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輕舟遲疑了一秒,回霍瑾瑜:“我先打個電話找人過來跟我下換班……你看,還有很多顧客在等著結賬。”
他的話剛說完,霍瑾瑜的眼神已經瞥向他身後一個黑西裝男,大少爺直接道:“你進去替他。”
被點名的那個黑西裝男,當場懵圈,呆呆地反手指了指自己,乾巴巴道:“小四爺,我我……我沒乾過收銀啊?”
霍瑾瑜眼神又瞥向另一個,那黑西裝男嘴唇抖了抖,結巴道:“我我我……也也不會。”
剩下四個也是齊齊搖頭,瘋狂搖擺,沒一個會收銀的。
拜托!他們是保鏢,收銀那種真的不在他們學習範圍之內……啊!
霍瑾瑜沒崩住臉,罵了句:“一群笨蛋加蠢貨。”
丟人現眼。
一聲“噗嗤”,笑聲響起。
江輕舟硬生生崩住,沒笑場,隻是肩膀一直在抖。
其它顧客就不需要忍的那麼辛苦,一個帶頭笑出聲,陸陸續續有人笑出聲來。
簡直笑不活了,現實版“天涼王破”的顯眼包霸道總裁和他的六個顯眼包下屬,主打一個真實與呆萌的反差。
“我在外面等你,給你三分鐘的時間找人替你。”
霍瑾瑜抬手露出腕間的手表,看了一眼,然後丟下這一句後,大步走人。
那六個黑西裝男第一時間跟上,擁簇著霍瑾瑜離開。
路人自動分離一條過道給他們過去,莫名有幾分夾道歡送的意思。
那陣仗,感覺比剛才來時都還要聲勢浩大。
江輕舟一手按住頭疼不已的腦門,一手從收銀台下面的櫃子裡拿出手機,準備找那個每天接他後面夜班的同事,問問今天能不能提前過來換班。
手機號碼還沒有撥打出去,一個人從旁邊的貨架後面竄出來,他一口氣道:“江同學,我會。我給你收銀吧。”
“蔡、鳴輝……同學?”江輕舟詫異,“你怎麼在這裡?”
蔡鳴輝撓了撓頭頭,嘿嘿笑道:“我在校園網論壇上看到有人轉載了你在這裡兼職當收銀員的視頻,我過來瞅瞅看,順便買點東西,哪裡想……遇到霍少過來堵你。”
還真的是趕巧了。
又是校園網,又是論壇,明天他就去挨個投訴那些視頻和照片,一個個大學生整的和狗仔隊一樣,不知道偷拍彆人隱私犯法的嗎,江輕舟憤憤不平,磨牙“吱吱”響。
而且還把霍瑾瑜招過來了,江輕舟驀地無聲歎道:“我也沒想到,他會找到這裡來。”
蔡鳴輝伸手,想要拍拍江輕舟肩膀安慰一下,奈何中間一張收銀台,手夠不過去,隻能放棄。
他安慰道:“江同學,你先彆和我在這裡浪費時間了,收銀的任務交給我,保證不會出一點岔子。你現在趕緊的去哄哄霍少吧,態度軟一點,嘴巴甜一點……”
“再深刻反省一下自己的錯誤,重點是以後彆在去找隔壁班的葉天宇,那葉天宇現在就是霍少的眼中釘,肉中刺。他還去找他,你這不明顯再打霍少的臉嗎?”
蔡鳴輝苦口婆心說了一大通。
“我知道了。”江輕舟僵硬點頭道,“那……這裡就先交給你了,我會早點回來。”
蔡鳴輝擺擺手,示意江輕舟趕緊去。
江輕舟轉身走出超市,剛出來就看到超市外面停了一輛黑色加長SUV,六個身材魁梧的青壯年,黑西裝筆挺,一字排開站在車前。
那排面,B格一下拉滿。
他都能瞅見不少路過的路人舉著手機對準車和人,閃光燈“哢嚓哢嚓”不停。
其中一個黑西裝男看到江輕舟走出來,他半彎下腰身將車門拉開。
江輕舟彎腰上了車,車內高度不夠一個人挺腰站直,但空間卻非常空曠,前面兩個雙排單座,後面還有一排長座。
霍瑾瑜坐在前面左邊第一張車座上。
江輕舟上車後,微微屈著膝半靠半蹲,半邊身體貼在他身後的車門上。
車座上,霍瑾瑜抬手看了一眼腕表:“二分四十二秒。”
江輕舟無語,慶幸他沒有超過三分鐘。
車內,無聲寂靜。
江輕舟等了幾秒,見霍瑾瑜一直沒有先開口說話的苗頭,在心裡阻止了一下語言後,輕咳一聲,直奔主題。
“上次去見葉天宇,我可以解釋的。”
霍瑾瑜沒有立刻給予回應,而是換了一個姿勢,他將兩條岔開的大長腿,其中一條搭在另一條腿的膝蓋上,身體很自然往後壓,黑色的眸子盯著江輕舟看了一會,蹦出來一句聽不見喜怒的話。
“外套脫了,醜的人眼睛疼。”
“……”
江輕舟默默瞄了眼霍瑾瑜身上那套做工極為講究的純手工高定西裝,脖子上係著一條暗紋花邊領帶被塞進了裡面的馬甲裡,隻露出領口的深V襯衣領,兩側襯衣領口還夾著一條布靈布靈閃藍光的領夾鏈。
寶石袖扣、名貴腕表,就連隨意搭在膝蓋上的那隻左手,中指上都套著一隻“莫比烏斯環”樣式的戒指。
整個人,從頭到腳無一處不顯精致,是那種從每一根頭發絲裡都散發著濃濃的“金錢”味道。
再看看自己。
算了吧就,比多了就是不會投胎的差距。
江輕舟將身上的工作服脫了,露出裡面還算體面的一套休閒服。
霍瑾瑜指節輕扣,在他身側扶手的一個按鈕上敲了一下,江輕舟身後的那扇車窗應聲降下來,霍瑾瑜道:“扔了。”
這一回,江輕舟沒有絲毫猶豫,甩手將手裡剛脫下來的工作服扔出車窗外。
車窗被升起來,車內再次寂靜下來。
江輕舟頓了數秒,接著上面的話繼續道:“那天,我會去找葉天宇,其實是為了打探你的信息。”
江輕舟說話時一臉真誠,語氣也特彆誠懇。
霍瑾瑜頓時用一臉“你糊弄鬼”“我就看你吹”“我看你還能吹出來什麼花樣來”的表情,斜覷了一眼江輕舟。
看到霍瑾瑜那種不信他的各種微妙微表情,江輕舟差點都要舉手發誓,自證清白。
“是真的!上周一,你沒來學校,我給你發信息沒有回應,我給你打電話同樣也沒有回應。我擔心你出事了,所以我才去找葉天宇……想問問來著。”
“……哦……”
終於,霍瑾瑜不緊不慢回了一個哦,重在聽講。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葉天宇會武功,很厲害,你為什麼不信?送上門去給……”江輕舟說著,戛然止住,將後面那半句還未說出口的話,吞回去,改成了連環問句。
“他傷你哪兒了?腦袋?胳膊手?還是腿?嚴不嚴重?現在還疼……”
“——誰告訴你我被那窮酸貨打了?”
越聽越不對,霍瑾瑜徒然暴躁開口打斷。
江輕舟納悶,怎麼好好說話,大少爺又暴走了,於是他有事說事:“你這周不是在家養傷嗎?”
霍瑾瑜明顯被噎住,他連那窮酸貨一根“毛”都沒有碰到,就被關在家裡一個星期,這麼丟臉的事情他是絕對不會說的。
就是奇怪江輕舟怎麼就一定認定他被那窮酸貨打了。
霍瑾瑜黑沉沉的桃花眼翻滾著濃鬱至極的煞氣,咬牙切齒道:“那窮酸貨和你說的,我被他打了!?”
“那倒沒有,我猜的。”江輕舟微彎著腰走過去一點,然後單膝後壓蹲在霍瑾瑜身前,是關切,也是想再次確認。
“當時,沒受很嚴重的傷吧?我很擔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