忽然偏頭,趁著江輕舟不注意,手指輕輕戳了一下小酒窩位置:“你今天晚上怎麼一直悶不吭聲?不會被我爸嚇到了吧,他老人家上了年紀,話特彆多。”
江輕舟淡定地挑走霍瑾瑜的手指,看似猶豫實則紮刀子,輕聲道:“……好像、你的話,也很多。”
從踏進霍老夫人的病房,霍瑾瑜那張嘴就沒怎麼空閒下來過,一直在那叨叨叨。
聽的他好幾次都想上去給霍瑾瑜的嘴捂住,不要那麼話多,會吵到霍老夫人。
病人需要安靜,這對父子兩個倒好,嘴巴都跟上了機關槍一樣,突突突不停。
“會不會說話,”霍瑾瑜伸手一帶,從江輕舟身後環住他一側肩膀,刻意咬重了發音的語氣,“再給你一次重新開口的機會,想好了說。”
“ !”江輕舟微笑,“我認識的霍瑾瑜同學……正值、陽光、開朗、善良、熱心、仁愛、真誠、自信、樂於助人……太多太多了,我說不過來。”
江輕舟每誇一句,霍瑾瑜嘴角的弧度就不自覺朝上上揚一分,到最後,已經大大咧開唇角,露出一口鋥亮的大白牙。
“反正一點也不像伯父說的那樣,一身反骨。”就是有,也不能承認,不能說。
江輕舟在心裡嘀嘀咕咕,大少爺需要順毛擼,軟語哄,這點他十分有心得。
得虧霍老爺子現在還在病房裡唉聲愁氣,沒跟出來瞧瞧,也沒聽到江輕舟這番話。
要是叫他聽見了,八成會第一時間門去瞅江輕舟眼睛,懷疑江輕舟是不是眼睛出了什麼問題?導致他把“反”面的東西看成了“正”面東西。
接著他還會瞅瞅江輕舟的腦袋,懷疑裡面是不是被人灌了大量的迷魂湯,把孩子都灌傻了。
要不然怎麼能數出霍瑾瑜那麼多條優點,形容的太過太浮誇,他這個做親爸都不好意思再聽下去。
這得是戴著多厚的濾鏡,才能面不改色說出那些積極向上偉光正的形容詞,確定這形容的人是他親兒子,不是哪個冒牌貨?
“這還差不多。”
大少爺這回滿意了,把江輕舟送回病房,轉身打算閃人時,順口問了句:“你今晚上還回去嗎?”
“明天是星期天。”江輕舟道,“大伯他們第一次來京都,我不在跟前看著,不放心。”
霍瑾瑜那雙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驟然亮起一道光,他摸著下巴,忽然道:“你晚上來我房間門,我住在V2。”
這話咋然一聽,有點曖昧,仿佛某種暗示。
但江輕舟知道,霍瑾瑜不是那種隨隨便便的人,所以這句話肯定另有含義。
“……嗯?”江輕舟一點點瞪圓了兩隻眼睛,看向霍瑾瑜時,眼神茫然又略帶著一點詢問之意,搭配上他那張精致漂亮的小臉。
會讓人產生一種很奇妙的化學反應。
可愛。想捏。
霍瑾瑜按捺下蠢蠢欲動的手,現在還不是捏的時候,可以等晚上關上房門,小白兔毫無反抗之力,還不是任由他想怎麼捏怎麼捏。
“你不會忘了答應過我什麼了吧?”霍瑾瑜反問,嗓音微沉。
江輕舟:“……?”
霍瑾瑜一看江輕舟這副更加茫然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是忘記了,什麼破記性。
不高興哼了聲:“笨兔子。”
聽到霍瑾瑜吐出口的那三個字,仿佛一個信號,點燃了江輕舟的部分記憶,他“啊”了一下,想起來。
猶猶豫豫看了看四周,表情為難道:“這裡是醫院……不太好吧?我們說好了的,隻能在家裡。”
霍瑾瑜對著江輕舟,勾唇一笑:“這裡是我家,沒錯啊。”
江輕舟:“……”好像,從某方面來說,還真的算。
早穿晚穿,都是要穿,跑不掉。
“大伯睡下後,我去找你。”
霍瑾瑜得了這一句準話,雙手往兜裡一插,走了。
江輕舟進病房時,兩個護士正一左一右,給江大伯腿上敷一種黑色的藥膏,看到他回來,江伯母最先出聲道:“舟舟回來了……小霍呢?”
“他回自己、房間門了。”
江伯母哦了聲,沒有再追問下去,等到那兩個護衛給江大伯敷好藥膏,病房裡隻剩下他們一家人。
才再次出聲:“舟舟,剛才我和你大伯、還有月紅姐都商量了一下,你說我們明天要不要也去探望,看看小霍的母親?咱家這次可是承了小霍一個天大的人情,於情於理都要去探望一下。”
江輕舟也覺得江伯母說的很對,不說其他,隻江大伯能走後門進霍家的私人醫院,又住高級VIP病房,於情於理他們一家都需要正式去拜訪,當面感謝。
“我待會兒去問問霍瑾瑜。”江輕舟並沒有著急先做決定,而是準備晚上過去見霍瑾瑜時,先問問。
如果霍瑾瑜同意,他們明天就去拜訪,如果不同意……應該也不會,不同意吧。
江伯母忙點頭道:“問!肯定是要先問問小霍的意思。”
躺在病床上的江大伯,也跟著開口問了句:“舟舟,你剛才去見了小霍父母,他們人怎麼樣?好相處嗎?”
江輕舟嗯了聲:“霍瑾瑜的父母,人非常和善、健談,一點架子也沒有。”
“那就好,那就好。”江大伯不住喃喃,想了想,道,“看小霍這樣熱心腸,其實也能想到小霍的父母肯定也是一樣。”
時針指向晚上十點,按照約定,“小白兔”去見“大灰狼”。
幾乎是房門剛被敲響,輕微的一聲“哢吱”開門聲,裡面閃電般探出來一隻手,將站在門外的江輕舟一把拉了進去。
“砰”一聲,門再次被關上。
慣性原因,猝不及防之下江輕舟被扯的一個踉蹌,一聲短促的啊——
飛口而出。
江輕舟隻感覺眼前一暗,他的眼鏡也飛了出去,額頭直挺挺撞上了一堵牆,鼻頭正好直面那堵人肉牆體。
熟悉的感覺,熟悉的配方,鼻子要被撞歪了。
霍瑾瑜:“……”手勁,大了點。
“你以後還是多吃點飯,太輕了,會飄。”
江輕舟聽著霍瑾瑜眼也不眨地狡辯,順便還要倒打一耙說他太輕了會飄,一整個……
大無語。
大概也是“手欠心虛”,霍瑾瑜隨後輕手輕腳、輕拿輕放,像對待玻璃櫥窗中的精美易碎品,給江輕舟擺正放到了沙發上。
並且還體貼的送上了一杯溫熱,溫度剛剛好可以入口的的純牛奶。
售後服務補救工作倒是做的及時。
江輕舟在心裡暗暗吐槽,手指按壓著還在酸氣直冒的鼻子,甕聲甕氣道:“你就不能讓我正常走進來嗎?”
“誰讓你來的這麼晚。”大少爺反過來指責,相當的振振有辭,“我左等右等你不來,要是我不給你發短信,你是不是不打算過來了。”
“我在陪大伯他們吃飯,看到你的短信,不是給你回了說晚點過來麼……”江輕舟抹掉眼角滲出來的濕潤,吸氣道,“答應你的事情,不會食言。”
霍瑾瑜不吱聲了。
兩人相對無言了十幾秒,還是江輕舟先道:“衣服呢?”
霍瑾瑜微抬下巴,示意江輕舟看他身後的茶幾,江輕舟側身看了一眼,隻見茶幾上放著一個打著蝴蝶結,外包裝風格特彆少女心的粉色禮盒。
緩好鼻梁上那陣酸意,江輕舟去拆禮盒,和他想象中的那種兔子裝有所出入,裡面是一件水粉色的……古裝長裙,毛茸茸的衣領,毛茸茸的袖口,以及一堆毛茸茸亮晶晶和兔子有關的配飾。
“你是不是買錯了,這是一件女裝吧?”如果他沒有看錯,他手裡的這件點綴毛茸茸小兔球元素的古裝長裙,應該是一款Cosplay兔兔服。
霍瑾瑜在看到江輕舟抖開那件毛茸茸的古裝長裙,表情相當錯愕至極:“怎麼是件裙子?”
江輕舟訝然:“你不知道?”
霍瑾瑜蹭一下,轉身去拿手機,電話撥通後他張口就是一頓數落。
“你的耳朵是長著用來當擺設的嗎?!還是腦子泡進海裡被醃入味了?!!老子讓你給我買兔子裝,不是讓你給老子買花裙子……”
笨得跟頭蠢豬一樣,一點簡單的小事也能辦砸。
江輕舟趕緊拉了拉霍瑾瑜,讓他彆罵了,和稀泥道:“算了算了,人家黑大哥又不是故意買錯,讓他再去退了就是。”
隔著電話線的黑西裝男:“……”想說他不姓黑。
霍瑾瑜掛了電話,面無表情。
江輕舟給那件毛茸茸的兔子服疊好放回去,牽動霍瑾瑜的眼珠轉了轉,他道:“買都買了,要不將錯就……”
江輕舟聽了一個開頭,就知道霍瑾瑜打的是什麼主意,一口回絕:“不行!”
霍瑾瑜不死心,還想爭取一下:“反正就我們兩個,也沒其他人……買了不穿浪費。”
反正都是兔子裝。
江輕舟不為所動:“穿了退不掉,更浪費。你就彆想了,我不會穿的。”
“為了防止再出現這樣的‘意外’,兔子裝我會自己買。”
經過今天晚上這一出,江輕舟心裡閃過某種明悟,兔子裝不能要霍瑾瑜買,不然下次還不知道又要給他什麼驚喜。
其實,按照江輕舟的想法和打算是,買上兩件有兔子元素的居家式睡衣,這樣既不會顯得太出格,在家裡也能穿。
“不需要,我買了很多……”
霍瑾瑜一句話還未說完,江輕舟打斷他:“退了。”
“你覺得我的字典裡,會有‘退’那個字嗎?”
“不退,你自己留著壓箱底吧。”江輕舟目光警惕瞥了眼霍瑾瑜,他可沒有忘記剛才霍瑾瑜想要他穿裙子。
以防萬一,江輕舟把話說在前頭,提前杜絕一切風險:“我隻穿我自己買的,你買的……我不穿。”
“時間門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
江輕舟說完,去找剛才被撞飛的眼鏡,在一張椅子底下找到已經碎了一隻鏡片,多災多難的眼鏡。
上次在宿舍那一次幸運的沒有被撞壞,這一次還是沒躲過,終於被撞壞了。
半個月之內,接連報廢兩副眼鏡,還好今天這副眼鏡不貴,壞了就壞了吧。不心疼。
霍瑾瑜掃了眼江輕舟手中的眼鏡,用一聲咳嗽來掩飾心裡忽然閃過的那一抹心虛:“我給你買的那個眼鏡,怎麼不戴?”
“……我怕自己笨手笨腳,把它摔了。”那副眼鏡一看就貴的超標,眼睛上戴著那樣一副眼鏡,他恐怕走路都要遠遠避著人,時時刻刻擔心會不會把眼鏡摔了。
太累!還不如戴普通價位的眼鏡,磕了碰了摔了壞了,不會太心疼。
“壞了,再重新配一副就是。”
大少爺財大氣粗,讓江輕舟明天戴上給他看。
江輕舟好奇道:“那副眼鏡,你花了多少錢?”那天他在網上查了查,沒找到。
後來還用那天霍瑾瑜教餘母下載的那個APP,試著掃了一下,結果不管他怎麼掃,掃出來都是一串代碼。
“數字很吉祥如意。”霍瑾瑜說著,給江輕舟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劃了一個數字。
江輕舟看著霍瑾瑜比的數字,猜道:“八……是、十八萬?十八萬八……二十八萬八……”
江輕舟猜了幾個價格,發現霍瑾瑜都沒有給他一個回應,試了又往上加了一倍:“五十八萬……八……”
竟然還不是麼。
霍瑾瑜比的是八,那副眼鏡一看就比上一副要貴很多,所以江輕舟又大膽往上猜了一個“天價”。
“八十萬?”
這一回,大少爺終於開了尊口。
“是兩個8。果然是隻笨兔子,這麼簡單的一個數還要猜來猜去,都猜不準。”
心臟劇烈跳動,江輕舟不可置信瞪眼,啟唇開口說話的聲線都夾雜著絲絲地顫音:“這……就是你嘴裡的吉祥?如意?你,你……”
這個敗家子!一副眼鏡八十八萬……
霍瑾瑜見江輕舟都歡喜激動到說不出話來,單手抬起順著耳前鬢發往後理了理,帥氣開口。
“這款眼鏡有一個係列,你那個滿天星是第一款,等其他款上架後,我給你買一組,你換著戴。”
江輕舟:“……”還買?一組???
怪不得他用手機掃不到價格,原來是最新出來的最新款,估計都還沒有正是上架,就被霍瑾瑜買走了。
冤大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