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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頌頌的眼前逐漸清晰, 隨即就被一個小孩撞得找不到東南西北。

她看著眼前到處都是人的水族館，一時間迷茫了起來。

……等一下，她不是在歡樂旅途當中嗎？怎麼跑到現實世界的水族館來了？

這個疑惑停頓了一秒, 張頌頌隨即反應過來。

這是幻覺！

她的眼前隨即清晰。

和猩紅水族館一模一樣的大廳布景, 很明顯，這裡就是猩紅水族館無疑, 不知道這個地方的本土居民在搞什麼東西，居然做出了這麼逼真的場景……

“張頌頌小姐——”

張頌頌身體突然緊繃起來，轉過頭, 就看到沈風衍被擠在人群當中, 艱難的走了出來。

“你還看到其他人了嗎？”他有點費力的說道。

張頌頌看著他, 沒有說話。

沈風衍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我是真的, 小雪小姐穿越那群吊死屍群之後, 我們所有人都跟著進入了, 然後就出現在了這裡。”

張頌頌淡淡的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沈先生, 看來我們都陷入了某種幻覺，隻能強行突破了。話又說回來，你有看到雪雪嗎？”

“……抱歉, 我也是剛剛蘇醒, 沒有看到小雪小姐。”沈風衍暗中關注著這兩個女孩, 他發現張頌頌對天殊雪的關注遠超於正常朋友, 似乎有點過於關愛了。

張頌頌掩下心底的擔憂，回道：“我知道了，那我們先往前走吧，說不定能尋找到突破幻境的線索。”

沈風衍說好。

兩人在大廳裡走了一會, 並沒有找到隊伍裡的任何一個人，聽到前面傳來‘美人魚表演’的風聲，便朝著通道前進。

和其他所有人一樣，他們剛來到第二個大廳時，就看到套著魚頭的主持人站在展覽玻璃前面，播報著接下來要進行的節目。

以張頌頌的目光來看，這種比綠頭魚惡心程度還要翻上百倍的癩蛤蟆魚頭頭套，到底是哪個鬼才想出來的啊，小朋友們不會覺得嚇人嗎？

張頌頌還算是比較內斂的，這要是換成宋嫣雨或者何霧竹，說不定要當場吐槽魚頭的醜陋了。

展廳裡面，那些圍觀的大人小孩沒有一點覺得不對勁，盯著□□魚眼神激動。

“看美人魚！美人魚！”還有小孩子吵鬨著這麼說道。

張頌頌總覺得怪怪的，但是又說不出是哪裡怪。

直到魚頭主持人大聲呼喚著，然後一個什麼東西從展覽水域上方掉下。

咚——的一聲，激起了極其大的水聲，張頌頌定睛一看，就看到一個面色慘白，下半身被魚尾替代的人慢慢的沉入水底。

它的目光和張頌頌對上，突然就展開血盆大口，打破玻璃，朝著她張口咬來。

“小心！”沈風衍手中幻化出教鞭，將那條美人魚抽到另外一側。

嘩——

在美人魚衝出來的那一刻，所有的大人小孩全都消失了，整個展廳又變的幽深而灰暗。

兩人被它衝散，各自站在一邊。

“張小姐，小心一點，這隻怪物的實力非同尋常。”沈風衍謹慎的說道。

張頌頌看著美人魚下半身無數條擺動的魚尾，覺得自己的SAN值已經掉光了，歎了口氣說道：“先彆殺，說不定這個就是我們要找的美人魚呢。”

沈風衍：？

“……你確定嗎張小姐？”

這位沈先生的眼裡充滿了難以置信。

張頌頌沉默了一下，“我覺得是有可能的，要不我們……把它的眼睛挖出來？”

說完，她自己都呆了呆。沒想到之前還怕這怕那的自己，現在已經變得這麼凶殘了，一定都是歡樂旅途的問題。

沈風衍神情複雜的看了一眼張頌頌，突然覺得自己對這兩個女孩的認知，可能還是有點太淺顯了。

“張小姐，你確定要把它的眼睛挖……出來嗎？”

張頌頌：“啊……那不然……呢？”

見沈風衍沉默，而那隻怪物朝著兩人張牙舞爪，她說道：“我隻是提出一個可能性，如果沈先生覺得不可行的話，我們也可以不挖的，不是說真相藏在美人眼裡嗎？隻可能是美人魚了……吧。”

“啊。我是說，雖然這個美人魚長得可能有那麼一點不像是美人魚，但是她好歹是條人魚，說不定和線索——誒！”

話還沒有說完，那條人魚就衝著張頌頌撲來，隱身的陳小興和陳大興瞬間移動到人魚身後，和張頌頌形成三角形，一瞬間就消除了這隻怪物。

沈風衍：“……”

張頌頌：“……”

她有點艱難，“那個，我不是故意的，你相信嗎？”

沈風衍：“……信的。”

隻是，原來這麼強大的能力是真的存在的啊，一瞬間就可以抹消一隻可怕的怪物。

“那我們還是繼續往前走吧。”張頌頌說道。

她在心裡鬆了口氣，還好沈風衍沒有隨便亂問，不然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敷衍過去。

大不了，就說自己的能力有限製，一天隻能使用一兩次吧，反正是絕對不可能暴露陳興興的。

就這樣，兩人默默走在前進的道路上。

路過這個展廳之後，他們又進入了一個通道。

隻是這個通道並沒有玻璃，兩側都是實心的牆壁，牆壁上掛著各種照片和畫像，介紹著來自不同海域的魚類。

忽略這裡是景點的話，其實魚類介紹還挺齊全的。

沈風衍走的挺正常，但是張頌頌就有點低落了。

“張小姐，請問怎麼了嗎？”注意到張頌頌的不對勁，沈風衍問道。

“沒什麼……我隻是在想雪雪去了哪裡。”

“是小雪小姐嗎？”沈風衍問，“二位的關係似乎挺不錯的，是在進入景點之前就認識了嗎？”

“不，我們是進入景點之後才認識的……啊，我們內測就是一起的。”張頌頌說道，“怎麼了嗎？”

“沒什麼，隻是感慨二位的感情很不錯，在歡樂旅途裡，也是難有的事。”沈風衍說道。

畢竟進入旅途的人各懷鬼胎，想要在景點活下去，就要毫不猶豫的出賣利用他人，以達成讓自己存活的目的。

幾乎所有人都是這麼過來的。

所以，像張頌頌和天殊雪這樣純粹的朋友情，才顯得難能可貴。

兩人走了一會，慢慢的，腳步都放慢了下來。

“張小姐，你是否覺得……”

“嗯，我也聽到了。”

區彆於兩個人的另外的腳步聲。

誰？

他們同時回過頭，就看到一個長著鯊魚頭的怪人衝他們撲來，手裡高高舉起了沾滿血肉的三叉戟！

沈風衍立刻用教鞭將它甩到外面，張頌頌一揮手，陳興興飛舞到鯊魚人的背面，三個人形成三角形，立刻抹消！

好快！

沈風衍眼裡閃過詫異，這到底是什麼能力，居然能在瞬間抹消整個怪物，而且看起來幾乎沒有限製的樣子！

不等兩個人休息，更多的魚頭人出現，追著兩人不斷奔跑。

兩人配合的也算可以，由沈風衍將怪物抽到遠處，再讓張頌頌抹消，這麼配合了一陣之後，算是徹底把追過來的怪物殺死了。

看著空空蕩蕩的走廊，又看著旁邊的畫像，沈風衍突然說道：“似乎……這個地方的解法，不是這樣做的？”

張頌頌也看了過去。

【迷路的遊客啊，如果你能將同樣迷途的深海旅人送回他們的家鄉，相信他們一定會感謝你們的吧——】

在他們消除魚頭人之後，周圍一些空白的畫像裡突然就出現了奇怪的魚頭人，下面還標注著它們的專業名稱。

這個關卡，似乎要辨認出這些怪物的正確名稱，將它們送回畫框，才算做勝利。

但是因為沈風衍和張頌頌的強行送走，徹底將規矩破壞了。

張頌頌扯了扯嘴角，“……算了，沒關係的，隻要人活著就行。”

沈風衍：“……好。”

現在的小孩子都這麼彪悍了嗎？還是說這隻是歡樂旅途特色高中生？

兩人繼續往前走，就在這時，張頌頌敏銳的察覺到了畫像的變化，在路的兩邊，放著四張面對面的相片，除了最後一張是空白的，其他三張都印著一個不同的女性。

女性全都穿著漂亮的水底泳衣，坐在椅子上，長長的金黃色假發編製出漂亮的發型，而她們的身下無一例外穿著美人魚的表演服。

——長長的，五彩繽紛的魚尾。

看起來是真的很漂亮啊。

“好美。”張頌頌都不禁喃喃。

她說完之後，有些驚覺，怎麼自己突然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沈風衍輕輕開口：“前面就是大門了，我們快點走吧，張小姐。”

張頌頌遲疑了一下，看著最後一張空白的畫像——如果這裡拍攝的是水族館美人魚表演者的照片，那為什麼最後一個是空白的？

她心底的疑慮沒有散開，總覺得這張空白的照片怪怪的，感覺隨時都有可能將人吸進去。

沒過一會，兩人就走到了大門口。

這扇門和之前的兩扇大門都不一樣，鏽跡斑斑，像是常年沒有人使用的樣子，手碰上去還有一種刺骨的冰冷。

沈風衍頓了頓，說道：“那我開門了？”

張頌頌：“好的，麻煩沈先生了。”

救命，怎麼還沒有找到雪雪啊，她真的腦袋都要炸了。

沈風衍點點頭，然後推開了門——

吱呀——

“為什麼？為什麼？這樣是不對的，不對的。”餘羽蹲在地上，她透過天殊雪的眼睛，看到了醜陋的自己的身體。

“為什麼我會變成這樣？”

天殊雪側過臉，靜靜的看著她。

然而餘羽卻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了天殊雪的手臂，“救救我，救救我好不好？我不應該是這樣的，我不是怪物，我是人，我是人！”

“嗯，美人魚小姐是人，我知道的。”天殊雪回答。

餘羽看著她平靜的面容，不同的搖頭，“不……不，你不明白，我不是美人魚小姐，我叫餘羽，我是人……不，我是人類！”

“……美人魚小姐，是人類？”天殊雪微微睜大雙眼，像是得知了不可思議的事情。

是的，自始至終，在她的認知裡，人和人類，就是兩個不同的物種。

在聽到美人魚小姐不是人，而是人類的時候，天殊雪才驚訝了。

餘羽渾身都很疼，她抬起手臂，渾身上下每一處都充斥著縫合的痕跡，這個正常的人類根本不一樣，也昭示著她並非是普通的人類。

這是怎麼會這樣呢？

她明明、明明就是個普通的人類啊。

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正常的，人類啊。

看著自己下身不停擺動的無數條魚尾，餘羽惡心的想吐。

她的渾身上下都散發出奇怪難聞的魚腥味，還有一種縫合之後產生的，肢體不匹配而散發出的腐爛味。

這一切都太奇怪了。

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餘羽抱著自己的腦袋，痛不欲生。

她的身體處於透明和不透明中間，若隱若現，似要消亡。

天殊雪看著她，卻沒有做出任何不一樣的舉動。

就在這時，他們身後大廳裡，突兀的出現了一個腳步聲。

天殊雪回過頭，就看到祝寸豐披著大大的風衣，雙手插在兜裡，朝她走來。

“好久不見啊，小雪。”他的聲音還是這麼黏糊糊的，聽起來讓人很不適應。

看著在地上痛苦哀嚎的餘羽，祝寸豐連一絲眼神波動都沒有，就揮揮手，將這道殘影打散。

餘羽還沒來得及朝天殊雪說話，就化成泡沫，消失在了空氣中。

天殊雪的眼裡有什麼波動著，但是她表面還是什麼都沒表現出來。

“隻是一道殘留的鬼影罷了，小雪不會介意我將她打散吧？反正也隻是這個景點裡的一部分，留不留著都無所謂。”祝寸豐笑眯眯的說道。

天殊雪抬起頭。

祝寸豐很高大，所以她要抬頭才能看清楚他的全貌。

“這樣是不好的，你不能這麼做。”她說道，“你是壞人。”

“我怎麼就是壞人了？我隻是在幫小雪你解決麻煩啊？”祝寸豐看著她，眼裡寫滿了無辜。

“美人魚小姐在尋找記憶，她沒有傷害其他人，你不能讓她離開。”天殊雪還是這麼說道。

看著祝寸豐伸來的手，她後退了一步，雖然沒有出現警惕之類的神色，但平時那股輕鬆悠閒的感覺也不見了。

祝寸豐嘴角的笑意突然消失。

“天……天殊雪。”他讀出了天殊雪的名字，“知道嗎？在遊客堆裡第一次聽到你名字的時候，我就想，你會不會和祭之女有什麼關係。現在看來，你雖然和我以前見到的祭之女性格有著很大的差異，但同樣是特殊的。特殊到我都有點不舍得將你獻給那位大人了。”

這麼說著，祝寸豐手一翻，一直黑色的烏鴉便出現在他的手中。

“嘎？”看到眼前的女孩，喜鴉下意識的叫了一聲，但很快就閉上了嘴巴。

可惜祝寸豐不打算放過它。

“說吧，將祝壽縣裡織女們放走的人，是不是就是這個人？”祝寸豐問。

喜鴉垂頭喪氣，“不是，不是，不是這個人。”

“你確定嗎？”祝寸豐將它提溜起來，放在自己的面前，眯起了眼睛，“我怎麼覺得不像是這麼回事兒呢？”

“真的！真的！”喜鴉支棱起來，不停地朝天殊雪使眼色。

“我發誓！這絕對不是把祝壽縣織女放走的遊客！她和那個人長得一點都不一樣！那個人應該要更加高一點！”

看得出，喜鴉的求生欲很強了。

天殊雪的眼裡，就透出艱難求生的喜鴉先生。

她一步又一步的，走到祝寸豐面前。

然後幾乎貼著他的西裝，抬起了白皙的臉。

在旁人看來，他們或許就如親昵的戀人一般。

“哦？小雪想說什麼？”祝寸豐捏緊喜鴉。

下一秒，一把匕首送入他的胸膛。