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嫣兒與翠兒走後,莫雨終於忍不住開口問起了夏顏行李箱裡的藥品。
關於此事她也問過傅雲帆,可他始終沒能說明白,如此一來,夏顏也隻能一五一十的向她解釋。
隻要是關於藥材製藥等問題,莫雨的話匣子隻要一打開,便無法刹車,夏顏也隻能儘自己所能,把自己知道的那一丁半點的知識與之講解。
當莫雨還想繼續深入了解關於製藥相關細節之時,夏顏突然岔開話題,問起了關於白天酒樓開業的情況。
莫雨很是不爽的回了句:“哎呀,不是有宋掌櫃與韓總管在嘛,一切順利,不用擔心,眼下,你還是再給我多講講這藥盒裡邊的藥粒吧,啊?”
“唉,又來……”夏顏倒吸一口涼氣,一臉無奈的向其求饒,心想,這人還真是沒完沒了了。
宵夜過後,已經到了夜裡寅時,毫無困意的夏顏,原本還想著與身旁之人聊聊天說說話,打發一下這無聊的漫漫長夜,可見著莫雨等人實在熬不下去了,她也隻能打消這個念頭。
待她們三人一走,房間內又隻剩下夏顏孤零零一人,隻怪之前睡得太多了,此刻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根本無法入眠,看來也隻能睜眼到天亮了。
深夜無法入眠的夏顏,也隻好披著衣服起身,隨手從衣架處取了一件保暖的披風,避免病情反複,對於自己的身體,她還是愛護得緊。
一個人於房間內來回踱步,卻又不知該做些什麼,就連胡思亂想的興致也都沒了,大腦空蕩蕩的,實在閒得發慌。
百無聊賴之下,動手點了一屋子的蠟燭,之後又把隔壁的兩個房間也都點上。
打開三個房間相連的大門,此時此刻,屋內猶如白晝般明亮,吃飽喝足之後,感覺整個人的精神狀態瞬間好極了。
隨後又找出自己的小繪本,隨手於桌上拿了把水果刀充當削筆刀,漫不經心的開始了自己一個人的獨處時間。
借助筆下作品來表達自己的內心,記錄此時此刻的所思所想,這種感覺還蠻享受的。
畫累了,畫膩了,又或是才竭智疲了,這才起身舒展一下身體,然後閒逛到另外的兩間房,最後的腳步停在了書房。
於書案之上又多點了幾盞蠟燭,手握其中一盞暖黃色的燈火,湊近書架,借著亮光細細瀏覽,從中隨意抽了些書本。
來到這兒的這些時日,夏顏很難有機會端坐於書案旁,靜靜的翻閱著關於宣國各個方面的書籍。
她也想好好了解一下自己身處的這個國家的曆史文化,如此也才能更加的了解身旁之人,比如慕林川。
挑燈夜讀,越看越起勁,直至天色泛出一絲絲的明亮,夏顏這才突感困意來襲。
雖有不舍,可還是乾不過眼皮子打架的那股強勁兒,最終還是放下了手中的書本,乖乖回到床上。
實在困得不行,直接倒頭就睡,更是懶得取掉身上披著的衣物,暖暖入夢。
……
第二天一早,為了照顧生病的夏顏,莫雨等人也隻好留在了院內。
由於昨夜晚睡的緣由,這三人很晚才起,就連慕林川慕白羽前後腳趕來探望夏顏之事,處於沉睡狀態的她們,一切渾然不知。
昨夜,慕白羽並未離去,因為擔心病中的夏顏,這才留了下來,並與宋言同住。
一早,便急匆匆地趕往夏顏的住處探視,隻是當他剛剛靠近屋子時,便聽到了屋內慕林川自言自語的說話聲,這才停了下前行的腳步。
無奈之下,也隻好原地停留了一會兒,再者,他也不好意思前去打擾屋內兩人的獨處時間,一聲歎息過後,不得不轉身離開。
卯時,天剛剛微亮,習慣早起的慕林川才剛剛洗漱完畢,便收到了韓玉從酒樓傳來的消息,來不及等待同行的俞劍聲,一個人騎著馬飛馳而來。
其實早在昨夜酒樓打烊之後,韓玉一得知夏顏病中昏迷之事,第一反應便是立即傳送消息給慕林川,可他還是猶豫了。
隻是一想到祭月節的那天晚上,逸王府的團圓之夜,邢嬤嬤的再三叮囑……
經過一晚上的糾結,最終還是做出了選擇,無論如何,慕林川才是他的“主子”,所以一早便把夏顏的情況,通過信鴿給傳送過去。
不過,信中也隻是寥寥數筆帶過,根本不敢把夏顏病重臥床一天的實情告知,就怕他的這位主子憂心過重。
關於酒樓與夏顏,若是有事,必須第一時間傳出消息,這也是慕林川早就交代的,可這次,韓玉感覺自己違背了曾經的承諾,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愧疚。
至於邢嬤嬤的囑咐,他也能理解,畢竟那也是一位長輩對於晚輩的關心與愛護,所謂的“護子心切”。
於邢嬤嬤而言,她也隻是擔心慕林川對夏顏過於執著,害怕他因此而誤了一直以來所堅持的複仇之事。
所以,夏顏的存在也因此成了這兩人唯一的爭論點,這也是上一次慕林川向夏顏隨口提及的,與邢嬤嬤爭執一事。
在邢嬤嬤的眼裡,總覺得夏顏配不上自己從小帶到大的“孩子”——逸王,不管是出身,還是形象,夏顏都不符合她選擇未來“兒媳婦”的標準。
而她心裡所認定之人,便是芩蔓,雖然小姑娘的性格是任性了些,可至少知根知底,而且她倆的相處還算融洽。
不過,這一切也隻是她認為的罷了,她也深知慕林川並不喜歡這個小姑娘,也深知他不會聽從自己的意思。
其實,不管他將來娶個怎樣的媳婦,都不能是夏顏這樣的。
因為她看不慣夏顏的行為舉止,還有夏顏的那一身男裝打扮,而且長期待在酒樓這麼一個人流如織的地方,還在這麼個魚龍混雜的環境之下拋頭露面……這一切她都不喜歡。
在她既有的思想裡邊,沒有哪家女孩子像夏顏這樣,即使對方是順王府的義女,她也不認。
再加上她與夏顏第一次見面之時,夏顏目中無人肆意妄為的行徑,這一點令她更是不滿。
從此,心裡這種偏執的想法便被種在了心裡,深深紮根,即便是毀了她最疼愛的逸王的幸福,她也絕不罷休。
然而,慕林川早已將自己的心事全都告知了邢嬤嬤,關於夏顏的具體情況,還有他對於夏顏的喜歡與愛護,他隻是希望自己在乎的家人能夠理解與支持,而不是阻攔。
隻是這兩人的想法偏差太大,即使有過溝通,最終爭論的結果也隻是徒勞,始終無法達成共識。
在慕林川的心裡,他很在乎夏顏,可同時也在乎邢嬤嬤對與夏顏的看法,畢竟這兩個人對他都有同等的重要性。
一個關於他的過去,一個又與自己的未來息息相關,一時之間他也拿不出任何好的解決方案。
不過,他心裡的天平還是偏向了夏顏的這邊,這事毋庸置疑。
……
房間內,看著裹了一身厚厚的衣物,壓在被子之上熟睡的夏顏,慕林川很想替她蓋上被子,可又怕把她給弄醒,所以,也隻能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熟睡中的她。
一早,當他看到韓玉傳來的紙條之時,心裡甚是擔心,恨不得立刻就出現在她的身旁。
現在看到躺在床上恰似無事發生的夏顏,手裡握著對方暖和的雙手,這才放心些許。
可他這心裡還是免不了責怪自己,為何當時不留下來陪她,若是自己留下來照顧喝得酩酊大醉的夏顏,她也不至於這樣。
此時此刻,他恨死了自己。
於是乎,這心裡邊的自責之聲,忍不住脫口而出,這便是屋外慕白羽聽到的“自言自語”。
不管慕林川這一通小聲的“自我懺悔”開啟了多長時間,躺在床上的夏顏絲毫不受影響那般繼續沉睡著。
屋內,兩人“靜默”的相處模式,直至莫雨的到來,這份寧靜才被打破。
……
辰時,莫雨等人這才緩緩醒來,然而她醒後的第一件事,便是準備給夏顏煎藥。
待她梳洗完畢,又吩咐嫣兒打些熱水,還讓翠兒前往廚房去準備點清淡的早膳。
隨後,嫣兒幫忙看著碳爐上的藥罐,莫雨獨自端著一盆熱水,門也不敲就直接闖進夏顏的房間,卻不曾想到的是,慕林川居然會出現在屋內,“擅闖房門”這一幕再次發生。
“王爺?!……”莫雨一臉意料之外的表情盯著慕林川。
每次遇到這種情況的她,心理已經有了陰影,若不是手裡端著熱水盆子,估計連聲招呼都不打,直接轉身離開了,順便帶上門,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
不過,現下的尷尬,也隻能硬著頭皮往上衝了,莫雨稍稍停頓了會兒,立即找了張桌子放下手中的熱水盆子,上前行禮道:
“見過王爺,不知王爺在此……莫雨唐突了,這就出去。”
在她躬身行禮後準備轉身離開之時,言語極為溫柔的慕林川突然發話了,“無妨,你該乾嘛乾嘛,不用顧及我的存在,隻是顏公子的情況如何了?”
當著莫雨的面,慕林川還是稱夏顏一聲“顏公子”,突然被問及,莫雨上前回複道:
“情況已經好轉,不過還得好好修養一段時間,畢竟病去如抽絲。”
“那就好,辛苦你了。”
“這個倒沒事,隻是……”莫雨停頓了一下,站在原地,欲言又止的看向床上躺著的夏顏。
“隻是什麼,有事但說無妨。”
“酒樓瑣碎之事那麼多,就怕顏公子不聽勸,若是過於操勞,不利於身體的恢複。”
其實,此次夏顏突發的高燒,也並非“一蹴而就”,最近為了籌備酒樓的開業之事,她也熬了好幾個晚上,正好借著酒後受涼之因,身體的病症一並散發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